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成海,此地,荒草丛生 比起张扬、激越的旋律,我更喜欢宁静、和缓的纯音。心情在音符无拘、透明、清朗的跳跃中,似潺潺的溪流,漫游炊烟袅袅的村庄,徜徉牧笛悠悠的山谷,又或者,像轻盈的云朵一般,飘越沟壑般密布的忧愁与烦恼,淡隐荆棘样丛生的疼痛和伤害,在纯澈的时空之中,将一切丑恶与是非,徐徐地消解、散开。 距离产生美。我们总会有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远方,遥远的远方,那里一定花开成海,草蔓如潮。那里,不会有痛,不会有泪,那里才是值得此生不懈追求的完美世界。于是,追啊寻呀,走了很久,跑了很远,却发现:远方,永远只在远方。 因为心存幻想,因为不甘庸常,远方,就成了我们此生最不能释然的遗憾。 美,或者完美,都源于无法真正的靠近、不能完全地拥有。譬如日月星辰,朝露晚霞;譬如某份心仪的情缘,某个知己的友人。 而永存于心底的这种遗憾,才是真正让我们懂得可贵、懂得珍惜、懂得取舍的智慧之源。 友从故乡来。彻夜无眠的长谈中,她向我讲了发生在某个地方某些人的某些事: 一个男人,因不堪妻子琐碎无休的唠叨,将情感寄于一个小他近二十多岁的女孩身上。短暂的欢悦过后,便是道德与良知双重的折磨,妻子愈加激烈的噪扰,女孩开始软硬兼施的要求,在女人们强悍与温柔的双双夹击之下,他终于还是走投无路,以上吊的悲壮方式,解脱了自己。 一个离婚的女人,为了儿子,守寡二十年,省吃俭用供他上完了大学。儿子毕业后指望着女人还能给他跑份不错的工作,女人东求西拜,却没有音信。儿子撇下一句:真没出息,窝囊!女人最后也是上吊了,死得悄没声息,死的寂寥无声。在她走后还不到百天,儿子就拿着父亲的钱装修了房子。现在,儿子每天抱只宠物狗,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的,看上去真不是个人样。 一个研究生,和未婚夫为装修房子产生了分歧,结果还是一样:上吊自杀。 …… 残缺,残缺。残缺的仅仅是情感吗?仅仅是物质吗?仅仅是我们平淡的生活吗? 真正的残缺,是人性价值的丧失。 和友人说到“性情”一词时,我做如是理解:性,本性,指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本能,如微笑,流泪;情,情感,指人对外界事物的情绪反应。一个人是否善良,厚道,一源于他的天性,二源于他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上天让我们微笑,是要我们学会感谢,上天还让我们落泪,是让我们知道凡事不尽完美,我们得面对遗憾。 解脱,真的就不复苦痛?结束,真的就不再延续? 痛苦只是以另一段行程,重新地开启和进行了。 常听一首熟悉的曲子,却偶然发现它有另一个曲名:《彼岸花开成海,此地,荒草丛生》,细细品啧,颇有寓意。整首曲调,忧而不怨,愁而不哀,悲而不苦。就像我们的人生,充满了遗憾,充满了无奈,然而却又不是彻底的绝望,完全的苦涩。你尽可以为萋萋荒草怅叹忧郁,却无法回避花开成海的彼岸,以及自己心底那无限涌动的向往。 细细想来,我之钟爱纯音,大抵是因为,宁静让人学会思索,而思索让人变得自知,只有自知的人,才能从彼岸花开成海的美景中,寻的慰藉;又能从此地荒草丛生的纷繁中,明了珍惜。 更何况,彼岸一定花开成海吗?此地,一定荒草丛生吗? 向往,只是让我们能够前行。而此地的花海,只是你看不见嗅不到,因为你的眼光,一直向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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