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背靠青山,三面环水,那个地方,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水是那样的清亮。就在一个飘着雨的秋天里,一个女孩诞生了。
那个女孩生得不太是时候,她已是爹妈的第三个孩子,她的到来给爹妈的肩膀更增加一份负重,由于父亲弟兄三个,子女皆多,到了她的时候,一看是个女孩,爷爷奶奶不再帮忙带孩子,爹妈要上工,队里规定是不能带孩子上工的,爹妈只得把孩子放在家里,让孩子睡在床上,孩子小,不能翻身,除了会哭,就是睡觉,这样,爹娘就省心了一些。 女孩一天天长大,能翻身,能爬行了,在家里,几次滚落下了床,爹娘没办法,只得让当会计的爸爸用背篓背着算账,算工分,每天背着到处跑,早上喂饱,塞好尿片,装进背篓,到了中午,同样喂饱,换上尿片,又被父亲背着到晚上。 日复一日,女孩渐渐长大,爹娘给它再添得一个小妹妹,她叫妹妹幺妹,妹妹叫她三姐。三姐和幺妹活像一对双胞胎,同样圆圆的脸,同样大大的眼睛,穿着同样花布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辫。三姐很斯文,爱哭,幺妹聪明眼巧,眼睛透着坚强。一次,爸爸妈妈要上工了,妹妹竟然嚷嚷着说:“告,告,我不得照三的哈。(注:地方语,告,就是试一试的意思,照,就是照看的意思。)好多年过去了,这句话一直成为姐妹俩成长历程里的一句名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门前被爹妈栽上了一株桃,一株梨,一株李,再在李树傍边栽了一株葡萄,一到春天,梨树最先发芽,梨花开过开李花,李花开过开桃花,庭院前仿佛是一块开不败的花田。 花开过后,梨树结上绿油油的一树李,桃树结满白花花的的一树桃,李树缀满清脆脆的一树李,姐妹坐在门槛边,仰望着绿油油的李,白花花的桃,清脆脆的梨,眼巴巴的,望着,盼着,要知道,那桃李梨香香甜甜的汁是世间最美的玉液琼浆。 终于,桃子长大,白里透着红,李子长大,泛着淡淡的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葡萄也结上了一串一串的绿绿的小果子,犹如一串串绿色的珍珠挂在枝条与藤蔓间,甚是好看。最吸引人的要数那一树白花花的桃子了,一个个白里透红,一个个拳头那么大,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留口水。大人们说,这叫白花桃,果子个头大,远远看去,白白的,走近了仔细看,就会看到果子白里透着红,仿佛如一张张白里透红的小脸。 三姐和幺妹负责看家,照看门前的果树,照看家里的小鸡小鸭,那门坝前白花花的一树桃子呀,要是哪时忍不住摘下三两个来,大姐就吩咐了,放在桌子上,不准偷吃,要等到爸妈回来一起吃,于是,小姐妹俩只得眼巴巴的坐在桌子边上,唾液延绵着掉了一地。 后来,爸妈在庭院右边的空地上也栽上了果树,有橙子树,毛桃树,还有一棵无花果,一棵红花桃。 红花桃叶子没白花桃的宽大,稍显细长一些,红花桃的果子没有白花桃那么大,长大的时候,会慢慢变成淡淡的红色,红花桃成熟了,摘下一个品尝,甜里透着酸。等到那白花桃成熟了,摘下一个,还没入口就嗅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用水洗干净,轻轻咬上一口,桃汁沁入喉咙,粘了嘴巴,甜到心里。 时光飞逝,岁月流转,爹妈已年迈,我们已长大,相继离开了那座庭院,各奔西东。那里依旧是一座庭院,只是,泥墙楼房已换成砖瓦楼房,只是,青石板路已被石子路代替,只是,门前已不见了那条小河,只是,院坝前已不见了那一株桃树,李树,梨树......也不见了毛桃树,橙子树,无花果。朦胧遥远的记忆里,抹不去那条青石板路,那座泥墙的房子,那一株株果树,那香香甜甜的果味。仿佛就在昨天,院坝前的果子成熟了,我们脚踏石头,攀爬于果树,用一个网状的背心袋,绑上铁丝圈,再绑上一根长竹竿,只需站在够得着的地方,用网袋网住果子,轻轻一拉竹竿,果子就会携带着一声喝彩入落入背心袋里。落入岁月里香香甜甜的梦。 时光如门前那条小河缓缓流淌,依稀的记忆里,每到梨子收获的季节,都会被奶奶叫去她那里去吃梨子,奶奶种的梨子树有几丈高。每到梨子成熟,就叫上青壮年帮忙收摘梨子,我们站在地上,看见那些人爬上高高的梨树,手拿着绑上背心袋的竹竿,一片欢声笑语间,一筐一筐的梨子已装满,奶奶总是把摔坏的,被鸟啄过的,被虫子叮过的,挑出来放在一边,我们总是会拣最大的最黄的吃,而那些被叮咬过的的梨子总是特别的甜,我们吃够了,还得打上一包,才兴高采烈的带着奶奶分给我们的梨子回家去。很久很久,想起来,还意犹未尽。 岁月轮回,几度春秋,每到春天,桃花依旧红,梨花依旧白,岁月变迁里,名目繁多的水果,呈红黄绿橙青蓝紫黑·····遍布城市的大街小巷,尝尽水果百般味,依旧怀念那一株白花桃的醇甜和红花桃的酸甜。依旧怀念那一座泥墙的庭院,那蜿蜒的青板小径,那清亮的溪水,那白白的云蓝蓝的天,和那不谙世事的容颜,如一缕轻轻柔柔的风,在流逝的时光里,日日夜夜萦绕在梦里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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