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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茶

 兰黛公主 2011-05-08

茶文化6月中旬新壶!(赵明紫砂壶艺) - 赵明紫砂壶艺 - 赵明紫砂壶艺

云游老道 引用西北狼(杂谈) 说茶

 

我国是茶的故乡,古先民很早就开始用茶。据文献记载,“古民者茹草饮水”,初始将茶做口嚼食料,后而煮食,而药用,再而饮用。又据记载:“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可见历史之悠远。

到了盛唐,自称桑苧翁的湖北天门人陆羽,不愿做官结庐湖州,居山植茶,闭门著书,在实践中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关于茶的专门著述《茶经》,被誉为“茶圣”,又有“茶癫”之称。

《茶经》分上、中、下三卷,内容有“源”(茶树栽培)、“具”(生产工具)、“造”(采制和品质鉴别)、“器”(煮饮器具)、“煮”(茶汤烹制)、“饮”(饮茶)、“事”(茶史和趣闻)、“出”(茶区)、“略”(烹茶主要器具略述)、“图”(图象说明)等十个部分,包括了茶学的多个方面。

《茶经》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的问世,使茶迈入了一个新的境界——由饮用变为品饮,由一种习惯、爱好升华为一种修养,一种文化。在此之后,各类茶书不断面世,约有百种之余,使茶学说日臻完善,茶道艺不断发展。于是,如《封氏见闻记》所言,“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兴。”人们便摒弃了“浑以烹之”、“与瀹蔬而啜者无异”的粗放式饮茶,代之以细烹慢饮,去追求更大的精神上的享受,从宫庭到寺观,从朝臣到百姓,无不以饮茶为乐。以茶健身,以茶养性,以茶会友,以茶佐餐,茶成了国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饮品,为居家开门的七事之一。茶又入了民风乡俗,在社交、友情中,也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就连订亲聘礼也以茶相称,故有了“三茶六礼”之说,姑娘订婚名曰“受茶”,所行聘礼也叫“茶礼”。王熙凤调侃黛玉,也说“你吃了咱们的茶,为什么还不做咱家媳妇呢?”由于人们对茶太看重了,看得如同爱女一般,就用茶来做爱女娇名,唐代女孩儿名中有“茶”者甚多,到了明代还是如此,朱诚斋《元宫词》中就有“进得女真千万姝,十三娇女唤茶茶。”也有将娇儿的幼声稚气比做嫩茶的,金人元好问诗云:“牙牙娇语总堪夸,学念新诗似小茶”。古有“无酒不成席”之说,但“寒夜客来茶当酒”,茶可当酒,酒却不能当茶。文人学子名儒高士们更是以茶为雅,历代骚人墨客咏茶的诗赋不绝。且不说李太白的“根柯洒芳津,朱眼润肌骨”,杜工部的“日落平台上,春风啜茗时”,也不说白香山的“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但就顾况的《茶赋》,将茶的好处也悉尽道出:“滋饮蔬之精素,攻肉食之膻腻,发当暑之清吟,涤通宵之昏寐”。温庭筠的诗更道出了茶的妙处,堪为咏茶的绝唱:“蔬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卢仝的名篇《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将茶描绘得更是有声有色,畅言连饮七碗茶,竟有七种不同的感受:

 

一碗喉吻润,

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

  唯有文章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

平生不平事,

尽可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

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

    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茶事分“茶技”和“茶艺”。茶技是指茶叶的生产、加工、储存、运输等,茶客们鞭长莫及,不说也罢。茶艺则是指茶叶品质的鉴别、家庭储藏、茶具制备、择水、茶汤烹制直至品饮的全过程。这不能不了解,不了解茶艺便饮不上好茶,若只为裹腹止渴,那仅是茶的低层次的作用,没有享用到它的佳妙,尤如果肉尽弃,食之其壳。

茶之为品首推茶叶。我国有十大名茶,居先者,据唐晏《天咫偶闻·卷八》“择茶”一节称,以太湖之洞庭山产碧螺春为上,白毫披露,翠碧诱人,嗅之清香,品之鲜爽;杭州西子湖采摘之龙井次之,入水形美如蕙兰初绽,色绿象碧玉沉水,香郁似春风送馥。以次还有铁观音、屯绿、白毫银针、普洱、武夷岩、祁红、滇红、茉莉花茶。

茶为“瑞草”“香叶”,极易走香窜味,储茶之具,必极密之器,锡瓶为上,焊口宜严,瓶口封纸,加厚盖,盛以木箧,置之高处,以保持茶叶固有之蔬香之味。

品饮好茶,必得好水。陆羽把天下水分为二十等,并指出:“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其下”。在“山水”中,“山顶泉轻清,山下泉重浊,石中泉清甘,沙中泉清洌,土中泉浑厚;流动者良,负阴者胜,山削泉寡,山秀泉神,其水无味。”且有天泉、天水、秋雨、梅雨、雪水、敲冰之别,嗜饮之家,常有不避山高路遥汲水烹茶的。

饮茶必备其具。《云溪友谈》云:“陆羽所造茶器,凡二十四事。”可见茶器之繁。但也以家资厚薄有精粗之别。器之要者,以铫(烧水壶)居首。铫出宜兴者为佳,砂铫尚可,白泥铫当为上品。铫宜口小腹瓮,不泄茶味;杯以质厚、形小、底浅为良,厚则茶汤难冷,茶香不散,小则一啜而进,浅则水不留底。

据《茶史编》称,潮州工夫茶为《茶经》所言中国茶道之活化石,不品正宗潮州工夫茶,便不能领略中国茶道之妙。按潮州工夫茶之备器,还应有茶船、茶洗、茶盘、水瓶、水钵、龙缸,以及烹茶所用之红泥火炉、急火不停之羽扇。若是外出登山临水,还需茶担等物。

茶之品饮,关键在烹治。据唐晏《天咫偶闻·卷八·煎茶说》:“每阅《茶经》,未尝不三复求之,……然后知古人煎茶为得茶之正味,后人之瀹茗,何异带皮食哀家梨者乎。”他在笑话今人以汤瀹茗(用水煮茶),如同带皮食梨,口中全是苦涩。烹治之法,虽因地域不同条件不同繁简不尽相同,但有几个步骤是不能省略的。一曰治器。将所用器物有序放置便捷之处,再洁器、候火、淋杯。二曰纳茶。打开锡瓶,倾茶于素纸之上,分粗细次弟入罐(冲茶之壶,也叫冲罐)。三曰候汤。“汤者,茶之司命。”烹治之要,全在候汤,候汤必要把握得恰到好处。东坡居士诗曰:“蟹眼已过鱼眼生,飕飕欲做松风鸣”,此乃候汤之妙诀也。据《茶说》云:“见其沸如鱼目,微微有声,是为一沸;铫缘涌如连珠,是为二沸;腾波鼓浪,是为三沸。一沸太稚,谓之婴儿沸;三沸太老,谓之百寿汤……水面浮珠,声若松涛,二沸正好之候也。”之后,依次便是冲点(铫宜提高,使汤沿罐边冲入,不可断续,亦不可迫促)、刮沫(汤入冲罐要满而忌溢,轻提罐盖刮去浮白)、淋罐(罐外追热,以去其沫)、烫杯、洒茶。如此烹出茶来,饮者手置一杯,杯缘接唇杯面迎鼻,香味齐到一啜而进,再三嗅杯底,真可谓芳香溢齿颊,甘泽润喉吻,神明凌霄汉,思想驰古今,如入羲皇仙境矣。

茶叶汲取了天地之灵气,凝聚了甘露之精华,被称为“瑞草之魁”。它不但能消除人体内积滞,还能使人神清气爽,气韵和谐。所以,饮茶就历来被认为是一种“清尚”。

这种清尚,“以客少为贵,众则喧,喧则雅趣乏矣。”就是对饮茶的环境条件,古人也是很苛求的,明人《徐文长秘集》中有:“品茶宜精舍、宜云林……宜永昼清淡、宜寒宵兀坐、宜松月、宜花鸟间、宜船头吹火、宜竹里飘烟。”这样才能品出真味,进入境界。宁王朱权的《茶谱》,对此谈得更为精到:“凡鸾俦鹤侣,骚人墨客,皆能忘俗尘境,栖神物外,不伍于世流,不污于时俗。或会于泉石之间,或处于松林之下,或对皓月清风,或坐明窗净几,乃与客清谈款话,深虚玄而参造化,清心神而出尘表。”可谓是深得茶之真义也。难怪许次纤在《茶疏》中说:“宾朋杂沓,止堪交钟觥筹,乍会泛交,仅需常品酬酢。惟素心同调,彼此畅适,清言雄辩,脱略形骸,始可呼童簧火,汲水点汤”。此种情趣,《茶解》中亦有言:“山堂夜坐,汲泉煮茗,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倾泻入杯,云光滟潋。此中幽趣,故难与俗人言矣。”

当然俗人中也有嗜茶的,不过情趣大有不同。《世说》所云:“晋司徒长史王蒙好饮茶,人辄命饮之,士大夫皆患之。每欲往候,必云‘今日有水厄’。”因自己嗜茶,而加惠于人,强人豪饮,不饮不行,其憨直之态虽然可爱,也算得深识茶味之人,但将一个使人情感精神都超然物外的高雅享受,强人所难地变成了一场闹剧,也确实令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此茶饮得人人自危,场面想必也是五光十色,就什么意趣也没有了。

学贯中西的林语堂先生,在《茶与交友》一文中,详细介绍了故乡福建龙溪一带喝茶的方法后,感叹道:“这个艺术是中国北方人所不晓的。”《天咫偶闻》中,也有“惟天长人暇,心静手闲,幽兴忽来,开炉火,徐挥羽扇,缓听瓶笙,其茶必佳。”周作人先生在《喝茶》一文中,也写道:“喝茶当在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喝茶之后,再去继续修各人的胜业,无论为名为利,都无不可,但偶然的片刻优游乃正亦断不可少。”

此乃妙言,真知灼见也,没有得个中三味的人,是说不出此话来的。

无论是北京的大壶冲高末,四川的盖碗,西子湖畔的龙井,甘肃、青海的三泡台,还是鄂尔多斯高原上热情好客的蒙古族兄弟的奶茶,也都用过了。还在绍兴城里鲁迅故居旁的小酒楼上,吃黄酒茴香豆前,饮用过跑堂特意送上来的一杯清亮的绿茶。也在“春风来时宜会良友,秋月明处常思故乡”时,未敢辜负上好的时光,特意沏上一杯清涩苦茶陪伴。有一年春节,在一位赵姓朋友家中,还喝过一次工夫茶。虽不是松堂古庙,夜雨篷窗,却也是装修一新的轩敞客厅,雅致精舍,茶叶是新出的铁观音,茶具是地道的工夫茶的茶具,又是三、四好友围炉品茗,感觉的确不错。也是有俗有雅,各有佳趣。

但是还没有去过潮州,也没有饮用过正宗的潮州工夫茶,更没有条件到那“瓦屋纸窗之下”,去用一杯“清泉绿茶”。但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那种情调和品味,而且也是常人不易享用得到的。这种休闲,在层面上当属高级享受,其他休闲是望尘莫及的,同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是有条件,当如此品茶,片刻优游,得个中真趣,也不辜负了伟大祖国的神奇名产。

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便有一方人的生趣,喝茶亦然,并非只有潮州人或是雅人才有情趣,不过生存环境不同,条件不同,人的素养不同,茶的喝法也不尽相同。我也很欣赏吾乡人的喝茶。

吾乡在黄土高原上,既无青山,又无绿水,黄天厚土满目苍茫,大道扬尘广漠无涯。于是民风便强悍,人的性格也豁达爽快,就是喝茶也喝得粗迈豪放。

当然也有雅趣者,如遇年节,一家人或至善亲朋,拥坐炕桌,生木碳火盆,用“pià子”(一种口小底大的烧水铁壶)烧水,瓷壶,砂壶或泥壶冲茶,洒杯共饮。此时便都除却愁心,脱去俗虑,喝茶说茶。虽不知陆羽,不提《茶经》,却也是“强心利尿”、“生津解乏”之类,或是津津乐道于苏杭的山水,川滇的气候,也别是一番情趣。我上中学时,曾于暑假去一位同学家里,看见其爷爷奶奶坐在上房的红木方桌旁,用景德镇的白瓷兰花茶具细品“香片”(茉莉花茶),其父母在厢房里有大砂壶啜喝“陕青”,而孩子们便围在在厨房案边,轮番搬盆牛饮“花杏(沙果)叶子”。长幼有别,各有茶饮,倒不失传统家庭的景象。这大都是家资丰厚,条件优越的人家,为数不多。更有在清茶淡饭之中,寻其固有滋味者,多为对生活有了深刻领悟,雅淡平和,心绪已经宁静下来的老者,人数也为寥寥。

而大多数人的喝茶,却是与高原自然环境浑然一体,茶以浓酽为好,待客无茶不恭,客人若客气不饮,便视为瞧主家不起。虽不似司徒长史老先生那般的死拉活缠强人所难,却也是以热情率真见长,喝茶之意颇浓,很合自然之味。

而农人,又多在天亮起床之后,先用那雪白的大蒸馍,饱饱地夹上汪汪的油泼辣子,再泡一壶酽酽的煎茶候在旁边。大口喋馍,喋完馍后嘴角仍留鲜红辣痕,便端壶对嘴猛啜茶汁,“咕叽咕叽”一气,正好饱肚,忘不了打几个响亮的饱嗝儿——如此光景,也与“秦腔加然面”一样,同是陕人共产主义的理想境界——立长精神,紧束腰带,扛上农具下地干活儿,活儿再重再累,也浑然不觉。若是夏日收割,龙口夺食,饭送地头,总少不了一个可装半桶水的大瓦罐,内泡茶汤。收麦人直起腰来,未曾用饭,先抱罐牛饮,待瘪肚膨胀,少不了连声感叹:“好茶!好茶!”

 

而年长之人,大多早睡早起,又有空腹喝茶的习惯。鸡叫三遍起床,火盆内生火烧水,一把破扇随即握在手中,“噗噗”煽火,水开泡茶,稍候,将茶汤倾注入杯复灌壶中,如此反复均匀色味,再一杯杯“嘘嘘嘿嘿”地啜饮。天亮时分,肚子里已注满煎茶,头冒热汗,浑身生劲,这才呼少叫壮,催促起床,启窗开门,放鸡赶狗,新的一天从此而始。

但吾乡人的喝茶,也有不敢恭维之处。大多家庭平素简用烧水之壶,也无专门烧水之锅,往往用那尺八的大铁锅,做饭、炒菜、烧汤(开水)三位一体,一锅多用,便是上好的叶子(茶叶)泡出茶来,未闻茶香,只有五香或蒸锅味儿直冲鼻喉,浓郁不散,若说是喝茶,就实在勉强。一些人家开水装入暖瓶——暖瓶之水只宜热饮,不宜沏茶——又不保温;茶叶解包散放抽斗,抽斗又是一个百物都存的百宝箱,小儿玩具、修理工具、火柴、肥皂、洗衣粉、卫生纸什么都有,茶叶也就百味俱全。往往客至未坐,主人便拉开抽斗,抓一把茶叶入壶,提暖瓶注水,冷壶温水,百味茶叶,沏出“茶”来,茶不是茶味,水不是水味,比酱油色浅,比中药味淡,若说是啤酒又无泡沫,未有婴儿体香,却比成人尿臊,久放桌上,硬是不敢摸杯入口。更有甚者,一块黝黑的抹布,先用来擦抹桌面之灰尘,又拉过小儿擦鼻抹泪,接着便狠擦茶杯内外,再斟茶入杯,热情劝饮:“快喝快喝,趁热。”硬是杯不敢沾唇吻,茶难以下喉间。这些,都与“喝茶”实在是相去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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