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名臣寇准九岁时父亲病逝,靠母亲织布度日。寇母每晚一边纺纱一边督寇准苦读。寇准不负母望,十年寒窗,十九岁进京应试得中进士,三十三岁任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
可能是从小受穷,没吃过几顿饱饭的缘故,后来寇准发了迹,有了钱,尤其喜欢大吃大喝,而且每每都是呼朋唤友,大摆宴席。而且他还喜欢把场面搞得灯火通明,那时没有电灯,就用蜡烛代替,到处都点着胳膊粗的蜡烛,即使厨房、马厩、厕所也不例外。欧阳修《归田录》中说,寇准“尤好夜宴剧饮,虽寝室亦燃烛达旦”。宋人夷门君玉《国老谈苑》亦记载:“寇莱公有饮量,每饮宾席,尝阖扉辍骖以留之。未尝点油,虽溷轩马厩,必用蜡炬。”《宋史﹒寇准传》也持此说:“(寇准)少年富贵,性豪侈,喜剧饮。每宴宾客,多阖扉脱骖。家未尝爇油灯,虽庖匽所在,必然炬烛。”
不仅如此,寇准还出手阔措。宋阮阅《诗话总龟》前二十二引《翰府名谈﹒茜桃诗》云:“寇莱公有妾曰茜桃,公因会赠歌者以束绫。茜桃作二诗呈公曰:‘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萤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风劲衣单手屡呵,幽窗轧轧度寒梭。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似燕姬一曲歌!’”寇准的大手大脚,连小妾蒨桃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写诗好心好意地劝他收敛一点。想不到,寇准满不在乎,以诗和道:“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飞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樽前听艳歌。”寇大人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挣得功名,就要及时行乐。
宋沈括在《梦溪笔谈》卷五说到寇准每次摆宴席,一定要跳一种“柘枝舞”,而且一跳就是一整天,时人称他为“柘枝颠”。“颠”即“癫狂、走火入魔”之意。
有一曲京戏叫《罢宴》,说寇准官至丞相,欲大摆筵席以示庆祝,还定下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前来助兴。喜报传来母亲却罹患重病。临终前,母亲绘了一幅画,交给寇准的养母刘妈,告诉她日后如寇准忘本,就将此画给他。此时刘妈认为时机到了,遂将寇母之画拿出。寇准展开一看,是一幅《寒窗课子图》,画上题有一诗:“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尔修身为万民;勤俭家风慈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目睹慈母遗作,寇准潸然泪下,于是命撤去寿筵、辞退戏班。这曲戏明显是为寇准脸上贴金的,实际上寇准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大吃大喝,哪怕是在最危急和最倒霉的时候。
宋江少虞《宋朝事实类苑》卷十四记载,“寇准从车驾在澶渊,每夕与杨亿痛饮讴歌,谐谑喧哗,常达旦。上使人觇知之,喜曰:‘得渠如此,吾何忧矣。’”当年,寇准几乎是挟持着宋真宗去和辽国干仗。大敌当前,寇准仍然在和别人通宵达旦地大吃大喝。好在最后,也不知是谁稀里糊涂一努将辽军统帅射死,才得以和辽国议和,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澶渊之盟”。
寇准第一次被贬,到了青州,照样天天大吃大喝。《宋史》记载,一天,宋真宗问左右:“寇准在青州乐乎?”左右回答:“准得善藩,当不苦也。”过几天,宋真宗又问。左右揣摩他的意思是想重新启用寇准,就说:“陛下思准不少忘,闻准日纵酒,未知亦念陛下乎?”宋真宗生气了,心想你就乐你的去吧,也就打消了召他回来的念头。
寇准晚年,宋真宗死了,当年被他骂“溜须”的老对手丁谓大权在握,一道诏书,将寇准贬为雷州司户参军。派去宣诏的中使照丁谓的嘱咐,在马前挂了一只装有宝剑的锦囊,大约是想威逼或者恐吓寇准自尽。据宋司马光《涑水记闻》卷六记载,中使到了,寇准正在大摆宴席,和一帮手下大吃大喝。听说中使来了,自己不出面,派了一个手下出来迎接。中使生气了避而不见,手下吓得不知所措。早已喝得二五二五的寇准倒无所畏惧,说:“朝廷若赐准死,愿见敕书。” 中使无奈只好将诏书给了寇准。完了,寇准回到酒席上继续开喝,一直到天黑才结束。
宋曾敏行《独醒杂志》卷二记载大致相同:“公既居道,一日宴客,忽报中人传敕来,且有持剑前行者,坐客皆失色,公不为动。中人既至,公谓曰:‘愿先见敕。’中人出敕示,乃贬雷州司户。因就郡僚假绿绶拜命,终宴而罢。”
到雷州不及两年,六十二岁的寇准就病死了。归葬洛阳时,沿途的百姓在路边摆上祭品祭奠,也算是对一辈子都喜欢大吃大喝的寇准的一个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