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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克吐温生活幽默小品

 山爷wzs0718 2011-10-25
                       曹克吐温生活幽默小品

      题记:犬子在京城一所大学的学生宿舍睡了五年,就像小布什先在耶鲁睡后在哈佛睡一样,终于戴上工科学士帽,靠自己实习时伪装进步伪装积极伪装优秀伪装踏实伪装勤快的“五伪表现”觅得一份差事,总之和在家原汁原味的表现判若两人,没有弄拼爹的把戏,一家人喜出望外,大有天上掉馅饼之感。再说就是拼爹,他这个做教书匠的爹和那个当工程师的娘,只是两个小小的人民,什么可以仰仗依靠的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也没有,根本拼不上去。前天犬子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老曹,我发工资了,交了三险一金和税还有……”犬子上高二开始叫我老曹,表示他已成人可以和我平起平坐。我惊呼:“哇塞!你小子一上班就比老子干了一辈子挣得还多,你赶上好机会。人生唯有读书好,世间莫如吃饭难,好生珍惜这个银饭碗吧。因为金融危机,地球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大学毕业生,没有找到非常满意特别喜欢收入丰厚的理想工作而挣扎在焦虑不安唉声叹气极度郁闷之中呢。”犬子自幼体弱多病是医院的常客,少时学习成绩平平,高中才开始发力,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当初的最高理想是平安长大活下来就行,根本不敢有别的奢求,今天的一切都算赚得。高兴之余,遂把犬子成长的故事拉一纵线,让世人瞧瞧养儿的艰辛,当然也有快乐。

  
    偏方

小儿周岁前,消化不好常常拉稀,瘦得皮包骨头,只见一根细细的脖子吃力地挑着一颗大大的脑袋,儿大姑戏曰“整个一非洲饥民形象”。我和媳妇抱儿求遍附近中西医,亲戚朋友也帮忙求医问药,均无效。媳妇抱儿落泪恐其夭折,小儿的奶奶三天两次打电话询问小儿情况,一家人愁苦不堪,一时间成为困扰我们父族母族妻族等九族最大的民生问题,“唯恐给中华民族造成重大损失、给新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抹黑、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提供‘公鸡’咱国的炮弹。”

后来岳母偶然觅一偏方试之,第三天媳妇给小儿把屎,忽大叫,曹澍快来啊,儿子拉“条屎”了!我正在洗手间洗尿布,一个箭步冲出,只见一溜盼望已久的漂亮可爱的金黄色“条屎”逶迤而下,粗细均匀形状如蛇盘,还冒着袅袅热气,好看极了。小儿脸上也洋溢着舒服排泄的快乐,手舞足蹈地踢腾。岳母岳父闻声皆来欣赏,蹲在地上看了好半天都不想起来。媳妇高兴得泪光晃晃,岳母兴奋得喃喃自语,总算治好了,总算治好了。一家人欢天喜地高兴得像中了500万的大奖,又如同1976年四人帮倒台时的第二次解放。岳父大呼,曹澍,拿茶壶来,咱爷俩碰一碗!

其实,蕞尔小吏出身的刘邦当年率先杀进秦都咸阳时的紧张和兴奋、宦官的孙子曹操当年“搞定”袁绍称雄中国北方后的狂喜和快慰、朱元璋从荒郊野庙孤苦无依的穷和尚暴发成皇帝时的激动和傻乐,也不过尔尔吧……

 
    稿费鱼

小儿久病新愈,说,爸爸,我想吃鱼。儿子的要求就是命令。去鱼市一问,价钱贵得惊人。问为何?鱼贩说春天鱼少过两个月就便宜了。回到家中对小儿撒谎说没有卖的,明天爸爸再看看。小儿闹而啼之,只好以实情告诉媳妇,媳妇说过两天发工资再说,这月已经精光。第二天上班,刚进校门,门卫师傅一声吆喝,曹老师,有你一张稿费单。拿来一瞧,《北京晚报》寄来“光洋”120元。大喜过望,仔细揣入贴身衬衣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作为给儿买鱼之资。上完课,小跑去邮局取之。

转天,正好休息。上午9点,一家三口分乘两匹“焊接宝马”(自行车的昵称),大摇大摆有恃无恐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直奔鱼市,择鲜活肥鱼两尾。归家,洗净,精心烧之。我啖鱼头,儿啖中段,妻啖鱼尾,分而歼之,一家人吃得非常认真;鱼汤拌米饭,香极了。从此,凡得稿费必买鱼啖之。久之,小儿起名“稿费鱼。”

犬子看了此文说,老曹,咱家那时真的这么穷?我说那可不是!你吃完的苹果,我还要把苹果核再啃一遍才扔掉;你吃完的西瓜,我还要把西瓜皮上剩下的红瓤再啃一遍;咱家在筒子楼住了八年,你忘记了?当时改革开放不久,全国人民都比较穷,不光咱们一家。媳妇又提起许多陈年老事一块“忆苦思甜”,一家人眼圈红红眼泪在眼眶里游荡……

 
    红嘴绿鹦哥

儿子小时吃饭不爱吃菜。小孩老不吃菜怎么行?维生素的没有大大的不行。于是媳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及威胁利诱,但作用皆不大。媳妇“黔驴技穷”,只好把这“艰巨”任务交给我。我们家在教育犬子问题上很早就模仿毛老人家发明的“一线、二线制度”(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毛老人家主动退居“二线”,让年富力强的少奇同志顶在“一线”处理国事),小儿有事,媳妇先做工作,媳妇失败了我再上,有个回旋余地。男人,“难人”嘛,最“困男”的时候才显出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本色——沧海横流国事凶险家事艰难方显出男人本色。一般家庭教育子女常用的“红白脸制度”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想起过去看的鲁迅杂文《谈皇帝》中的“愚君政策”。鲁迅说,皇帝和大臣有“愚民政策”,百姓们也自有其“愚君政策”。皇帝很可怕,一不高兴就要杀人。所以吃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他吃,倘是不容易办到的,他吃了又要怎么办?譬如他冬天要吃西瓜秋天要吃桃子,办不到,他就生气要杀人。现在一年到头给他吃菠菜,一要就有毫不为难。但是倘若说是菠菜,他又要生气的,因为这是便宜货,就给菠菜另外起了个名字,叫“红嘴绿鹦哥”。于是皇帝被练成了傻子,终年耐心地专吃着“红嘴绿鹦哥”。

好,咱就高射炮打回蚊子吧,如法炮制个“愚儿政策”如何?第二天,我买回一捆红根菠菜,洗净,连根炒了,端上饭桌,大叫,儿子,来吃“红嘴绿鹦哥”了……小儿一听,大喜,“红嘴绿鹦哥”?真好玩!足足吃了半盘。愚儿成功,不亦快哉!

 
   诗童

    小儿两三岁时,媳妇听人说教孩子背诗能训练幼儿语言提高思维能力,于是命我教儿背诗。幸好我早年识得几筐汉字,生吞活剥了几百首“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辛弃疾李清照”,不用现炒现卖,遂利用送儿去幼儿园的路上和饭前饭后,教儿背诗背词,并做些简单讲解。年余,长长短短,儿竟记住百余首。家中来了亲朋好友,或去拜谒长辈,表演背诗词成了小儿的“强项”。最高纪录,连续背诵20分钟不打磕巴,长辈怕小儿累着连忙叫停,否则还能继续背下去。长辈夸奖,简直像个录音机……

    某日,家中来了好友,遂命儿背诗。儿朗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猴子胡乱叫,小船已过好多山。我忙说,错了,错了。儿反诘,你不是说猿就是猴子吗?啼是叫,轻舟是小船。万重山不是好多好多山吗?友人大笑,你儿慧根不浅,将来必成大器。小儿在外人面前如此“长脸”,媳妇大喜,我教儿背诗词的积极性也更高了。又“操持”月余,小儿不但学会“创造性”地改诗,还学会了“贴切”地用诗。

    国庆节,媳妇包饺子,馅已完还剩点面,随手擀成面片,第二天做了面片汤。小儿端起一碗面片汤,用小勺捞面片吃,边吃边念念有词: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放到嘴里都不见。

    顿时把我们“吓蒙”了,醒过味来,我得意的对媳妇说:怎么样?直逼北岛吓死顾城吧!

媳妇说:对,从今以后咱就改名叫“诗童”吧。一个“国产”的,不,一个“家产”的“诗童”就这样诞生了。可惜犬子高一分班时,自己选择了理科。否则,几十年后没准混成一个春夏秋冬都留着长长头发,眼神忧郁神经兮兮经常发呆总想自杀,半夜突然爬起来在键盘狂敲一串又一串自认为气死李白吓傻杜甫让白居易害羞得都不敢出门的谁也看不懂的“分行散文”,自己养活不了自己到处蹭吃蹭喝吃的“中国的雪莱”或者“中国的惠特曼”,为继承发展再现唐诗宋词元曲的万丈光芒贡献一大把力气……

      
      
白头到老

夜读得一佳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仔细琢磨,虽然有些偏激,也确是对一些复杂社会现象的深刻总结和概括提炼,挺有哲理。而且很可能是无数吃了变坏男人亏和吃了变坏女人亏的好男人好女人用血淋淋的代价换来的。遂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抄在读书笔记本上准备找机会活学活用一把,也显示显示咱哥们的惊人才华。

第二天吃早饭时,觉得应该马上在小范围先传达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媳妇。她沉思良久,说:有道理,而且很有道理。然后煞有介事地把我仔细端详一番,又说,看来,你只有当一辈子好男人了。我一愣,她接着说,你没有变坏的资本呀,一个月就挣那仨瓜俩枣的,刚够吃饭穿衣拿什么变坏呢。

没想到殷勤献上的妙句,反被她当成矛,狠狠地刺了一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咱大老爷们能受这个?“叔可忍婶不可忍”立马反唇相讥,你也没有资本变坏呀。变坏的女人或有沉鱼落雁之貌或有闭月羞花之容,顶不济也得弄一大堆化妆品涂抹出几分真假难辨的姿色,你有吗?媳妇温和大度地笑笑,那咱们就白头到老吧。晚饭时,媳妇买了只烤鸡,又扒拉两个青菜;我斟了两杯茶水,说,来,为白头到老干杯。媳妇说,结婚七年生儿五年,总算挖到白头到老的“根源”,值得庆贺。

正在一旁大嚼的小儿问,爸爸,什么叫白头到老?我说,就是爸爸妈妈天天在一起吃饭。小儿又问,有烤鸡吗?我点点头,小儿说,那太好了。

暑假,带小儿回石家庄看奶奶,小儿见了比他大一岁的两个表姐,非常神秘地说,我爸我妈要“白头到老”了。 小表姐们好奇地问,什么叫“白头到老”?小儿悄悄说,就是我爸我妈天天在一起吃饭,还有烤鸡。

世间有些夫妻是外面没有诱惑没有机会而白头到老,并非婚姻质量有多高,戳穿这一点也许残酷,但这是基本事实。雨果同志就恶狠狠地说过,“没有人诱惑你,贞操又算得了什么?”

       
     
千针屁股

小儿入学前,几乎以医院为家,不是感冒发烧就是咳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看病拿药打针住院,所有儿科大夫和护士都认识我们一家,见面就问,怎么又来了?孩子发烧多在下午或夜晚,我和媳妇经常整夜整夜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守着,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用白酒给小儿物理降温,把白酒倒在手绢上擦额头手心脚心腋下,烧得实在太高,就往小儿肛门塞一枚“退热栓”,但医嘱不能常用。小儿三岁前因高烧抽了两次风,半夜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急救。

因为老打针,小儿的两扇屁股蛋都打硬了。善良热心的护士长告诉媳妇一个土办法,在针眼上贴上一片新鲜土豆片,用胶布拉个十字粘住,帮助吸收,比热敷的效果好得多,半天一换。于是,小儿的两扇屁股蛋上经常挂着两片又薄又大的土豆片,睡觉也如此。这个土办法是灵,小儿的屁股软和多了,但还有小硬疙瘩、针眼也能依稀看见。一次,一位刚从护校毕业的新护士给小儿打针,用碘酒棉球擦干净屁股蛋,用手摸摸又是小硬疙瘩又是那么多细密的针眼痕迹,吓得不敢动手不知道往哪儿扎了,喊来护士长,护士长说,这孩子的屁股挨了有一千针吧,简直是个千针屁股。从此,护士们就给小儿起个绰号:“千针屁股”,简称“千针屁”。“千针屁”,你又来了,青霉素80万……

我那时还在筒子楼住,四家一个厨房,谁家有点破事,一层楼都知道,大家来往多关系比较密切,不像现在住在小区邻里关系很淡。邻居张工的母亲从农村来帮忙“研究‘孙子’兵法”,时间一长跟我们熟了,就悄悄对我说,给孩子起个小名吧,兴许好些。我明白老人的意思,起个贱名好养活。我和媳妇商量:狗娃、狗剩、二狗、猪娃、臭蛋、铁蛋、钢球、老虎……拿笔写了八九个,都不太满意。我突然想起领儿子在北京动物园看的那几匹憨头憨脑结结实实的野驴,小儿特喜欢。我说,不行咱就叫“野驴”吧。媳妇说太难听,好像是骂人的话。我灵机一动说改一个字,叫“野马”行不行?媳妇反复念叨几遍,说还行。我马上拿出纸笔,写了个“曹家告示”——从即日起我儿小名叫“野马”,欢迎大家使用,尤其希望小朋友们大叫。然后贴在走廊显眼处。第二天小儿一出家门,小朋友们就大喊“野马野马……”此起彼伏,可是大家喊了半年多,小儿的身体也没有“野马”起来,还是筒子楼常驻医院的“大使”。

我翻过几本闲书好写几篇芜文,攀龙附凤妄想沾点灵气,就结识了老作家刘真先生的大公子游泳教练“谢练”,话家常时说起孩子的体质太差,“谢练”说,让孩子学游泳吧,一年后准不感冒发烧。我是在滏阳河里泡大的,这有何难?夏天我什么都不干了,天天领着小儿泡在游泳池,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两个夏天过去,小儿终于甩掉“千针屁”的绰号,从城里弱了吧唧的“豆芽菜”变成黑乎乎的乡村壮实的野小子,蛙泳自由泳蝶泳也玩得有模有样,筒子楼的小屁孩羡慕不已。我也被筒子楼最大的民间组织“爸爸协会”评为“模范爸爸”,会长号召全楼爸爸向我看齐,并发表重要讲话:世界上怕就怕认真爱孩子,只要认真爱你的孩子,少去打麻将玩扑克聊闲天,舍得付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连曹老师这样的人都做到了,难道我们就做不到吗?难道我们还不如曹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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