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山“一石插天,直冲霄汉”,与湖北武当山、江西龙虎山、四川鹤鸣山齐名为中国四大道教圣地。齐云山道教源远流长。早在唐乾元年间,道士龚栖霞隐于天门岩下,开创了齐云山的道教历史。在五月的烟雨蒙蒙之中,我步入了齐云仙境,这里古木参天,错落的群峰间云雾缭绕,真可谓“横柯上蔽,在昼犹昏。”循着平缓宽阔的石阶向高处攀登,一路的参天大树,除了天空是灰蒙蒙的,满眼都是翠绿绿的;湿润的空气里,飘散着草木的馨香,置身其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真是“苔深不雨山常湿,林静无风暑自消。”
我拾级而上,过了步云亭、登高亭,穿过凌风亭、松月亭,来到了望仙台。这时古朴的石阶、亭阁都掩映在原始森林中,偶尔一缕阳光透入,也被雨雾分解得十分柔和。遥望山下的横江,江水如玉,蜿蜒如丝、如带,这玉带呈“S”形镶嵌于田野上,以横江两岸为依托,整个田野形成了两条天然的八卦鱼,整座齐云山就坐落在这八卦图上了。今天是阴天,这青山翠谷披上了一层缥缈的轻纱,几分朦胧的风姿更增添了它的幽深、妩媚和神秘。
离开望仙台,我继续攀登。雨淅淅沥沥,把树叶洗得更加青翠了。石阶上、岩石上流淌着雨水、泉水,溅起晶莹细碎的水花。潺潺的流水声和着清脆的鸟鸣,更增添了山中的静谧。这不正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么?这意境恰与道教教义“天人合一”相契合。
山门深深望,眼前突起一座翡翠般美丽的青山。大山披着一层薄雾,湛青碧绿,幽婉动人。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些别致的洞府。最早的洞府怕是南宋宝庆年间,道士余道元创建的佑圣真武祠,供奉真武大帝。相传真武帝神像为百鸟衔泥塑立,特别灵验,因而香火日盛,故有“玄帝香火,在均州曰武当,在徽州曰齐云”之说。齐云山真仙洞府之多,虽然不能称“三步一洞,五步一府”,但凡你举目凝望之时,石径旁总有一座清新古朴、庄严肃穆的洞府在等着你。据统计齐云山现有道观道房70余座,亭、台、楼、阁遍布全山。齐云山的洞府千姿百态别具一格,它不是人为的建筑,而是就地取材,依傍山体凹陷精心搭建。凿平一处空地来,塑上一尊泥菩萨,便是一座洞府的雏形了,再摆上香炉,饰上帏帐,铺起蒲台,焚上高香,就可接受虔诚的信男信女们顶礼膜拜了。大些的洞府,结构较复杂,有的是重檐的,有的是楼阁式,不管哪种样式,都能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徽州朴素风格,更是道教“无为”内核的最好注解。不仅如此,它们还有一个个赏心悦目的题名,这更增添了不少雅趣。它们点缀在石径旁,山岩上,密林中,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与幽幽的山,潇潇的雨,休憩的游人,构成了一种和谐的美。
山回路转,只见太素宫的殿宇掩映在葱茏的古木之中。太素宫的建立可以说是齐云山走向道教鼎盛的标志。明嘉靖以前,齐云山受武当山影响,道士为全真派,提倡保元守一,不取家室,不沾荤腥,又称清修道士。明嘉靖十一年,明世宗派江西龙虎山“正一嗣教真人”张天师到齐云山“建蘸祈嗣”。灵验后赐山名并赦建玄天太素宫。这时,正一派逐渐成为齐云山道教的主流。正一派道士注重画符念咒,降福驱鬼,道士可以结婚,非斋期不忌酒肉,所以称火居道士。现在的齐云山上那些仙风道骨的真人全是火居道士了。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里没有禅房,却多道观。偶尔,两个健步如飞的轿夫,肩着一副滑竿从身旁掠过,眨眼间消失在翠色里,山雾立即掩了上去,真的是道家仙境啊!又不禁想起一道“深山藏古寺”的画题来,此刻那青山绿树,烟雨蒙蒙中隐藏的道观,通幽石阶上访幽览胜的游客,是这道画题中灵动的精魂。
绕过太素宫,我小心翼翼地从一线天,沿石梯佝偻而下。眼前豁然开朗,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景:悬崖上几道小瀑布如百练垂空而挂,一泓清泉清人心。但见石岩上镌着四个大字“幽谷晴雨”。我不禁忆起一句唐诗:“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我想,每个到此的游人,也许都和我一样,心灵就像清泉浴过,变得空灵、明洁。走近泉边,顿时有丝丝凉气飘来,异常清爽,使人心旷神怡,简直有若飘然成仙,到了天宫瑶池一般。
踏着纷纷雨滴, 一路行来,虽然依旧是“风也飘飘,雨也潇潇”。走在回来的山道上,眼望幽谷,冷不防脖子里滴进几滴凉丝丝的泉水,一直酥到心里去了,实在是令人陶醉—醉在这幽深的白岳山色里了。品味雨中白岳的幽静和雨趣,感受道教空灵玄虚的幽雅。真的,它的幽静已拴住了我的心灵,它的那一片道家风骨和空幽已足使人感到这是仙人所应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