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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珍珠港的诸项事宜都已准备就绪。日本联合舰队强大的攻击舰队正在进行着集结，一场震惊世界的大战就要打响。但是，山本五十六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踌躇满志。当初，他为了大本营同意他袭击珍珠港的计划曾经费尽周折，甚至几次以辞职相威胁，而现在已经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他却仍在期望着日美谈判能够成功，日本政府能够收回对美的作战决心。袭击珍珠港他是有把握的，尤其是半年多的强化训练，日本联合舰队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但是，袭击珍珠港得手之后呢？他认为，“那不过是去唤醒了一个沉睡着的战争巨人而已”，接下来的形势，他难以估计，也不敢估计。
11月中旬，山本把参加珍珠港作战的各舰队司令长官、参谋长召集到岩国海军航空队召开了一次作战命令说明会。在说明会上，山本特意强调说：“在华盛顿举行的与美国的谈判，如果在X日(12月8日)前一天上午一时之前达成妥协的话，我将命令出战部队撤回。部队接到命令必须立即返航。”山本话音未落，就有二三名指挥官表示反对。“已经出发的舰队还要返航吗？这未免太过分了吧！”南云首先发难，“这不仅会影响部队的士气，而且在实际上也很难行得通。”“这简直是让人要把就要撒出去的尿再憋回来！”另一位指挥官也大为不满。山本勃然大怒，他厉言正色地说：“养兵千日是为了什么呢？！。打仗本身就是目的吗？！接到返航命令，谁若拒不执行，现在请即刻辞职！”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山本五十六如此大光其火。而山本的“打仗本身就是目的吗”的质问的确让他们清醒了许多。因此，众指挥官也齐声表示将坚决遵守命令，恪尽职守。不久，机动舰队开始向单冠湾集结。山本参加了在进击夏威夷的机动舰队旗舰“赤城”号上为南云及其下属指挥官举行的饯行会。 “此次行动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于开战之初就攻击远在珍珠港的美太平洋舰队主力。此战能否获胜，将决定我军今后一切战役的命运，”山本不无忧虑地继续向南云及其指挥官们说：“本来，这次作战要在排除一切困难、出敌不意的情况下进行，而且作战计划就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制定的。然而，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将军是位有远见卓识的人物，他有着鹰犬般的警惕性。因此，金梅尔很可能会事先想到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态，并会采取周密的警戒措施。诸位将士要预想到发动强攻的可能，万不可粗心大意。” 这时山本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次攻击必将引起举世的关注。对夏威夷实施投弹攻击的时间，一定要在我国驻华盛顿的外交使节把日本对美国的最后通牒亲自递交给美国政府官员手中三十分钟之后，也就是12月8日上午3时30分(东京时间)。一秒也不准提前，这是军令。”山本五十六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粉饰自己的偷袭行动，企图在历史上留下点“好名声”。这真正应了一句俗语：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然后山本举杯向即将远征的将士们祝酒，他连连说着“祝众将士征途顺利，一举成功”。 山本站在“长门”号的甲板上目送着“赤城”号缓缓地驶出佐伯湾，消失在东京以南遥远的海面。满腹的忧虑再次袭上山本的心头。山本渴望着能在战前再见一次千代子。山本忙里偷闲，终于与千代子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11月25日晚10时，山本身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提前来到宫岛口车站迎候河合千代子。列车到达后，两个人一起乘渡轮到达严岛，住进了岩NFDAC旅馆。岩NFDAC旅馆沿红叶谷公园的山谷两侧而建，一条清澈的小河从谷间缓缓流过。旅馆的座座古色古香的日式房屋，均匀地分布在小河的两岸。山本和河合千代子住进了傍着一座红色小桥的小房子。这里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他们在这里悄悄地度过了一夜。当南云忠一率领的进击珍珠港的机动舰队从择捉岛的单冠湾起锚开始向夏威夷进发的时候，山本五十六正与千代子在那座红桥边的小房子里静静地玩着纸牌，这一天是11月26日。也只有在此时，当千代子在身边的时候，山本才能暂时忘却那些令他进退两难的战争计划。 但是，严峻的现实又不能不使这位赌徒铤而走险。12月1日，在东京宫内东一会议室里，召开了由东条内阁全体成员、原枢密院议长、永野军令部部长、杉山参谋总长参加的最后一次御前会议，会议正式决定了同美、英、荷开战。当天，海军大臣电令山本进京。山本离开停泊在濑户内海柱岛泊地“长门”号舰，乘以由岩国的列车，前往东京。12月2日，山本在海军省开完会后，来到了经理局长武井大助的办公室。武井大助与山本一样是反对同美国开战的。在此之前，他曾不止一次听山本说过，“与美国进行战争难道不是注定要失败的吗？！”见山本到来，他马上问到：“山本先生，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把门关上！”山本让局长把门关好，然后说：“我正是因为这一点(指的是与美战争无法取胜)，才反对同美国交战的。按理，我应该辞去现在的职务，但总也没能辞掉。不过，既然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山本的眼睛里又冒出了赌徒特有的光芒，“我要一手把我们的潜艇撒向南洋，给我们的对手造成这样一种感觉：数不清的‘黄蜂’铺天盖地而来，无论是牛是马，同样都忍受不住，最后只得投降认输。对美国也一样，它是个极易改变舆论的国家。突然给它一个数不清的‘黄蜂’一拥而来，让它即使想打也无法打。只有用这样的办法，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当山本五十六孤注一掷时，他的“充满智慧”的脑袋便开始热得难以冷静地分析形势了，他继续对武井说道：“当你看到以后的结果时，说不定你会大吃一惊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后来的事实说明，山本五十六当时显然是过高地估计了其联合舰队的实力。而他所谓的“黄蜂”战略正是这种错误估计实力的产物。 ◎“攀登新高山” 在南千岛群岛国后岛北面不远处便是狭长的择捉岛。该岛正中央南侧矗立着白雪覆盖的单冠山，从山峰向下望去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湾，名曰单冠湾。从11月17日开始，这里聚集起了日本海军有史以来最宠大的一只舰队。这只舰队奉命将在11月26日从这里出发，远征夏威夷。
11月份的单冠湾已处于严冬季节。刺骨的北风不时裹挟着雨雪从天而降，从单冠湾远远地向单冠峰望去，天地一片茫然，真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11月26日，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海面上乌云低垂，朔风怒吼。早晨6时，“赤城”号旗舰升起了信号旗。各舰上的信号兵都向本舰舰长报告说：“旗舰发出信号，起锚，准备出港。”此时，南云忠一率领的这支日本海军史上最强大的舰队迎着飘落的雪花，踏上了偷袭珍珠港的征途。以“赤城”号为先导的6艘航空母舰徐徐驶出单冠湾。由于这是一次极为秘密的攻击行动，因此没有人为舰队送行。只有在单冠湾外面监视敌潜艇并实施反潜巡逻的1艘警戒舰发来了信号：“祝一帆风顺。”当然，这艘警戒舰也根本不知道机动部队出发的真正目的，它之所以发来信号也只是单纯地表示礼仪而已。“谢谢。”“赤城”号一边回答信号，一边悄悄地穿行而去。舰尾的海军军旗迎着北太平洋寒冷的晨风，哗啦哗啦地飘扬。攻击舰队以壮观的环形队形向远在3500余海里的夏威夷杀去…… 12月1日(夏威夷时间11月30日)，当日本舰队越过东经180度的国际日期变更线，驶离东半球进入西半球洋面时，美方负责监视日本舰队动向的霍姆斯少校给珍珠港海军通信情报部的报告依然未变，还是“日本航空母舰6艘仍在本国水域”等等。
当南云率领的机动舰队驶过了东经180度国际日期变更线。就在这一天，日本御前会议最后决定对美开战。12月2日下午5时30分，机动部队收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发的密码电报：联合舰队作战电令第10号 “NIITAKAYAMANOBORE-1208”(“攀登新高山-1208”)命令通知南云机动舰队进攻日期为12月8日，即夏威夷时间12月7日。同一天，联合舰队更改密码和所有军舰的呼叫代号，以干扰和迷惑美军的无线电监听。 但是，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密码，只要它发出电波，敌方用测定无线电方位的方法，就可以判明舰船的所在地点。呼叫暗语也同样，不论采用多么隐蔽的方式，也难免被敌人所察觉，即使敌方不明白暗语的意思，也破译不了密码，但仅根据捕捉到的电波，就可判明发报舰船所处的位置。南云所指挥的机动舰队，为防止用无线电进行联络会泄露舰队的位置及作战意图，因此，各舰只全部关闭或取下了无线电收发报机的发报键，只收不发，整个舰队变成了只听不说的哑巴，默默地驶向目的地。 为了不被美国人觉察到这次偷袭行动，在南云率机动舰队驶向夏威夷的同时，日本联合舰队在后方大量地实施着佯动与欺骗策略。联合舰队不仅对远征舰队实行最严格的战时电波管制，而且又将担任后备培训任务的旧舰船、教练机开进内海各基地，以假乱真，偷梁换柱，同时还用训练大队假冒参战舰队，将所有参战舰船上的原班全套电台、通信军官留给后备教练大队，命令他们继续在九州等本土海岸基地上互相频繁拍发旧呼号、旧电码，日夜炮制大批假电报，以此造成这样一种假象，似乎日本主力舰队仍然停泊在日本南部内海。美国情报机关非常熟悉日本主力舰队通信军官的发报指法，所以长期被日本巧妙炮制的假电报所欺骗。就在日本舰队从单冠湾出航的那一天，美国海军情报局对日本机动部队航空母舰和战列舰的所在位置作出了如下报告：“航空母舰‘赤城’号、‘加贺’号在九州南部；‘苍龙’号、‘飞龙’号、‘翔鹤’号、‘瑞鹤’号在吴港附近；战列舰‘比睿’号在佐世保附近；‘雾岛’号在吴港附近。”而实际上，这些战舰已经杀气腾腾地秘密开往珍珠港了。 12月2日，在日本本土的横滨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正在上演：日本大型豪华邮船“龙田丸”徐徐驶离了码头。当日，《朝日新闻》以“第二次赴美撤侨，‘龙田丸’启航驶向波澜壮阔的太平洋”为题进行了大肆渲染式的报道。处在战争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日本人为什么甘心让如此豪华的“龙田丸”自投罗网呢？这不过是日本人使的一个障眼法而已，他们以此作为诱饵，转移美国人的视线，从而使美国人对日本的战争企图作出错误的判断，以掩护其突袭珍珠港的军事冒险行动。事实上“龙田丸”船长木村早已接到密令：一旦战争打响，立即掉转船头返航！在南云舰队已经抵进夏威夷海域的时候，日军大本营又在东京大摆迷魂阵：3000多名头戴“大日本帝国海军”标志军帽、身穿鲜艳的蓝制服和裹着白绑腿的日本水兵，涌上东京街头参观游览。他们是日军大本营海军部组织的军校学生，冒充水兵，到东京街头故作姿态，以造成日本海军并未有紧急战争行动的假象，从而欺骗美英间谍，掩盖南云舰队的偷袭行动。与此同时，为了麻痹美国人的警惕性，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与特使来栖三郎继续在华盛顿与美国进行谈判，既没有对美国发出最后通牒，也没有下宣战书。日本决定直到发动攻击前半小时再向美国递交一份宣布谈判破裂的通牒。 ◎山本东京伤离别 当山本五十六向在波涛汹涌的北太平洋上劈浪行驶的南云舰队发出“攀登新高山”的密电后，他又借进京谒见天皇的机会悄悄地前往三十间堀的梅野岛会千代子去了。令山本欣慰的是在梅野岛他还意外地见到了他一生中最为知心的朋友堀悌吉。山本与堀悌吉对了几局棋后，又心思沉重地对坐着说起当下的时局来。第二天，山本辞别堀悌吉进宫谒见天皇，奉诏：“朕兹下令出师，并委卿以率联合舰队之重任。此责任重大。事之成败，关系到国家之兴废，民族之存亡，望兵至必克。”山本马上依照“圣上”旨意，向联合舰队发出电令：“谨奉圣上之命，我联合舰队全体将士，要上下精诚团结，戮力同心，为贯彻圣上出师之旨，不畏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以遂圣上之愿。”从山本五十六发给联合舰队的这份电令的内容来看，他是坚决地执行了天皇的旨意。虽然，他并不愿同美国打这一仗。由此也可以看出日本武士道的尽忠天皇精神在山本这个战争赌徒身上留下的深刻烙印。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山本五十六突然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渴望，他已经近半年没有回家了。他心中黯然地想，他是多么对不起这个家啊。一定得回家看看，他冥冥之中似乎已经感觉到，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在谒见天皇的当晚，山本被这种感情驱使着回到了他在东京都青山南町的家。山本的夫人礼子看上去虽然非常健壮，但却经常生病。山本到家时她正卧病在床，礼子和四个孩子对于山本的突然来家，感到又惊又喜。礼子强撑病体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六口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团圆之夜。 12月4日，山本又悄悄地溜到梅野岛约会了千代子。下午他又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东京车站乘3点的特快列车返回舰队。山本乘坐的开往下关方向的特快列车“富士”号于3时26分准时到达了横滨车站。列车徐徐地靠近了月台，山本五十六茫然地看着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是堀悌吉！堀悌吉从海军省得知山本的行程之后，特意赶来为山本送行。山本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在一分钟的停车时间里，山本同堀悌吉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发车的铃声响了，两人紧紧地握起了手。“那么，请多多保重吧！”“谢谢，也许——我不能再回来了。”山本意味深长地说道。 列车徐徐地开动了，山本依然站在？望车厢的门外，感到无限地凄凉与落寞。对堀悌吉来说，这是他同他一生中最好的知心朋友山本五十六的最后一次见面。从东京回到舰队后，山本五十六给千代子写了封信，信中写道：这次去东京，前后只有三天，加之工作很忙，一直也未能得闲。连一个晚上也没能陪你，委屈你了。尽管没能很称心地会一会，但我还是一直都在想：如果每天能有片刻和你在一起，那该多好呀！临回来之前，好不容易有一点时间到你那里去，原本想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玩，没想到，我们一起散步时，连尾张街都没有走到，实在遗憾……玫瑰花开了吧？哪怕落掉一个花瓣儿也让人可惜呀！呜呼！……这样一种缠绵、伤感之情出自一个即将挑起太平洋战争的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司令之口，实在令人不可思议。不过，这岂不正是山本五十六在发动战争之前预感到日本末日即将来临的那种心情的真实写照吗？
◎南云有惊无险，山本长叹“天助我也”
当山本五十六向他的情人千代子倾吐着玫瑰花零落的感伤时，南云率领的攻击舰队已经行至西经165度，北纬43度的位置，并由此大转弯，取道向南直奔夏威夷。北太平洋洋面上气候寒冷，大雾弥漫，不见阳光，攻击舰队的官兵们浑身上下都湿漉漉一片，条件异常艰苦。 山本五十六终日如坐针毡。他所担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海上的气候。根据过去十年的统计资料显示，南云舰队所要通过的北太平洋海域，每到12月份，24天有暴风雨雪，只有7天是好天气。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航行，舰队能否顺利地得到燃料补给呢。海军军令部认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幸运的是，舰队出发后，在向东行进的途中，正好遇到了来自西伯利亚自西向东的高气压。因此，直到12月3日，舰队在危险海域中航行时，没遇到任何大风大浪，较为顺利。山本五十六仰天而叹：“真乃天助我也！”12月5日，天气好转，南云舰队也进入了较为安全的海域，海浪越来越小，气温也逐渐升高。12月6日，第二补给队的“东邦丸”、“东荣丸”和“日本丸”三只补给舰顺利地完成了为攻击舰队加油的任务。它们向攻击舰队发出“祝你们成功”后，在“霰”号驱逐舰的护卫下，调头向西返航。除了天气问题，山本五十六和南云还非常担心舰队在途中遇到别国的船只。山本五十六之所以选择海上补给非常困难的北太平洋航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历年来，瓦胡岛上的美国巡逻机对该岛的北面都不进行巡逻，几乎就像敞开的一样。而且，这一航线鲜有商船经过，对于舰队的隐蔽行进非常有利。尽管如此，海军军令部仍认为，南云舰队依然有百分之五十被发现的可能性。如果被发现，日军偷袭的意图就会暴露无遗。那时，舰队就只好放弃偷袭计划，转攻为守，不得已在“X”日前在太平洋上打一场大混战。考虑到上述意外情况的可能发生，山本五十六预先就下过死命令：攻击舰队一旦被别的船只，包括美国船只发现，日舰不准主动向对方实施攻击。只有在受到对方攻击时，才可还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受到攻击的其他舰只，也不准自动参战，只有在接到参战的命令后，方可参战反击。南云舰队的行进是非常隐蔽的。但是，在12月6日这天，南去舰队还是遇到了一艘商船。虽然只有一艘船，但南云还是为此出了一身冷汗。南云司令部紧张而密切地注视着这艘商船的一举一动：如果它有用无线电向任何地方报告攻击舰队行动的迹象，就立即在三分钟内将其击沉。不知这艘商船是把南云舰队当成了演习舰队而没有发现其意图，还是由于害怕而没敢声张，该商船过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向远方驶去，消失在南云舰队的视野当中。由于“天助神佑”，南云舰队在途中既没有遇到非常恶劣的天气，也没有被其他舰船发现，一路还算顺利。但是，山本和南云最为担心的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舰只在“X”日(12月8日)是否集中停泊在珍珠港内。当初，山本五十六把攻击的时间定在12月8日，就是依据每星期六，美太平洋舰队的舰只总要开进珍珠港过礼拜天这一惯例决定的。当时军令部甚至在联合舰队内部都批评山本，把如此重大的决定建立在一个侥幸的前提上，说山本的偷袭计划不过是一种“投机”、“赌博”。的确如此，山本五十六偷袭珍珠港的计划自始至终都带有浓厚的赌博色彩，只不过，山本这次的手气的确是太好了。正如前面所述，潜伏在珍珠港内的吉川猛夫所搜集到的关于珍珠港内美国太平洋舰队舰只停泊位置、数量及方式等情报是非常可靠的。南云舰队在行进途中一直持续不断地收到吉川通过东京转来的重要情报。12月6日，第一补给队的“极东丸”、“健洋丸”、“国洋丸”及“神国丸”等补给舰，在完成了对攻击舰队的最后一次海上加油任务后离开南云舰队返航。此时的攻击舰队已呈一级警戒状态，做好了一切应战准备。这时，舰队又收到了东京转发的来自吉川猛夫的重要情报：5日，“内华达”号、“俄克拉荷马”号入港，“列克星敦”号航母和5艘重巡洋舰队出港。因此，珍珠港内的泊舰只有：主力舰8艘，重巡洋舰2艘。A地区有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亚利桑那”号、“加利福尼亚”号和“田纳西”号…… 吉川的新情报让南云的官兵们捶胸顿足，备感失望：珍珠港内一艘航空母舰也没有！令人疑惑的是，“列克星顿”号和“企业”号两艘航空母舰为何一反周末入港的惯例不在港内呢？是出港巡逻去了呢，还是偶尔离港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似乎已成了难解之谜。南云舰队的官兵们正在为美军航母不在港内而嗟呀不已的时候，山本五十六从“长门”号旗舰上发来了训令：“皇国兴废，在此一举，望我军将士，不怕流血牺牲，各尽其职，以告大成。”这是山本仿效他所崇拜的东乡平八郎向南云舰队发出的战争动员令。南云立即将此电文用灯光信号通报全舰队，然后在旗舰“赤城”号航空母舰的桅杆上升起了“Z”字旗。自1905年东乡平八郎在对马海战中升起“Z”字旗取得胜利后。“Z”字旗便成了日本海军的胜利标志。 12月7日，攻击舰队进至中途岛以东600海里，进入美军飞机巡逻范围。南云下令航速增至24节，直扑珍珠港。先遣队的27艘潜艇都于当天夜间到达指定位置，第一分队4艘在瓦胡岛以北海域，第二分队7艘封锁珍珠港东西海峡，第三分队9艘监视珍珠港的入口。其中伊-72号潜艇向编队报告瓦胡岛西北的拉海纳泊地没有舰艇停泊。也就是说所有的美舰都停泊在珍珠港内。于是突击编队的所有进攻力量都集中用于珍珠港。特别攻击队的5艘潜艇分别放出所携带的袖珍潜艇，由袖珍潜艇自行潜入港内，在空袭开始后乘乱用鱼雷进行攻击。最后2艘潜艇则负责监视夏威夷同美国本土之间的联系。 7日晚，洋面上刮起了强劲的东北风，天空布满了浮云。攻击舰队借助时而从云隙中透出的月光，继续加速南下。这时从东京转来了最后一份吉川猛夫发自珍珠港的电报：6日珍珠港内的在泊舰只有：战列舰9艘，轻巡洋舰3艘，水上飞机母舰3艘，驱逐舰17艘。另有4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在船坞。重巡洋舰和航空母舰全部出港。舰队依然如故，未见任何异常。今日(7日)13时30分至14时00分间，用电话同瓦胡岛上日本侨民联络的结果证实：一切正常，无灯火管制。 12月7日23时30分，攻击舰队经过12天约3200海里的航程，终于抵达珍珠港以北约420公里的预定展开海域。南云的官兵们一反连日来的紧张状态，沉浸在大战之前的平静当中。他们抛开了一切的顾虑与牵挂，只待一场激战的到来。南云和他的指挥官及作战参谋们这一晚上都没有回自己的休息卧舱，他们在“赤城”舰舰桥下的乘员待机室里稍事休息。“你小子，如果不把鱼雷给我发到‘宾夕法尼亚’号长官办公室的正下面去，我就饶不了你。”源田实在“赤城”舰的舰桥上与鱼雷轰炸队的村田重治开着玩笑。“宾夕法西亚”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的旗舰。“当然了，发起攻击时正是拂晓，说不定金梅尔上将刚刚起床，正端起碗要咖啡呢，这时我的鱼雷便‘游’了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就把他结果了。”村田说完，他那两片薄唇便再也盖不住自己的两排大黄牙，哈哈地笑弯了腰。而此时，远在日本柱岛锚泊的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上，山本五十六彻夜未眠。山本找来渡边参谋，两人下起了棋。通常情况下，这种对局往往都是以山本连胜而告终。但是这天晚上山本却“臭招”迭出，以至于让渡边连胜了几局。渡边见情势不对，怕赢得过多长官生气，便偷偷让棋，即便如此也仍未能挽回山本的败局。8日0时30分，攻击舰队所有官兵起床开饭。按照日本海军的传统习惯，出发作战前要吃红小豆米饭。副食是整条烤鱼，整鱼多用于庆贺场合。官兵们还吃了栗子。栗子在日文中是胜利的谐音，日本的官兵们认为吃栗子会为自己带来运气。0时40分，“赤城”舰上第一批攻击队员开始准备出发。山本五十六精心设计的偷袭珍珠港的攻击战斗就要打响了，带血的屠刀已经高高悬挂在珍珠港的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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