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先生在《红楼梦》中把女儿们描写成“水做的骨肉”,在相貌、性格、心理等方面都描写得细微极致。而施耐庵先生笔下的女人们却是“祸水做的骨肉”,不是淫娃荡妇,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有就是贪财忘义的恶妇。全书的女性角色很少描写细节,多叙事且着笔不多。施耐庵为什么如此痛恨女人?笔者千思万思不得其解,也许施先生真的把女人看做“祸水”吧。闲来无事重看了一遍《水浒传》,把书中出现过的女人罗列一下,当然有时候走神了,不知是否漏掉一两个。
王母。睿智慈母型。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之母,出现于“第一回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 九纹龙大闹史家村”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一个女人。施耐庵先生未对王母过多刻画,只是几句话就令王母慈祥、睿智的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
金翠莲。知恩图报型。卖唱艺人金二之女,出现于“第二回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出现使得原本为官的鲁智深成了罪犯,她还真是祸水啊。
关于她的相貌,施耐庵给了两次描写:一是鲁智深听到她哭时叫道跟前的样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
蓬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娥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二是鲁智深逃难时碰见其父金二时相见的模样——鲁达看那女子时,另是一般丰韵,此前不同。但见: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织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金翠莲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不幸的是千里投亲不着,被强迫做了镇关西郑屠的妾,受尽欺辱。幸运的是她遇上了鲁智深,得以解救,后又做了赵员外的“二奶”,日子过得还不错。总之,她虽给鲁智深带来了“祸”,却知恩图报,算得上是一个好女人。
刘小姐。逼迫受害型。桃花庄刘太公之女,出现于“第四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中,她是《水浒传》中提到的第三个女人。大家也许要诧异,刘小姐连露面都没有,怎么也列出来了。情况确实如此,刘小姐长什么样,施耐庵先生没有描写,估计长得很漂亮,不然小霸王周通不会要强娶她。就是这么一个连脸都没露的女人,把鲁智深与周通的相遇有机地衔接起来了。她与金翠莲的遭遇有些相似,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又都被鲁智深解救的。不过她又比金翠莲更幸运,至少身体没有受苦。
王家女。掳掠受害型。已故瓦罐寺檀越王有金之女,出现于“第五回 九纹龙翦径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官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个女人。其长相施耐庵先生没有作描写。她因丈夫患病,前往瓦罐寺借米,不幸被生铁佛崔道成所掠,受尽折磨。鲁智深仗义出手将崔道成杀了,原本她可以回家继续生活的,然而她选择了死。当鲁智深火烧瓦罐寺时,这个不幸的女人已经投井而死。
锦儿。安分忠诚型。林冲妻子的侍女,出现于“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个女人。《水浒传》当然不会像《红楼梦》那样花大量笔墨写丫鬟。《水浒传》里的丫鬟大多没名没姓,只在必要时充当一下端茶、烧火的道具。但是锦儿有名字,有故事,甚至还有一点儿个性。锦儿的容貌未作描写,她在书中就像一只“乌鸦”,到哪都有不幸的消息传来。锦儿是林娘子张氏的婢女,非常伶俐,两次给林冲紧急通报。张氏被高衙内堵在屋里,她居然能够逃脱下楼,并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林冲。锦儿对林、张的关心是真切的,她厌恶高衙内这种花花公子,即使知道了其身份,仍称之为“前日在岳庙里罗唣娘子的那后生”。后来张氏自缢、张教头病故,“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作者居然记得交代她的下落,很难得。也许在这个有德的家庭生活的缘故,锦儿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在林冲遭刺配与女主人张氏遭高衙内侮辱坠楼身亡之际,没有离去,继续呆在林家过活,证明她是个忠诚的人。好人有好报,锦儿的结局前面已提到,还算可以吧。
张贞娘。美丽贤惠型。豹子头林冲的妻子,出现于“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六个女人。关于她的容貌,没有正面的描写,却可以从高衙内的种种表现反映出来,如当众调戏,又因思她而病,接着使出各种手段甚至不惜杀人等行为都说明张贞娘是个美丽的女子。关于她的德行,从林冲在第八回中与其父张教头的对话:“自蒙泰山错受,将令爱嫁事小人,已经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红面赤,半点相争。”可以知道她是多么贤惠。然而自古红颜祸水,这个在妇德上没有任何问题,美丽贤惠的女子,无意地充当了“祸水”的角色。她的貌美引来了高衙内的垂涎,致使林冲遭层层陷害,同样给她自己带来的极大的灾难,“第二十回 梁山泊义士尊晁盖 郓城县月夜走刘唐”中林冲派人回家接人回报得知“直到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已故半载。”许多读过《水浒传》的人都对张贞娘给予极大肯定以及万分同情,说她是《水浒传》中唯一一个好女人,有的人还通过降低林冲的英雄形象,认为林冲“软弱”,来拔高张贞娘的贞烈形象。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张贞娘生活在一个武官家庭里,刚烈的性格,自然天成。她恪守妇德,致死不损名节,笔者认为这是当时社会的要求,也是施耐庵先生对所有女性的期望,更是留给读者莫大的希望。
李王氏。知恩图报型。沧州某酒店店主李小二的妻子,出现于“第九回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候火烧草料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七个女人。她长什么样,也没有描写,不过这一点似乎不是很重要了。对待昔日丈夫的恩人、今日劳改犯林冲,她全然没有念及林冲今日之处境,一心想着这是丈夫的恩人,知恩图报是这个女人给读者最深的印象。也许有些读者对这么一个小人物根本没印象,不错,她是一个小人物,不似张贞娘那般貌美,也没有个出名的丈夫,但在笔者眼中她与张贞娘一样值得世人敬重。
蔡夫人。养尊处优型。中书侍郎梁世杰之妻,太师蔡京之女。出现于“第十二回 青面兽北京斗武 急先锋东郭争功”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八个女人。她的形象比较模糊,出现的比较突兀,但是因为她是大奸臣太师蔡京的女儿,所以不管面目如何模糊,人们还是一下就记住她了。施耐庵先生只让她说了三句话,不过这三句话倒是给人感觉,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这个出生在高官家的女人,自然想着他们家里的那些小九九的事了,除此之外有能做什么事,还能做什么事?“第六十六回 时迁火烧翠云楼 吴用智取大名府”中提到这样一句话:“却说城中之事,杜迁、宋万去杀梁中书老小一门良贱。”由此看来,蔡夫人的结局就是被杜迁和宋万一伙人杀死的。
曹正妻。逆来顺受型(权且这样写,纯粹的小人物,实在不好定位她的类型)。操刀鬼曹正之妻,农庄妇人,出现于“第十七回 花和尚单打二龙山 青面兽双夺宝珠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九个女人。关于她笔墨实在太少,纯粹跑龙套的人,她的出现是为了引出她的丈夫曹正。严格意义上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给人的感觉是老实和逆来顺受。杨志吃饭不给钱也就罢了,还出手伤人,而她只能“叫起屈来”,入赘的丈夫款待在逃犯人杨志,按照宋朝律例,这种事情是会受牵连的,但她没有阻止丈夫的行为,可见她在家中没有地位,看丈夫的脸色行事做人,后来也跟着上了梁山。
何夫人。乖觉相夫型。济州府三都缉捕使臣何涛之妻。出现于“第十七回 花和尚单打二龙山 青面兽双夺宝珠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个女人。身为官宦夫人的她,有着很好洞察能力,察言观色,公关交涉为丈夫分忧。她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丈夫脸色不好了,及时关心一下。小叔子来了又马上安排酒食,为之后小叔子出力破案打下了基础。何涛能破案功劳应全归她,倘若那日不务正业的何清来他们家,何夫人不招待好、不给好脸色,何清就不会帮忙提供线索,案子也就破不了,何涛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脸上再补上几个字后发配充军去。可惜她帮助丈夫找到了破案的头绪,而她丈夫却没能如愿以偿抓到强盗,反而差点送了性命,被割了两只耳朵。
白胜妻。牵连受害型。白日鼠白胜的老婆,出现于“第十八回 美髯公智稳插翅虎 宋公明私放晁天王”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一个女人。她是唯一一个因梁山好汉犯事受到牵连的头领夫人。她在施耐庵眼中唯一价值可能就是白胜被抓时搭一下腔而已。她跟着丈夫挨打,蹲大狱,之后只字未提,到底她在狱中死没死,有没有被救都没说,足见其地位之卑微。
王媒婆。八面玲珑型。郓城县里一媒婆,出现于“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二个女人。虽说她是个小人物,但若不是她,阎婆惜就不可能被宋江包养,也就没了“宋江怒杀阎婆惜”这回事。说她八面玲珑,也许有些抬举她,不过她确实很厉害,三言两语便说服宋江帮助阎婆母女。书中提到“怎当这婆子撮合山的嘴,撺掇宋江依允了。”一看便知王婆是个厉害的媒婆。
阎婆。审时度势型。东京人,投亲不着,流落在郓城县的一个老虔婆,出现于“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三个女人。也许你会以为阎婆把女儿嫁给宋江是为了报答宋江,其实不尽然。阎婆有要报答宋江的意义,但更深层次的意图她自己都对宋江说了,即“我娘儿两个下半世过活,都靠着押司。”像宋江这样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阎婆岂能不好好把握机会。阎婆惜自从跟了宋江,那是吃香的,喝辣的,“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金玉。”作为宋江的“丈母娘”,日子过得自然是滋润的很了。当宋江与阎婆惜的关系因为张三的插足而出现危机时,阎婆当然坐不住,不能不管。金靠山要塌了,往后的日子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喽。所以,她就使出看家本领,对宋江是软泡硬磨,终于把宋江哄到了女儿身边,又是千方百计的修复两人情感。可惜,又可恨的是她的用心良苦,被不争气的女儿给挥霍了。女儿的不争气及得寸进尺招来了杀身之祸。而看到女儿被杀了,倒在床上的时候,这个见多识广的虔婆,竟使了一个漂亮的计策。她深知若当时就发作,必然与女儿结果一样,所以她先用 “这贱人果是不好,押司不错杀了。只是老身无人养赡。”这等话语迷惑宋江,宋江倒是爽快要给她写什么批子,这阎婆顺着宋江的话就说:“批子也不济事。须是押司自去取,便肯早早发来。”宋江不知是计,竟与她一起投县衙去。等到约莫到县前左侧时,阎婆“把宋江一把结住,发喊叫道:‘有杀人贼在这里!’”成功地将宋江的罪行公布于众。这一系列行为都能看出这阎婆是个审时度势的人,至于阎婆大闹郓城县,却是受人唆使,成了别人的棋子,但其后来的结果是得了许多银两独自过活。
阎婆惜。忘恩负义+淫娃荡妇型。阎婆的女儿,及时雨宋江的小蜜,出现于“第二十一回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四个女人。关于这个女人的相貌才能,书中有两处:一是侧面反映即阎婆夸自己的女儿——“我这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二是正面描写即跟了宋江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金玉。正是:
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韵度若风里海棠花,标格似雪中玉梅树。金屋美人离御苑,白珠仙子下尘寰。
这个“水也似后生,况兼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更兼省得诸般耍笑”的女人,在当今社会,俨然是一个“超级女生”。这样一个女人跟了有钱有地位有名气的宋江,应该满足了,但是她偏偏不满足,还一错再错,以致无可救药。首先,她不该忘恩负义,偷人养汉。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戴绿帽子”,她倒好明目张胆地给宋江戴了一顶绿帽子。不过宋江半信不信,说明宋江有不追究的意思。如果她能悬崖勒马,依然能安生过日子。其次,她不该要挟宋江,按理说发现了罪犯,就应该向县衙举报,而不是私下有犯人谈交易。她发现宋江与“梁山贼寇”通信,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与张文远做夫妻的机会来了,要“消遣”宋江一番。在发现通贼书信时,她有三种选择:上策是她装作没看到那封信或直接还给宋江,这样的话也许她的日子最起码可以继续与张三约会;中策是她马上去衙门告发,加上张三的力量,要整死宋江是很有可能的;可悲的是她选择了下策即要挟宋江以谋取私利。最后,她不该得寸进尺,挑战宋江的极限。她提出的前两个条件,宋江都已经答应了,她的那点愿望也都马上要实现了,她应该满足的,但她却挑战了宋江的极限。宋江的极限是什么,笔者认为是“及时雨”称号背后的一诺千金的信誉感以及江湖名望。在宋江心目中,他自己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许下诺言一定会履行。阎婆惜先已经给他带来一顶绿帽子,在宋江脸上抹了一道黑,现在又怀疑宋江拿到信后会不给她一百两黄金。当两种行为合在一起的时候,宋江无法容忍了,一个字“杀”。
阎婆惜这个形象,之所以被大家记得那么清楚,一是她是宋江的小蜜,二是施耐庵对她的贪婪刻画得入木三分,因而使她成为贪财的淫娃荡妇典型之一。关于的阎婆惜的死,笔者觉得,施耐庵先生出现了逻辑混乱。那封非常关键的“信”,按照书中所述推算,它在宋江身上待了足足有一个月有余。难道宋江一个月不洗澡,不换衣服?显然不可能。所以,宋江杀阎婆惜在故事情节上处理过于唐突。不过这没有影响到阎婆惜给人们的印象,她依然是一个经典形象。
潘金莲。淫娃荡妇型。使女出身,武大郎的老婆,出现于“第二十四回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五个女人。随着《水浒传》的流传于世,她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也成了淫荡的代名词!几百年来,她一直被订在历史耻辱柱上,成为淫荡、狠毒的典型!当然现在文学界为她平反的呼声很高,不管怎样,笔者始终认为应该坚持客观评价。
潘金莲的身世背景,施耐庵一笔带过,即“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武大郎能娶到她这样的老婆,既是武大郎的幸运,也是他的悲剧,更是潘金莲的悲剧。这是潘金莲被男主人欺负的悲剧后又一个悲剧,这也是许多学者为她鸣冤的条件之一。关于她的容貌,在身世介绍时点了一下,后面又着重描写了,即通过武松的眼睛看到的: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擅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后来在西门庆见到她时又用了“妖娆”二字形容她的容貌,足见潘金莲确实长得好看。
说潘金莲淫荡,确有其事,笔者认为这是一个转变的过程。从书中写她开始,至少大家不至于认为她是个荡妇。为什么?因为她拒绝了男主人的骚扰,向女主人告状。如果她是个淫荡之人,她完全可以顺从男主人,凭她的容貌能力日后要得到一个名分是很有可能的。当然也有可能就是男主人太老或很丑,不中她的意。自从嫁给“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之后,性生活得不到满足。整天面对一个丑陋又不懂生活乐趣的男人,潘金莲的生活陷入了极度空虚的境地,于是索性破罐破摔,干起偷人养汉的勾当。她虽看不起武大郎,又有不轨行为,但她每日起早贪黑地做炊饼,持家有道,算是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吧。这一点使得她这个人物充满复杂性。那么,是什么或者是什么人使得她成为今天“淫妇”的代名词呢?笔者认为首先是武松,确切地说是武松与武大郎的巨大差别刺激了她,令她心里更加不平衡。武松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一母所生两个兄弟,长相差别如此之大,施耐庵先生真是费尽心思啊。而她试图勾引武松不成,反被武松斥责一顿,这又使她心怀恨意,这也为她毒杀武大郎埋下了伏笔。其次是西门庆,当风流倜傥的西门庆出现在潘金莲面前时,“心中倒有五七分意了。”一个是专干调戏妇女的浪荡财主,一个是“为头的爱偷汉子”的妇人,这两个人凑到一块时,必然要“出事”。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西门庆,潘金莲就不可能成为“淫妇”的代名词,同样如果没有潘金莲,西门庆也不会被世人认识,也不可能成为“奸夫”的代名词。这对“奸夫淫妇”的名字深深地记在人们心中。
潘金莲后来被武松挖心砍头,主要是千不该万不该毒死武大郎。潘金莲杀武大郎是因为惧怕武松知道她的那些丑事,武松的武艺,她是知道的。一个人就杀死一只老虎,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干的事,再说武松是清河县步兵都头,也不是好惹的。而她偏偏因为惧怕反而低估了武松的能力,又高估了西门庆的本事。武松高大威猛,却不似他哥哥那般愚蠢。西门庆虽是个泼皮,街坊邻居都惧怕他,但毕竟做了不光彩的事,得不到众人的支持。真要追究起来,西门庆可不一定能搞定。没有看透这一点,是她最大的失误,也是最致命的。
有人说如果在现代,潘金莲就不必杀武大郎了,可以通过法院要求离婚。估计这位仁兄是替潘金莲说好话的,他似乎忘记了是潘金莲不守妇道,背叛武大郎的。要真是在现代的话,潘金莲绝对不可能嫁给武大郎,连认识都很悬,估计照个面也是潘金莲去买武大郎牌烧饼。话又说回来,如若不如此安排,潘金莲也难被后人记得这般“深刻”,当然有《金瓶梅》在后面彰显其“骂名”。总之,潘金莲是《水浒传》中的女人最有名的一个。
王婆。贪财恶毒型。山东清河县人,家住紫石街武大郎家隔壁,在家开一个茶坊,并兼做媒婆、接生婆等工作。出现于“第二十四回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六个女人。王婆也是《水浒传》中有名的女人,可以这样说,潘金莲与王婆是一体的,没有王婆,潘金莲只能是一个终日面对丑夫的平常妇人;而没有潘金莲,王婆也只能是靠小茶坊、做媒、接生维持度日,不知死后有无人送终的老妇人。关于王婆这个人物形象的分析,网上一个叫蓝剑的网友分析的十分透彻,笔者稍做一些修改,转述如下:
其一 王婆是热心的快嘴人。
王婆是一个典型的街道大妈形象,搞宣传工作相当有谱。她为了自己的生路,开了个小茶馆,相信生意还应该勉强可以吧(否则靠卖大碗茶也很难使王婆大姐生活下去啊)。她招揽生意的一大法宝就是那张快嘴(估计她的茶馆应该可以相当于现在的广播站吧),王婆是一个出色并且合格的广播员,她带领着东街李二大爷,西街张三舅叔等一批快嘴骨干,每天传递着街头巷尾的繁琐小事:哦?你知道吗?王二秃子生的孩子没有屁眼;哎,是啊,马二聋子的女人和刘瞎子的儿子私奔了;奇怪了,刘四的三奶怎么死后居然又活过来了呢?”这种奇特的营销方式自然是吸引了很多茶客的光顾。书中第二十四回潘金莲曾经跟武松说:“奴家也听得说道,有个打虎的好汉,迎到县前来。奴家也正待要去看一看。不想去得迟了,赶不上,不曾看见。原来却是叔叔。”这个“说道”,想必是出自王婆之口。由此可见,王婆的茶馆是个市井信息服务区啊。
说王婆热心,那是自然。做媒婆和茶坊的生意能不热心吗,否则利从何来?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驱使着王婆的热心。武大郎一家因为是在清河县混不下去了,才到阳谷县的。而到了阳谷县后,情况却没有大的改观:虽然没有了小痞子们的欺负,但还是得不到众邻的尊重,以至于潘金莲每日在家做的除了打扫卫生,就剩下做炊饼了。应该说武大郎家与邻居之间是没多少来往的,这样一个没有人缘的武家,王婆自然也是看不起他家的。小说中西门庆问她:“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老小?”而王婆充满嘲讽地回答:“他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武大官的妻,问他怎地?”当得知西门庆的意图之后,立刻主动请缨,为他张罗起来,而从此对武家态度便不一般了,自然就热心无比。
其二 苦身世的孤寡老人。
小说中,王婆的具体出身没有细载,但是通过书中对她的描写,我们还是可以窥见出她是苦身世的:王婆没有丈夫;仅有的儿子和人家跑了,至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自己的下半辈子无依无靠;勉强温饱的生活也只能靠打理劳累的茶馆生意去维持; 自己什么时候死去,死去有没有人埋,都是未知数。
应该说王婆是典型的下层小民,她没有金钱,她没有权利,她没有尊严……
其三 有虚荣心的贪钱人。
从书中分析到王婆帮助西门庆做男女苟且之事的原因无非有三:
一是为了钱财。也许因为王婆本身是个穷人,她对钱财的热衷和追捧程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她为了钱财出卖了自己的廉耻,她为了钱财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她为了钱财出卖了自己的良知,她为了钱财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以致最后她为了钱财出卖了自己的生命。
二是为了虚荣。为什么说是为了虚荣呢?看过小说的都知道,西门庆是当地的地痞无赖,无恶不作,相当于现在的黑社会老大,在阳谷县几乎没有几个人不怕这个恶煞。而这个万人怕的恶煞居然求到了她这个苦出身的贫妇人,而且还对这个贫妇人毕恭毕敬,关爱有加时,王婆自是觉得高人一等了。在西门庆面前说话也是老绕弯,取笑西门庆。穷苦人的卑微心理决定了她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于是她为了获取四周敬仰的目光,为了得到从未有过的尊重,她丢弃了自己的良心,扔掉了自己的廉耻。
三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其实为了儿子的原因的确很牵强,因为书中仅仅一笔带过,西门庆问王婆道:“你儿子跟谁出去?”王婆道:“说不得,跟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西门庆道:“却不叫他跟我?”王婆笑道:“若得大官人抬举他,十分之好。” 尽管牵强,但爱子之心,人皆有之,虽然西门庆老大所说的有可能仅仅是一句空头许诺,而对于王婆这样的孤寡老人来说,激励效用还是极其强大的。
其四 心智富足的阴谋人。
王婆确实是个有心智的人,可她的心智却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如何看出她有心智呢?且看如下分析:
第一、王婆做事情很有条理,很有计划。明知西门庆有意与潘金莲勾搭,却老是答非所问,逗西门庆,是的西门庆更加想入非非,这就达到了一个目的,让西门庆明白“要想详知情况必须要出钱的。”紧接着,又提出要成事的条件——“但凡捱光的,两个字最难。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第一件,潘安的貌;第二件,驴的大行货;第三件,要似郑通有钱;第四件,小,就要绵里忍针忍耐;第五件,要闲工夫。此五件,唤做‘潘、驴、邓、小、闲’。五件俱全,此事便获着。”而当西门庆愿意出大价钱成事时,她又提出了“十分光”之策(我们权且叫它“引潘十法”),此策一出,西门庆听罢,大喜道:“然虽道上不得凌烟阁,端的好计!”最终结果也证明了她的计策行之有效,而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第二、处理事务的高超本领。其实王婆才是武大郎悲剧中最当之无愧的主导者。悲剧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以王婆的计划来实施的。悲剧分四个步骤:勾引潘金莲——成全狗男女——杀死武大郎——掩饰事实真相。
我们在王婆杀死武大郎的计划中就可以看出其处理事务的高超本领:当闻听武松即将归来的消息后,黑社会老大西门庆大哥和潘金莲皆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慌,但此时我们“智慧”的王婆却地十分镇定,她毫不犹豫地提出了用砒霜毒杀武大郎的阴险决定,并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很多人都会认为王婆他们毒死武大郎是错误的决定。其实杀与不杀,结果都差不多,按照武松的性子,决不能容忍嫂子做出败坏家门的事情,照样会报复他们。而毒死了武大郎反而还有侥幸存活的机会,
因为当时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奸情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即使武大郎哥哥不将自己被踢的消息告诉武松,武松也自然会有所耳闻的;等其闻听后反问武大郎,武大郎怎能隐瞒?而一旦武二弟弟真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王婆他们的下场无疑会无比悲惨。但杀死了武大郎哥哥后,结局就自然不同啦。他们可以利用良好的毁尸灭迹技术,利用西门庆良好的权利地位,利用县城人人忌惮的心理,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了。到了那时,武松死无对证,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但实在可惜,王婆却少算计了两步——何九叔的精明和武松的强悍。
其五 恶毒的狠妇人
王婆可谓是恶毒之极,做出杀害武大郎哥哥的决定时,居然没有半点的犹豫。她真是野狼之心,残忍而歹毒,阴损而凶狠。武大郎不就是长相差吗,与她王婆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王婆为了一己之私竟痛下杀手,实在是狠毒之极,令人发指啊!
其六 惨结局的罪恶人
王婆的下场很惨,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大牢里取出王婆,当厅听命。读了朝廷明降,写了犯由牌,画了伏状。便把这婆子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条绑索,东平府尹判了一个剐字,拥出长街。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犯由前引,混棍后催,两把尖刀举,一朵纸花摇,带去东平府市心里,乞了一剐。”
孙二娘。杀戮好义型。绰号母夜叉,菜园子张青的老婆,山夜叉孙元之女。梁山地壮星、第一百零三条好汉。出现于“第二十七回 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 武都头十字坡遇张青”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七个女人。在“第五十七回 三山聚义打青州 众虎同心归水泊”中随丈夫张青上了梁山。其实,在“第十七回 花和尚单打二龙山 青面兽双夺宝珠寺”中,鲁智深提到过她:“来到孟州十字坡过,险些儿被个酒店里妇人害了性命。把洒家着蒙汗药麻翻了。得他的丈夫归来的早,见了洒家这般模样,又看了俺的禅杖、戒刀吃惊,连忙把解药救俺醒来。因问起洒家名字,留住俺过了数日,结义洒家做了弟兄。那人夫妻两个,亦是江湖上好汉有名的,都叫他做菜园子张青,其妻母夜叉孙二娘,甚是好义气。”
关于孙二娘的相貌描写是通过武松的眼睛看到的: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钚,鬓边插着些野花。见武松同两个公人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下面紧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见那妇人如何?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红裙内斑斓裹肚,黄发边皎洁金钗。钏镯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孙二娘是梁山女好汉之一,但对于她这位“好汉”真的很难评述她到底是好是坏。
其一、她是黑道行走的老板娘,做不正当的生意。在孟州道十字坡与张青开酒店卖人肉,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她的绰号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她出售的食品更是让人不敢下咽--人肉包子!如果水浒也评一个恶人榜,笔者一定极力推举她为第一恶人!(她为恶没有人逼着她做,是自愿的)有人也许说,孙二娘是杀富济贫呀。笔者只能说,呸!她杀人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是看顾客身上谁的肉多!说她杀富济贫,她的包子可是白给穷人吃的?那都是拿来换银子的。行者武松最后出家穿的是谁的行头?不就是几年前被她剐了买了肉的一个和尚的吗?一个化缘的和尚能算是富人吗?
其二、她是家庭的主子,丈夫在很大程度要听她的,但她决不是对丈夫不讲理的那种女子,对于张青“不抢囚犯,不杀僧戒,不掠粉头”的建议她还是很赞成的。这说明她是个明事理的家庭主妇。
其三、对待江湖豪杰,她绝对是个热心肠的好嫂子。对武松极好,这在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好叔嫂中,被描写得十分入胜。“第三十一回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中孙二娘道:“只听得叔叔打了蒋门神,又是醉了赢他。那一个来往人不吃惊!有在快活林做买卖的客商,只说到这里,却不知向后的事。叔叔困倦,且请去客房里将息,却再理会。”足见孙二娘的细心。还有张青推荐武松去二龙山,孙二娘连忙说:“你如何便只这等叫叔叔去?前面定吃人捉了。”这见得孙二娘心细,考虑问题周全。便想出一个法子:“二年前,有个头陀打从这里过,吃我放翻了,把来做了几日馒头馁。却留得他一个铁界箍,一身衣服,一领皂布直裰,一条杂色短穗绦,一本度牒,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一个沙鱼皮鞘子,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这刀如常半夜里呜啸的响。叔叔既要逃难,只除非把头发剪了,做个行者,须遮得额上金印,又且得这本度牒做护身符。年甲貌相又和叔叔相等。却不是前缘前世。阿叔便应了他的名字,前路去谁敢来盘问。这件事好么?”正因孙二娘的妙法,才有了“武行者“的来头。
总体而言,她的性格特点是胆子大,武艺强,行动野蛮,杀人成性,有智慧,精明豪放,是一位男性化的女性。孙二娘的结局亦是很悲惨。在“第一百一十八回 卢俊义大战昱岭关 宋公胆智取清溪洞”中提到一句:“宋江会合卢俊义军马,屯驻在清溪县内。聚集众将,都来请功受赏。整点两处将佐时,长汉郁保四、女将孙二娘,都被杜微飞刀伤死。”梁山女将孙二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战死了。
蒋妾。泼辣恃强型。蒋门神蒋忠的妻子。出现于“第二十九回 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蒋门神”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八个女人。其出身和相貌: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正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那妇人生得如何?
眉横翠岫,眼露秋波。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轻舒嫩玉。冠儿小,明铺鱼白,掩映乌云。衫袖窄,巧染榴花,薄笼瑞雪。金钗插凤,宝剑围龙。尽教崔护去寻浆,疑是文君重卖酒。
这小妇人仗着丈夫的势力,被武松轻言说了两句便大骂起来,完全没把武松看在眼里,轻视武松的后果就是被武松一把抓住丢进了酒缸。她这个形象的出现,笔者认为完全是为了说明蒋门神在当地的势力大,引出武松帮施恩抢回地盘这一出戏,因此过多的评价分析不做赘述。
张玉兰。助纣为虐型。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的养娘。出现于“第三十回 施恩三人死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十九个女人。此女是张都监的心爱养娘,不仅相貌出众:
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纤腰婀娜,绿罗裙掩映金莲;素体馨香,绛纱袖轻笼玉笋。凤钗斜插笼云髻,象板高擎立玳筵。
而且,才艺出众,聪明伶俐,善知音律,极能针指。说她助纣为虐有些牵强,作为养女,哪有不听父亲话的。她说到底不过是张都监陷害武松的一件道具。其结局是被武松一刀给结果了,另外,在此提一下,张府中的两个丫环也被武松无辜杀了。不知该恨,该喜,还是该叹怜?
张夫人。牵连受戮型。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的夫人。出现于“第三十回 施恩三人死囚牢 武松大闹飞云浦”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个女人。这个寻常的官宦夫人,只因丈夫的作为而引来杀身之祸,实在死得冤屈。还有府上的几个妇人,亦是无端被杀,在此可见武松残忍之极。
张家女。苦大仇深型。蜈蚣岭下张太公家女儿。出现于“第三十二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锦毛虎义释宋江”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一个女人。她的身世都是她自己说给武松听的:“奴是这岭下张太公家女儿。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这先生不知是那里人,来我家里投宿,言说善习阴阳,能识风水。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庄上。因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住了三两个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却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住。”关于这个女人的遭遇,笔者认为完全是施耐庵为了凑完整这个章回,可以加在这里的。否则很难说明它要表达的意思,武松好打抱不平?前面早就清楚了不必重复写的。
刘夫人。恩将仇报型。清风寨知寨刘高的夫人。出现于“第三十二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锦毛虎义释宋江”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二个女人。刘夫人的相貌自是出众,不然矮脚虎王英也不会看上她,请看:
身穿缟素,腰系孝裙。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云鬟半整,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愁,有闭月羞花之貌。恰似嫦娥离月殿,浑如织女下瑶池。
刘夫人出游时,被清风山上的王矮虎抢上山去。王矮虎好色,要把知寨夫人改任压寨夫人。当时宋江要上清风寨找花荣,感觉如果不救花荣同事的老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以许诺帮王矮虎再找个漂亮媳妇为条件,极力要求将刘夫人放回去。
当笔者看到刘夫人对前来营救她的官兵的一番言语时,明显感觉宋江的清风寨之行不会顺利。刘夫人说:“那厮捉我到山寨里,见我说到是刘知寨的夫人,唬得那厮慌忙拜我,便叫轿夫送我下山。”刘夫人见到自己的丈夫时,也说是贼人“不敢下手,慌忙拜我”。刘夫人连哄带骗,显然是虚荣心在作怪。有这样的素质,不惹出点事儿就怪了。果然,宋江上了清风寨后,夜看小鳌山,碰巧遇到了刘夫人,被当做绑架要犯捉拿归案。宋江争辩说自己是过路的客人,刘夫人揭发说:“你那厮在山上时,大落落的坐在中间交椅上,由我叫大王,哪里睬人?”当宋江把自己曾经救过刘夫人的事抖出来后,刘夫人恼羞成怒:“这等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恨不得把宋江置于死地。
在对待宋江问题上,刘夫人本来可以有两条路走,一是深明大义,报答宋江的恩情;二是置之不理,索性放宋江一马。无论走哪条路,都不会引来日后的杀身之祸。可刘夫人不但把自己的谎言进行到底,还一力恩将仇报,不问青红皂白,将宋江当草寇抓了。有这样的“贤”内助,也该刘高倒霉。此举引起了花荣与刘高的冲突、清风山与青风寨的冲突,刘高被花荣剜心而死,刘夫人被燕顺一刀两断。刘夫人的的死是由于她的道德太过低劣,让她在是非面前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由此可见,爱慕虚荣、自欺欺人是非常危险的。
秦夫人。牵连受戮型。霹雳火秦明担任青州兵马统制时的妻子,出现于“第三十四回 镇三山大闹青州道 霹雳火夜走瓦砾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三个女人。秦明这个妻子在书中像是一个影子,只提到她被杀的情况,其他一概不知,而仅这也是完全为了为秦明娶华荣的妹子做的铺垫。古代女子之悲哀,莫过于此。
华妹。无奈受苦型。神箭手小李广华荣的妹妹,秦明后娶的妻子,出现于“第三十四回 镇三山大闹青州道 霹雳火夜走瓦砾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四个女人。她的出现最能体现古代女子在婚姻上不自主以及家庭地位的低微。华荣为了他的“兄弟情义”竟然不顾家人的安危,与正知寨刘高反目,去救当时身为罪犯的宋江大哥,以致一家人受尽牢狱之苦,可见华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低。后来也是,宋江为了收买秦明之心,竟然问都不问一下他的意见就要将华妹嫁给秦明,而华荣也没有半点异议。由此可见,古代女子有多么可怜,江湖义气有多么害人。
宋玉莲。无奈受苦型。原是京师人,浔阳琵琶亭上卖唱的艺人。出现于“第三十八回 及时雨会神行太保 黑旋风斗浪里白跳”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五个女人。宋江、戴宗、李逵和张顺四人在浔阳琵琶亭上闲聊,正说得入耳,只见一个女娘,年方二八,穿一身纱衣,来到根前,深深的道了四个万福。宋江看了那个女子时,生的如何?但见:
冰肌玉骨,粉面酥胸。杏脸桃腮,酿出十分春色。柳眉星眼,妆点就一段精神。花月仪容,蕙兰情性。心地里百伶百俐,身材儿不短不长。声如莺啭乔林,体似燕穿新柳。正是:春睡海棠知晓露,一枝芍药醉春风。
宋玉莲看出这几个是有钱人,便急于卖艺,没料到打断了李逵卖弄胸中许多豪杰的事务。那李逵“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跳起身来,把两个指头,去那女娘子额上一点。”打伤了她。幸好无大碍,不过,宋江的大方劲倒是上来了,一下子就要赔人家二十两银子,这下,宋玉莲挨那下“打”就值了。古代女子真不容易啊,出去抛头露面还要受尽欺辱。
宋母。逆来顺受型。宋玉莲的母亲,出现于“第三十九回 浔阳楼宋江吟反诗 梁山泊戴宗传假信”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六个女人。因家里贫穷,带着女儿出来卖艺献唱。对她来说,这种低三下四的生活方式早就习惯了,不过女儿刚开始唱就遭到顾客欺辱的事,也是第一次吧,算是意料之外,因为她的女儿容貌不错,一般也就是碰到色狼的,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是李逵这个煞星,所以“听得说是黑旋风,先自惊得呆了半晌,那里敢说一言。”人家宋江要赔她二十两银子都不敢相信,还要拜谢道:“怎敢指望许多!但得三五两也十分足矣。”“深感官人救济。”百姓之苦,莫过于如此。
李鬼妻。贪婪歹毒型。假李逵李鬼的老婆,出现于“第四十三回 假李逵剪迳劫单人 黑旋风沂岭杀四虎”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七个女人。李逵遇见李鬼打着自己的旗号抢劫,本来要杀他的,但李鬼狡猾,说杀他一个等于杀了他两个,以孝顺母亲为由,博得李逵同情,李逵头一次发善心饶了他,还给他十两银子。后来,李逵继续赶路,走了很久,肚子饿了,又投不着酒店,恰巧到了李鬼家。只见后面走出一个妇人来,髻鬓边插一簇野花,搽一脸胭脂铅粉,她的样子还真吓人。而当李鬼回家把碰到李逵的事告诉她时,她首先想到的是借米的客人就是李逵,报仇的机会来了。如果她是个贤内助的话,就应该劝说丈夫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感谢李逵的不杀之恩,从此安分做人。但是她却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路。李逵杀李鬼时,她侥幸逃回了娘家。天下事难避巧字,李逵杀死四虎,名气大增,引来众人围观,李鬼妻认出了他,便设计捉了李逵。谁料,朱贵、朱富兄弟两个出妙计救了李逵。最后,李逵的性格也是不报仇不罢休那种,一口气将一干人等尽数杀了,当然包括李鬼的老婆。
李母。有福难享型。黑旋风李逵的母亲,出现于“第四十三回 假李逵剪迳劫单人 黑旋风沂岭杀四虎”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八个女人。李逵在外漂泊的原因从他哥哥李达口中道出:“当初他打杀了人,教我披枷带锁,受了万千的苦。”至于为什么杀人,书中没有说清。不过按李逵的性格,肯定是一时性起就把人杀了。李逵好不容易在梁山立足了,想念母亲,要接母亲去享福,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我们一直提倡要孝顺父母的美德。李逵纵有诸多不是,在孝顺父母,李逵是最能使读者感同身受的一个。而李母也是一个令人感动的慈母,儿子在外漂泊,她时刻挂心正如她自己说的“我如常思量你,眼泪流乾,因此瞎了双目。”眼瞎了,她便每天坐在床上念佛,以求保佑儿子平安。
李逵要接母亲享福并不是容易的,他是通缉犯,在哪都会被人认出来,连自己的大哥都要抓他去官府。正因这个原因,李逵背着母亲不敢走大路,而是选择了僻静的山路,这便埋下了悲剧的诱因。赶了许久的路,母子俩口渴难耐,李逵将母亲独自留在荒芜人烟的沂岭上,自己去找水。这就给老虎有机可乘,吃掉了李母,只剩下一条腿被两只小虎啃着。我相信当读者看到此处时,肯定心里也是很难过的。正应了那句“福祸相依”的古话,原以为可以从此享福了,孰料命丧虎口,悲哉!
潘巧云。淫娃荡妇型。“病关索”杨雄的老婆,人称风韵寡妇,原是一屠夫之女,曾嫁与本府王押司为妻,王押司去世后,改嫁于杨雄。出现于“第四十四回 锦豹子小径逢戴宗 病关索长街遇石秀”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二十九个女人。关于她的容貌书中有一段非常肉麻的描写:
黑鬒鬒鬓儿,细弯弯眉儿,光溜溜眼儿,香喷喷口儿,直隆隆鼻儿,红乳乳腮儿,粉莹莹脸儿,轻袅袅身儿,玉纤纤手儿,一捻捻腰儿,软脓脓肚儿,翘尖尖脚儿,花蔟蔟鞋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更有一件窄湫湫、紧搊搊、红鲜鲜、黑稠稠,正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番描写俏皮而轻薄,还色情,颇有十八摸的味道。接着又赋诗一首: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施耐庵先生一开始就给她定性了,就是一个荡妇。
潘巧云是水性杨花之人,原来就和大和尚裴如海不明不白,嫁了杨雄之后还淫心不死。加上两年来,杨雄因公务繁忙,经常在衙门当值,疏冷了潘巧云。他们家又是小康家庭,对于无所事事的潘巧云来说,寻求生活的刺激与激情的渴望始终无法抹去。因此想方设法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即便是和尚也无所谓。其实,杨雄能允许潘巧云替前夫做超度法事,应该说胸襟比较开阔,但他并没有料到潘巧云法事、私事照单全做。潘巧云和裴如海趁着“监狱长”杨雄晚上加班,竟在一起鬼混,这一切都被石秀看在眼里。在向杨雄打小报告这件事上,石秀并没有错。任何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兄弟朋友戴这么大一个绿帽子而毫不知情。面对杨雄的责问,潘巧云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说石秀调戏她,而耳根软的杨雄居然深信不疑。
其实,事发之后潘巧云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和杨雄离婚,二是向杨雄认错。这两条路都不至于害命。关于离婚的问题,前面笔者已经说过,古代女人打离婚是不现实的,没有可操作性。那么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杨雄认错!但潘巧云选择了诬陷,并且低估了石秀的报复能力。受了杨雄责骂的石秀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方出,就杀死了裴如海和把风的头陀。杨雄明白过来味儿之后,要杀死潘巧云。石秀的确是个狠角色,他笑着说:“你既是公门中勾当的人,如何不晓得法度?你又不曾拿得他真奸,如何杀得人?”在石秀的安排下,二人设计把潘巧云和把风的小保姆迎儿,骗到翠屏山上,来了个人证物证俱全,“合情合理”地把潘巧云杀了。潘巧云当初选择了低成本的诬陷之路,但由于缺乏对诬陷对象能力的认识,最终走上了赔上性命的最高成本的道路。
潘巧云和潘金莲都因淫荡闻名于世,可以合称“二潘”。这是她们的共同之处,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潘金莲是因为丈夫实在太丑,又没有社会地位,而且在夫妻生活上也不行。同时她又遇上了西门庆这个风流倜傥的有社会地位的黑社会老大,因此做出出轨的事,好像顺理成章的样子。毕竟,追求幸福和满足虚荣心是每个女性最起码的愿望。而潘巧云就不同了,自己是二婚不用说,本来应该安守本分的,何况丈夫杨雄是相貌堂堂的,有社会地位的蓟州府“监狱长”,家境殷实,她还有何求?但是工作狂杨雄一个月中二十多天要值班,在夫妻生活上不上心,因而她缺的是“性福”,生活没有乐趣,缺少激情。裴如海是她旧相识,长得很是整齐,他们早就有你情我愿之意,所以,不管裴如海的身份如何,她还是愿意与他苟合。
杨雄杀妻是《水浒传》中最血腥最残忍也是描写得最详细的杀人场面。这可能与杨雄的职业有关,杨原来是蓟州押狱兼行刑刽子手,可以说他对各种行刑方式了如指掌。潘巧云与和尚裴如海通奸,给杨雄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笔者认为这是其次,杨雄气愤的首要原因还是潘巧云诬陷石秀调戏她,坏了他与石秀的兄弟情义。因此,杨雄不千刀万剐了她,不足以泄胸中之愤。且看那杀人场面:“杨雄向前,把刀先斡出舌头,一刀便割了,且教那妇人叫不的。杨雄却指着骂道:‘你这贼贱人,我一时间误听不明,险些被你瞒过了!一者坏了我兄弟情分,二乃久后必然被你害了性命。不如我今日先下手为强。我想你这婆娘心肝五脏怎的生着?我且看一看。’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上,取出心肝五脏,挂在松树上。杨雄又将这妇人七事件分开了,却将头面衣服都拴在包裹里了。”即便是宏大的战斗场面也没有这般让人惊心动魄的吧。
迎儿。助纣为虐型。潘巧云的贴身丫环,出现于“第四十五回 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个女人。迎儿和锦儿一样,是《水浒传》中有名字的丫鬟,也有故事,有个性。但是,迎儿不像锦儿是个“好丫鬟”,她是以“坏丫鬟”的形象出现的。她帮潘巧云私通,结局可想而知:杨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迎儿被收买,与她贪便宜、爱虚荣的性情有关系。她陪潘巧云到报恩寺还愿,潘巧云“浓妆艳饰”之后,“把丫鬟迎儿也打扮了”,迎儿显然很满意这种待遇,所以潘巧云才很有把握地对裴如海说:“我自买了迎儿,教她每日在后门里伺候。”金圣叹试图把迎儿说成“不知人事”的小儿女,但迎儿其实很懂“人事”,她可以“巴不到晚,自去安排了香桌儿”迎接裴如海,但潘巧云教她对杨雄说石秀把言语调戏一节,她便没那么积极——她明白石秀不像杨雄那样好对付。
迎儿知道石秀不好对付,但却忘记了杨雄也是不好对付的,而且杨雄若知道事情的实情,后果更严重。事情也正是这样,杨雄逼问之下,她不得不说出实情,这不是将功赎罪,而是罪上加罪——既出卖了主子,又出卖了自己。因为杨雄会想当初潘巧云收买她时她为什么不及时告诉他,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才说实话,留着她以后还会出卖别人的。
扈三娘。失色玫瑰型。地慧星,绰号一丈青,矮脚虎王英的老婆,排在第五十九位,是梁山三位女将之一。出现于“第四十八回 一丈青单捉王矮虎 宋公明两打祝家庄”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一个女人。扈三娘的信息首先是由李家庄的管家杜兴说出来的。“只恐西村扈家庄上,要来相助。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有一个女将,唤做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却是祝家庄第三子祝彪定为妻室,早晚要娶。”
相信了解《水浒传》的读者都会为扈三娘抱不平。因为有诸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当然这些不公都是作者有意为之,充分反映出作者的女性歧视态度。首先,婚姻的不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扈三娘的貌美与功夫了得从她的外号上便可知一二。绰号中的“一”可作“纯一不杂”之解,古有“一青”之说,意为“纯青”,用作喻人时犹如现在说的“清纯可爱”;“青”,也可作“青娥”之说,专指容貌美好的少女;“丈”,可作“丈夫女”即“女中丈夫”之解,特指具有英雄气概的女子。扈三娘,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又是待阁闺女,可谓“一青”;惯使日月双刀,马上功夫如法了得,善用红绵套索,撒索擒将几不落空,冲锋陷阵,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足可谓“丈”。若按美貌与功夫的顺序排列,扈三娘的绰号为“一青丈”似乎更合适,但梁山好汉主要是讲“武”的,“一青丈”美貌在先,功夫在后,不合“武”意,若列为“丈一青”,虽突出了功夫,却又易生歧义,且读来拗口,故调词序为“一丈青”,重在称赞扈三娘是个女中豪杰,清纯漂亮是次要的。扈三娘首次出场外貌描写:
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侧面的反映便是矮脚虎王英一见她便要捉她,而不是杀。扈三娘原是扈家庄千金小姐,她的原配对象祝彪年轻勇武,她原本的人生命运,用现代的流行话语来说,就是充满了玫瑰色。谁知造化弄人,三庄联防竟会被各个击破,祝家庄主满门尽灭,她本人被俘,一门老幼又被李逵两把板斧杀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哥哥扈成逃脱。身遭如此灭家惨痛,却又被梁山二寨主宋江做主,许配给了她的手下败将猥琐不堪的王矮虎。当时宋江的所作所为在笔者看来真是厚颜无耻,但作者却这般写道: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却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晁盖等众人皆喜,都称贺宋公明真乃有德有义之士。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其次,便是她的座次排列不公。扈三娘归入水泊梁山后,业绩远胜于其他两位女将顾大嫂、孙二娘,屡屡上马冲杀,又屡屡有上乘表现,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梁山大聚义后,排座次时,她的排名仅仅是地煞第二十三,总排名第五十九。乍一看,排名中上,似乎也还过得去,但再一细看,就不对了,因为她阵前活捉过的两位将军,郝思文,第41位,在她前面16位。彭玘,第43位,也高她14位,这是凭什么?难道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还是因为她上山前的社会地位比他们低?再看她那低能猥琐的老公王矮虎的排名,不上不下不多不少,正排地煞第二十二,恰好骑在了扈三娘的头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一个不公,也许大家不太注意,就是话语权。细心一点的读者就会发现书中扈三娘几乎从未开口说过话,这倒真可套用上“失语”一词。在一百二十回本的《水浒传》中,扈三娘在全书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开口,是在后人插增的征田虎部分。在第九十八回中,说到宋江军和田虎军交兵,田军飞出一骑银鬃马,马上一位少年美貌女将,正是会打飞石的琼英。宋军这边王矮虎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色心蠢动,纵马出战讨便宜,不料又几乎重演了当年祝家庄前的那一幕,十几合后被琼英一戟刺中大腿,倒撞下马来。这时,哑美人扈三娘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出了在一百二十回《水浒》中唯一的一句话,那便是:“贼泼贱小淫妇,焉敢无礼!” 如果说诋毁女性,全书这方面的笔墨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句话十个字。明明是自己的色狼丈夫邪心大动,讨便宜被打,反而骂对方“淫妇”,骂对方“无礼”,而且还在“小淫妇”前一连外送了三个形容词:“贼”、“泼”、“贱”。对这句话可以有两种不同的解释:从女权主义的立场,可以说这是男性叙事,用男性的话语丑化女性;从现实主义的立场,可以说中国古代女性的思想也同样浸透了父权文化,因此她们横蛮地咒骂伤害自己丈夫——哪怕这丈夫系因品行不端咎由自取——的女性为“淫妇”,也绝非不可能。但无论是女权主义也罢,现实主义也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这段插增部分的作者,与水浒前七十故事的作者,在轻鄙女性这方面达到了空前高度的一致。
顾大嫂。机智敢为型。地阴星,绰号母大虫,小尉迟孙新的老婆。顾大嫂是解珍解宝的姑妈的女儿,即他们的表姐(同时也是他们的表嫂,孙立、孙新是他们的舅表哥)。排在第一百零一位,是梁山三位女将之一。出现于“第四十九回 解珍解宝双越狱 孙立孙新大劫牢”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二个女人。顾大嫂的信息是解珍对乐和说的:“我有个房分姐姐,是我爷面上的,却与孙提辖兄弟为妻。见在东门外十里牌住。原来是我姑娘的女儿,叫做母大虫顾大嫂,开张酒店。家里又杀牛开赌。我那姐姐,有三二十人近他不得。姐夫孙新,这等本事,也输与他。只有那个姐姐和我弟兄两个最好。孙新、孙立的姑娘,却是我母亲。以此他两个又是我姑舅哥哥。”
她的容貌是从乐和眼中看到的那样:“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头异样钗环,露两臂时兴钏镯。红裙六幅,浑如五月榴花。翠领数层,染就三春杨柳。有时怒起,提井栏便打老公。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庄客腿。生来不会拈针线,正是山中母大虫”。
前面写的是她的装扮,与孙二娘有异同之处,比孙二娘美点,比孙二娘时兴,但没有孙二娘那副凶相。后几句是作者胡扯,她老公孙新此时还未出场,乐和怎么“用眼看”到她提井栏便打老公呢?乐和一进店便和顾大嫂交谈,怎地又看到她拿石碓敲翻庄客腿呢?别说是看到,就是听说都不可能,因为乐和过去不认识顾大嫂,这次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时间听到这些。作者偏要通过乐和“用眼看”到,这就写错了,是胡说八道了。作者把这两句放在此处,无非想说明顾大嫂是个母大虫。其实这两句只能说明她有点粗鲁、性急而已。怒起时会打人,心焦时才会发火,很多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如此,更何况是顾大嫂这么个性急,又带点粗鲁的女侠呢!
性急是顾大嫂的性格特征之一。当她听完乐和的口信后,她是“一片声叫起苦来”,这是着急,接着叫伙计“快去寻得二哥家来说话”,这个“快”字,可见她风风火火的泼辣劲,写出了她心急。当孙新分析道毛太公有钱有势,怕解珍解宝出狱后报复,必然要置兄弟俩于死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劫狱。顾大嫂马上提出:“我和你今夜便去!”这是性急,既不计后果,又有点鲁莽,又证明她与解氏兄弟的关系。顾大嫂的性急还表现在要孙新连夜去请邹氏叔侄。邹氏叔侄说出救人之后,这里是容身不得,只有去投奔梁山水泊入伙,问顾大嫂意见如何。顾大嫂不假思索回答:“最好!有一个不去的,我便乱戳死他!”一个“最好”,足见其豪爽、干脆利落;后一句泼辣,有点黑旋风李逵的风范,听起来耳熟。李逵在江州劫了法场、活捉黄文炳后,当宋江问大家请求众好汉一起上梁山时,宋江问大家意下如何,李逵不也是说:“都去!都去!但有不去的,吃我一鸟斧,砍做两截便罢!”相互对比,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也是性急之人之性急语,也可看出其态度之坚决。
急中有智,又是顾大嫂性格上的另一特征。要到大牢里去劫狱。光靠顾大嫂夫妇及邹氏叔侄带点庄客是势单力薄的,弄不好,狱未劫成,反成狱囚。孙新决定请在登州当兵马提辖的哥哥孙立来帮忙,硬请是不行的,只有智请了。临行前,顾大嫂再三吩咐伙计:“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几番相见”。顾大嫂本是个粗人,急性之人,想不到“大虫口中又能作此情语,奇妙无比……骤读此言,不觉泪下”(金圣叹语),真是粗中有细,急中生智。她也知道,孙立是兵马提辖,吃的是朝廷的俸禄,要他来干这劫狱的勾当,她是断然不肯的,顾大嫂早料到这一点。一句“只依我如此行”,便知瞬间她已有良策安排。孙立夫妇进屋看病人,“病人”顾大嫂却带着邹氏叔侄从外面进来,大有逼宫的架势。接下来没有客套,而是正面出击:“我害些救兄弟的病!”“救甚么兄弟?”“伯伯!你不要推聋装哑!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这又急了,急中还带有责怪之意、蛮不讲理之意。接着她说明事由,“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因“事急”,才有所冲撞,一句“拜禀”,又有道歉之意。然后摆出劫狱的原因,劫狱后的打算,孙立上不上梁山的得失、厉害,她都说的是清清楚楚,分析的是有理有据,体现出她的智慧。当孙立表示不从时,顾大嫂等便兵刃相见。孙立毕竟是条好汉,又是孙新的亲哥哥,兄弟遭难,如果不救,在“义”字上说不过去,也只有从命了。
敢作敢为是顾大嫂又一优点,劫狱的注意定了,她身藏贴肉尖刀,扮做送饭的妇人,只身进入狱中,等孙立来到监牢门口敲门,她便抽出尖刀,大叫一声:“我的兄弟在哪里?”叫的亲热,喊得威猛,这才有点大虫的威风,她带着解氏兄弟从监牢杀将出来,与孙立、孙新会合,又杀到毛太公家,报了仇,带领人马上了梁山。
说顾大嫂是女中豪杰,实不为过。她具有江湖豪杰的素质:敢打抱不平。解氏兄弟显然是遭人暗算了,听到口信后,她毫不犹豫,决意劫狱。当孙立说“待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时,她斩钉截铁地表示:“既是伯伯不肯去时,即便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态度坚决,义无返顾。为救解氏兄弟,她放弃了家乡,放弃了她的酒店,毅然上梁山落草。她图什么呢?她什么也不图。她讲的就是“义气”。金圣叹在评点顾大嫂的作为时,一再写到“如火”、“胆志胜一丈夫”、“可号之为母旋风,意思实与李逵无二”、“活是黑旋风”等等。我认为这些评价是比较中肯的。突出了顾大嫂性格上的主要特征:性急、胆大、热情、办事泼辣、具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从金圣叹的评价中、从以上列举的事实中,我们看不出顾大嫂有母大虫的凶相,看到的倒是一个巾帼英雄的形象。
孙夫人。善良无为型。病尉迟孙立的夫人,铁叫子乐和的姐姐,顾大嫂的妯娌。出现于“第四十九回 解珍解宝双越狱 孙立孙新大劫牢”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三个女人。孙夫人的出现完全是个陪衬,一是为孙立造反营造无后顾之忧的情况,如果他夫人不在场的话,说不定孙立没那么痛快答应一起干。二是为了说明孙、解、乐三家人的关系,他们三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说她善良是因为她和丈夫一听到婶婶顾大嫂病了并立刻赶来看视。说她无为是因为她在里面是个陪衬,没有说话,连样貌都没有着笔。原本的官夫人随着丈夫上梁山当了草寇,再后来丈夫受了招安四处征战立功又做回官夫人。
李夫人。安分守己型。扑天雕李应的妻子。出现于“第五十回 吴学究双用连环计 宋公明三打祝家庄”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四个女人。李夫人的信息很少,她在书中只说一小段话:“你被知府捉了来,随后又有两个巡检,引着四个都头,带领二百来士兵,到来抄札家私。把我们好好地教上车子,将家里一应箱笼、牛羊、马疋、驴骡等项,都拿了去。又把庄院放起火来,都烧了。”是为了说明李应中计被骗上山,以突显吴用的计谋妙哉。为李应上山入伙做了一个铺垫,绝了他的后路。
白秀英。狗仗人势型。东京人氏,四处巡演的艺人,有点像如今的歌星或电影明星,其父名叫白玉乔。出现于“第五十一回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五个女人。其容貌是通过插翅虎雷横的眼睛看到的: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阑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惊啼。舞态遍迁,影似花间凤转。腔依古调,音出天然。舞回明月附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高低紧慢按宫商,吐雪喷珠;轻重疾徐依格范,铿金戛玉。笛吹紫竹篇篇锦,板拍红牙字字新。
果然是色艺双绝,但作者突出她的外表,却有另一番含义,即白秀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她对待插翅虎雷横忘带银两的粗心时,便表露无遗。大家听她说的那些话:“官人今日见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正是教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讥讽之意明白人一听便知,雷横是个爆脾气,后面其父白玉乔的那番话一下子惹怒了雷横,便打起白玉乔来。试想,如果白玉乔相信雷横的话,不纠缠,那么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她就是要那赏钱,从而招致父亲挨打。父亲挨打了就认栽呗,她不这样做,因为她的后台是知县大人,她要追究到底,这就成了狗仗人势了。
她内心之恶还表现在后面,她对待雷横母亲的行为完全不顾人伦长幼之分。她先骂道:“老咬虫!乞贫婆!贱人怎敢骂我!”接着是“大怒,抢向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个踉跄。那婆婆却待挣紥,白秀英再赶入去,老大耳光子只顾打。”她的这个行为彻底触怒了爆脾气的孝子雷横,一枷打下去,把她打死了。
笔者感觉这个狗仗人势的白秀英的出现,完全是为了促成雷横上梁山。雷横是郓城县都头,社会地位还算不错,他的人缘也好,黑白两道都行,是晁盖和宋江的恩人。他自己是不愿上山为寇的,当初他经过梁山被宋江等请上山时,宋江就邀他入伙,他以赡养老母为由拒绝了。那么他要上山就必须犯罪,他一个都头要犯罪其实也有点难的,因此必须要找一个比他官大一点的人来得罪,于是有了这个知县的老相好白秀英的出现。
雷母。明锐慈母型。郓城县都头、插翅虎雷横的母亲,出现于“第五十一回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六个女人。笔者相信天下每个母亲都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雷母便是其中一个。雷母每天给在衙门当值的儿子送饭,当她看见儿子吃他扒在那里,便哭起来,骂那禁子们道:“你众人也和我儿一般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真这般好使!谁保得常没事!”禁子答道:“我那老娘听我说!我们却也要容情,怎禁被原告人监定在这里要,我们也没做道理处。不时便要去和知县说,苦害我们,因此上做不得面皮。”雷母很明锐地道:“几曾见原告人自监着被告号令的道理!”说得衙役们哑口无言,并亲自解索。为了救儿子,她强硬地与白秀英对骂。但她没想到她的做法却害了儿子,孝顺的儿子反而为了救自己打死白秀英。母爱是伟大的,但爱之切,可能害之深,所以任何的爱都应该要理性地爱。
公孙母。安分慈母型。入云龙公孙胜的母亲,出现于“第五十三回 戴宗智取公孙胜 李逵斧劈罗具人”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七个女人。她是书中唯一一个老母亲形象有外貌描写的,通过戴宗的眼睛看到的:
苍然古貌,鹤发酡颜。眼昏似秋月笼烟,眉白如晓霜映日。青裙素服,依稀紫府元君;布袄荆钗,彷佛骊山老姥。形如天上翔云鹤,貌似山中傲雪松。
也许因为公孙胜是道士的缘故,将其母也刻画成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这老太太倒也有点想法见识,儿子在外做了“坏事”,现在换名躲在家里不宜见外人。因此,戴宗来找公孙胜,她便推脱不在家,不过她不知道他已经打听清楚公孙胜在家了。从她回答戴宗的话还可以与她的相貌保持一致。但是当李逵一出现,她这个神仙般的形象就变了,与一般的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了。先被李逵的样子吓住了,后又被李逵粗鲁的行为惊倒在地。她的出现,一是要让公孙胜请假回家侍奉母亲的理由变得真实,二是为李逵增加戏份,说明公孙胜非得李逵来请才能成功。
徐宁妻。家庭主妇型。梁山第十八将天佑星金枪手徐宁的妻子。出现于“第五十六回 吴用使时迁盗甲 汤隆赚徐宁上山”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八个女人。书中没有描写她的长相特征,而是通过一幅温馨的画面来展现这个女性:“时迁仗在厨房外张时,见厨房下灯明,两个娅环,兀自收拾未了。时迁却从戏柱上盘到博风板边,伏估一愉儿。张那楼上时,见那金枪手徐宁和娘子,正炉对坐向火,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孩子儿。”如若这个女人持家无序,如何有这般夫妻同坐抱儿向火,其乐融融?她关心丈夫的生活和事业,稳妥安排下人做事,充分显示了其家庭主妇的才干和德行。对丈夫关心的宝甲也时刻留心提防,如梁上时迁弄出动静,她便警觉地要查问。可惜她谨慎持家,还是难免碰上时迁这样高手将宝甲盗走。宝甲被盗,她更是急得不行,连叫三拨人去通知徐宁回家。这个善良的女人,在丈夫去追宝甲后,竟相信表弟汤隆的话,被骗上了梁山。有德者必有德报,后来梁山受了招安,她做回官夫人,当回了家庭主妇。不过丈夫随大军出征方腊,不幸身死,实在令人惋惜。
王娇枝。无奈受苦型。北京大名府画匠王羲的女儿,出现于“第五十八回 三山聚义打青州 众虎同心归水泊”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三十九个女人。她的父亲因许下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妆画影壁,带着她前去还愿。正巧碰上好色的华州贺太守要强娶她为妾,还把她父亲发配远恶军州。九纹龙史进义愤填膺,在路上截下了王羲,后来又去刺杀色太守,却反被拿住关在大牢,生死难料。说到底是这个王娇枝害了史进,也间接促使史进上梁山。说女人是祸水,在这个女人身上还真体现了,同时也说明古代女人不公平的待遇。
卢贾氏。负情忘义型。梁山二当家玉麒麟卢俊义的妻子。出现于“第六十一回 吴用智赚玉麒麟 张顺夜闹金沙渡”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个女人。贾氏的背景十分有意思,只是简单地介绍:屏风背后走出娘子来,乃是卢员外浑家,年方二十五岁,姓贾,嫁与卢俊义才方五载,琴瑟谐和。按理说,像卢家这般有钱的家庭娶的媳妇也应该是有钱或有势人家的女儿,但书中就这样一笔带过,实在令人费解。还有一点,她嫁进卢家的时间与管家李固被卢俊义收留的时间是同一年,那么作者是不是在传达一个信息,燕青说他们早有奸情是有实据的。
贾氏负情自然指她不顾廉耻与管家有奸情,贾氏忘义主要是由于她不念夫妻情分,出卖丈夫卢俊义。她的忘义行为笔者认为还是由于她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她渴望过安稳的生活,怕出现意外,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希望平平安安地生活这并没有错。卢俊义准备去泰安州时,贾氏就说过这样的话:“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撇下海阔一个家业,耽惊受怕,去虎穴龙潭里做买卖。你且只在家内,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从这番话中,不难看出她的心思。卢俊义被梁中书擒拿,受审的时候,贾氏又说:“不是我们要害你,只怕你连累我。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诛!……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自古丈夫造反,妻子不首,不奈有情皮肉,无情杖子”这几段话,更把贾氏的这种心思坦露无遗。另外,还有吴用的狠毒计策也是造成贾氏忘义的原因之一。贾氏一个妇道人家面对残酷的现实,若要继续或下去,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李固,因为即使她不去告官,李固也会去。而李固去告官,她不去,那么她势必被牵连,以造反罪论处。虽然在读者看来,她是不德、忘义,那是因为大家已经把卢俊义当了正面形象,而把她当成反面人物来看,这样就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事情。
如果站在她的立场上分析,贾氏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过失。一个女人,谁不想过个安宁日子呢?担惊受怕,甚至送了性命总非人之所愿。贾氏正是基于自身安危的考虑才先是奉劝卢俊义不要出门,后来又迫于现实出卖了卢俊义。
从根本上讲,贾氏最终招来杀身之祸,还是源于她和李固的私通。中国封建社会发展到宋代,皇权、族权、夫权等绳索紧紧地套在中国女性的脖子上,比以前任何一个朝代更为厉害。在这一时期,女性的地位降到了前所未有的最低层面。《水浒传》中女性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大的历史背景。因此说,恪守妇道比什么都重要。女性稍有越轨之举,便会受到最大限度的指责。严重者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被杀了、剐了,也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怜悯。会被人们认为是罪有应得,甚至死有余辜。
贾氏身为北京巨富卢俊义卢员外之妻,算是豪门之妇。生活原本可以过得安逸舒适,也是她多情,偏要和管家李固眉来眼去,勾搭在一起,如燕青对卢俊义所言:“主人脑后无眼,怎知就里。主人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娘子旧日和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门相就,做了夫妻。”贾氏如此,等于自己找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或者说她是无异于玩火,能不招惹祸灾吗?
贾氏的“红杏出墙”,卢俊义没有责任吗?许是梁山好汉们的一个通病吧,如燕青说的“只顾打熬气力,不亲女色”。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双,武功高强,少不了要“勤学苦练”的。这样一来,感情上必然对贾氏多有疏远。以卢俊义的富裕,说不定有自己专门的练功房,并且带有休息室。练完功就在那儿休息,不回贾氏房间,换句话说就是和贾氏处于分居状态。和杨雄疏远潘巧云一样,卢俊义对贾氏的感情的冷漠,也是促使贾氏有外遇的一个重要原因。
卢俊义家境富裕,贾氏自然衣食无忧,如同贵夫人,整天无所事事,能不感觉寂寞、空虚吗?对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女子来说,尤为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要么甘心认命,让青春和生命在煎熬中一天天流逝,要么冲破枷锁,追求幸福。但谈何容易?这样会以声名乃至生命作代价的。稍有不慎,“荡妇”、“淫妇”这些恶名便会压在头上,永世不得清白,更严重的,则会性命难保,香消玉殒,落个悲惨的结局。
卢俊义被梁山好汉“智取大名府”救出监狱,上了梁山。贾氏和李固被押下囚车,“拖在堂前,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柱上”,“卢员外拿短刀,自下堂来,大骂泼妇贼奴,就将二人割腹剜心,凌迟处死,抛弃尸首”。
其实,要说这贾氏也是命苦。如果她嫁的不是卢俊义这样一个被梁山看中的英雄汉,而只是一个一般的富家大户,可能也不会命丧于“情”。可惜贾氏嫁给了“不亲女色”的卢俊义,又不甘埋没自己,让青春虚度,结果断送了性命,连情夫的小命也给搭上了。实在是可悲,可叹!
李巧奴。牵连受戮型。建康府的烟花娼妓,地灵星安道全的相好。出现于“第六十五回 托塔天王梦中显圣 浪里白跳水上报冤”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一个女人。这李巧奴生的十分美丽,有诗为证:
蕙质温柔更老成,玉壶明月逼人清。步摇宝髻寻春去,露湿凌波步月行。丹脸笑回花萼丽,朱弦歌罢彩云停。愿教心地常相忆,莫学章台赠柳情。
她与安道全“正是打得火热”,用今天的话来说其实人家那是相亲相爱,安道全在临走之前还特意去与心上人依依惜别:“安道全对巧奴说道:‘我今晚就你这里宿歇,明日早,和这兄弟去山东地面走一遭;多只是一个月,少至二十余日,便回来看你。’那李巧奴道:‘我却不要你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上我门!’安道全道:‘我药囊都己收拾了,只要动身,明日便走。你且宽心,我便去也不到耽搁。’李巧奴撒娇撒痴,倒在安道全怀里,说道:‘你若还不念我,去了,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儿飞!。’”这字里行间足见李巧奴与安道全是多么的情意绵绵。然而张顺这一来就把他们的美好生活给彻底粉碎了。
李巧奴之死实属张顺滥杀无辜。张顺救兄心切,一心要把安道全带到梁山,而李巧奴拖住了安道全,张顺心里很窝火,书中写道:“张顺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口水吞吃了这婆娘!”而当张顺看到仇人截江鬼张旺“闪将入来”,送了十两金子给虔婆,要李巧奴陪他的时候,张顺更加要“吞吃了这婆娘”。张顺先将招待过截江鬼张旺的虔婆和厨房使唤杀了,顺势杀了她。因此她死得太无辜,太突然。
李虔婆。无辜受戮型。建康府一个妓院的老板,即李巧奴的老板。出现于“第六十五回 托塔天王梦中显圣 浪里白跳水上报冤”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二个女人。乍一看,这个女人十分贪财,不错,商人以盈利为第一目标,何况是从事色情服务的老板呢。这个女人之所以被张顺杀了,笔者认为是因为她接待了张顺的仇人张旺。在张顺眼里,张旺向自己下手是因为需要钱到她这里消费,于是把虔婆结果了,而且用的是菜刀,一刀下去,刀口就卷了,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李瑞兰。贪婪受戮型。东平府一妓女,九纹龙史进的相好。出现于“第六十九回 东平府误陷九纹龙 宋公明义释双枪将”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三个女人。李瑞兰生的甚是标格出尘。有诗为证:
万种风流不可当,梨花带雨玉生香。翠禽啼醒罗浮梦,疑是梅花靓晓妆。
《水浒传》中提到的女人有许多是娼妓,她们的结果也大多不太好。俗话说“婊子无情”,李瑞兰就是其中一个。
梁山刚打了几次大仗,宋江要向东平府抢粮食,史进考虑到自己曾和她有过鱼水之欢,就想躲到她家里,里应外合为梁山立点功劳。李瑞兰虽然身在妓院,但对时事却了如指掌。史进落草、宋江要抢粮这些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吴用听说史进跑到李瑞兰那里做卧底,立即知道“此人今去,必然吃亏”。吴用的说法是,娼妓“得便熟闲,迎新送旧,陷了多少才人。更兼水性,无定准之意,纵有恩情,也难出虔婆之手”。难怪吴用埋怨,在对社会的了解上,宋江、史进都欠火候。果然不出所料,收了史进钱后的李瑞兰,企图来个名利双收,挣个“首告”的功劳。她和虔婆设局稳住了史进,然后报了官府,史进被逮捕归案。
显然,李瑞兰虽八面玲珑,考虑周到,但她一是高估了官府的保密能力和防御能力,二是低估了梁山攻打城池的能力和兄弟之间有难必救的情感。她不听其父的话:“梁山泊宋江这夥好汉,不是好惹的。但打城池,无有不破。若还出了言语,他们有日打破城子入来,和我们不干罢。”所以,其结果就是“史进自引人去西瓦子里李瑞兰家,把虔婆老幼一门大小,碎尸万段。”
瑞兰母。贪婪受戮型。妓女李瑞兰的母亲,出现于“第六十九回 东平府误陷九纹龙 宋公明义释双枪将”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四个女人。《水浒传》中出现好多个妓院老鸨,基本上没有名字,不过她们大多都是逢场作戏,惧怕官府,生怕惹官司上身,生意丢失,她也是如此。当老公提出为史进保守秘密时,她立刻骂道:“老蠢物!你省得什么人事!自古道:“蜂刺入怀,解衣去赶。天下通例,自首者即免本罪。你快去东平府里首告,拿了他去,省得日后负累不好。”从她这段话可以知道,她对世道认识透彻,官府永远是强势的一方。正因如此,她命丧黄泉,当然她的死也有她贪财胆小的一面,也有对时事判断失误的因素。
程家女。命运多舛型。东平府太守程万里的女儿,出现于“第六十九回 东平府误陷九纹龙 宋公明义释双枪将”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五个女人。确切地说书中只是提到这么一个人,没有名字,长得估计也漂亮。按理说没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谈她,但笔者认为因为她的关系,双枪将董平与其父产生了嫌隙。董平在战乱时向程太守提亲,程太守没有痛快答应,从而导致董平迎战意气用事,安排不当,后来还反戈一击,把她抢了去,杀了她全家,挥霍了她家全部财产。一般都是穷人家的女儿被人强抢了去,没想到她一个官宦之女也被人抢去当了压寨夫人,其命运真是多舛。
李师师。色艺双绝型。东京上厅行首,即汴京名妓,出现于“第七十二回 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六个女人。作为东京第一名妓,其美貌自然绝美,燕青在灯下看时,“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燕青第二次见她又是另一番容貌,但见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有诗为证:
芳蓉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关于李师师这个女人,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二奶”,确实是。既然是第一,必然要有可比之人。前面提到两个很失败的“二奶”,一个是阎婆惜,另一个是白秀英。这两个“二奶”级的人物,恰巧都是从东京到郓城县混的,一个傍了宋江(当时是小吏,现在是黑社会老大),一个傍了县令。前者不思报恩,再养小白脸,敲诈不成被杀;后者仗势欺人被杀。这些都是当“二奶”的大忌,所以她们会失败。
相比于她们,李师师显然是一个成功的二奶。她不仅傍上了天下第一人——道君皇帝宋徽宗这个大款,还狠狠地赚了梁山泊那伙强盗的一大笔银子,让这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出了银子还对其感恩涕零。
李师师有如此的通天本事,能成为天下第一“二奶”,仅仅因为她貌美绝顶、才艺出众,更重要的是她有极高的智慧。通过《水浒传》里的描写,我们能窥见她过人的智慧,娴熟的交际手腕和通达的处世态度。和阎婆惜、白秀英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按现在的逻辑说,作为东京最大的“娱乐公司”的花魁和汴梁演艺界最红的明星,李师师被皇帝包养后,应该金盆洗手专司伺候道君皇帝,或者搞一个正五品、从四品之类的歌舞团团长当当,让赵官家掏公款把她供着。这些只要她在皇帝耳旁吹吹枕边风就可以轻易办到。可李师师没有这样做,她还是在风月场所做她的花魁,而且是真做,依然笑迎天下客。不过因为是御用的,价码高了点。因为李师师十分清楚地知道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里面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的心思与宋徽宗也是不谋而合,因此十分得到宠爱。宋江等梁山泊的反贼正看准了这一点,才想到通过“二奶”路线,让自己想被招安的心思上达天听。古代皇帝常居深宫,中间关山重隔,又被高太尉这样的奸臣蒙蔽,想通过高太尉等权臣向皇帝表白真心受招安之心的路子已不可行。走李师师这个“二奶”的路子,是当时梁山诸人的明智而有效选择。
梁山泊首先派出了两大美男,一个公关部长柴进,一个情报处长燕青出马,三两下就搞定了李师师的经纪人李妈妈。然后再带领宋江等人去见李师师。由于出手阔绰,立马被李师师母女另眼相看。你看李师师拜谢道:“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态度多么谦恭,谈吐多么得体。
等宋江喝了点酒,指指点点吆三喝四,露出梁山泊贼首的面貌后,再加上骂骂咧咧、长得粗野的李逵,作为沾过天子雨露的李师师来说,心底里对这伙举止不雅的土财主未必瞧得起,但她恪守了风月场良好的职业道德。宋江介绍李逵:“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你看李师师如何幽默:“我倒不打紧,辱莫了太白学士。”风流倜傥的大才子李白,色冠群芳的李师师,只会杀人喝酒的李逵,三个姓李的如此排列在一起,令人开心。这与时下一些风月场所只会讲黄段子的小姐们相比,不得不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李逵打了时任公安部长的杨太尉后,惊了御驾。宋江一伙的真实面貌露了出来,接待如此重大的反贼,隔在别人那里早就被东京警备厅抓进去了。可因为是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只推不知。”由此可知“二奶”的级别越高,安全系数也越高。
等燕青再次进京见了李师师后,李师师已经知道上次闹东京一帮人的身份。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师师根本不当回事,她对燕青说:“你不要隐瞒,实对我说知;若不明言,决无干休。”听说梁山泊人真心想招安时,李师师安慰燕青:“你这一班义士,久闻大名,只是奈缘中间无有好人,与汝们众为作成,因此上屈沉水泊。”
侠肝义胆的李师师,向皇帝引荐了燕青,燕青报告了宋江真心想招安一事。没有师师的引荐,梁山泊人不可能被招安,宋江被招安的愿望实现,功劳最大的就是李师师。我也不得不佩服燕青,当李师师撩拨他时,为了招安大业,他以结拜姐弟的理由堵住了李师师,避免成为皇帝的情敌而坏了大事。
李师师相助梁山泊人成了招安大事,除了受了钱财,喜欢燕青等原因外,我认为还由于李师师的见识与经历有关。风月中人按理最应当理解江湖人士,他们往往都有难言的人生际遇,有种种辛酸,他们的道德观、是非观不同于正常社会。李师师有幸傍上了皇帝,但她没有得意忘形,依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对梁山泊人给予“同情的理解”。因此李师师是一个可爱可敬的人。
李妈妈。贪财好利型。李师师所在妓院的老鸨,出现于“第七十二回 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七个女人。按常理说,身为拥有天下第一名妓的老鸨,对金钱的欲望应该不是那么贪婪的了,但是李妈妈却依旧贪婪,而且来者不拒。估计是宋徽宗很少赏赐她的缘故,而由于皇帝的“二奶”其他人不敢碰的缘故,李师师的生意少了,李妈妈才不问清来者身份就答应接客。书中这样写道:“那虔婆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资。听的燕青这一席话,便动其心。忙叫李师师出来,与燕青厮见。”一个“忙”字就能看出其心切地要做成生意。后面又提到“世上虔婆爱的是钱财,见了燕青取出那火炭也似金子两块,放在面前,如何不动心。便道:‘今日上元佳节,我子母们却待家筵数杯。若是员外不弃,肯到贫家少叙片时,不知肯来也不?’”足见其贪财之至,笔者认为作者过于夸张了,这与其身份似乎不合,但其终究是个小人物,不必多言。
赵元奴。平淡无为型。汴京名妓,李师师的邻居,出现于“第七十二回 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七个女人。赵元奴是书中多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形象之一。之所以把她列出来,是因为她为李师师做了衬托。同为京城名妓、“今上表子”,皇帝老儿似乎更喜欢李师师,这是一个陪衬;宋江从李师师那里出来,要去她那坐坐,可她偏偏“不快在床,出来相见不得”,这是第二个陪衬。总之,作者意在突出李师师,淡化她。
赵婆。平淡无为型。赵元奴的老妈子。出现于“第七十二回 柴进簪花入禁院 李逵元夜闹东京”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八个女人。她不像李妈妈那般贪财,还懂得怜惜女儿。燕青请她出来说话,燕青道:“我这两位官人,是山东巨富客商,要见娘子一面,一百两花银相送。”赵婆道:“恰恨我女儿没缘,不快在床,出来相见不得。”宋江道:“如此却再来求见。”赵婆相送出门,作别了。话说得十分恰当,既有规矩,又能留住客源。
狄家女。淫娃荡妇型。四柳村狄太公之女,出现于“第七十三回 黑旋风乔捉鬼 梁山泊双献头”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四十九个女人。书中奸夫淫妇挺多,但大多都是已婚之人,而她却是未嫁通奸。笔者认为作者有意丑化女性,她与东村头会粘雀儿的王小二相好,完全可以让王小二提亲,没有必要装神弄鬼的吓人。她本身未嫁与人通奸便是她自己的错,但是她遇上李逵这个神鬼都怕的人,是她的不幸。她是有错,但不是李逵说杀就杀的“牲口”。她的死反而说李逵仗义有功劳,这是什么世道?
刘家女。无辜受苦型。荆门镇刘太公的女儿,出现于“第七十三回 黑旋风乔捉鬼 梁山泊双献头”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个女人。她被假宋江王江掳去,恰巧遇上了李逵和燕青到她庄上投宿。李逵是个见不得欺男霸女的事,一说是宋江干的好事,立马跳将起来。不仅砍倒了“替天行道”的大旗,还要杀宋江。这是李逵最可爱的一回,真正做了一回好汉。她的相貌在李逵和燕青救李她时描写出来:看那女子,云鬓花颜,其实艳丽。
弓鞋窄窄剪春罗,香沁酥胸玉一窝。丽质难禁风雨骤,不胜幽恨蹙秋波。
她的悲惨遭遇由她自己说出:“十数日之前,被这两个贼掳在这里,每夜轮一个将奴家奸宿。奴家昼夜泪雨成行,要寻死处。被他监看得紧。”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不幸是遇上强盗,遭罪不少,幸运的是碰上仗义好汉相救。
刘母。善良慈母型。幽州猎户刘一的老婆,刘二、刘三的母亲,出现于“第八十六回 宋公明大战独鹿山 卢俊义兵陷青石峪”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一个女人。年过六旬的她独自在家等两个儿子回家,解珍、解宝突然造访,以为儿子回来了。解珍、解宝也还客气,纳头便拜。心善之人总是没有防人之心,因此她也热心招待他们,她自己也说:“自古云:谁人顶着房子走俚。”身为大宋人,处在宋辽边境的她,还是想着大宋的,教育儿子有方,将所知信息尽数道出,为宋江救卢俊义等人立下大功。
答里孛。巾帼战将型。辽国天寿公主,十一曜星将之太阴星将,出现于“第八十八回 颜统军阵列混天像 宋公明梦授玄女法”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二个女人。关于她的描述:阵前右设一队五千女兵人马,尽是银花弁冠,银锁甲,素袍素缨,白旗白马,银杆刀枪,簇拥著一员女将。金凤钗对插青丝,红抹额乱铺珠翠,云肩巧衬锦裙,绣袄深笼银甲。小小花靴金镫稳,翩翩翠袖玉鞭轻。使一口七星宝剑,骑一匹银骝白马。乃是辽国天寿公主答里孛,按上界太阴星君。正似玉兔团团离海角,冰轮皎皎照瑶台。有诗为证:
貌似春烟笼芍药,颜如秋水浸芙容。玉纤轻搦龙泉剑,到处交兵占上风。
看这阵势,多么威武神勇;这相貌,多么秀色可餐。兀颜光统军摆下太乙混天象阵,她在阵中担任关节阵将,连败宋军。后九天玄女传授宋江破阵之法,宋军前来攻阵,她所在的太阴阵对抗阵扈三娘的素袍银甲军,不敌,被扈三娘、王英合力俘虏。
琼英。巾帼英雄型。郡主,平南先锋,国舅邬梨的义女(田虎政权),外号琼矢簇。本宗姓仇,父名申,祖居汾阳府介休县,地名绵上。出现于“第九十七回 陈观谏官升安抚 琼英处女做先锋”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三个女人。琼英的容貌描写有两处,一是戎装打扮:
金钗插凤,掩映乌云;铠甲披银,光欺瑞雪。踏宝镫鞋翘尖红,提画戟手舒嫩玉。柳腰端跨,叠胜带紫色飘摇;玉体轻盈,挑绣袍红霞笼罩。脸推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新婚之夜模样:
指头嫩似莲塘藕,腰肢弱比章台柳。凌波步处寸金流,桃腮映带翠眉。今宵灯下一回首,总是玉天仙陟降巫山岫。
她家被田虎害得的家破人亡,因年幼且眉清目秀被国舅邬梨抚养。原家主管叶清将真情告诉琼英,动了起义之念。梦遇神人引天捷星传授其飞石功夫。出战先败王英,再败扈三娘,接连击败孙新,林冲,李逵,解珍。张清,安道全埋伏进田虎阵营中同琼英接触反叛,杀死邬梨投降宋江。同天捷星张清是宿世姻缘。征王庆时表现活跃。征方腊时因有身孕未能从军,封一品夫人。
安氏。忠诚受苦型。琼英旧仆管家叶清的妻子,出现于“第九十八回 张清缘配琼英 吴用计鸩邬梨”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四个女人。安氏受命照顾幼主琼英,不料遭到田虎掳掠,生活中颠沛流离。后来因琼英际遇国舅邬梨,收为义女,琼英便对倪氏说,向邬梨讨了她进来。因此安氏得与琼英坐卧不离。她们忍辱负重,最终报得大仇。
倪氏。善良慈母型。国舅邬梨的夫人,出现于“第九十八回 张清缘配琼英 吴用计鸩邬梨”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五个女人。倪氏应该说是命苦的,丈夫是反贼,又无子嗣,肯定生活不如意,因此当邬梨引琼英来见她时。她“一见琼英,便十分爱他,却似亲生的一般。”足见她是善良的母亲,后面邬梨被毒死了,却没有提到她的情况,实在有些草率。
白发婆婆。无辜受苦型。金山寺江边的一滞留老百姓,出现于“第一百一十一回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五个女人。自古征战百姓苦,这位白发老人就是典型。她如实说道:“实不瞒客人说,如今听得朝廷起大军来与方腊厮杀,我这里正是风门水口。有些人家都搬了别处去躲。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百姓的本性心善,她在这个战乱的时期还是愿意帮助别人。还好心地提醒张顺:“歇却不妨。只是没床席。”
秦玉兰。贤妻忠义型。常州副将金节的妻子,出现于“第一百一十二回 卢俊义分兵宣州道 宋公明大战毗陵郡”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六个女人。后面五十回非施耐庵所写,因此明显可以看到淫娃荡妇的女人不见了,而具有正义感的女性多起来了,秦玉兰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她只是说了一段影响颇深的话,但也可以是读者在脑中勾画出她的大致轮廓。因为她的一番话使得丈夫坚定了投诚起义的决心。其夫将当下局势告诉她时,秦玉兰答道:“你素有忠孝之心,归降之意,更兼原是宋朝旧官。朝廷不曾有甚负汝。不若去邪归正,擒捉吕师囊献与宋先锋,便是进身之计。”当金节道出孤掌难鸣的处境时,她又献策:“你只密密地寅夜修一封书缄,拴在箭上,射出城去,和宋先锋达知,里应外合取城。你来日出战,诈败佯输,引诱入城,便是你的功劳。”鉴于她的功德,后人作诗赞她:金节知天欲受降,玉兰力赞更贤良。宋家文武皆如此,安得河山社稷亡。
方金芝。无辜命苦型。江南圣公方腊的女儿,方腊起义后,册封她为公主,即“金芝公主”,小旋风柴进的妻子。出现于“第一百一十二回 卢俊义分兵宣州道 宋公明大战毗陵郡”中,她是《水浒传》中出现的第五十七个女人。她嫁于柴进其实不委屈,但是偏偏柴进与其父是对立阵营。关于他们的婚事,笔者认为太草率了。作为一方霸主的方腊不至于这么草包吧,柴进到彼处顶多一月(笔者揣测)就把女儿许配给他,太不可思议了。且看:“未经半月之间,方腊及内外官僚,无一人不喜柴进。次后,方腊见柴进署事公平,尽心喜爱。却令左丞相娄敏中做媒,把金芝公主招赘柴进为驸马,封官主爵都尉。”处于一级戒备的时期就轻易相信一个人,不败才怪。因为柴进终归只是一个卧底,从来也没有真心要效忠方腊。最终,柴进杀死了江南最后一员大将皇侄方杰,破了方腊,杀入东宫。金芝公主只能自缢身死殉国。实在可悲可叹啊。
《水浒传》名列四大名著之中,其人物何其多,形象何其丰富。笔者自觉不能详举其全,只是将那些对故事情节有推动作用的女人列举出来供大家参考,若有遗漏在所难免。书中其实还有许多丫环、老妈子、端茶倒水之类的女人未一一列出,总之,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