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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有这样一座城，城内是喇叭声咽的乱坟岗，城外是驼铃敲梦的闹市。 城门口没有侍卫，只有一个卦摊和一家酒馆。每天都有人请求老人指点迷津，但他的生意日渐冷清，因为人们只能得到一两句模棱两可、玄奥艰涩的真言，离开后依旧迷惑。后来，老人戒了酒，也不再做生意，知道有一天，一个傻子流着口水，向他说了一些半通不通的疯言疯语，他的长须翩然而起，宛如谪仙。那天天阴着脸，不知在思量着什么。有人说他进了城，有人说他成了仙，总之再也无人见到他。而那个傻子拾起满地卦签，抱在怀里，说那是老人的骨灰，只是傻子的的话有谁会信？ 酒馆呢，不知已活了多久。掌柜是个老好人，对熙攘众生都报以一笑。生意异常红火，然而掌柜对收入却并不在意，给钱也成，不给也无所谓。后来掌柜的老了，就总在余晖正浓时，搬来凳子坐在门口，独自望着卦摊处发呆，有事说上几句话，也不知是对小二，还是对虚空。再后来，记忆就模糊了，依稀记得老人死了，听人说死得很安详，大家都说是好人有好报。小二接手了酒馆，他说这是掌柜的遗愿，为来往客人送去安心。慢慢的，他也成了老掌柜。 还有一匹白马，大家都认得。它好像已经很衰老了，纯朴大爱它见过，勾心斗角它也见过。渴了就大口饮着人们流出的血泪；饿了，就嚼着城里绵延出来的芳草。它和乌鸦是好友，对于乌鸦啄食腐肉也从不感到厌恶。它嶙峋的瘦骨比枯枝更能给乌鸦安全感。它是那么忠厚，好像欠了别人几生几世。有一年大旱，饥荒爆发。乌鸦为它啄来一片好肉，是他自己都不舍得吃得好肉。可是老马就是不吃，终于饿死了。后来乌鸦也没吃的了，便吃了老马的尸体。乌鸦常说老马一直在，梦里长长嘶鸣。乌鸦久之自己也不信了，犹豫片刻飞进了城。 回想中还有一位诗人，是那种疯疯癫癫的诗人。本来他是滴酒不沾的，后来听外来客商说，有位诗仙叫李白，嗜酒如命，诗酒天下无双，便时常到酒馆里讨一杯酒吃。人到中年，果然文思如泉涌，自号诗仙。但是刚知天命，就开始大口大口吐血，终于不治而亡。死后，他的诗篇广为流传，一时成风，名留青史。可是鲜有人知他的名姓，多亏史官四处寻访，终于探得他原来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李太白。 小城越来越繁华，酒楼林立，旌旗飘扬。小酒馆无奈停业。 渐渐的人们不满足于城外，将无边的视线投向城里。但是每次撞击城门，天上就有哭声滑落，像馨香直透人们的心灵最深处。但是还是有许多人为之不懈努力着。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在人们激动的呐喊中，城门洞开。可是人们傻了眼，城里根本没有坟茔，而是一个小城，宛如外城的翻版。只不过是百年前的外城。 依旧是一个卦摊、一家酒馆、一匹老马和一只乌鸦。再向远处眺望，城的尽头耸立着一座城门，据这里的人说，城门里是一片乱坟岗，万万不能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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