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灾中垸子里的损失我没有看到材料。在这次长江第三次和第四次洪锋之间,湖南的朋友打来电话告诉我,那时湖南小垸子破了62个,大垸子破了六七个。这只能把它当做一个传闻来看待,不能看做是准确情况。整个洪灾中我不知两省的垸子究竟破了多少个?有多少人直接受灾?灾情如何?这是个大问题。我认为我们的政府应该向社会公布这次水灾全国的和分地区的损失的数字。有些数字是可以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房屋倒塌数、淹没土地面积大小等都可以准确地统计出来的。有的数字只能估计,如城市工业因灾减产,铁路运输受到影响,很难统计,只能分析估计。在计算灾害时,各个垸子的损失我估计是不小的,因为大堤破了,淹没了某些城市和交通干线,承受灾害损失的主要的就不只是农民。大堤保住了,城市保住了,主要的损失可能就在于垸子堤破后农民的损失。1981年我随陈丕显考察到荆江,各县向我汇报1980年那次并不很大的洪水的损失,我了解到那次水灾受损的就主要在农村。1981年5月8日洪湖县长邹其松讲1980年洪湖县的损失就是主动破堤分洪3.1亿立方米,淹了三个公社——沙口、大口、界临,保了六个公社,三个农场,舍车保帅。我不知道这次水灾各县垸子的损失如何。也是在那次考察荆江时我听到1954年受灾损失的介绍。在这个介绍中,他们把水灾的损失分为四个方面:①淹没直接造成的损失,受灾面积1410万亩,灾民七百万,灾害损失按货币估算为141亿元;②救灾抢救费用2.6亿元;③城市工业生产损失24亿元;④铁路运输损失0.5亿元,总数估算为168亿元。那时的人民币当然比现在要值钱得多。而且我在这儿之所以说一说这个情况,主要着眼点并不是数字,而是为了讲灾害损失计算方法。我无法估计这个数字的准确程度,也不打算核实这个数字。我只是认为研究灾害损失对灾害经济学研究来说,是个基本问题。在研究水灾损失时我主张采取钱和人分别计算,并且标明哪些数字是统计出来的,哪些数字是统计的基础加以推算和估算出来的。 今年的水灾损失我想讲现在会有一个初步估计,应该实事求是地向社会公布。损失大小并不表示我们政府工作的好坏。就是表示工作好坏,也要如实公布。我们在公布灾情和损失方面没有什么要顾虑的。在实事求是之外的任何利益考虑,都会失去人民的信任。至于数字发生一些差错,那倒是可以理解和谅解的。我认为应该及早先把一个初步统计和估计材料公布,经过一个时期之后再作一次订正。我想现在离开救灾活动基本结束已有两个来月了,应该可以有一个初步报告与社会见面了。 今年在我国党政军民的共同努力下,救灾取得了重大的成就,这个成绩是了不起的。但作为科学研究工作者,对这次水灾的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在自己的头脑中理不出一个头绪。比如我知道这次水灾似乎有一个特点,除川江来水外,湖北、湖南、江西各长江支流来水很大。这对于长江干流水位起了很大的影响。但我希望了解的不只是定性的知识,希望有数量上的概念。因此我希望看到一个灾情如何发生、如何发展、如何救灾的科学报告。新闻记者和文艺工作者的作品,满足不了科学工作者的要求。不过我想有这种要求的人不止科学工作者,一般的人也会希望把事实弄得更清楚些。 不久前北京几个学术团体——中国国土经济学研究会、中国生态经济学研究会、中国地区开发促进会、中国水利经济研究会的一些同志开了会。何乃维同志也到会,并提交了论文《长江洪水肆虐,生态破坏帮凶》。他说,今年沙市荆州的水流量不是最大的,宜昌水文站实测最大的洪峰流量今年是 6.83万立方公尺/秒,比十七年前1981年7月的洪峰流量每秒7.04万方立公尺/秒、,要低每秒0.21万立方公尺。而比光绪22年1896年9月的7.11万立方公尺/秒要低0.28万立方公尺/秒。根据这样的资料,不能说今年的洪水是百年不遇的洪水,至少已经百年三遇了。另有专家据历史资料说,二百年间荆江段最高流量超过七万立方公尺/秒的洪水有七年,超过八万立方公尺/秒的洪水有五年,那就更不能说是百年不遇的大水了。但是这次洪峰水位,在荆江的沙市监利、城陵矶、螺山都超过历史的最高值,也就是说今年的洪峰流量虽然不是历史上最大的,但是洪峰水位之高和处于高水位的时间之长的确是空前的。1954年洪水仅湖北荆江段就发生大的溃决坝和有意识的分洪有十处以上。在今年救灾中分洪分洪区由于长江堤岸保护得比较好,除石首、监利、洪湖有些垸子溃决外,大堤决口后都能够抢救围堵及时合拢。洪水留在堤外江中的多,这当然是水位比1954年高的原因之一。当然今年也不是没有发生堤岸决溃的事情。嘉鱼那一次是比较早的,那次决口的时间是下午八时,次日凌晨三时大队人马赶到现场才开始围堵,中间有六七个小时,相隔的时间不短。淹没的土地不会少。要具体分析今年洪水水位高并且持久的原因究竟有几条,各条原因都占多大的比重,那是生活在几千里之外的一个学者难以判断的,而且我们公布的事实和数字太少了,使人弄不很清楚。但是尽管有各色各种具体情况,长江防洪生态薄弱这一条,我还是认为是没有疑义的。 何乃维同志的文章让我思考了许多。 我听到一种议论说,我国今年发生这么大的洪灾,政府和有关人员不能推卸责任,应该追查水灾发生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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