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新磨 生卒年不详.五代后唐时人,庄宗时宠爱的优伶之一. 后唐庄宗 五代-后唐(923-936)庄宗李存勖(885-926) 923年称帝在位3年 李存勖,父李克用,唐朝时封晋王,死后,李存勖袭爵。923年称帝,建立后唐,定都洛阳。称帝后大修宫舍,广采美女,滥用酷刑,于926年,被宫内伶人所杀,时年42岁。 李存勖(885~926年),即后唐庄宗,五代唐王朝的建立者。初嗣位为晋王,据太原。后梁龙德三年(923年)称帝,建都洛阳,同年灭了后梁。其性格残暴,嗜杀无度,贪财如命,于同光三年(926年)在兵变中被杀。 五代时,后唐庄宗李存勖承先父李克用的遗志,灭伪燕,扫后梁,走契丹,三矢报恨,建国号大唐,成为傲视天下的一代英雄。灭了后梁,庄宗以为已经“于十指上得天下”,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于是开始耽于逸乐。 李克用攻魏时,裨将袁建丰掠取刘氏。时年只有六七岁,生得聪明伶俐,娇小风流。李克用爱她秀慧,将她带入晋阳侍奉太夫人曹氏。 太夫人教刘氏吹笙,她一学就会,所有歌舞诸技,无不心领神会,曲尽微妙。转瞬间已将及笄,更长的花容月貌,天生一个尤物。一次在酒宴上庄宗自起歌舞,太夫人命刘氏吹笙助兴。旋律悠扬宛转,姿态楚楚动人,不疾不徐,正与歌舞节拍相合。庄宗深通音律,又见她千娇百媚,娇羞缠绵,不知觉呆呆地注视了半天。太夫人便在酒宴后把刘氏赐与庄宗为妾。封为魏国夫人。不久刘氏生子李继岌,相貌与庄宗很像,很得庄宗欢心,刘氏因此越加专宠。 庄宗整日不是出外游畋,就是深居宴乐。刘氏善歌舞,庄宗为了取悦刘氏,曾自傅粉墨,与优人一同在庭中演戏。优人呼庄宗为“李天下”。 刘氏本想做皇后,只是上面还有韩、伊两位夫人,一时不能越次册立。刘氏便嘱使伶人宦官在外运动大臣。大臣都认为刘氏出身寒贱,且好兴利聚财,不可以为天下母。郭崇韬位兼将相,为人刚直,平常嫉视伶人宦官。有人对郭崇韬说:“为公计划,不如请立刘氏为后。刘氏专宠,主上早有意册立,惟恐公不肯相从。今公能先行陈请,上结主欢,内得后助,虽有千百谗人,也无从撼公了。”郭崇韬也有所心动,于是上书请立刘氏为皇后。庄宗十分欣慰,立即册刘氏为皇后,封皇子李继岌为魏王。 契丹入侵,庄宗命李嗣源出镇成德军。李嗣源因家属在太原,请求庄宗授他的儿子李从珂为北京内牙指挥使,以好照顾家属。庄宗恨他为家忘国,竟遣出李从珂,令他率数百人戍石门镇。李嗣源听到了李从珂被黜,不免疑上加疑。庄宗曾与李嗣源有富贵与共的约定,李嗣源本来并无异志,这件事发生后却无端激起了他的疑心。 有宦官诈称宫中空屋太多,夜里有鬼怪游荡。庄宗便命诸宦官遍择民间美貌女子三千多人充入后宫。同光三年,他从魏州回到洛阳,抢掠魏州妇女千余人,“载以牛车,累累盈路”。其中有一个女子生得天姿国色,被庄宗爱幸,并生下一个儿子。刘后妒意难忍。正好元行钦妻子去世,庄宗召他入宫,赐宴为他解闷。席间,庄宗对元行钦说:“卿当复娶,朕愿助卿聘一美妇。”刘后立即召来庄宗的美姬,对庄宗说:“陛下怜爱行钦,何不将此女为赐?”庄宗一时说不出话,但又不敢惹刘后,只好假装答应。不料刘后催促元行钦拜谢,一边即嘱令宦官以一肩乘舆,将那美姬抬入元行钦私第去了。庄宗因此愀然不乐,好几天称疾不吃饭。 李嗣源带兵在外,被将士拥立反叛。起初李嗣源不愿反叛,屡次上表申诉,都被元行钦扣留。当时两河南北屡发洪水,人民流徙失所,京师的财赋减收,军粮不足,庄宗还整日与后妃田猎,卫士万骑的饮食,都让百姓供给。可怜那些百姓已卖妻鬻子,啼饥号寒,哪里还有一点钱财。因此辇驾所经过时,百姓万室一空。卫士饥饿无食,以毁庐拆舍泄恨。地方官员也害怕得逃窜山谷。租庸使孔谦,变本加厉地克扣军粮,庄宗反而下诏预征明年夏秋租税。 后唐连年征战,国库渐渐空虚,但后宫却有堆积如山的财物。同光三年,天下大旱,饥民多流亡,老幼弱残饿死者数不过来;租赋收得少,洛阳的仓廪已空竭;甚至连兵士也典妻卖子以求一线生机。朝臣怕激起兵变,请庄宗发内帑犒军,庄宗意欲准奏。刘后气愤地对庄宗说:“我夫妇君临天下,虽借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不足畏了!” 《资治通鉴》后唐纪中有这样的小注:“纣责命于天,纣所以亡,未闻妲己有是言也。”意思是就算妲己也没说过刘后这样无耻的话。 李嗣源反叛的警报传来,庄宗这才派指挥使白从晖守洛阳桥,又取出内府的金帛赏赐诸军,军士诟骂说:“我们的妻子儿女,都已饿死,还要这金帛何用?” 庄宗听说,后悔已来不及。庄宗亲征李嗣源,一路上士兵陆续逃亡。庄宗神色沮丧说:“吾事不济了!”于是遂下令退兵回朝。待到了汜水,卫军已逃去多半。 同光四年四月,李嗣源攻城在即,一度被宠幸的伶人郭从谦聚众反叛,近臣宿将多半逃匿,庄宗冒险与乱兵格斗,一箭飞来,正中庄宗面颊,庄宗痛不可忍,鹰坊人善友扶庄宗躺倒在绛霄殿廊下,拔去箭镞,流血染红了衣服。庄宗想喝一杯水,刘后却命宦官送了一点酪浆,自己并不去探视。原来,凡是被弓箭或兵刃所伤之人,都会感到又渴又闷,喝水或许还可以救活,喝酪浆则会死得很快。庄宗孤伶伶地躺在殿厅的地上,不久便流血而死。伶人善友敛乐器盖住死尸,放火将乐器及庄宗遗骸烧为灰烬。 刘后听到庄宗已死,也不去看一眼,她与庄宗的四弟申王存渥,及行营招讨使李绍荣收拾金银细软,装入马鞍后的行囊,匆匆焚烧了嘉庆殿,引七百骑逃出西门。路上李绍荣撇去刘后自逃性命。随从也陆续不见踪影,只剩下王存渥与刘后两个,一路上昼行夜宿,历尽了艰辛。刘后怕王存渥也离她而去,索性献身于存渥。王存渥见刘氏虽已三十余龄,风韵不减当年,于是按下心与刘氏结成露水姻缘。逃至晋阳,王存渥被杀。刘后无处存身,只好削发为尼。不久李嗣源遣人至晋阳杀死了刘后。 庄宗初即位时年仅二十四岁,当时与强敌朱温对峙。庄宗“下令国中,禁盗贼,恤孤寡,征隐逸,止贪暴,峻堤防,宽狱讼”,严格训练军队,规定骑兵不见敌人不得乘马,队伍排好以后不得乱走,行军期限确定后不得误期,为晋灭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资治通鉴》认为他和后来的后周世宗是五代十国最好的两个皇帝。庄宗以沙陀部落精兵于马上取天下,但是不懂治天下。灭梁后庄宗称帝才三年,就死于叛乱,年仅四十二岁。欧阳修叹惜李存勖“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复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亡,为天下笑”。所谓“进墨者黑”,有刘后那样的妻子,不灭亡都不行了。 旧《五代史》评价刘后说:“昔三代之兴亡,虽由于帝王,亦系于妃后。故夏之兴也以涂山,及其亡也以妹喜;商之兴也以简狄,及其亡也以妲己;周之兴也以文母,及其亡也以褒姒。观夫贞简之为人也,虽未偕于前代,亦无亏于懿范。而刘后以牝鸡司晨,皇业斯坠,则与夫三代之兴亡同矣。”《北梦琐言》亦云:“(刘后)与夫褒姒、妲己无异也。”其实刘后人格之卑污远不及褒姒妲己。 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苍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书》曰:“满招损,谦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作《伶官传》。 庄宗既好俳优,又知音,能度曲,至今汾、晋之俗,往往能歌其声,谓之“御制”者皆是也。其小字亚子,当时人或谓之亚次。又别为优名以自目,曰李天下。自其为王,至于为天子,常身与俳优杂戏于庭,伶人由此用事,遂至于亡。 皇后刘氏素微,其父刘叟,卖药善卜,号刘山人。刘氏性悍,方与诸姬争宠,常自耻其世家,而特讳其事。庄宗乃为刘叟衣服,自负蓍囊药笈,使其子继岌提破帽而随之,造其卧内,曰:“刘山人来省女。”刘氏大怒,笞继岌而逐之。宫中以为笑乐。 其战于胡柳也,嬖伶周匝为梁人所得。其后灭梁入汴,周匝谒于马前,庄宗得之喜甚,赐以金帛,劳其良苦。周匝对曰:“身陷仇人,而得不死以生者,教坊使陈俊、内园栽接使储德源之力也。愿乞二州以报此两人。”庄宗皆许以为刺史。郭崇韬谏曰:“陛下所与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赏未及于一人,而先以伶人为刺史,恐失天下心。不可!”因格其命。逾年,而伶人屡以为言,庄宗谓崇韬曰:“吾已许周匝矣,使吾惭见此三人。公言虽正,然当为我屈意行之。”卒以俊为景州刺史、德源为宪州刺史。 庄宗好畋猎,猎于中牟,践民田。中牟县令当马切谏,为民请,庄宗怒,叱县令去,将杀之。伶人敬新磨知其不可,乃率诸伶走追县令,擒至马前责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邪?奈何纵民稼穑以供税赋!何不饥汝县民而空此地,以备吾天子之驰骋?汝罪当死!”因前请亟行刑,诸伶共唱和之。庄宗大笑,县令乃得免去。庄宗尝与群优戏于庭,四顾而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何在?”新磨遽前以手批其颊。庄宗失色,左右皆恐,群伶亦大惊骇,共持新磨诘曰:“汝奈何批天子颊?”新磨对曰:“李天下者,一人而已,复谁呼邪!”于是左右皆笑,庄宗大喜,赐与新磨甚厚。新磨尝奏事殿中,殿中多恶犬,新磨去,一犬起逐之,新磨倚柱而呼曰:“陛下毋纵兒女啮人!”庄宗家世夷狄,夷狄之人讳狗,故新磨以此讥之。庄宗大怒,弯弓注矢将射之,新磨急呼曰:“陛下无杀臣!臣与陛下为一体,杀之不祥!”庄宗大惊,问其故,对曰:“陛下开国,改元同光,天下皆谓陛下同光帝。且同,铜也,若杀敬新磨,则同无光矣。”庄宗大笑,乃释之。 然时诸伶,独新磨尤善俳,其语最著,而不闻其佗过恶。其败政乱国者,有景进、史彦琼、郭门高三人为最。 是时,诸伶人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群臣愤嫉,莫敢出气,或反相附托,以希恩倖,四方籓镇,货赂交行,而景进最居中用事。庄宗遣进等出访民间,事无大小皆以闻。每进奏事殿中,左右皆屏退,军机国政皆与参决,三司使孔谦兄事之,呼为“八哥”。庄宗初入洛,居唐故宫室,而嫔御未备。阉宦希旨,多言宫中夜见鬼物,相惊恐,庄宗问所以禳之者,因曰:“故唐时,后宫万人,今空宫多怪,当实以人乃息。”庄宗欣然。其后幸鄴,乃遣进等采鄴美女千人,以充后宫。而进等缘以为奸,军士妻女因而逃逸者数千人。庄宗还洛,进载鄴女千人以从,道路相属,男女无别。魏王继岌已破蜀,刘皇后听宦者谗言,遣继岌贼杀郭崇韬。崇韬素嫉伶人,常裁抑之,伶人由此皆乐其死。皇弟存乂,崇韬之婿也,进谗于庄宗曰:“存乂且反,为妇翁报仇。”乃囚而杀之。硃友谦,以梁河中降晋者,及庄宗入洛,伶人皆求赂于友谦,友谦不能给而辞焉。进乃谗友谦曰:“崇韬且诛,友谦不自安,必反,宜并诛之。”于是及其将五六人皆族灭之,天下不胜其冤。进,官至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柱国。 史彦琼者,为武德使,居鄴都,而魏博六州之政皆决彦琼,自留守王正言而下,皆俯首承事之。是时,郭崇韬以无罪见杀于蜀,天下未知其死也,第见京师杀其诸子,因相传曰:“崇韬杀魏王继岌而自王于蜀矣,以故族其家。”鄴人闻之,方疑惑。已而硃友谦又见杀。友谦子廷徽为澶州刺史,有诏彦琼使杀之,彦琼秘其事,夜半驰出城。鄴人见彦琼无故夜驰出,因惊传曰:“刘皇后怒崇韬之杀继岌也,已弑帝而自立,急召彦琼计事。”鄴都大恐。贝州人有来鄴者,传引语以归。戍卒皇甫晖闻之,由此劫赵在礼作乱。在礼已至馆陶,鄴都巡检使孙鐸,见彦琼求兵御贼,彦琼不肯与,曰:“贼未至,至而给兵岂晚邪?”已而贼至,彦琼以兵登北门,闻贼呼声,大恐,弃其兵而走,单骑归于京师。在礼由是得入于鄴以成其叛乱者,由彦琼启而纵之也。 郭门高者,名从谦,门高其优名也。虽以优进,而尝有军功,故以为从马直指挥使。从马直,盖亲军也。从谦以姓郭,拜崇韬为叔父,而皇弟存乂又以从谦为养子。崇韬死,存乂见囚,从谦置酒军中,愤然流涕,称此二人之冤。是时,从马直军士王温宿卫禁中,夜谋乱,事觉被诛。庄宗戏从谦曰:“汝党存乂、崇韬负我,又教王温反。复欲何为乎?”从谦恐,退而激其军士曰:“罄尔之赀,食肉而饮酒,无为后日计也。”军士问其故,从谦因曰:“上以王温故,俟破鄴,尽坑尔曹。”军士信之,皆欲为乱。李嗣源兵反,向京师,庄宗东幸汴州,而嗣源先入。庄宗至万胜,不得进而还,军士离散,尚有二万馀人。居数日,庄宗复东幸汜水,谋扼关以为拒。四月丁亥朔,朝群臣于中兴殿,宰相对三刻罢。从驾黄甲马军阵于宣仁门、步军阵于五凤门以俟。庄宗入食内殿,从谦自营中露刃注矢,驰攻兴教门,与黄甲军相射。庄宗闻乱,率诸王卫士击乱兵出门。乱兵纵火焚门,缘城而入,庄宗击杀数十百人。乱兵从楼上射帝,帝伤重,踣于绛霄殿廊下,自皇后、诸王左右皆奔走。至午时,帝崩,五坊人善友聚乐器而焚之。嗣源入洛,得其骨,葬新安之雍陵。以从谦为景州刺史,已而杀之。 《传》曰:“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庄宗好伶,而弑于门高,焚以乐器。可不信哉!可不戒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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