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愤 难 诉 仇 和 恨
—五柳庄惨案纪实
吕彦哲
杨柳依依春色浓，以春天象征的柳树而得名的五柳庄，一定是个美丽的山庄。不错，五柳庄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它座落在中条山根下一条小沟的两沿上，小沟下虽然没有溪水，然而却是林木葱郁，上蔽天而下遮地，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当年跑日本时，这里的人们是以藏为主，就是在自己的家里或近旁打窑挖洞以藏身。这个村有一户人家，户主叫张锁，他的窑坐东向西，距崖顶约10米高，院子呈书订形，院里有三孔窑；因为沟深崖高，他的院子下面还有一层窑院，也是他的。为躲日本，他在上面的北窑里面凿一竖井，通到下面的窑里，再把下面窑院的书订形口子打两堵墙堵住，这样从外面就看不到这座窑院了。人藏在下面的窑里，将上面窑的井口用家俱盖住，不知内情是不会发现的。知道的人都认为这是个躲日本的好地方。山里人厚诚，亲戚朋友都来藏身，也没有注意保密。1941年正月初九，这个窑院内共藏有五柳庄内外的20个人。他们是张锁、张锁的嫂子和四个孩子。张锁的哥哥张当才前一天在陌南寺前被日本人杀死了。除张锁一家六口外还有本村的董章娃媳妇，她身怀六甲；有本村的谷三娃；本村的姑娘嫁到岩西的董洋忍；本村女婿石门人记不起姓名；太口村的刘克笃、刘满子；东郭村的郑驼子；禹门口的董典选夫妻二人和他们的三岁儿子，那个三岁小孩子就是今天县人民医院退休的皮肤科主任董志胜大夫。另外还有4人都是张锁外村的亲朋，因为张锁一家全部遇难，六十五年后我们现在很难知道这四人的姓名和住址，但窑内共藏20个人是肯定的。
1941年农历正月初八，岭子村的董省梨和董省娃，行走在石湖村旁被扫荡的日本军抓住。董省梨是教员，董省娃是木匠，敌人又踢又打，拷问他们那里有中国兵，开始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日本人看他们的手掌，董省娃的手掌有茧子，而董省梨没有，鬼子把拷问的重点放在董省梨身上，把他双手剪背吊了一夜，董省梨受刑不起，供出五柳庄有一窑人，而且谎称里面有中国兵，还有两挺机枪，一门大炮。日本人立即将他放下来，要他带路，来到五柳庄张锁的窑院外，日本人命令董省梨和董省娃将下层的院墙扒开一个豁口，进去果然捂获一窑男女老少共20人。他们都藏在北面的窑里，敌人拉出一个，拷问一顿，因为根本就没有枪，自然都交不出枪，恼羞成怒的敌人就用刺刀逐一戳着从窑里拉出的人，并将他们推到南面窑里跪着，人们不得不向日军叩头求饶。在刺刘克笃时，刘抓住敌人的刺刀，要夺枪，敌人猛力往后一拉，刘克笃有四个手指掉在了地上，他是第一个被刺死的。鬼子又把董典选和郑驼子拉到窑门口，点燃一把扫帚烧他们，郑驼子乘敌人拷问董典选时从豁口窜出去顺沟逃跑，也被鬼子兵用枪打死了。这时敌人将董省梨和董典选绑在一颗树上，再次拷问窑里的人，要他们说出枪在哪里，可怜的老百姓哪里有枪呀！敌人又点燃一捆箔子，扔在人群里。正月初九的天气还很冷，人都穿棉衣，烧着了的箔子火很旺，把大家都点燃了，人疼的有的跳起来，有的打滚，凄惨的哀嚎，藏在沟对面的人都听得心碎了。疯狂的敌人嫌烧死来得慢，又用机枪扫射，这时候被挤在一角里的董典选妻子，抱着孩子伏在地下，前面一个女人压在他们身上，他母子二人才较幸活下来，其他的人都被打死，可身上的火还着着，有的人都被烧干了。
因为始终找不到枪，敌人认为董省梨在骗他们，就把他和董典选押到岭子村，将董省梨用铁丝绑在自己的房梁上，再点燃房子，董省梨和他的房子同归于火了。董省梨有这样的结局是可悲可怜的，他这个受不得苦的读书人，在生死关头经不起考验，若是他活下来，在以后的几十年中他该怎样做人呢？
烧了董省梨和他的房子以后，日军又把董典选带到县城做苦役，因为烧伤严重，加之饥饿，十多天董典选就快不行了。放出来时他走到柏社村就昏死了，村里人认出他时，就通知家人将他抬回去。他的妻子直到太阳快落时才苏醒过来，拉着孩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回到家里，不长时间就去世了。
这次事件以后，五柳庄和附近的村民，都改变了“跑日本”的方式，由在家里挖洞藏身，改为到山野去逃生，而且一家人不往一个方向去，怕的是灭门绝户。
二00五年五月三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