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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河流,让我们重新认识你"系列报道 纵深篇

 椰风海韵遍文昌 2010-10-21

“生态路”该怎么走?

王信川 李予阳 黄俊毅 徐文营 任芳 薛海燕

河流作为重要的资源和环境载体,关系到城市生存,影响着城市发展,是关系城市风格和美化城市环境的重要因素。我国许多城市都十分重视河网水系的规划与河岸的整治和美化———

北京市以建成“水清、流畅、岸绿、通航”的现代城市水系为目标,对城市水系进行大规模的综合整治,城市水环境取得明显改善;

广州市的城市河流治理从过去只重视防洪排涝功能转向综合考虑防洪排涝、自然环境、地域文化等多种功能,引入了国际通行的多自然河道整治理念;

南昌市强化污染控制措施,治理工业和农业面源污染,大力实施截污、治理和引水活化工程,提高了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成效;

成都市正在继续实施全面治理水环境的各项措施,把治理河道干流延伸至治理河道中小支流,把侧重工程措施转变为工程措施、生物措施以及依靠河流自净和自然修复并举,取得了很好的社会、经济、环保效益……

如何维持一条河流健康的生命体系?

城市河流治理的目标是什么?究竟到什么程度才算治理好一条河流?本报记者通过深入采访10个城市治理河流的做法后发现,城市河流治理不能只注重河岸的美化,更重要的是河水“不污不竭”;不能停留在截污清污,更需由点及面、控制面源污染;在参照与借鉴的同时,更应突出城市及河流的传统和个性。总之,河流治理要走好生态之路。

恢复自然,维系河流健康

一位参与了多条河流治理的专家说,以前为了保护城市安全,河堤往往加固加高,并大量建造钢筋混凝土、块石等直立式护岸,河流完全被人工化、渠道化,以为“砌起河堤、清除淤泥、绿化两岸之后河水就变清”,但实际上破坏了自然河流的生态链,破坏了原有的生态平衡。

“硬化河床及河堤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该专家认为,自然的水系是一个生命的有机体,河道具有自净能力,自然的河道中大量的生物、植物和微生物均有降解污染有机物的作用,水中及两岸的植物还可以向水里补充氧气,有利于防止污染。“毁掉河流两岸的植物,代以钢筋水泥,割裂了土壤与水体的关系,使河流逐渐丧失自净能力,加剧了河水的污染程度。”

北京曾遇到类似的问题。早在上世纪80年代,北京开始使用“河道衬砌”,即在河底和河岸铺以水泥或石头,代替天然泥土,以阻止河水渗漏,防止水草疯长阻碍供水,同时也防止流水冲刷使河道变宽。但是,如今在北京的北护城河,轰隆隆的挖掘机正在将大石块从河底搬到岸上。施工人员说,他们在拆除河底和两岸衬砌的水泥和石头,改铺透水砖或鱼槽砖,让河底透气。在设计河道时,也不再裁弯取直,而是宜宽则宽,宜弯则弯,还将在河道做一些跌落式的生物填料,营造出河流的水位落差,同时大量投放鱼苗、螺蛳、河蚌等来净化水质。北京市水务局有关人士说,现在不仅要让自然的河坡变绿,更要让河水变“活水”。

在上海,与苏州河同样经历旧貌换新颜命运的还有另一条河流———位于浦东新区的张家浜。据上海市有关负责人介绍,昔日的张家浜是一条支流紊乱、垃圾成堆、杂草丛生、蚊蝇肆虐的臭水沟。在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张家浜一期综合治理工程被列为1999年上海市重大工程。“最初开始整治张家浜时,是先把水抽干,然后疏浚河床,在底部还铺了一层有栅格的砖,再调入较干净的水源,使水质有了明显的改善。但3个月后,水体又开始出现黑臭。后来,我们采取了一系列使河道生态循环逐步恢复的措施,包括曝气复氧、生态浮床、微生物等,使水质复清并得到了稳定。”如今的张家浜,已变成了“水清、岸洁、有绿”的观光河道,中央湖岛、乡土田园、疏林草坪、音乐喷泉、鸟类保护等景区交相辉映,成为浦东一处独特的亲水风景。

广州市水利局日前制定《原八区水系建设工程方案规划》,提出了一个“市区河湖水系补水方案”,拟采取“闸群联控”的方式,通过河水的单向流动来改善河涌水质,目前正在芳村上围的9条河涌进行试验。同时,广州也正在试点东濠涌、新河浦涌等河涌与东山湖进行水体循环,通过每天3次开启东山湖与新河浦涌之间的水泵,将东山湖所蓄的珠江水引入新河浦涌内,然后又重新流入东山湖中。除这种小循环之外,广州市还在珠江涨潮水位较高时,将江水引入东山湖内蓄存,当珠江水出现低潮时,再开启新河浦涌与东濠涌之间的闸门和东濠涌与珠江之间的闸门,实现珠江、东山湖、新河浦涌、东濠涌水体大循环。

2000年,南昌市政府综合整治玉带河时,确定了“先求其通、次求其宽、再求其美”的思路,先是清淤疏浚、拓宽河面、加固河床、截留污水,然后利用已有的水利灌溉渠道,每天从150公里外的洪门水库引来80万立方米优质水,注入八湖二河中,城内河湖连通,使全城的水系都活了起来,始终流淌着清新的气息。

几年前,扬州市对念泗河、蒿草河、四望亭河、杨庄河和新城河等城区河道实施了整治,经过清淤、驳岸、桥梁、绿化和亮化,沿河的生态环境得到大大改善,但河水仍时常发生黑臭现象。扬州市有关部门经实地勘测后发现,主要问题在于一些内河无正常水源补给,如新城河的水源主要依靠沿山河,而沿山河的主要水源靠雨天蓄水,水量缺乏保证。为此,由扬州市建设局牵头,会同规划、水利等部门拟定了城区水系沟通的规划方案,使沿山河、卜桥河、四望亭河、念泗河及八卦塘等河的水系与瘦西湖水系沟通,增建小型水闸、泵站调水、换水,从而解决了市区河流换水的水源问题。

有关专家认为,维系河流健康生命的关键是水,如果没有水,或者水非常少,就可能引发河流的生命危机。“治理河流的基本标准是‘不污不竭’,即一定要有活水,一定不要污染。”水利专家还提出了“维持河流生命基本水量”的概念,认为应有常年流量的20%均匀流过,使河流在流量、泥沙输移、宽深比等方面达到动态平衡。

截污清污,不忘点面结合

我国城市兴起大规模的河流整治行动,与工业化、城市化的飞速发展息息相关。越来越多的工业、生活污水排入河道,造成河水严重污染,水质恶化,城市河流变得不堪重负。据全国2222个监测站的统计,在138个城市河段中,符合Ⅱ、Ⅲ类水质标准的仅占23%,超过Ⅴ类水质的占到38%。

另一方面,作为“建设宜居城市,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切入点,各城市纷纷投入整治河流的热潮之中,治污工程计划则是重中之重,采取的措施往往是处置沿河污染型企业,改造临河公共厕所,沿河 敷设截污干管,实施雨污分流(污水流进处理厂,雨水流入河中),修建污水处理厂等。然而事与愿违的是,整治之后的河道水质并未根本改善,其根源在于污水截流不彻底,污染源仍未得到有效控制。

水利专家指出,以前城市河流的污染源被认为是工业污染,实际上工业污染为“点源”,容易得到控制,而往往忽视了“面源”,即一部分为城市的雨水,尽管实行了雨污分流,但雨水冲刷城市建筑和道路、汇集于地表之后几乎跟生活污水一样,排入河流会造成大面积的污染。另一部分就是农村的面源污染,农村的人畜粪便、化肥农药等同雨水、灌溉水一道排入河流,也带来一定程度的污染。

南昌市在治理河流污染时坚持了“点面结合”的做法。首先,南昌市在玉带河沿岸大力实施截污工程,如玉带河总渠全长2.74公里,铺设截污管涵5.47公里;玉带河西支全长4.77公里,铺设截污管9.8公里;玉带河北支全长1.8公里,铺设截污管涵3.6公里。截至目前,玉带河沿河及周边41家主要污染企业分别被关停、搬迁、限期治理等,如金鑫漂染厂、华安针织厂已停产整改,南铁机务段废油收集和废水处理系统改造工程已完成并投入正常运行,杜绝了工业废水对玉带河的污染。不仅如此,南昌市还将从江氨排污口经瑶湖高校园区到赣江的10公里排污明渠改造为暗渠,对沿途的生活、生产废水进行截污、治理,不但消除了对瑶湖高校园区和周边群众生产生活的影响,也减轻了对赣江的污染程度。

据介绍,在控制“点源”上,南昌对全市重点水污染企业实施了严格的环境管理,加大了限期治理力度,对企业的污染治理、达标排放提出具体要求,大大推动了企业治理污染的进程。针对重点企业的污染防治问题,南昌市政府与相关企业逐一签订污染防治责任状,并派检查组进行跟踪督察和协调调度。同时,对于治理资金存在问题的重点污染企业,南昌市还提供专项治理资金给予扶持,帮助污染大户尽快、全面地完成污染治理工程。

今年上半年,南昌市成立了专项整治领导小组,南昌市政府还专门下发对违法排污企业采取停业、停止供电和供水措施的通知,要求供电、供水部门按照国家有关文件要求,对违法排污企业依法进行断电、停水,以确保对违法排污企业停业处理落实到位。

另一方面,南昌市还高度重视农业面源污染防治。针对农业生产过程中过量使用化肥、农药,有机肥利用率较低,畜禽养殖业产生的废弃物大都未经处理直接排放,农业和农村面源污染日益严重的问题,南昌市高度重视发展循环经济型生态农业,大力提倡使用农家肥、有机肥、生物农药,加强畜禽养殖业污染防治工作。据介绍,江西福飞生物有机肥有限公司收集安义县及新建、湾里部分地区畜禽养殖产生的废弃物,引进专利技术采用生物菌种生化的方法,生产超过10万吨/年的高效有机肥料,减少了畜禽养殖污染和化肥的使用量。南昌市将在全市推广这一做法,以进一步控制、减轻畜禽养殖和农村面源污染。

从2004年9月起,由成都市水务局、成都城市河流研究会共同发起的“府南河上游可持续发展示范村项目”,通过推广生态农业种植、食用菌、养殖、沼气、生态卫生厕所、有机固废及污水生物处理等,把人畜粪便作无害化处理后成为有机肥,减少农药、化肥投入;把种植业产生的秸秆和养殖业产生的牛粪资源化利用,减少污染。经实地监测,这一“零污染”项目对控制府南河的“面源污染”具有明显作用。

移植复制,更要传承个性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目前国内许多城市在治理河流时,都将目光瞄准了巴黎的塞纳河、伦敦的泰晤士河、柏林的莱茵河等,甚至河流的沿岸景观建设也以上述河流为“模板”。

“在河流治理过程中,最怕的就是一窝蜂,照搬照抄。”不少专家强调,一个城市的河流治理规划应结合当地的地理特点、文化传统、历史背景等,并通过相应的设计方法予以呈现。

据介绍,目前国内城市河流治理普遍存在对本土文化的传承不足,很多城市在这方面都走了弯路。苏南某市曾以市区河流众多闻名于世,并一直在努力进行城市河流治理。然而半个世纪之后,当人们考察城市河流治理的效果时发现,由于该市大多数河流都是采取了简单的填埋处理,不仅破坏了城市的排水系统,而且对原有的河流景观造成了损害,城市的特色也逐渐退化。

在恢复转河的工程中,北京进行了大胆尝试,采用驳石护岸、仿木桩护岸等方法,稳定河床,装点环境。河底不再铺水泥,设计了多级跌水,种植水生植物,把水利工程的设计与景观设计结合起来,恢复了几处历史遗迹,建造了一些码头,并重现了历史上“长河观柳”的景观。转河治理被称为北京“治水思路的一次新突破”,把水利和园林、防洪和生态、亲水与安全、历史与现代结合起来,恢复了转河悠远宁静、自然宜人的风姿,真正实现了生态自然、人水合一。

成都市的水文化源远流长。公元前256年,蜀郡太守李冰为治理岷江水患而修建都江堰,“无坝引水自流灌溉工程”,河渠纵横、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逐渐形成。然而,成都市在治理府南河之初,文化工程只是作为“点缀”而已。在2001年治理沙河时,成都市开始把文化工程放在同环境工程、河道治理工程、绿化工程等同等重要的位置上,重点突出生态性、亲水性、可持续性和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在沙河沿岸规划建设了水源保护区和城市滨水绿化景区,建设了北湖凝翠、麻石烟云、三洞古桥等“沙河八景”、四大文化带等景观工程,治理后的沙河,串起成都的水文化、桥文化、茶文化、诗词文化等。

四川省历史学会会长谭继和说,成都的城市个性体现在以水为魂的文化,整治这一条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文化厚重的沙河,充分凸现了成都的特色和个性。“城市的文化景观工程,提高了市民的文化素质,还产生了环境提升地价的经济效益。”

或是碧波万顷的湖泊,或是奔腾咆哮的大河,或是清澈见底的涓涓溪流,几乎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水域都具有各自的性格、各自的风貌。“水是人类文明的一面镜子”。有关专家认为,在城市河流整治中,应通过展览、雕塑、喷泉、音乐等手段,将城市及河流的个性蕴涵其中,在保存历史文化的同时,创造现代文化。

“经济账”该怎么算?

万建民 李治国 来 洁 吴佳佳 赖永峰 卢盘卿

城市河流治理,是一个生态问题,同时也是一个经济问题。

各地首先面对的,是钱从哪里来的问题。有的地方经济比较发达,财政投入大刀阔斧,治理立见起色,可欠发达地区却难以仿效;有的地方机制比较灵活,先从银行贷款治理河道,再适当提高污水排放费用来还贷,可难免要增加相关企事业单位的负担。有没有一种办法,能以较低的成本搞好河流治理?或者说,今天的小投入,明天能否不仅换来生态环境上的大收获,在经济上也能获得大回报?

更为重要的是,在河流治理的同时,怎样处理好开发和保护的关系?在治理之后,能不能避免过去因开发而污染、破坏的老路?这里面的“经济账”该怎么算?河流的功能在变化,开发利用河流的理念能不能也随之更新?

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必须梳理城市河流治理的来龙去脉。

城市改造带动河流治理

城市的兴起与水往往有着不解之缘,众多大城市都留下了“因河而兴”的历史记忆。

上海的现代工业兴起的时候,在苏州河沿岸,厂房密布;在厂房外圈,大量的产业工人聚居,由此还形成商贸聚集。即使是现在的上海,这种现象仍然依稀可见:沿着外滩是金融、商贸等现代服务业的聚集区,外圈的浙江路集中了大量的仓储,而西藏路则更多地聚集了传统的工厂。

在国外,早期的大城市往往与大港口合二为一。在铁路出现之前崛起的城市几乎都位于航道之上,譬如波士顿、纽约、费城、巴尔的摩这些最早兴起于大西洋沿岸的海港城市,又譬如匹兹堡、圣路易斯等内河港口城市。不管是港口还是码头,在那个时候,都是一个城市最有活力的地段。人们在这里聚居,货物在这里集散,交易在这里进行,市场在这里形成……

但在现代工业兴起之初,人们对于环境保护的认识不足,大量工厂、仓库聚集河流两岸,对河水造成了严重的污染。随着铁路的兴起,港—城关系发生深刻的变化,不少城区内一度密布船坞、码头、仓库的沿河经济活跃地带,因港口活动外迁而走向沉寂。然而,港口工业外迁之后,河流污染情况并未因此得到改善,相反,由于这些地区历史形成了流动人口聚居,而基础设施尤其是生活垃圾收集、污水排放等公共服务相对落后,生活污染取代工业污染,成为城市河流最大的污染源。

在上海人的记忆中,“三湾一弄”(即潘家湾、谭子湾、朱家湾和药水弄)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流动人口聚居地,“改革开放前,这里是全上海市城市设施、生活环境和治安条件最差的地方。”上海市苏州河环境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朱锡培处长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对当时的情形记忆深刻。居民们住的大多是简易的棚户,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雨水夹带着污水直冲入河,本已污染的苏州河水雪上加霜,使河流与沿岸的棚户区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时候,城市的管理者产生了治理河流的第一动力————改变城市面貌。“刚开始治理苏州河沿岸,一是因为苏州河的黑臭影响了上海市民的生活,二是因为沿岸的棚户区对城市形象和管理工作造成了不利的影响。”上海市普陀区陆月星副区长认为,人们对河流治理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因此对当初的一些做法应该用历史的眼光去看。

最初苏州河治理的思路局限于旧城改造,与河水几乎无关———搬迁棚户区居民,改善该地区的基础设施,铺设污水排放的地下管网,阻止污水直接排放到河道。这和绝大多数城市没有区别。上海的不同之处在于,为了解决众多棚户区居民的住房问题,他们在谭子湾、潘家湾地段开发了内环线最大的住宅项目————中远两湾城。“这时的苏州河黑臭未除,老住户都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来买这样的房子呢?”中远两湾城居委会的刘金梅书记告诉记者,原来的住户对污染的苏州河印象太深,很少在两湾城买房。事实上到后来,由于河流治污成效显著,两湾城成为了著名的“亲水”社区,房价今非昔比。

中远两湾城的探索让人们看到了一条靠开发来带动治理的道路,一般的操作是这样的:区政府按制定的总体规划将沿河地带某块地批给开发商,划出红线,要求其在限定区域内开发建设。小区建成后,沿河搞绿化带和公共走廊,也有在大型居住区内建公园的,费用由开发商承担,计入开发成本。也就是说,不管是对苏州河驳岸的改造,防汛墙的加固还是游艇码头的建设、亲水平台的搭建,都由开发商掏腰包。当然,苏州河沿岸的公共绿地属各区政府所有,开发商只负责动迁并承担费用。

天津市对海河的治理也运用了这样的思路,同时又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了一定的创新。其核心思想是将城市改造与河流开发融为一体,一个主要做法则是“筑巢引凤”,政府花大钱投入市政基础设施建设,通过水、电、热、气、管线工程的大规模改造,提升了海河上游区域的载体功能,高水平实施堤岸改造、水体治理、公园绿化工程,改善沿河城区的生态景观环境,从而使海河沿线成为天津市最具吸引力的投资区域,而投资商源源不断的投入又为海河治理的可持续进行提供了强大支撑,从而形成了城市改造与河流治理的良性循环。截至目前,海河周边地区已完成整治的469公顷土地已全部出让,累计吸引投资达800多亿元。在拉动简陋房屋拆迁200万平方米、使3万户居民受益的同时,海河周边地区正在实施的重点社会项目工程有46项,总面积达1200万平方米。

开发中必须坚持以人为本

“这几年普陀区城市面貌的变化,主要体现在苏州河沿岸。”上海市普陀区副区长陆月星告诉记者。在老上海人的眼中,普陀区是“又破又大”,这里的旧厂房、旧仓库最密集,上海最有名的棚户区谭子湾和潘家湾就在这里。不过,这几年普陀区快速推进苏州河沿岸开发,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中远两湾城的示范之下,苏州河沿岸的房地产开发也是一路飘红。“上海花城”、虹桥河滨花园、“大家源”新城、华航小区、华阳公寓、“上海知音”、“水岸名地”、“水岸豪庭”、“半岛花园”……苏州河沿岸新开的楼盘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开一个火一个。

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这种快速推进带来了新的问题:一是苏州河边走不通了,许多地段的河滨通道成了那些亲水小区的“私家花园”;二是坐船行驶在苏州河上,沿岸高楼鳞次栉比,仿佛行驶在险峻的峡谷之中。有风的时候,风在30多层的高楼之间穿行,不断受到挤压,越刮越猛。

和上海一样,许多城市随着河流水质得到改善,河沿岸的房地产项目借着“亲水住宅”的概念迅速升温。在南昌,邻水而居已经成了市民们近年来的居住时尚。改造前的青山湖,房子卖到一平方米六七百元都没人买,改造后涨至每平方米3000多元,还很紧俏。水景活了一方宝地,精明的房地产商则纷纷把“水文章”做得妙趣横生。

一方面,这很快改善了河流沿岸的城市景观,使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另一方面,城市河流被星罗棋布的楼盘所包围,从“城市的河流”变成了“小区的河流”。河水变清了,沿岸变漂亮了,可人们感觉河流离自己反而远了。

这正是许多城市在河流治理开发中遇到的普遍性问题:由于河道治理之初的破败景象与快速发展的城市面貌极不相符,许多地方急于改变环境,过度追求河流开发的速度,而忽视了建设与河流的和谐发展。

令人欣慰的是,绝大部分城市已经注意到了上述问题,并开始着手加以解决。朱锡培告诉记者,2003年,上海市出台《苏州河滨河景观规划》,对苏州河沿岸新建楼房的容积率、建筑离河的距离等作出了严格的规范。过去旧区改造,国家规定新建楼房的容积率住宅不能大于4,公共建筑物不能大于8。《苏州河滨河景观规划》则规定苏州河沿岸的住宅容积率不能超过2.5,公共建筑物的容积率不能超过4,进一步强化了以人为本的理念。

问题是很多项目在这个规划出台之前就已经批准立项甚至开工了,怎么办?“我们一直与开发商谈判,要求他们按照双增双减的新要求做,双增就是增加公共环境,增加绿化,双减就是减高度,减面积。”普陀区规划局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现在苏州河沿岸的退建力度在不断加大,但毕竟有些项目已经建成,不容易再改变了,新建项目就好多了。我想今后苏州河沿岸的建筑,也会体现我们在认识上历史变迁的过程。”陆月星说。

城市功能演绎“因水而变”

河流是有生命的,每一条城市河流都流淌着自己独特而有魅力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已经融入到城市的个性当中。

“在治理河流的时候,我们不仅不能把这些故事湮没,而且要创造新的故事,为河流增添新的风采。到时候人们坐船走在河上,看到的是旖旎的景观风光,听到的是一个个彰显这座城市、这条河流性格的故事。”陆月星对苏州河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陆月星看来,依靠开发房地产项目等来改变城市面貌,只是城市河流开发的最初级的阶段,“做足水文章”远不只这么简单。

首先是要传承城市河流的文脉。

早期大城市的起源往往在大江大河的交汇处,也因此,城市河流往往记录了一个城市发展的历程。以苏州河为例,现代工业文明的变迁就在两岸积淀了丰富的文脉。近代工业中很多“第一”正是在苏州河沿岸写下的:大隆机器制造厂、荣氏面粉厂、国内最早的纺织工厂、上海啤酒厂、印钞厂、造币厂等等,这些记录中国近代工业变迁的老工厂都分布在苏州河沿岸,如何充分地发掘、利用、弘扬这些文脉,是苏州河开发必须考虑的问题。

“我们的设想,是要把苏州河沿岸塑造成一个集自然环境、历史文化、交通功能、休闲功能、娱乐功能于一体的河滨生态景观走廊。”陆月星介绍说,这包括加强沿线绿地建设,开放滨河空间;合理控制沿岸建筑高度,保护沿岸历史文化建筑;完善地区交通组织;改造老式防汛墙,建造新的亲水岸线等。届时,上海造币博物馆、上海印钞博物馆、上海印刷博物馆、元代水工遗址博物馆、上海纺织博物馆、苏州河历史博物馆等一批博物馆将集中继承和展示苏州河的历史文脉。

北京大学环境学院教授黄润发自上世纪70年代初参加北京官厅水库水源保护项目始,一直从事环境科学研究与教学工作,对水源保护有着特殊的感情。他说,水是文化的载体。城市河流哺育了灿烂的城市文明。河流治理,不仅要实现其水利功能,发掘其经济功能,更要开发其文化功能。让河流文化得以延续,是一些城市的成功经验。在这个过程中,经济效益也得到了发挥,并实现了“人文、生态、宜居”的目标。实践证明,环境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是能够统一的,是相得益彰的。

其次,如何在河流治理的过程中开发新的城市功能,才是“做足水文章”的点睛之笔。既然城市的兴起往往和水有关,也正是水的功能的变化,导致了城市滨河地段的衰落,而在城市河流治理的过程中,水的功能又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能否为滨河地段重新崛起带来新的机遇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交通体系高度发达的现代都市中,城市河流的功能已经不再主要表现为航道运输,而主要表现在生态休闲方面。在现代化的城市之中,“亲水”是个多么稀缺的资源。

“原来利用‘亲水’概念的主要是房地产住宅开发,现在我们根据上海市打造现代服务业聚集带的规划目标,作出了一些调整。一是在‘亲水’区发展文化产业;二是原来在苏州河边的仓库里形成了艺术家聚集的历史,我们准备在保持特色的基础上对周边环境进行统一改造,发展创意产业;三是利用苏州河沿线目前最完整的一块土地,打造长风生态商务区。”陆月星介绍说。

在《上海加速发展现代服务业实施纲要》中,长风生态商务区已经与陆家嘴、徐家汇等地区一起被列为上海首批重点推进的九大现代服务业聚集区。但与其他地区不同,长风生态商务区将凸显苏州河特色:在这片2.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苏州河岸线就长达2.7公里,普陀区规划时要求建筑沿河岸退后80到120米,规划公共绿地50公顷,总体绿化率超过60%,综合容积率仅1.5。

陆月星对“生态”的含义界定得更加宽泛————不仅是自然生态,还有人文生态和经济生态。“因为有了苏州河,长风生态商务区将实现历史与现代、建筑与文化、功能与品位交相辉映,文化特色鲜明,和其他现代服务业聚集区区别开来。”他说,普陀区历史上因为苏州河成为我国民族工业的发祥地之一,现在,随着对“水”的功能的重新定位,这一地区将从工业聚集区向现代服务业聚集区转变。

河流治理,为改变“水”的功能提供了可能,而这种改变又为调整城市经济结构提供了可能,这是一笔大的“经济账”。回过头去看,“钱从哪里来”只是河流治理的小“经济账”。要算小账,更要算大账,这是城市河流治理应该秉承的一个理念。

“统筹牌”该怎么打?

水是流动的,从涓涓溪流汇聚成江河,河流的生命在不同的城市与地区之间延续。在河流治理中,如果没有上中下游的协同配合,河流的生命将是割裂的。

水是循环的,从雨水、地表水到地下水,城市里的水是一个复杂而又完整的系统。在河流治理中,如果没有各个环节的统筹规划,城市里的水将是孤立的。

只有从统筹治理、协调推进的角度出发,我们在审视城市河流时,才会有一个更广阔的视野;我们在城市河流治理的实践与探索中,才能找到高效、科学的理念与思路。

部门与部门:需统筹得法

坐拥“云山珠水”的广州是全国24个重点防洪城市之一,不仅容易遭受东江、西江、北江洪水袭击,而且频繁发生台风、暴潮等自然灾害。防洪因此成为珠江治理的首要任务。在广州市中心的星海音乐厅旁,珠江直立式堤岸就是按照“百年一遇”的防洪标准建立的。

同许多城市河流的治理一样,治污也是珠江治理的一个重点。通过截污改善河涌水质,广州已经告别了过去枯水期泛臭的珠江,鱼虾开始洄游,今夏市民“横渡珠江”的活动更充分检验了珠江的治理成果。

那么,广州的城市河流治理还要做什么?

有关专家指出,城镇水系作为人工和自然复合的生态系统,是由无数个相关的子系统有机构成的。如果只孤立地着眼于单个水问题的解决,有时只能使整体水环境陷入更为严重的恶性循环。在城镇河流的治理过程中,应综合考虑给水、排水、污水处理、再生利用、排涝和文化遗产、旅游等各种功能的有机结合,还要与城镇的园林绿化紧密相联,这样才能真正形成城镇水系统的良性运转。

因此,广州市的河流治理正向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功能的需求拓展,从过去只重视防洪排涝、治污,转向综合考虑防洪排涝、自然环境、地域文化等多种功能,引入国际通行的多自然河道整治理念。

广州市水利局局长张虎不无感慨地说:“这种转变是一个逐步认识的过程,我们一共走了四步:第一步主要满足防洪排涝的需要,堤岸工程采用浆砌石或钢筋混凝土直立式挡土墙;第二步开始建设亲水平台,保持景观水位;第三步引入生态堤的理念,采用简单的护脚防冲措施,上部种植花草,突出岭南水乡特色;第四步是在河道截污的基础上开展综合治理,通过北引水和南建闸重构广州水系,实现‘水清、水活、水满’的生态水系目标。”

“沿江”、“向海”的城市格局,要求水环境必须与广州城市发展同步。在广州,水作为城市的重要要素,已经纳入城市建设规划通盘考虑。

为此,广州市一方面要求水融入城市,服务于城市生活,另一方面在城市建设中充分考虑水的需要。城市规划实行蓝线控制,加强对河道的保护;河流治理工程与城建项目同步规划、建设;涉水、临水的重大城市基础设施、生产项目规划布局进行防洪评估、水资源论证和环保评估,减少对城市河流的人为干扰;把治水与城中城改造、中心镇建设统筹到一起。

荔湾区芳村片的下市涌整治从拆迁开始,就充分体现了把治水和城市发展统筹在一起的发展方向,截污、堤岸建设、道路、绿化、光亮等基础工程协调推进。如今,这里已呈现出“百里水网、十里长堤”的全新面貌,截污之后碧波流动,堤岸上的木栈桥和下沉式广场实现了人与水自然接触,绿地与人文景观互为交错。

“河涌的整治、珠江的整治,不是单纯的防洪、治污,而是与城市发展息息相关,广州市河涌治理要与旧城改造、城中村改造、市政综合配套、人文景观创建相结合,最终确保水安全、创建水景观、恢复水生态、挖掘水文化。”广州市市长张广宁的观点正是在广州市河流治理的不断实践中总结得出的。

城市水系的多功能和系统性,注定要求强化部门管理的协同性,必须全面地统筹城市中供水、排水、污水、节水以及与之相关的道路建设、园林景观建设等环节,统一规划,统一落实责任,分部门实施与管理。

目前,广州市形成了多部门按分工实现和谐治水的局面。水利部门负责治理水多(洪涝灾害)、水少(干旱)、水浑(水土流失),市政部门和环保部门负责治理水脏(河涌截污、污水处理、污水排放),环卫部门负责水面保洁。

为统筹水利和城建两大系统、市和区两级政府的力量,广州市政府先后成立“青山碧水蓝天”工程建设领导小组、珠江综合整治工作领导小组、污水工程治理协调领导小组及水系建设指挥部等4个协调机构,统筹协调城市河流治理工作。

令人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城市开始打治理河流的“统筹牌”。

2005年4月,北京市流域综合治理工程正式启动。为保障工程顺利实施,北京市农委、发改委、财政局、国土局、水务局、林业局、农业局等部门联合制定了实施流域综合治理的意见,建立起多部门参加的流域综合治理联席工作机制。该工程将按照山、水、林、田、路、村统一规划,拦、蓄、灌、排、节、治(污)综合治理的方式开展,最终目标是通过工程的实施,使流域的生态、生产和生活功能得到充分发挥,促进经济、社会和生态环境的协调发展。

2004年9月,西安市灞河综合治理开发建设管理委员会成立。“从整治河流入手进行城市新区建设”这样一个崭新的思路呈现在人们面前。 灞新区把各区以前所做工作中的断头、空白衔接在一起,完成了6000多亩土地的整理,邀请经济社会学家对新区作出高水准的发展战略规划,对这个区域进行定位,分析优势劣势,设计适当的发展模式。

政府与市场:发挥各自作用

其实,在西安市灞河综合治理开发建设管理委员会成立几年以前,灞河流经的灞桥、未央、雁塔三区就开始依托这两条河流做起了水文章。灞桥区吸引上亿元社会资金,河道清淤、人工筑坝、天然蓄水,到2003年底灞河已蓄水近万亩水面。雁塔区在少陵塬东侧的河河道修成了雁鸣湖,也号称万亩都市水乡。以水为媒,引进开发商进行建设成为三区共同的筹资方式。

然而,两条天然的河流被分割为三段,每一段又被精挑细选出最精华的地方进行蓄水、造景,以便开发,河流的治理仅仅是开发的手段和其中的附带结果。过强的商业色彩制约着真正的河流治理和生态保护,没有人去了解灞河的生态现状,筑坝蓄出的一些水面已经出现了再度污染的迹象。

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在城市河流治理中,究竟能不能利用市场手段?

经过充分的调研,西安市最后选择了前期完全由政府操作河流治理,再由市场进一步开发的模式,从根本上解决了治理与开发联姻的弊端。目前,国家开发银行的15亿元贷款已经到位。这些资金将全部用于河流的治理和自然人文景观的梳理。

成都市的河流治理则采取了另一种思路。府南河的治理从一开始就运用了滚动开发筹集建设资金的模式,同时也实现了城市环境综合整治。

为解决城区段整治工程27亿元的投入问题,市政府与各方投资者建立伙伴关系,包括社会团体、社区协会、学校、房地产开发商和建筑公司等。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体的社会资金在地块开发和滚动发展中投入25亿元。府南河中心段工程竣工,效益初步发挥,整治工程开始向上下游延伸。

沙河的治理也沿用了类似的模式。成都市沙河综合整治工程项目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杨祖华介绍说:“公司又名‘沙河管理办公室’,组建于2004年,流域三个区政府也入股公司。公司把沙河分成7个标段,每一个标段由一个专业公司进行管理。绿化管护、道路保洁、雨污清扫、城市照明工程以及管理设备和系统维护所需的大量资金,都是通过市场化运作配备的。”

成都的做法为什么能够发挥出高效率呢?关键还是“统筹规划”。政府作为项目的组织者,积极运用行政、经济和法律手段配置社会资源。除制定相关优惠政策外,还建立了专门机构和工作制度。

比如,成都市市长亲自任工程领导小组组长,抽调各部门人员组成工程指挥部,负责全部实施。各区政府、各相关部门主要领导被明确为第一责任人,负责工程衔接与协调。指挥部在工程实施中引入市场运作机制,按照国际惯例,实行公平竞争招投标,发挥广大民众参与监督的积极性,保证工程的进展和质量。

水是一种特殊的资源,水在被开发之后可以成为商品,水的自然属性与城市河流综合治理的需求决定了可以借助市场机制来优化河流治理的生产效率。

有关专家同时也提醒,供水、排水、污水处理、再生利用,以及园林绿化、拆迁安置、土地开发等可以充分利用市场手段,但河流治理同样不能失去政府的监管和统筹规划。各级政府部门需要综合运用法律、经济、行政、技术的手段,加强对河流治理的监管职权,尤其是强化规划体系中“绿、蓝、黄”等管制线的运用,强制性地保护城市水系生态和防污治污设施用地。

城市与城市:应协调得当

“渭河源头污染企业太多,加上沿线的污水都排入渭河,渭河水质在泾河、洛河、沣河等灌溉水源中已经被污染,但是这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西安市余家抽水灌溉管理站的赵国梁说。

不仅是赵国梁,类似说法几乎在所有河流的治理中都存在。

从辽河的上游、中游到下游,都有关于治污“代价”的议论。上游的会说:如果没有辽河治污需要的关停措施,许多企业还可以继续存在,那么我们整个地区的经济面貌要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中下游的则有自己的一本账:上游污染了河水,给我们造成了很大损失,我们不光要自己治污,还要为上游的行为“埋单”。

2005年9月,成都市沙河治理成功入围舍斯国际河流奖,但最终未能获得这一国际河流的最高奖项。舍斯奖一位评委曾建议说,“一条河流的治理不能仅仅是流经城市的部分,还应该将上游和下游作为治理重点,只有全流域的环境改善了,才能使河流的水质保持健康。”

据专家介绍,参评舍斯奖的其他国家的河流治理“从雪山源头开始,一直跟踪到汇入大海”,而沙河仅限于流经成都市区的一段。据了解,在沙河上游凤凰河入口处,仍有黑汁状的河水流入沙河,这些污水大都由凤凰河沿线排放的生活污水汇集而成。

许多城市在整治河流之初大都将目标确定为“一湾清水,两岸绿荫”,结果在“两岸绿荫”之间却是“一湾浑水”。原因主要在于,上中游过度砍伐森林、开荒种地,加剧了水土流失,河水变得日益浑浊,洪涝灾害频发;随意筑坝、建库将河流分割成“连塘河”,改变了河水的时空分布,导致水生物的栖息地遭受严重破坏,生物多样性锐减,降低了河流的自净能力;工业废水和城市生活污水排入河流,河流的污染几乎无一例外地由上而下逐渐加重。

滋养了沿岸众多生命的河流为何落到如此境地?上、中、下游和相关利益方各行其是,缺乏统一有效的协调统筹,是最为重要的原因。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就是实行全流域综合治理。

四川省河网密布、水系纵横,被称为千河之省。为彻底治理水污染,四川省从江河源头抓起,确定以岷江、沱江、嘉陵江流域32条污染严重、对“三江”干流水环境安全危害较大的小支流为重点,全面实施科学规划、综合治理。

“辽河流域污染不仅是辽宁的事,辽宁将谋求与内蒙古自治区、吉林省联动治理辽河污染。”辽宁省发改委副主任陈世南表示。

谈到要采取的具体措施,辽宁省环境保护宣传教育中心吴世杰主任介绍说:“首先,二省一区把产业结构调整作为促进工业污染防治、提高经济质量的治本之策,在源头上降低污染物排放量;其次,要深化工业污染防治,二省一区政府要大力推行清洁生产。”

区域协调共同治理河流,以沈阳为首的辽宁中部七城市已经先行一步。《辽河、浑河流域七城市环境保护与生态建设规划》于去年11月编制完成,辽宁中部七城市的环保部门共同探讨了治理辽河、浑河的办法;由沈阳牵头,鞍山、抚顺、本溪、营口等七城市今年共同签订了《辽宁中部城市群(沈阳经济区)水环境综合整治一体化合作框架协议》。

“七城市的这一系列举动旨在通过制定统一规划,使用统一法规,共同消除目前‘上游污染,下游治理’的尴尬状态。”沈阳市环保局的孟宏兴奋地告诉记者。

据了解,今后辽宁中部七城市将开展中部城市群流域环境质量联合监控工作,成立城市群环境监测联合体。实现环境质量监测数据、突发性环境污染事故监测数据、环境监测科研成果的共享;加强流域水环境综合整治和水资源利用,推进饮用水源地保护区的建设。

“辽河流域新建的污染项目,将逐步推行上下游联审制度,即如果下游不同意建设的污染项目,上游部门将不得随意批准。”吴世杰对于这一做法颇为自豪。

同时,辽河流域内将禁止新建、改建、扩建化工、制药、造纸、电镀等严重水污染项目;禁止新建含磷洗涤用品生产项目,已建的限期转产或关闭;禁止销售和使用含磷洗涤用品。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

城市河流的全流域治理是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根本举措和有效途径。在“十一五”规划的框架下制订全流域综合治理的专项规划和行动计划,以此来开展流域综合治理工作,我们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广州市的河流治理,与城市发展息息相关,与旧城改造、城中村改造、市政综合配套、人文景观创建相结合。

沈阳:重现浑河生态景

李亮 孙潜彤

阵阵微风吹过浑河水面,数十只水鸟翩翩起舞,或追逐、或嬉戏、或迅捷掠过水面。“百年前的生态景观得以重现,能够在沈阳看到如此景致真是一种享受!”一位“老沈阳”深情地告诉记者。

然而,仅仅在几年前,在浑河污染最为严重的时候,它就像一条黑色的腰带缠绕在沈阳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腰间;过路的市民掩鼻疾行,附近的居民不敢开窗。2001年底开始,沈阳市全面展开浑河治理工作,到现在,浑河面貌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沿河两岸成了市民休憩的乐园。

浑河是沈阳的母亲河,发源于辽宁省抚顺市清原满族自治县滚马里,流经抚顺、沈阳、辽阳、鞍山,到盘锦与太子河汇流成大辽河,经营口入渤海。整个浑河干流全长415公里,流域面积11481平方公里。浑河在沈阳境内全长172.6公里,流域面积为4572平方公里。

标本兼治见成效

前些年,沈阳境内浑河沿岸大大小小数十个排污口持续排污,在环境监测公报中可以看到,氨氮和COD的指标很高。“除自然因素如北方平原河流天然净污能力差等原因外,沿河工业污染物的排放是造成污染的一个重要原因。”辽宁省环保局的一位负责人介绍说,“沈阳造纸、酿造、制药、印染、化工等重污染行业多,河流治污的压力非常大。”

污染、治理、再污染、再治理……许多河流的治污就这样反反复复,多年不见成效,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治标不治本。辽宁省环境保护宣传教育中心主任吴世杰说:“沈阳一开始就以标本兼治为治理浑河的出发点,力度大,效果好!”

浑河在沈阳境内的37个排污口,在2001年内被全部掐断。“我们不是简单地将排污企业搬离市区或浑河岸边,那样做尽管能使河水在短时间内变清,但对于治理工作起不到根本的作用,它们在这里不排了,转移到其他地方还不是一样?”沈阳市环保局副局长孟宏说。

排污企业不能批新项目,这是沈阳在治理浑河污染中采取的一大举措。孟宏说,沈阳严格限制审批新增污染物排放项目,对不能达标排放的企业,坚决不批新项目。

与此同时,沈阳开始大规模兴建污水处理厂。

2001年,按照城市污水处理及利用规划,沈阳市在东部地区建设了满堂河生态型污水处理厂。

该工程是沈阳地区第一座采用人工湿地技术进行污水生态处理的示范工程,改善了沿岸生态环境。

到目前,沈阳建成和在建的污水处理厂已达12座。今年,沈阳市还将启动南部50万吨污水处理厂的建设,建成并运行西部、浑南、辉山污水处理厂,推进辽中、新民、新城子等郊区县污水处理厂建设,日处理量在120万吨以上,使沈阳的污水处理率超过70%。

调产治污巧结合

浑河流经辽宁中部城市群,这里传统的重工业相对发达、人口稠密,浑河基本上成为沿岸城市废水排放的主要渠道。同一河流几十公里之内就流经两座或几座城市,上游城市排入的污染物还未能完全稀释净化,即进入下游城市河段,又接受下游城市排入的废水,造成环境污染的叠加。辽宁大学教授蒋志学指出,“多个城市对浑河污染的叠加效应,必然会增加治理的难度。”

据了解,长期以来,沈阳的工业企业中,矿业、造纸和纸制品行业、化工、黑色冶炼等6个行业排放的废水占工业废水总排放量的60%,排放的化学需氧量和石油类污染物分别占各自排放总量的47%和46%。这6个行业正是造成沈阳水体污染的主要行业。

对于一些老工业城市来说,工业既是城市的根基,又是污染的重要来源;既要改变城市污染的现状,又要把工业经济搞上去,似乎是个难解之题。沈阳没有片面地把治理污染和发展经济对立起来,而是把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在治理污染的同时实现了产业结构的升级,通过调整产业结构从根本上减少对河流的污染。

沈阳在治理污染的同时,向原有产业结构“开刀”,实现产业升级。一方面按照有进有退的原则,大规模整合相关产业,集中发展汽车、装备制造、电子信息等优势产业。据统计,5年来全市共关停、搬迁污染严重和效益低下的企业600家,有120余家企业实现清洁生产。另一方面沈阳市确定从重化工业城市向生态城市转变的发展定位,在城市空间布局上进行了重新规划和调整,目前沈阳的产业布局已形成主城区外四个方向的空间发展战略。

区域协调共治理

孟宏分析说,“治污不是沈阳或哪一个城市能独自承担的任务,浑河沿岸的城市需要携起手来,共同努力。”

“局部地区治理成果很容易因其他地区来水水质受到影响。

浑河污染治理要求全流域采取共同有效行动,上下游协调联动,效果才会好。”吴世杰对此也有相同的看法。

就说抚顺吧,它位于浑河流域上游,近年来经济快速增长,污水的排放量也在不断上涨。单一个抚顺特钢,每天就排放出2万余吨的工业废水,使浑河抚顺段、沈阳段部分地区水污染严重超标。而位于浑河入海口的营口,多年来就守着河水喊“没水吃”,原因正在于浑河营口段水体已基本丧失使用功能。

“同在辽河边,共饮辽河水”。2005年在沈阳举行的辽宁中部城市群书记市长联席会议上,由沈阳牵头,鞍山、抚顺等7城市共同签订了《辽宁中部城市群(沈阳经济区)水环境综合整治一体化合作框架协议》,准备联手加强水环境综合整治。辽宁中部7城市分布于辽河、浑河、太子河、大辽河四大河流两岸,同属辽河流域。

“辽宁中部7城市将设立‘辽宁中部城市群环境保护联席会议’制度,指定专门的联络员,来统一协调,同时要研究具体的惩戒考核机制,使多城市协作治理河流污染能真正见到实效,避免流于形式。”辽宁省环保局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

据了解,7城市还将成立环境监测联合体,开展流域环境质量联合监控。随着大家共同努力,浑河水彻底变清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南昌:让水成为城市品牌

水,会给城市增添一分灵气。记者欣喜地看到,“城在湖中,湖在城中”的美丽风景,让南昌焕发出迷人的魅力。

一条玉带贯全城

玉带河,这条名字里飘动着诗意的河,原来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龙须沟”。作为上世纪50年代人工开挖的一条排渍道,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使它越来越不堪重负。多年来,狭窄的河道里堆积着塑料袋、泡沫海绵、废木材等各种垃圾,黑漆漆的水面上泛着浑浊的油光,一到雨季,更是污水横流。

在“八湖两河整治换水工程领导小组”

的办公室里,负责协调的许远光拿出他拍的历史照片,给记者讲起了治理前的情景:“那时候,河两岸的居民都不敢开窗户,河水太臭了,蚊子特别多!”

“治理玉带河的呼声一直很强烈,可是因为工程量非常庞大,这个想法在嘴上议了39年,在纸上画了5年,直到新一届市委、市政府下决心建设花园城市,才终于启动了。”许远光颇有些感慨地说,“治理最关键的一项就是要让死水变成活水。”

2000年,南昌市委、市政府投资3亿多元对玉带河进行综合改造,以“生态、景观、水脉、文脉”为思路,“先求其通、次求其宽、再求其美”。先是清淤疏浚、拓宽河面、加固河床、截留污水,然后利用已有的水利灌溉渠道,每天从150公里外的洪门水库引来80万立方米优质水,注入八湖两河中,城内河湖连通,使全城的水系都活了起来。目前,玉带河的改造已基本完成。

为了保证引来的活水始终洁净,南昌在治污上下了大力气。玉带河的总渠、西支、北支和青山湖两侧都铺设了排污管道,收集到的污水直接送进了日处理能力33万吨的青山湖污水处理厂。同时,对沿河及周边41家主要污染企业分别实施了关停、搬迁、限期治理等措施,杜绝了工业废水对玉带河的污染。据南昌市环保部门测算,2005年,南昌市城区工业废水排放达标率超过95%,饮用水源的水质达标率达到99.1%,城市生活污水处理率达到70%。

南昌进入全国28个达标环保重点城市之列。

更令人欣喜的是,治好了的水已经成为南昌的靓丽风景。南昌市八湖两河的治污与沿岸绿化美化在同步推进。玉带河两岸垂柳青青,花朵芬芳,景石、假山、休闲亭等园林建筑错落有致。

玉带河真的化作了碧绿的罗带,轻盈地串连起散落如明珠的大小湖泊,形成了一条独具特色的“城市项链”。

治水生财收获多

治水生财是南昌治河的一个意外收获。

青山湖原来是个出了名的臭水塘,治理前玉带河的污水都汇集到此。

“那时候,青山湖水质常年在劣5类,水面上漂着死鱼,500米外都能闻到臭味。”南昌市市政公用事业局局长胡焘介绍,2001年市委、市政府把对青山湖的综合整治列为建设花园城市的标志工程,总投资7.8亿元,清理淤泥145万立方米,铺设排污管道4.7公里,彻底截住了流入湖区的污水。现在湖水水体已经达到了4类水域水类标准,环湖10公里的沿岸建成了风光绿化带,保证每两米就有一棵市树樟树。环湖的绿化让来往车辆的噪音减少了10分贝到12分贝。青山湖兴建了湖滨公园、相思林公园、燕鸣岛公园等多个免费开放的公园,并着力打造了青山湖明珠等夜景灯光,实现“白天是景点,晚上是亮点”。

“环湖一条路、沿湖一片绿、依湖一批景、连湖活水系、靠湖聚财气”,南昌治水的愿景在这里找到了现实的对接点。

“青山湖的改造我们最初只是当作环境工程来做,没有想到它的经济效益大大超过了预期,真的成了‘人民群众的兴奋点,拉动经济的增长点’。”胡焘的笑声里透着兴奋,整治前,湖边的房子降价到一平方米六七百元都没人买,现在才过去两三年,房价就上来了,还十分紧俏。

清亮养眼的湖光水影所衍生出的财富还不止于此。青山湖风景区管理处主任舒国平说,作为南昌城内最大的一片水域,青山湖现在增加了快艇、摩托艇、滑水、游览船等水上游乐项目,光水上经营权一项年收入就达30万元,比整治前翻了两番多。已经10多年没举行过水上体育比赛的青山湖,现在又办起了中美滑水明星对抗赛和全国皮划艇冠军赛。

夜幕渐落,弯弯湖堤上,浓浓树荫下,三三两两的行人或走或坐。邻水而居,近水休闲成了南昌人的一种生活时尚。

围绕水来做品牌

水是城市建设的重要资源。“亲水南昌”正在赣水西山之间悄然崛起。

被誉为江西“母亲河”的赣江,原本从南昌西侧静静地流过,现在因水而兴的新南昌充满激情地把它揽入了怀中。一个总面积近4平方公里的红谷滩新区已在赣江西岸初具规模。市主要行政机构全部西迁,红谷滩新区成为新南昌的象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王勃所描绘的赣江美景,如今在红谷滩的秋水广场上得到了现代化的演绎。秋水广场拥有目前亚洲最大的喷泉群,其中主喷泉高达128米,充分体现了“水是城之灵”的意境。夏夜的广场上,一首首悠扬的乐曲不断响起,一组组喷泉造型不停变幻,驻足观赏的人越聚越多,不少人还兴高采烈地用相机拍照留影。

南昌市副市长卢晓健说:“秋水广场让我们看到了老百姓对水的感情。

红谷滩新区建设最大的难题就是聚集人气,而我们正是要围绕着水做品牌,以此来带动人气,实现土地增值。”红角洲区正在建设中的“南昌水城”便是如此。通过主渠、支渠将水引入,“一路一景、一桥一景、水在路中、路在景中”,使山、水、路、人有机融合在一起。

一城景色半城湖,湖光水影映洪都。南昌市依托河丰湖沛的自然优势,以水为纲、依水建市,请国内外规划大师以“一江两河八湖”水域为背景,绘就了一幅国际开放式城市的发展蓝图:以赣江为轴,控制老城,开发新城,拉开“一江两岸、双城五片”的城市骨架。人们在细细品味灵动水景的同时,对都市化也有了新的理解。

江西省委常委、南昌市委书记余欣荣说,城市化必须遵循对自然、对人、对文化的尊重原则。南昌市打造“亲水城市”,注重山脉、水脉、人脉、文脉的有机统一,将山水都城、历史名城、现代新城三者融为一体,使城市景色更美、功能更全、层次更高、内涵更丰富了。这既是对生态原貌的一种回归和保护,又是对城市生态的一种改造和提升。通过美化亮化、土地升值,拉动了房地产和第三产业,实现了经济增长、社会进步、人民安居乐业的良性互动。

点评

“节水减污”是治本之道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 邵益生

南昌是我国南方内陆地区的省会城市,河湖水系非常发达。南昌市根据当地的特点,在城市整体发展的长远目标之下,通过有规划、有步骤的“系统治水工程”,解决了城市污水横流的状况,再现了城市的地理特色,改善了城市的生活环境,提升了城市的中心地位,树立了城市的正面形象。

抓城市水环境治理可以说抓住了近期亟待解决的关键性问题,一切为市民的切身感受和切身利益着想,通过水系统的完善来联络城市,通过水环境的营造来获得效益,通过水文化的烘托来凝聚人气,体现了环境、经济和社会三者效益的结合,促进了城市的和谐发展。

南昌的水系工程涉及江、湖、渠、溪的全面治理与再建,特别是这一工程还同城市绿化、土地开发、市政系统、体育训练和游憩场所建设结合在一起,统一考虑、统筹规划,包括河岸植树的安排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这一“全盘部署,系统规划,精心实施,以小见大”的做法值得在全国城市建设工作中加以推介。

我们也要看到当前城市建设中需要引起关注的问题:

首先,城市的开发建设要注意对低收入人群住房需求的满足。青山湖治理改善了环境,带动了湖周边房地产价格的大幅上升;但同时,我们也要考虑对合理房价定位的指导,以保证有一定数量的解困房和经济适用房的房源供应。

其次,应进一步树立建设节约型社会的观念。水系治理为城市的老百姓带来了很多的益处,但还要注意城市的节水与节能。一些大型喷泉等水景设施在使用上应严格注意节水、节能,要把城市的资源与能源用在可以为市民带来更多实惠的地方。

另外,在城市水系和水环境治理中,“让死水变成活水”是必要的,但靠远距离引水来维持,需要权衡利弊得失。毕竟,“节水减污”是治本之道。

成都:府南河后看沙河

一湾清水,两行绿荫。

在成都市东郊沙河上游的新绿水碾景点,站在50米高的观光塔上俯瞰沙河,沿岸两侧各200米宽的绿化带,浮在水中的湿地小岛,约150亩的人工湖泊,与不远处的“城市森林”相映,犹如一幅如锦如绣的山水画。这是两年前成都市在整治沙河时打造的“沙河八景”之一。

上世纪90年代初,面对工业化和城市化带来的环境问题,成都市启动了一项大规模的治水工程,斥资27亿元、搬迁10万居民的府南河整治工程令世人瞩目,工程先后获得联合国“人居奖”、“首创奖”和“最佳范例奖”。

整治沙河则是一次新的超越。自2001年底起,成都用3年时间再造了一条功能完善、水质优良、景观优美的沙河,工程在竣工之初便获得建设部颁发的“人居范例奖”。成都市副市长邓全忠说,治理沙河是成都人民谱写的与时俱进的治水新篇章,水环境的综合治理使成都获得了环境友好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双赢。

生态为先:又见白鹭飞

6月22日下午5点,沙河中游三洞桥河段拐弯处,一只白鹭时而信步河畔,时而俯首觅食,时而掠过水面,丝毫不理睬岸边草坪上尽情嬉戏的幼童。若不是对岸沙河新城小区林立的高楼,很容易让人忘记,这里是比邻成都市二环路的繁华街区。

上世纪90年代末期,这条长22.22公里,为成都东郊450余户工业企业、数十万居民提供生产、生活用水,灌溉沿河4万余亩农田的“生命之河”,几乎被工业污水、生活垃圾以及河道淤泥所吞噬,沙河城区段内鱼虾基本绝迹,上游两座自来水厂也多次紧急关闭。

2001年11月,总投资32.48亿元的沙河综合整治工程启动,先后搬迁了近30家大型企业、100多家中小型企业,以及10万余住在沿岸棚户区的居民。2004年12月,一个带状生态公园镶嵌在成都市东北郊,贫瘠之地开始生机勃发。

成都市沙河综合整治工程项目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杨祖华说,整治沙河的定位是“自然性、生态性、亲水性”,这一方面改善了府河、南河高筑的“直立断面”和“硬质堤防”阻碍了人水相亲的不足,另一方面还因为沙河主要流经城郊,有空间建造浅滩缓坡,甚至还可以在沿岸规划50米至200米的绿化带。

如今在沙河岸边行走,几乎看不到硬邦邦的河堤,芦苇、凤尾竹、梭鱼草等抚摸着流淌的河水,踩着乱石还可以到河边戏水。这主要得益于沙河采取的埋入式桩板河堤,即每隔一米将一根桩打入河堤,桩与桩之间用钢筋混凝土板连接,河堤上部以大量软土覆盖,再栽种芦苇等亲水植物,既满足了两百年一遇的防洪要求,又提高了河水的自净能力。

在沙河中央,还散放了一些鹅卵石,或用竹竿打了一些小洞,河底出现一些小孔隙,小鱼小虾便在此“安家”。在岸边湿地,有一些无桥相连的岛屿,行人基本上无法到达,这是留给青蛙、小鸟们的“安乐窝”。

据成都市环保局做的沙河环境评估表明,如今沙河流量达15.02立方米/秒,河水含氧量为7毫克/升,远远高出4毫克/升的清洁标准。有关人员撒网打捞到40余种鱼类,还发现多年罕见的螃蟹、黄辣丁等,真是“沙河水好鱼先知”。

整治后,沙河沿岸绿地面积由12.9公顷增至279公顷,植物种类由23种增至140余种,在“把森林引进城市”的理念下,形成以银杏(为成都市树)、香樟、黄桷以及凤尾竹、琴丝竹、苔藓等本地植物为主体的乔、灌、草、花卉的合理搭配。

去年5月,成都观鸟会在沙河发现了近20种鸟类,种类和数量均比5年前增加了几倍。家住沙河下游阳光水岸小区的聂先生说,因为成都近年来生态环境的改善,在市内望江楼、九眼桥一带有时还能看到上百只白鹭觅食的景观,“抬头见树上白鹭栖息,回头遇野鸭戏水,水草丛中藏着鸟巢,这成了成都的独特风景。”

以水为脉:凸现城市个性

在成都采访期间,记者接触的人中,无论是公务员、学者、诗人、企业家、教师,还是中学生、小商贩、家庭主妇、茶楼服务员等,对于成都的治水历史、河边发生的故事以及河水给自己带来的欢乐,均能侃侃而谈。正如遍布大街小巷的茶馆一样,成都的水文化深深地融入其生活之中。

成都是一座因水而兴的城市。公元前256年,蜀郡太守李冰为治理岷江水患而修建都江堰,“无坝引水自流灌溉工程”形成河渠纵横、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古名为“升仙水”的沙河,是一条拥有1500余年历史的自然河流,其上源从北府河分出,下流又返回南府河,可谓大禹“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治水方法的产物。如今,通过兴建“沙河八景”、四大文化带等景观工程,治理后的沙河像一条跳动的脉搏,串起成都的水文化、桥文化、茶文化、诗词文化等。

在沙河上游的两个景区,建有形态各异的凤鸟植物雕塑、古蜀五祖升仙雕塑以及水文化博物馆等。在沙河中游的四个景区,建有呈现治水历史画卷的大型浮雕墙、“一斧成三石”假山、古代说唱俑对话雕塑、近代茶博士雕塑以及成都工业博物馆等。下游二景不仅营造出“九天开出一成都”的寓意,区域内的亭、廊、石头等载体上雕刻了楹联、诗文、名赋、名篇等,还建有水磨房、水车等古代水利设施。

四川省历史学会会长、成都城市科学研究会副理事长谭继和认为,从“上善若水、以水为脉、以绿为美、以文化为魂”的城市个性来看,“水是成都市生态和文态的结合点”。

随顺自然:重现“水上成都”

如今的成都,以桥命名的街道有四五十条,与水系有关的街名近100个,加上200多座古桥和众多码头,人们对历史上这座家家流水、户户垂柳的“水城”萌发了无尽的思念。谭继和认为,根据“活水成都”的水脉,应在一定程度上重振曾经辉煌的水文明,治理府南河和沙河为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成都市副市长邓全忠介绍说,从2002年开始,成都市水环境治理全面启动,已将河流局部治理扩展为全流域治理,并从侧重工程措施转向了生物措施以及依靠河流自净和自然修复为主。“我们现在已为府河、南河正名,重新称为锦江,但更重要的是让锦江名副其实,让锦江碧水长流”。

据统计,目前流经成都中心城区的大、中、小河道有70余条,河流总长度超过400公里,这在国内乃至世界各城市中罕见。据介绍,以治理锦江和沙河为契机,成都已规划在主城区东、南、西、北四方各兴建一个大型湖泊,其中600余亩水面的北湖已竣工,东部约1000亩水面的青龙湖正在施工,西、南二湖预计明年开工。“如果再恢复一些城市河道,推进河流、湖泊的融合贯通,成都的水系便活了起来。”邓全忠说,届时“河上泛舟、岸边垂钓、水中畅游”的场景将不难再现。

点评

顺应自然 人水和谐

府南河整治工程先后获得了联合国“人居奖”、“首创奖”和“最佳范例奖”,随后沙河治理工程又获“人居范例奖”。如今的河道已由昔日的污水横流变成了“一湾清水,两行绿荫”,沙河上空又见白鹭飞。此番景象来之不易,治理过程令人感慨,这不仅在于10多年目标如一的奋斗,更体现了成都人顺应自然、不断创新的精神。

也许现代成都人是得益于先人顺应自然的真传。早在公元前256年,蜀郡太守李冰为治理岷江水患修建都江堰,以“无坝引水自流灌溉工程”造就了河渠纵横、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如今的成都人“以水为脉”,在整治河道时更注重“自然性、生态性、亲水性”,再次托起了“水上成都”。

成都地处西部内陆,地方财力并不宽裕。但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先是斥资27亿元实施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再是投资32.48亿元实施沙河综合整治工程,后又筹资60亿元实施中心城区水环境综合治理工程。如此巨额的投资,靠什么筹措?靠的是机制创新!成都市在府南河、沙河综合整治工程中,采用了配套土地安置拆迁居民、利用整治后沿河土地的增值效应筹措工程建设资金等办法,解决了困扰工程实施的居民拆迁安置和工程建设资金难题。2003年以来,为了推进中心城区水环境综合整治,市政府以5.8亿元初始投入为依托,以中心城区30年污水处理收费为杠杆,多渠道融资,汇集了40多亿元建设资金。其中2003年向社会成功发行了总额度为5亿元的集合委托贷款,在成都市首创了吸引民间资金参与水环境治理的新模式。

十几年的不懈努力,彰显出成都治理水环境一以贯之的基本思路,那就是坚持走科学发展之路,以改善城市环境、提升城市价值、促进城市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科学化决策,市场化运作,生态化治理,规范化管理,努力实现人水和谐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双赢”格局。 建设部城市水资源中心主任 邵益生

扬州:重视综合治理 实现碧水长流

“这几年,我们投资7亿元,实施了古运河整治、瘦西湖活水等一大批水环境工程,实现了死水变活,活水变清。”扬州市市长王燕文对记者说。

“1999年至2005年,我们整治了市区漕河、邗沟、古运河等18条河道,清理淤泥29万方,驳岸45公里。”扬州市涵闸河道管理处副主任刘月亮介绍道。

“以前古运河淤积严重,违章建筑挤占航道。每逢大雨,污水四溢。1998年至2002年,经过搬迁棚户,驳岸清淤,河道面貌得到改观。2001年,铺设了长7.5公里地下管道,连通绍伯湖,每周开泵4天,给瘦西湖补水,死水复活了。”扬州市有关方面负责人说。

“2004年,我们整治了城区西北的沿山河,截洪归漕,清洁内河,并利用扬州和长江的水位差,北引南排。扬州内河虽是流域水,但达到了3类标准。”扬州市水利局副局长周海军说。

“最近几年,扬州市污水处理厂、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系统相继启用。新厂建在开发园区,老厂逐步搬迁入园,污水集中处理、集中排放。目前,全市工业废水达标排放率达98.05%,生活污水处理率达71%。”扬州市环保局刘党生说。

跑了3天,四处请教,记者终于理出头绪————驳岸清淤、污水处理、达标排放、引水冲河,扬州碧水长流,盖出于此。

扬州内河碧水长流,让记者感触至深,而成功传承人文历史,体现城市个性,则是扬州运河整治最闪光之处。沿河漫步,不必打听,轻灵隽秀的亭台楼阁,如诗如画的园林景观,精心保护的人文古迹,就会告诉你:这是扬州。

“我们的目标是:人文、生态、宜居。

园在城中,城在园中,营造扬州水环境。”

王燕文市长说。

为何强调开发河流的文化功能?

扬州的历史太悠久了。邗沟东端,有碑为证: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开邗沟,运输粮草,同时筑邗城,扬州肇始。隋代开大运河后,一千多年来,扬州是南北钱、粮、盐、铁的运输中心,富甲天下。1982年,国务院公布首批24座历史文化名城,扬州跻身其中。

扬州的古迹太多了。“仅重点文物古迹,就有147处。唐宋古城遗址、史可法祠、东关古渡、卢氏盐商古宅……”谈及沿河古迹,年近八旬的文物专家晏炳森教授如数家珍。

扬州的园林太多了。“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历史名园随处可见。瘦西湖更是一座大型水上园林。

扬州的河流太多了。究竟有多少条河,当地人都难说清。仅知名度较高的就有瘦西湖、古运河、邗沟、小秦淮。城水共生,浑然一体。

作为历史文化名城,作为城水一体的园林名城,扬州追求人文、园林、水环境的和谐统一是必然的。

如何和谐统一?扬州的办法是:让水“说话”。其一,借助亭台轩榭、石栏绿柳,营造沿河古典园林景观。游人身临其境,回味无穷。其二,修整沿河古迹,建成休闲广场,作为人文节点,刻石立碑,详细解读。古运河东关古渡休闲广场,亭台楼阁的怀抱里,有一片残垣断壁,有碑曰:宋城东门遗址。类似景点,在扬州内河沿岸随处可见。

沿河仿古建筑,柱径、开间、进身、檐高、戗角、色调,都按扬州古典园林风格设计。当地人说,修复吴道台宅第、卢氏盐商古宅时,施工单位查阅了大量资料,请教了吴道台、卢盐商的后代,尽量使用原砖原料,做到整旧如故。

河道整治竣工,扬州博物馆、水文化博物馆、淮扬菜博物馆、盆景博物馆、民俗博物馆、中医博物馆、雕版博物馆也在河边开张了。博大精深的扬州人文底蕴,在这里得到详尽注解。

一番精心设计,几千年的历史与文明,尽收一河。运河文化活了!

扬州治河,先后投入7亿元,值得吗?

值得。扬州人心里有两本账。一本大账:扬州水环境和历史文化名城,必须维护好,改善生态环境,促进协调发展;一本小账:水环境和人文景观,本身就可拉动消费。

从2000年起,每年4月,扬州都要举办“烟花三月”国际经贸旅游节。同时,主动出击召开推介会,自我宣传。记者才从扬州回京,就赶上7月3日“2006中国·扬州推介会”。

良好的水环境和人文景观,使推介活动立竿见影。今年“烟花三月”,扬州吸引境内外游客235万人次,收入19.8亿元;一举签下77个投资项目,引资18.65亿美元。

扬州整治内河,使“水上游扬州”特色品牌的推出提上日程。“水上游将串起古运河、二道河、北城河、小秦淮、瘦西湖。”扬州市旅游局副局长王明宏说。

昔日脏乱的河岸,已成为“不收门票的园林”。环境好了,市民爱去。“茱萸湾风景区,原来全年游客不足4000人次。改造后,去年吸引20万人次休闲,收入300万元。”扬州市园林局的吉琳告诉记者。

河边的景观楼阁,也成了生意兴隆的商铺。护城河边“冶春花园”饭庄,只供早餐,每天营业额过万元。

扬州营造“人文、生态、宜居”的水环境,正努力实现着良性循环。

太湖蓝藻危机,引发了环太湖地区的治污“攻坚战”

8月16日,《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总体方案》专家组第二次来到无锡调研,专家们特别提出:一定要在大力整治工业污染同时,重视农村面源污染治理,因为“从太湖富营养化角度看,农村面源污染已成为太湖氮磷高污染的首要源头”。

农村治理难度大

林庄港(当地称“河”为港)位于江苏省宜兴市汤庄村,直通太湖。这几天记者在当地看到,林庄港里的蓝藻正顺着水势回流到太湖。“3年前,林庄港的水是黑的,污染太湖;现在河水变清了,却又遭到太湖水倒灌蓝藻入侵。”汤庄村主任沈旭峰无奈地对记者说。

林庄港的水变清,得益于国家863重大项目———“河网区面源污染控制成套技术”,于2003年开始在宜兴紧临太湖的浦南、汤庄、渭渎、洋渚四个村实施,目前成效初显,成为太湖流域首个治理农村面源污染的示范工程。

何为面源污染?该项目首席科学家、中科院南京土壤研究所副所长杨林章解释说,面源污染是指溶解的和固体的污染物从非特定的地点,在降水或融雪的冲刷作用下,通过地表径流而汇入受纳水体,包括河流、湖泊、水库和海湾等,并引起水体的富营养化或其他形式的污染。事实上,面源污染更多地与农村联系在一起。我国农村过量和不合理地使用农药、化肥,小规模畜禽养殖的畜禽粪便,以及未经处理的农业生产废弃物、农村生活垃圾和废水等,都是造成面源污染的直接因素。

专家表示,相对于农村面源污染,工业废水和城市生活污水是点源污染,这类污染物一般有固定的排污口集中排放,而面源污染则源于分散的地区,随机性强、成因复杂且潜伏周期长,治理起来难度较大。

科技治污显成效

“‘863项目’效果非常好。”渭渎村支书孙志平带着记者来到村里庄渎港旁的农田里。记者看到,农田周围都开挖了新的水泥沟渠,沟渠壁上有一个个小孔,里面长着绿草。孙志平说,这些沟渠都由项目组实施,沟里的植物也都是专门种植的,能够大量吸附农田渗漏养分。这些农田距离庄渎港仅十几米。孙志平指着农田与河道中间一大片树草丛生的地方说,这是项目组建设的“人工湿地”,种有荷花、水芹、黑麦草等植物,对农田污水进行再次过滤。经过这两道“工序”,富含氮磷的农田污水可实现“达标排放”。

除了农田污水,村民生活污水处理也进入项目立项。在汤庄村,几户临河人家有3口大水池,面积1亩左右,旁边还有水泵和电机。沈旭峰介绍说,第一个池是生活污水的集纳池,村民所有的生活污水通过管道接到这里进行沉淀,旁边的水泵和电机将一些微生物和藻类打进第二个池中,吸附氮磷,第三个池中种上植物并放养蚯蚓,再次吸附过滤。“加上生态修复工程———通过河道清淤,在河底铺上小石块、竹排,河道旁种上柳树,林庄港水质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好。”

无独有偶,同样位于太湖流域的全国首个生态县浙江安吉,也于2004年启动了农村面源污染治理试点。在中国林科院亚热带林业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方敏瑜等专家的帮助下,安吉县报福镇洪家村开展了深溪河流域面源污染治理,也是采用污水集纳、沉淀、人工湿地等方式,经过两年多的数据监测,今年六七月份排入深溪河的水中氮磷含量比两年前减少了70%左右,深溪河流入的老石坎水库水质已常年保持二类水。

缺经费难保长效机制

2万多棵美国薄壳山核桃、1万多棵落羽杉迎风摇曳,芦苇、茭白、水芹、莲藕、菱角等生机盎然,这就是安吉县洪家村靠近老石坎水库“人工湿地”中的景象。方敏瑜告诉记者,这块湿地一期工程由当地政府投资70万元,不仅面源污染得到有效治理,湿地中的茭白、莲藕、菱角等都是天然的绿色食品,使当地农民增收不少。但她同时也指出,安吉这里是“黄浦江源头”的山地丘陵,农户相对较少,如果到平原地区,情况就不一样。

的确,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双赢”并不容易,“863项目”在宜兴就遇到了资金紧缺的问题。试点的4个村中,每个村只能实施两三个专项,未能全部推开。去年底课题组完成任务撤离后,由于没有后续的经费配套,一些项目如生活污水处理的维护管理跟不上,原先产生的效果正逐渐消失。

参与项目的中科院南京土壤研究所教授韩勇说,在他主持的“化肥减量化使用”项目中,要求农民减少化肥使用量。为了不使农民收入受到影响,项目组用科研经费补贴农民,还统一提供化肥以保证数据的准确性。如今项目结束了,农民没了补贴,减少使用化肥就很难保证。

杨林章说,在试验区,维持所有污水处理系统正常运转,一年大约需要七八十万元资金。当初项目实施时,一些地方政府都有配套资金,如今试点项目结束,维护经费没了下文,推广就有难度。有关专家指出,政府必须增加投入治理农村面源污染,并开展村民环保教育,推广农田精细化施肥。如果太湖流域各地能结合新农村建设,把面源污染治理提上日程,太湖环保“攻坚战”才能进入“长效机制”的良性循环。[本报记者 杨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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