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Nicolas Grospierre：理想与物质幻象
如果苏维埃共和国的社会主义建筑象征曾经存活的理想主义，那么美国的“银行”大楼绝对是资本主义物质欲望的投射。由过去多年记录东欧被遗弃的社会主义建筑
物，到去年在纽约拍摄并重构“无用”的银行保险箱，摄影师Nicolas
Grospierre要呈现的，不单是这世界两面的幻象，还有那正在逐渐破灭的信念。拆解银行解码 早在金融风暴出现之前，Nicolas Grospierre在2007年已经有拍摄“银行保险箱”的念头。2008年，他成为波兰文化部及纽约艺术机构Location1的交流艺术家，去年底 来纽约，在资本主义中心正遇金融风暴，更强化了他拍摄这个计划的念头—— 一如他拍摄的社会主义建筑，银行建筑物同样只是一个隐喻。但摄影师这次的目标，是银行保险箱，他想知道，当这道通往地库的大闸门打开，以钥匙开启保险箱 时，会发现一个怎样的物质主义世界？ 
当然银行作为一个操控世界运作的庞大经济体系符号，怎能容人进入它的核心？虽然Nicolas努力地逐一敲门，但都被婉拒于银行大门之外。不过，他在纽约
发现一些早于金融风暴前已被弃用的银行大楼。他拍摄了五间“无用”的银行，在Location
1协助下，他还到宾夕法尼亚州拍摄了一间仍然运作的小型银行。今年4月，他完成计划，在纽约展出他的“银行” （The Bank）三重装置作品。这计划是以摄影重构银行的“假象”——第一重是银行室内空间的相片；第二重是“地库”内十张共2500个保险箱的原大尺寸相片，每个保险箱上都编有不按规 则次序排列的号码，每个号码隐藏着一个“秘密信息”，让观众玩译码的游戏，而译码的关键来自部分保险箱钥匙孔上的橙色按扭；最后，观众来到装置的核心，第 三重是以原大摄影重构出来的立体保险箱，观众可以打开它的门，寻找最终极的“秘密”。 被遗弃的乌托邦 Nicolas在瑞士出生，在巴黎攻读政治学，再去伦敦商学院研究俄罗斯及后苏维埃社会，摄影师看见的当然不只是视觉上的美学。过去七八年，他一直在拍摄 早已被人遗忘或被荒废了的社会主义式建筑——波兰的工人新村、公社式饭堂、电影院；立陶宛非常超现实的巴士站和水疗医院，还有前东欧国家的大使馆和酒店等 等。  作为半个法国人半个波兰人，他对上世纪50到70年代兴建的社会主义建筑背后的大同理想，无不混杂着点点浪漫主义以及私人的情感。那些通过其摄影镜头呈现出来的乌托邦荒原，既带点忧伤又有点鬼魅，像是对早已消亡的憧憬作出悼念。2007年，一个令人惊讶的“私密地下荒原”，竟又被Nicolas和其做剧场装置的太太Olga Mokrzycka碰上。在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共和国广场，他们发现一群被遗弃了的“生还者” ——700只动物标本珍藏，全是苏维埃时期一位将领Nugzar Dzanishia亲手捕猎并制成标本。Nicolas与Olga将它们“拯救”出来，转移到华沙文化宫讲坛下的地窖。10米长的摄影墙画加上实物装置《 陵墓 》（Mausoleum），不单带观众跨越另一个时空国度，并且让共产主义时期不为人知既美丽又残酷的现实，得以曝光。 理想与物欲对峙 “在‘银行’作品中，我最原本的企图，是尝试展现物质世界的幻象与虚空。物质或金钱到最后是什么呢？虽然金融风暴告诉大家，最后什么也没有，但人类仍然没 法摒弃这充满诱惑的幻象，仍然继续相信和追求它。我的‘银行’就是这个交易体系的化身，更概念性的摄影。而我之前拍摄的不同社会主义建筑系列，是希望在这 些建筑物消失前留下纪录。说到底，无论是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建筑，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最终都是关于权力的展示。我选择的是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那一面的权 力，而在资本主义国度里，我选择了落魄的权力。” 
二十年前的今日，当“苏东事变”一发不可收拾，东欧的社会主义理想破灭，大家都以为西方的自由资本主义胜利，世界将会更美好。但差不多二十年后，连资本的
信仰亦破产。全球化世纪的人类，还可相信什么？我们的信仰还可以存放在哪家“银行”哪一格“保险箱”？是否一切就如摄影本质里所呈现的：其实所有都是假
象？“对，我以建筑所代表的理想主义和物质主义，最终原来也是幻象。我也强烈感觉到，当下的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信仰或信念可言。我的意思是指，追求人类更 崇高更美好的未来。现在，我们的问题已经不是怎样令世界更好，而是如何挽救那些消失的信念。作为摄影师，我也看不到我的作品可以如何改善世界，即使是很卑 微的生存状况。” 或许，Nicolas在摄影里尝试呈现的两个世界——精神与物欲、理想和现实，根本就是一体的两面，时而背对背，时而面对面。他拍摄的过去，或许会给未来带来一点点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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