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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尔对康德二律背反学说批判述评 安徽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 ! 年第 期 郑明珍 众所周知, 黑格尔辩证法思想是马克思恩格斯辩证法思想的重要理论来源之一, 那么 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与他善于批判地继承他的先辈们的优秀思想 成果分不开的。 尤其是康德的哲学思想特别是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是黑格尔辩证法思想 的渊源之一。因此, 研究黑格尔对康德二律背反学说的批判, 可以帮助我们深入了解德国 古典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过程, 对于我们弄清康德哲学的本质, 继续打开黑 格尔哲学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迷宫, 进而认识其中的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具有重要的意义 。 十八世纪的德国, 在思想界还是莱布尼茨的“ 形而上学” 占据统治地位, 这种“ 形 而上学” 是一种用片面的 、独断论的方法论证精神产生物质, 上帝创造世界、意志自由 和灵魂不灭为主要任务的唯心主义体系。 十八世纪末, 随着德国资本主义的发展, 在法国启蒙思想运动的号召下, 康德奋起 了推翻莱布尼茨的“形而上学” 思想体系, 二律背反学说就是康德批判“形而上学” 的 一个重要思想武器 。继费希特、谢林之后, 德国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对康德的 思想体系进行了批判 。 他把康德那个仅仅存在于人脑之中的“理念” 移至人脑之外, 也 即他的“绝对理念” 。黑格尔的整个哲学体系就是力图描述“绝对理念” 在存在中不断 实现自己, 使思维和存在同一的发展过程 。但是, 黑格尔在批判康德的二元论、 不可知 论, 论证思维和存在同一的过程中, 正确对待和处理了把康德引向不可知论的二律背反 学说, 既肯定了康德二律背反学说中辩证法因素及其历史功绩, 同时也指出了它的缺陷, 并在此基础上系统地阐发了他的矛盾学说。 一 二律背反学说是康德在批判∃ 形而上学”理性宇宙论时提出来的。康德解释说∃ “并 不是说正反两种主张有一方必然胜过另一方, 而是说二者都有同等的理由, 但又彼此对 立。背反不是讨论_______某一个片面的主张, 而仅是讨论理性学说的相互冲突以及冲突的原 因。” 康德曾列举了四组相互对立的命题, 其中的一组命题是 正题 世界在时间上有开端, 在空间上有界限。 反题 世界并无开端, 也无空间界限 。就时间、空间而言, 它是无限的。 康德这些互相对立的命题告诉我们, 每当人们企图超越现象去把握自在之物的时候, 理性 中就必然会出现不可解决的矛盾一一二律背反。比如说, 当人们去探讨世界在时间空 间上是有限还是无限的时候, 人们就必然会陷入有限有理, 说无限也有理的二律背反之 中, 因此, 在康德看来, 莱布尼茨“形而上学” 对它所研究对象所作的种种片面性的 规定, 统统站不住脚, 应予彻底否定。因为过去的形而上学总是固执一个片面去认识世 界, 而又独断地自以为是掌握了真理, 并企图用它来压倒对方, 其实他们所持的理由一 点也不多于对方, 暴露出来的不过是双方的独断性。正如康德所说% “ 当理性一方面根 据一个普遍所承认的原则以最准确的推理得出一个恰好相反的论断,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 下, 理性才迫不得己泄露了自己的隐蔽的辩证法, 而这种辩证法是被当作独断拿出来 的 。” 这就是说, 理性在认识世界时只能是辩证的, 而不应当是独断论的 、 形而上学 的, 黑格尔对康德这一思想非常重视和赞扬。同时对二律背反学说暴露出来的缺陷也进 行了揭露批判。 黑格尔认为, 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指出了理性发生矛盾的必然性, 这是应该肯定 的, 但是康德从二律背反走向不可知论, 这表明康德没有从根本上摆脱“形而上学” 的 片面性观点, 这是二律背反学说暴露出来的缺陷之一 。 要克服这种片面观点, 必须把这 种片面观点的基础一一抽象的统一性提高到具体同一性上来 。 黑格尔高度评价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对“形而上学” 观点的批评。 他说 ,!∀ 日形而 上学 我们己经看到, 在考察对象以求得形而上学知识时, 总是抽象地去应用一些片 面的知识范畴, 而排斥其反面 。 康德却与其相反, 他尽力去证明, 用这种抽象的方法得 来的结论, 总是可以另外提出一些和它正相反对但具有同样的必然性的说法, 去加以否 定。” # 在赞扬康德关于理性发生矛盾的必然性的思想时, 黑格尔指出 “康德这种思想 认为知性的范畴所引起的理性世界的矛盾, 乃是本质的, 并且是必然的, 这必须认为是 近代哲学界一个最重要的和最深刻的一种进步。” ∃ 在旧形而上学不承认矛盾、坚持形而 上学同一论的长期统治之后, 康德对于矛盾必然性的承认, 确实是向辩证法的重要一 步。但是由于缺乏辩证思维, 康德并没有理解理性矛盾的积极意义, 只是把矛盾视为假 象, 采取否定的态度, 因而并不能从根本上克服“形而上学” 的片面观点。 黑格尔认为, 旧形而上学者看不到思想、 认识本身是有矛盾的, 认为如果知识陷于 矛盾, 乃是一种偶然的差错, 基于推论和方法方面的主观错误。康德承认思想认识中发 生矛盾, 乃是本质的, 并且是必然的。这对于“破除知性形而上学的僵硬独断, 指引到 思维的辩证运动的方向” 来说, 乃是“ 哲学知识上一个很重要的推进” , 是“近代哲学界 一个最重要的和最深刻的一种进步” 。% 但是, 黑格尔又指出, 康德由此得出“物自体” 不可知的“消极后果” , 却是错误的。康德认为世界的事物不应具有矛盾, 矛盾只属于思 想认识亦即“心灵本质” , 属于现象界。 康德虽然换了一些说法, 说什么只有当应用范 畴去规定认识的对象, 认识范畴乃是必然的, 这仍然是在说, 矛盾仍然发生在理性中, 而不发生在“ 物自体” 中。 如果理性不用思想范畴去规定认识的对象, 而将“理性归结为 一种空虚的同一性” , 一种脱离了有限之物的“ 空虚的同一性” , 这样可以换取自身矛 盾的解除, 但“ 理性” 却成了没有任何内容和实质的东西 。这些表明康德仍然没有摆脱 旧形而上学的抽象统一的束缚。 黑格尔认为, 人们要真正全面的把握一个具体事物的本质, 必须把认识从“知识” 阶段提高到“理性” 阶段上来, 抓住具体的统一, 即包含着差异的统一 。 这因为, 事物 的本质就包含着差异。黑格尔说 “本质主要地包含有差别的规定” , “我们首先必须 &∋ 特别住意, 不要把统“单纯认作抽象的同二, 认作排斥一切差别的同一” 。在黑格尔看 来, 即使洲个简单的命题, 其中主题和谓词之间也是既同一又有差别。就“月亮是星球, 这句话来说, “ 月亮” 是个别, “星球” 是一般, 两者既同一, 又有差别。如果只讲同 一, 不讲差异, 绝对地按照抽象的同一性行事, 显然是笨拙可笑的。 为了真正汾巴握具体事物的本质, 抓住具体的同一, 黑格尔在《小逻辑护中还进一步区 别∃ 两种差异% 一种是外在的差异, 比如一枝笔与一头骆驼的差异 , , 另一种是外在的本 质的差异即对立, 如大与小、& ∋二与下、光明与黑暗、福与祸之间的差异。外在的差异的 两个事物, 一方面可以离开另一方面而存在, 内在的本质差异则表现为对立的双方互为 存在的条件 。一方离开另一方便不能存在。真正的具体的同一性所包含阳差异, 乃是这 种内在本质的差异。 这样, 黑格尔论述的思维与存在的同一就同“形而上学” 和康德的 抽象同一区别开来% ∃ ’ ‘ 莱布尼灰“ 形而上学” 的基本公式是% ∃ 甲二甲。而康德的公式则是% 有甲就必有非 甲。显然选比起“形而上学” 是一个进步, 但是, 当康德把甲与非甲绝对对立起来的时 伙, 泣实际上又走向 一 犷自己的对立面, 重新又回到了甲二甲和非甲二非甲的抽象的同( 性 。黑格尔和康德不同, 在黑格尔看来, 甲是甲, 同时又是非甲, 甲乃是甲和非甲的对 立‘ 统一。· % % 黑格尔正是运用这种具体同一性的观点即对立统一的观点解决康德提出的四组二律 背反的间题。在他看来, 有限和无限, 可分和不可分、自由和必然、偶少 ∃ ’ ∃ 甘必然等等, 矛盾着的双方既不能各自孤立自存, 也不是绝对的对立, 而是对立的统一。例如, 关于 有限和无限的二律背反的解决, 黑格尔写道% “ 有限物只是对自身的超越, 所以有限性 也包含无限性, 包含自身的<4BB9>他物。同样, 无限性也只是对有限性的超越, 所以它本质上 也包含它的他物。” 总之, 在黑格尔看来, 康德承认矛盾的必然性。这是向辩证法迈出的一步。由于他 缺乏辩证思维, 不懂得具体同一性, 仍然停留在抽象的同一性上, 康德是消极地对待理 性的矛盾, 认为理性中发生矛盾是理性缺乏, 表明康德的理性缺乏把握真理的能力。这 是康德二律背反学说的重大缺点之一。黑格尔则认为“理性矛盾真正的积极的意义, 在 于认识一切现实之物都包含有相反规定于自身。因此认识甚或把握一个对象, 正在于意 识到这个对象作为相反的规定之具体的统一 。” ( 黑格尔明确指出, 具体抽象的同一性和 具体的同一性, 是识别形而上学和辩证法的关键。如果说康德承认矛盾必然性思想是向 辫证法迈出的一步, 那么, 可以说黑格尔阐发的理性矛盾积极意义的思想是向辩证法迈 出的一大步。 ) 二∗ 黑格尔认为, 康德二律背反学说还有一个缺点, 就是只列举了四种矛盾, 而且这四 种矛盾是以他的范畴表) 指四类十二范畴∗ 为基础的, 而不是根据对象的具体统一体中 所包含的各个环节之矛盾发展过程来论述的 。黑格尔指出, 这是由于“对于理性的矛盾 缺乏更深刻的研究, 所以他只列举了四种矛盾, 这实在太少了。康德认为, 他的先验辩 证学说必须有权要求对这些矛盾的解决, 他在其《纯粹理性批判》中花了大量的篇幅从 事解决这些矛盾。他说% 纯粹理性的全部二律背反, 都是建立在这样的辩证的论证上、 如果受条件限制的东西被给予了, & 那么它的一切条件的全部系列也都被给予) 而感官对 象是作为受条件限制被给予我们的, 那么, 它的林切条件的全部系列也就该被给予。 按照康德的看法, 这个三段论式的错误就在于, · 大前提中所指的“受条件限制的东西” 是指物自休, 物自体作为绝对统一的整体, 是它所包含的一切受条件限制的东西前提, ∗拼此, 说它的受条件限制的东西被给予) 那么, 作为绝对整体的物自休这不受条件的 东酋也必然被给于) 但是, 小前提说的“受条件限制的东西” 是指感官对象即现象, 它 本身始终是一个受条件限制的系列, 因此, 不可能作为一个不受条件限制的东西被给予 我们, 这样, 用前者作为大前提的依据来推论出后者, 便产生了辩证的谬误推理。康德 所说的上述矛盾的实质, 就是说, 物自体是不受条件限制的东西, 而现象是受条件限制 的东西 。 因此用后者说明前者, 当然会发生矛盾‘如果我们撇开康德的这套三段论式形式 的外衣便可以看出, 康德四组二律背反的矛盾, 实质可以归结为物自体和现象的矛盾, 也就是用有限的现象去认识无限的物白体的矛盾 。一句话, 是理性自身的矛盾。 然而, 康德的四组二律背反的矛盾, 恰恰促进了黑格尔对矛盾普遍性的认识。在黑 格尔看末, “ 不仅可以在那四个特别从宇宙论中提出来的对象里发现矛盾, 而氏可’从在 一+, 种类的对象中, 在一切的表象、概念和理念中发现矛盾 。 认识矛盾并且认识对象的这 种矛后特别就是哲学思考的本质 。” + 只要对理性的二律背反的性质, 或者更正确地说, 浒 证的性质, 深入观察一下, 就会看出每一个概念一般都是对立环节的统一, 所以, 这些环 节都可以有主张二律背反的形式 。” , 可以看出, 黑格尔把康德那个存在于头脑中的“ 二 律背反” 提升为宇宙的根本原则, 认为一切事物中都包含矛盾, 这就打破了康德只承认 有四组二律背反的局限性, 在哲学史上, 黑格尔从客观唯心主义立场出发, 第一次提出 了矛盾普遍性的思想 。这是对康德二律背反学说的一个重大发展 。 黑格尔还从一切有限事物都有矛盾的观点出发, 对康德在内的十七、十八世纪流行的 看作形而上学观点进行了广泛深入批判, 系统地阐发了他的矛盾学说。凡是被莱布尼茨 等形而上学绝对对立, 互不相干的东西, 如有限和无限, 有与无、自由和必然 、可能和 现实、肯定和否定, 质和量、现象和本质、原因和结果 、理论和实践、一般和个别等 等, 黑格尔都从矛盾的对立统一的角度去理解。 这里以黑格尔对自由和必然的关系的理解加以说明。 在自由和必然的关系上, 黑格 尔在哲学史上第一次把必然和白由看作辩证的统一。他认为, 白由并不否定必然, 而是 在必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他强调指出, 自由的本质不仅足认识中的必然, 而且是活 动中的必然。黑格尔断言, 正是在活动中才展现了必然和自由的辩证法。对他来说每 个时代所能达到的对必然的认识, 即是自由的尺度 。黑格尔在赋予这个范畴和如此重 要意义的同时, 还把必然性分成了形式的、 现实的和绝对的必然性, 它们彼此之间是作 为低级阶段和最高阶段而发生关系的。黑格尔认为, 绝对的必然性是必然性的最高形 式, 因为他体现着存在和本质的统一。绝对的必然性表现在作为偶然性的相对必然性之 中, 因此这位哲学家认为, 必然性是绝对和相对的统一。 他指出, 认识必然性到认识普 遍性, 只有在这时才能实现从必然向自由的转变。 在解释必然和自由的互相关系上, 黑格尔还强调了人的思维的能动性对认识必然尤 其重要 。在他看来, 只有思维之能动的对经验材料和感性材料进行思考, 并揭示客观内 容的内在统一, 才能够揭示必然性。他写道% “ 自我严如一洪炉, 一烈火, 吞并销熔一 切散漫杂多的感官材料, 把它们归结为统一体。 人的努力, 一般讲来, 总是趋向于 认识世界, 同化并控制世界, 好象是在于将世界的实在加以陶铸锻炼, 换言之, 加以理 想化, 便符合自己的目的。− , 此外, 黑格尔在批判割裂必然和自由的形而上学时强调指出自由是具体的。但是黑 格尔作为一个客观唯心主义者又背叛了辩证法, 认为自由是一种永恒的内在必然性。 他 说% “ 这种不包含必然性的自由, 或者一种没有自由的单纯必然性、只是一些抽象而尔真 实的观点。自由本质上是具体的, 它永远自己决定自己, 因此同时又是必然的。一说到必 然性, 一般人总以为只是从外面去决定的意思, 例如在有限的力学里, 一个物体只有在 受到另一物体的撞击时, 才有运动, 而且运动所循的方向也是被另一物体撞击所决定 的。但这只是一种外在______的必然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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