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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颓然的风景忽远忽近、或快或慢地从眼前消失，旅行带有了目的性，沿途的风景就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成为记忆。正因为风景的瞬变，我意识到了自身的存在，同突突而行的列车、一望无垠的旷野和红似烈焰的落日一样，此时，我们的存在如此的合理，我们的状态不因时间而改变。此刻，我们是如此的永恒。 《盗梦空间》说，在梦境中，人是突然出现在某个场景的，至于如何来到这个场景，人是没有意识的。那现在的我呢，突然出现在这个靠窗户的座位上，旁边坐着三个长得不错的同龄女子。但我觉得在这之前的过程更像一个虚无的梦，目的性太强，它们形成不了记忆和意识，才有了我突然现身此境的错觉。 看着外面飞逝的梦境，我相信这次车旅会是愉快的。在外奔波已久的游子，回家，是一种淡淡的甜，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也无法抑住心头涌起的暖意，脸部的肌肉十分轻松，定是嘴角扬起了别人不易察觉的笑容。风景看倦了，回头看看旁边熟睡女子养眼的面容，又是另一番惬意。人的容忍与大度在异性的面前会最大化，所以，我不必担心这一程心情会被浊气，打嗝，放屁，鼾声等人间况味牵绊。 路旁的桦树已经落尽繁华，萧瑟的树枝直指灰蓝的天空，空气清冷，这一幕显得庄严肃杀。北方的冬天是我喜欢的，略显消极，颓废，我的心境似乎应此凋零之景而生。不是淡然，亦非狂热。人生未曾经历大起大落，谈何淡然。几经沧海，屡涉无常，才能练就淡然这一心境吧。这是我所追求的。 枝桠之间的鸟巢引起了我的注意，在这片狂风肆虐的大地上，鸟巢却安稳若泰山，其构建的严谨性可见一斑。现已鸟去巢空，南方定是对他许下太多的承诺，或是他在南方留下太多的记忆，以致他抛下一时的眷恋，不顾千里跋涉之艰辛，也要＂回＂南方或是＂去＂南方。 数月前，我爸陪我一同北上。之前他因过度劳累摔折了右脚，此时距他扔掉拐杖尚不足满月。一路上，我只让他提一个较轻的袋儿。在上火车时，我负着重重的行李急匆匆地往火车检票口走去，到车门口时突然意识到爸爸没跟上，我回过头去，爸爸在百步之外艰难地趔趄着，手时不时的去擦拭脸上如雨淋的汗水。看到这一幕，我的眼泪没从眼眶盈逸，却一滴一滴的打在我的心头，荡漾出一层层心酸，向全身涌去。 朱自清看到的是他父亲步履蹒跚的背影，而我看到的是父亲举步维艰的前身。我跑上去接过爸爸的提包和行李，并暗自发誓，要尽快的接过爸爸身上的重担。但在此刻和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依旧离不开爸爸，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我不知道父亲多少次朝着我的背影追赶着，他放飞了一只北飘的鸟儿，这只鸟儿被北方深深地吸引着，对家的牵挂却似有似无。他应该是高兴并担忧着的，他高兴，是因为他的儿子找到了喜欢的地方；他担忧，是因为他害怕儿子从家里衔去的泥和枝桠构建的巢不够牢固，不够温暖。 直到有一天我分不清＂这里＂与＂那里＂；直到这一程是叫＂回＂还是＂去＂都成问题；直到＂回家＂都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目的，还得问自己一句：回家去干嘛。不敢再设想下去，再设想下去，最后是不是会变成是否落叶归根的问题。 北方的天空很美，美得让我用整个冬天的时间去期待一场雪与云的交际舞，美得让我空等一场却依然因阳光的明媚而感到欣慰。北方有很多失望，却从未让我失望。我想把巢筑在这片天空下，但我必须在落雪的季节飞向南方，我怕这银装素裹的美景把我永远的留在了北方。我不是候鸟，我是一只会往南飞的雁，回到那个与我所有无忧无虑的记忆有关的地方，它不是风景，他有存在的意义，在我脑海里，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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