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军站 日/外 这一刻的时间因许三多而静止,车上车下,新兵老兵,战斗部队后勤人员都因车门前这菜鸟做出的举动而停滞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它成了一个不是定格的定格。 许三多的手仍高举着。 许三多(OS)几个月以后我就会明白,这支部队最不屑的就是我现在做出的这个动作,即使开玩笑也没人会做。这支部队曾经协助拍戏,导演快气疯了,因为所有的士兵可以演尸体,却绝不演举着双手的投降兵。 连长高城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惊醒过来:你招的? 被他问的洪兴国看起来象他一样惊愕,而高城几乎要给洪兴国一下,因为后者是参与这次招兵的。 他大步向车门走过来,而史今也把许三多的手打了下来,就史今来说,这个动作几近凶狠。 高城:那个兵干什么?扮中央军吗?你以为你很幽默? 高城觉得不大对,因为他根本是在对着许三多的膝盖训话。 高城:你给我下来! 许三多慌慌张张跳下来,撞在高城身上如撞上一堵城墙,后者把他拉正。 高城:慌什么?(没好气地对着身后的坦克)还不把那破坦克开走!坦克连别在这碍我事! 坦克手将坦克驶开,高城很不乐意地看着车长那绷笑的嘴角。 高城:都下车!列好了队!几辆马上就要换掉的淘汰坦克有什么好怕的?(洪兴国捅他)对了,欢迎大家来三五三装甲步兵团! 他悻悻地又看了许三多一眼。
2、军站 外/日 新兵们那个拉稀似的队形走在坦克与战车之间,一个个让八九百匹马力的引擎震得神经麻木目眩神驰。老兵们在忙碌,不成队形但透着专业,眼里对这帮新媳妇似的新兵蛋子视若无物。 很多老兵神情严肃地在忙一件事情,拿一块抹布,细细地擦车,然后把抹 布传给下一个人,象仪式而不象正常作业。 史今跟在高城身边。他们很近,甚至比高城与洪兴国还近,因为高城这连长最愿意与战争直接相关的人亲近。 史今:连长,有咱们的吗? 高城(他很得意)当然有。你的207要走啦。 史今:我想去送207。 高城点点头,指了指铁路方向,一列装甲人员输送车已经装上了平板,史今的班副伍六一在车上向他招了招手。 史今就想去。 高城:这班兵怎么回事?一个个眼睛跟烂桃似的? 史今只好站住:报告连长,……哭的。 高城气不打一处来,只好找个对象:你,叫什么名字? 许三多:……许三多。 高城: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觉得很可笑吗? 许三多: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 高城皱着眉,象是要爆发。许三多这种回话简直是越描越黑。 史今:报告连长,他不是不严肃,他是……没见过。 高城:你是什么意思?他……害怕? 史今只好又苦笑,这一路上他的苦笑多到快让脸上起了折子。 高城:你招的他? 史今点点头。 高城:去送你的车。完事来见我。 史今如蒙大赦地走开。他身后的高城正转向新兵们,新人加新装备,本来是让高城兴奋的事情,现在却让一个叫许三多的弄得极为扫兴。 高城:我叫高城,是本团钢七连连长,此次,(他有意地看着许三多)担任你们这个新兵连的连长……
3、军列 外/日 伍六一看着远处训话的连长,史今跳上平板,伍六一的招呼方式是递给他一块抹布,史今拍拍他,伍六一就沉默着,短暂的别离中他们都很牵记,但都不会刻意表露。 伍六一:全班都擦过了,就差你。 史今点点头,那辆207车已擦得新的一般,史今仍认真地在上边拭擦着。 伍六一:新的步战车跟你们车运来的,你没上去看看? 史今:没空。新兵在-(他做个抹眼泪的姿势)。 伍六一:这回咱七连火啦,顶原来一个步炮连加反坦克导弹连再加重火力连,连长劲头冲得走路象蹦高,说话学狼叫。 史今拍拍车体:老伙计走了呢。 伍六一不屑地:我不在乎。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史今:嗯,还有新闻吗? 伍六一:七连抽调三名骨干训新兵连,连长还连长,你的班副我小升半级,班长,你最了不得,新兵排排长。 史今笑:那你可以臭美了,这拔兵里边好多是你老乡。 伍六一:我最烦搭老乡攀人情。 史今:你上榕树的吧?那两,正挨训的那个,还有挺白净那个,他俩下榕树的,都快同村了。 伍六一看着正挨训的许三多皱眉:就那投降兵?到新兵连我训也训死了他! 远处的许三多正在高城的训斥下缩着脖子,我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因为他永远在犯错。
5、军站 外/日 装好车的军列驶走,也带走了一个营的旧装备和部分随车调动的战友。 车站上几乎炸了窝,站台上的兵追着跑追着嚷。 正在空地上候车来接的新兵们现在不害怕了,就只剩下亢奋。队列交头接耳地议论,因为看见那些神气活现的老兵现在威风倒尽,追在车后奔跑和嚎啕大哭。 一个哭得快瘫掉的老兵被战友们架着从队列前过时,新兵队里已经忍不住轻轻的笑声。 高城:笑!等你们挨到这一天看你们还笑! 他身后一个半呜咽的声音:报告连长,伍六一归队。 高城回身,看见史今拍打着眼眶发红的伍六一背部,他有点哭笑不得。 高城:你小子虎头蛇尾,跟我吹破了天说绝不带哭,到了还这样……行了行了,上车吧。 史今跑到队列前:新兵连列队,成基准队形!向左转!起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高城对这精神面貌不大满意:来支歌! 史今为难:就会一支,《再见吧妈妈》。 高城:合适吗? 洪兴国苦笑:他们那人武部的头自卫反击战下来的,除了这种歌不教别的。 高城:……就那支。 史今:钢枪已擦亮,军号已吹响。预备唱! 于是新兵们拉着歌走开,许三多犹犹豫豫地走在队头,老是踩到领队史今的脚。押后的伍六一又在抹泪,高城四顾无人注意,抬手轻轻拍打。
6、公路 外/日 几辆绑着迷彩网的军车行驶在草原的公路上,这并不是草原中心,因为旁边不断掠过乡镇的影子。
7、新兵连 外/日 新兵连是个除了健身器材、军装和标准化住房就看不出太多军事氛围的地方,门口“欢迎新同志”的横幅和花匾还没有撤去,新兵们已经在里边站着队列。 高城冰山也似地站在黑板前,板上写的不是党章不是军纪,而是高城式教育的几个剑拔弩张之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新兵们哑然肃然,甚至有一点骇然。 许三多的OS连贯着这几场,和以前一样,认真出一种幽默: 新兵连的生活开始了。 在新兵连我们第一个学会的是句话,确切说是两种动物:骡子,和马。合起来是这么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8、新兵连 内/日 许三多在翻字典,那是他的一大法宝,《现代汉语词典》-我们也许不会觉得这种初中生拿来垫桌脚的东西中可能找到人生感悟。 封皮上用红笔写得有话:奖给初三班优秀的学生许三多-马老师。 许三多很顺利地找到了关于骡子的定义,那是自然,该词典都已经被他翻卷了边。 许三多(OS)在下榕树不会有人注意到骡子和马的区别,但是连长很认真地跟我们说:骡子?走人。马?跟我上。于是我更认真地翻了字典。 骡子-家畜,马驴交配而生。鬃短尾略扁,生命力强,一般无生育能力。可驮东西或拉车。 我重点研究了骡子,因为知道自己不太象马。得出的答案不太叫人满意,可它板上钉钉,那叫定义。我问现在是排长的班长,他说,命令就是定义,命令不容怀疑。 好,虽然答非所问,可我又学会一条。 但是骡子是马的困惑后来一直困惑了我们许久,据说,连说这句话的连长也被困惑了许久。
9、新兵连 外/日 一个方队的新兵固定在一个东倒西歪的正步抬腿姿势上,东倒西歪者有之,相比旁边几个老兵范例来说,简直是风中残柳。 队尾的成才站得很象样,高城刚对他有点兴趣时,队首的许三多摔在地上。更要命的是他张望一下自觉无人发现,慌慌张张地跑起来又站好。 那副贼头贼脑绝无半点军人的风范,让高城直皱眉。
10、新兵连 外/日 正列着队在食堂外唱歌,显然是中国军队习惯的等饭方式。 当音已落的时候,一个难听而发颤的声音不识时务地又拖了两秒钟。 来自许三多,高城摇摇头,他都已经不用回头看了。
11、新兵连 外/日 看来是吃完饭出来,本着一种卖水果的心理,许三多被放在队尾,而成才被放在队前。 又在拉歌,这回是齐刷刷的。 但是队尾的伍六一侧耳倾听了一下,他发现一个滥竽充数者,许三多光张嘴不出声-他怕再犯错。
12、新兵连宿舍 内/夜 窗外有个人影在起伏,那是成才。 成才:你到底出来不出来? 许三多在屋里:我怕查铺。 成才:说了晚上陪我坐坐,说话不算数是个什么? 许三多没有说话不算话的灵活度,犹豫一下,轻手轻脚爬过窗户。
13、新兵连 外/夜 远远的口令声。许三多和成才在宿舍背面找个自觉安全的所在坐下,自我感觉非常惊险。 成才开始掏烟:先点上。 许三多:不抽。 成才:不抽也得学着抽,不是要你抽,是给班长排长抽。懂吗? 许三多:排长不抽烟。 成才:连长抽呀!三呆子,你想做骡子想做马? 许三多:我不知道。 成才:马是天马,骡子是土骡子。马是好,骡子是孬,知道? 许三多:我大概做不来马,你知道的。 成才发着狠,或者说发着愤: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想回下榕树?跟你说吧,打车到站,看那满站台轰轰隆隆,我就拿定主意,再也不回下榕树,发财也好,小土皇帝也罢,我不惦记,我就明白,男人该在这轰轰隆隆中干他妈一辈子。 许三多:你说粗口?新兵连不让说粗口。 粗口在某程度上是成才的炫耀,摆脱新兵感觉的炫耀:老兵还他妈说呢!连长还他妈说呢!一天吃进二两土,练脱三层皮,句把粗口算什么?我就问你想不想干下去? 许三多想着,答得比认真更认真:想。……刚刚开始想。……越来越想。 成才皱着眉:痛快点好吗?想什么? 许三多忧心忡忡地:不想走人。 成才急于通向他的结果:那就长点心眼,咱们回头分兵得给分到最给劲的连队。 许三多:我长啊!我觉得以前在村里那点小肚鸡肠可没意思啦。你打我呀,你抢我粘的知了呀,没意思。我爸说跟我二哥断绝关系了,因为二哥不在家呆着要去南边,我现在明白二哥了,他想……轰轰隆隆嘛。 成才急切地挥着手,他不太有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尤其没有听许三多说话的习惯。 成才:谁教你长这几千公里外的心眼啊?我多会打过你?(这个似乎他自己也不好否认)那是……友谊。你要学实际,马上能用的!没看电视里说,人生就是长跑,长跑谁他妈让谁?再征一次兵,你看我会让你? 许三多很实事求是:你没让我。 成才又要做恼火状而未遂,因为远处有人声,新学的匍匐立刻用上了,而且许三多也将就完成得不错。 过来的是史今和伍六一,伍六一走两步,扑地,完成卧姿射击。 史今:肩下沉过了。你不把自己摔散了不行吗?上那边沙坑体会体会去。 一向骄傲的伍六一在史今面前温顺如羊:是啦是啦。要让七连那帮小子拉下了,我自费买豆腐撞死! 史今:我给你掏。 他俩一走开就冒出两个贼头贼脑,许三多一脸崇敬而成才一脸大悟。 许三多:他们真刻苦。 成才:看见没?明白啦?他们也想轰轰隆隆一辈子,他们也知道这机会不易,所以他们这么用心。 许三多:啥机会? 成才:一晚上跟你说什么呢?有个词叫作生存。 许三多:生存? 成才站起来高瞻远瞩,以至一脚还踏着匍匐的许三多:生存不易,机会很少,所以你一定要多存心眼。我恨不得劈开你脑袋把这句话给塞进去,许三呆子。
14、新兵连操场 外/日 新兵们列队,而班长伍六一正发口令。 伍六一:新兵连五班,以班副为基准,靠拢! 成才成班副昂首挺胸甚至有些洋洋得意地看着大家向他靠拢,许三多又迈多一一步,撞得队尾起了点骚动。 伍六一:许三多想啥说来听听?打枪跑靶,走队出列,这么个简单队列都要出错? 许三多紧张地结巴着:我在看、看基准……成才成班副。 伍六一:解散后留下来。也不说别的了,我总不能就让你这么一路顺拐地去了新连队吧? 许三多(OS)其实谁是骡子谁是马显而易见。我是新兵连最早现形的骡子,而成才是新兵连最出色的马。
15、新兵连操场 外/日 烈日炎炎,伍六一正拼命在推许三多的腿弯,熊归熊,伍六一相当用心。 但他终于绝望地站起来。 伍六一:我当兵三年了,就不信治不了你两腿间这条缝!许三多,你到底怎么搞的?你也不罗圈啊,你怎么就是要并出条缝来呢? 许三多:报告班长,我不知道。 伍六一:立正! 伍六一在许三多身后一推,许三多膝一弯,几乎坐在伍六一头上。 许三多:痒! 伍六一:你用足了劲就不怕痒!你用劲不对,你要使对了劲,我一推你,你会直挺挺往前倒。再来一次。 好了,这次一推,许三多木头桩子似地往前就倒。 伍六一气恼地踩着汗:没人要你倒!是要你把劲用对了地方!歇会歇会!(坐下)别立正啦,你也歇。……许三多,说真的,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逗着玩? 许三多很羞涩:我是不是很笨? 伍六一怀疑地:不知道。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号的。 许三多诚实地:那就是我笨。 伍六一忽然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是忍无可忍的绝望,那一脸痛苦表情立刻被许三多真诚地关心。 许三多:班长怎么啦? 伍六一叹口气:没事。我宁可……我希望你是在跟我逗着玩。 许三多:没有。 伍六一只好瞪着他,被瞪着的许三多忽然神情很怪地笑笑。 伍六一:笑?我很好笑? 许三多:班长……班长家上榕树的吧? 伍六一只好点头,一脸自认倒霉的表情。 许三极做作地惊喜起来:我、我下榕树乡的!咱们是老乡嗳! 伍六一:全连都知道我有你这么号老乡!你真的刚知道啊? 许三多只好赶鸭子上架继续他的演戏:老乡见老乡,两眼汪汪汪……是泪汪汪,班长抽烟吗?我这有烟。班长吃辣的也很厉害吧?班长想家不想家? 伍六一干脆用了吼的:想个屁!谁教你扯这个蛋? 许三多:成……没人…… 伍六一:成班副是不是?军队是适者生存的地方,因为打仗也是适者生存的战场!认老乡就能活下来?我看老乡份上就跟你说一句——我五公里越野跑了五千公里才跑出个全师第二,靠这才转的志愿兵!你想就这么混?门都没有——笨人就别学人耍小聪明! 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吧,许三多昂首挺胸,熟练地接受不知第多少次的训斥。
16、新兵连会议室 内/夜 史今正在主持这个排新兵的会议。他跟前坐的兵也都已经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出是个兵。 史今:…大伙都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样子,我相信这只是个开始…… 连长高城偷偷摸了进来,但那是瞒不过人的,因为兵的目光自然会看过去。 史今转身:报告连长。 高城:接着说接着说。 史今:本来就是聊个大天,整好请连长发言。 高城也有点嘴痒:发言?那我就瞎说。同志们好啊? 兵们码足了劲:连长好! 高城怪可亲地掏了掏耳朵,他今天心情好,瞎子都看得出来。 高城:嗯,问好都带炸子儿音。你们算有个兵样子了,走烦了吧? 兵们:没烦! 高城乐了:没烦有鬼了,我都烦。不过走不好,当一辈子兵军队里也不当你是兵。不过别跟家写信说当兵就是走队列,过两天分到作战部队眼花死你们。别的不说,我那装甲侦察连吧,九辆车九门炮,冲锋陷阵的,九辆车里装的都是尖子兵啊!史排长,那回反坦克演练你单兵收拾掉多少坦克? 史今看来并不喜欢这样炫:五辆。 一片惊诧赞叹声也许有点破坏纪律,但那是高连长想要的效果,他对着新兵们打了个哈哈。 高城:就这毁伤力!哈,画饼充饥,我给大家讲讲侦察连这个训练科目吧?(说这种事他语速都要快很多)各型号枪械射击,当然是各种地形包括夜战环境的,枪械原理、保养和维修,战车驾驶,车载火器掌握,战车保养及简单维修,单兵反坦克和反战车训练,单兵反坦克导弹和单兵防空导弹的掌握…… 史今苦笑着和伍六一附耳:连长想他的新战车想疯了。 那边高城倒不说了,因为许三多边听边在碎碎念,象讲小话却又没对象。 高城:许三多,讲什么呢? 许三多:报告连长,没说什么。 高城瞧他一眼继续:……各型步炮射击,团营属火炮射击目标指示,车载无线电和野战无线电……许三多,到底讲什么呢? 许三多:报告连长,我在背。 高城:背什么? 许三多:背连长说的。 高城倒有些愣:我说那么快……你倒背我听听。 许三多张嘴就来,就是有些许多学校死记硬背造成的平板腔调:各型号枪械射击,当然是各种地形包括夜战环境的,枪械原理、保养和维修,战车驾驶,车载火器掌握,战车保养…… 高城乐了:可以啊,许三多。 许三多:好多词不知道啥意思。 高城:现在不知道意思以后就知道了。许三多,你背它干什么? 许三多喜滋滋地:报告连长,背下来好写信给我爸!连长有什么话要跟我爸说吗? 高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话说!你们全排临睡前把《保密手册》抄写三遍!-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17、班宿舍 内/夜 各高低铺前架着小马扎,一床两个,大家齐抄《保密手册》。 那自然是怨声载道。 士兵:许三多,你要真好记性就攒着,真想泄密就闷在被子里说去。 这个泄密未遂要怎么处理啊? 许三多,我抄一遍了,这遍均你成不? 成才:都少说一句。 那是班副发话,大家安静。成才转头瞧瞧在那狠抄的许三多。 成才:许三多,你到底想什么? 许三多头也不抬:多抄几遍,多抄几遍好均给他们。 成才伸手把他笔抢了:这要完!这么搞你不退兵也得分去喂猪,退兵的话你惨了,喂猪你也没啥表现机会了,那就役期一满就走人了。入了伍你连枪都没有摸着。 许三多立刻被他下着了:那怎么办? 成才看周围,周围立刻低头,成才跟许三多低声:找人。 许三多很沮丧:班长连长都…… 成才:找排长。 排长是史今,许三多也燃起点希望:那我怎么说? 成才很快地想着主意:你跟他哭。总之……总之让他觉得你喜欢这,你不走。 许三多:我是喜欢呀! 成才很容易地又恼了:我是说你让他觉得你喜欢! 许三多算不大清这帐:我喜欢?让他觉得我喜欢? 成才:就是表现!表演!-去死吧,许三多! 他恼火地看着周围被惊动的全班。
18、班宿舍 内/夜 史今拿着个蒙了布的电筒进来查铺,他翻看了一下桌上那摞手抄的保密手册,摇摇头又放回去。 走时尤其看了看许三多,后者睡得正香的一副样子,他离开。 许三多立刻睁开眼下决心,直到腿上被成才狠掐了一把。 他蹑手蹑脚起床,跟出去。 不止是成才,每一个被窝里都探出一个装睡的脑袋,所有人都在观望。
19、过道 内/夜 走两步史今就觉得不对,灭了手电闪在门洞里,一片黑暗中许三多冒冒失失地走了过去。 史今:许三多,你干什么? 许三多吓得就要失声,史今一把掩住。 史今:是我。怎么不好好睡觉? 他看着自己手下那双睁得溜圆的眼睛,把手放开,但许三多仍在那把眼睛挤啊挤的做尽怪相,终于有些泄气。 许三多:被你吓着了。 史今:对不起。可你不该跟我背后。 许三多沮丧地:哭不出来。 史今愣住:干嘛又要哭?想家了? 许三多慌忙摇头:我不想家,真的,一点也不想。 史今:想家就说,给你爸写多几封信。跟我说也行。 许三多:不是啊,我不想家。(他终于成功地哭了出来)不是的,排长我想家,可我不要回去。 史今连忙又堵他嘴:你哭什么?打扰大家休息。 许三多就拿拳头堵了嘴啜泣,这叫一发不可收拾,半真半假哭成了十足真金。 史今苦笑,他对新兵菜鸟的糊涂心思实在太过明白。 史今:谁说要让你回去?你犯了什么大错?喏,绝没人说让你回去,你其实也不赖,虽说……那个了点,那也没事,这一连兵,个顶个都是有用的,你是这连人吧?那就有你。 许三多看起来有些小孩撒泼,那也仅限于史今面前:我也不要去养猪。 史今:养什么猪?三五三是装甲步兵团,又不是生产基地。你想想,军队里养兵是为国防,干嘛养些兵再来养猪啊?自己算,养猪教你们这些干什么?—放心吧,没那些猪给你们养,就你们吃的猪肉还是市场上拉回来的。 许三多:排长,那分兵会把我分到哪? 史今:这个不知道,(他看起来有些问心有愧)这事不归我管。 许三多:我能摸着枪吗?当兵总得摸着枪啊。 史今松了口气,因为这个标尺实在太低:你能摸着枪,我保证你能摸着枪。 许三多:排长,给我和成才一个连吧,跟你也一个连,我一定努力的,跟伍班长也一个连,我知道他训我为我好,也是快同了村的老乡嘛… 史今听着他唠叨,忽然间有些蹿火,也有些烦燥。 史今:回去睡觉!这事不由我定,更不由你定! 许三多乖乖地:嗯哪。 他掉头就回去,轻易得让史今都愣住。许三多回宿舍了,史今在黑暗里仍站了会,他看着电筒里透出的微光发呆。
20、班宿舍 夜/内 许三多蹑手蹑脚回屋,正往铺上爬。 成才探头:怎么样? 许三多话没头脑但是很放心:排长说没猪给咱们喂。 成才:啥意思? 许三多:他说养咱为国防…… 另一个铺上的士兵急得嚷嚷:大声点,许三多! 许三多忽然发现一个屋的人都探头在等着他,这辈子说话也没被人这样注意过,声音也高了八度。 许三多:排长说,养咱为国防,养兵来养猪,这帐算不过来。 成才点头不迭:是啊是啊。……这养猪的事谁瞎传的? 士兵:不是你吗,成班副? 成才:当然不是,我是干部,传这个?(他仍在狐疑)可每天吃的肉从哪来的?在家都没吃这么多肉。 许三多俨然新闻发布官的样子:排长说,从市场上拉回来的。 一瞬间就听到很多吐长气的声音和脑袋落在枕头上的声音。 士兵: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许三多? 许三多得意洋洋:排长还说,保证我能摸着枪! 成才加倍地吐了口长气:你这骡子都能摸着枪,我就更不用说了。 许三多:是啊是啊。(他忽然觉得不太舒坦)成才,你是不是有点…拿我那个…投石问路? 成才瞪他一眼,神情坦诚得让许三多羞惭:怎么可能?你跟我有哪一点象吗?就算你想帮我问个什么又问得出来吗?我纯是为你着想。 许三多立刻信服了:是的。你对,我错了。 成才舒服地把脑袋放回枕头上:睡吧。做个好梦,许三多。我暂时不用替你操心了。
21、靶场 外/日 伍六一麻利检查一枝八一杠自动步枪,上弹。 伍六一:刘文虎射击就位! 成队的兵在他身后紧张,不为枪声,是怕打不出个好成绩。几个班长的口令声和着枪声此起彼伏。 成才笔挺挺立如松,这可能和高城站他身后有点关系。 伍六一:许三多,射击就位! 许三多出列接步,伍六一发现备用弹匣没了,转头到旁边弹药箱拿子弹,就这么会功夫,许三多无所适从,他端着枪转过身来。 许三多:班长我这没子弹呀。 枪口扫过的轴线把整队兵包括在里边,大家闪避,两个人没动窝,一个成才,一个高城。 监督的史今一步跨过来,抢住了扳机,迅速把枪给下了。他从弹膛里退出一发待击弹。 许三多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汗水瞬间便透湿了衣服。 高城:许三多,回头谈谈你在想什么。 许三多连嗫嚅的劲头都没了,他现在只剩下发呆和后怕。 史今:许三多射击就位。 许三多:……还让我打? 史今:放松。我在这就为预防这种情况。好好打,这次要记入总分评估。 许三多幽怨地趴下。 史今:姿势很好,心稳手才能稳…别去听自己心跳。现在只有子弹和目标……放松……放松…… 许三多搂火,几个点射,靶子旁边石屑飞溅。 他期待地看着史今。 史今有点失望:跟上回一样。 伍六一绷着脸,他已经忍了很久:许三多归队。 许三多委委屈屈地回去,走过高城身边时下意识地绕了个弯。高城则根本不去看他,反而看了一眼成才,成才仍戳着,虽然有些做作但是绝对挺拔。 高城点点头走开。
22.新兵连连部 外/暮 一天的训练后史今都显得有些疲惫,他走向连部,高城正和红三连连长在屋边掐架,死活把一盒中华塞回人家袋里。 跟高城比三连长是个拙言的人:老七拿着,拿着成不? 高城就乐:中华不是这么派的,老三你没这么大家底。 三连长只好生挺:老七今天咋这么见外的? 高城大笑:见外?改天你塞一条我再见照伸手,今天可不行,就是不行。 三连长有点生气,甩甩手走了,实话说有点灰头土脸。高城没心没肺地乐,扫见史今就大喝一声。 高城:三班长过来! 三班长是史今在钢七连的号,史今忙很正式地过去,近边就被高城亲热地搂住了,说话声也成了附耳。 高城:瞧着没?红三连来找后门了,要兵,当然是要好兵。这烟谁抽得起?你说咱辛苦三月图啥?不就图知根知底弄班尖子,毙得他们满地找牙吗? 新兵连指导员何红涛可是三连抽调的,从屋里出来挺疑惑地看着他们。 高城立刻很正式地拍打史今肩膀:你这个情况反映得好。来我屋,细谈。
23、高城住处 内/暮 伍六一正被关在这,对了名册苦思,史今和高城进来。 高城:伍班副有什么想不明白? 伍六一:成才,新兵连最出色的,可我老觉得这人假。 史今就不大乐意:不要轻言真假。 高城倒不说话了,乐着等伍六一跟人争,可伍六一跟他都争,就跟史今不争。 伍六一:好,这么说吧,我看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我看着他。他表现很好,可好象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行了吧? 史今摇摇头,可他也说不上来。 伍六一:连长你说。 高城看来对成才早想过很多:成才?简单复杂化。以为没人知道他想法,可屋里这三位恐怕没个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他是望月猴,攀枝上瞪着月亮琢磨,我要上,有多高我爬多高,可他不懂他得先着了地,做成了人,造了火箭飞上去。我等着他着地的那天。 伍六一就着急一件事:要不要? 高城乐:那小子对谁都客气,可好斗得很,凡事争抢。咱七连最怕什么? 伍六一:最怕你不争。 高城点点头:对了,我就怕到七连他会跟你伍班副开争。 高城知道这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后果是伍六一狠拍脑门,在本上写下个名字。 伍六一:要!首要! 史今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连长,你们都开始内定了? 高城拿过伍六一的小本看着:我喜欢未雨而绸缪,谋定而后动。(他看来对伍六一的初选较满意,递给史今)三班长过目,你俩互补一下我就不用发言了。 史今看本,边心不在焉地想着心思。伍六一找着高城开侃,他们几个明显是无界限。 伍六一:连长你看兵眼毒。说说我,说说我。 高城吁口气,他喜欢这样高谈阔论:你宁折不弯,我喜欢。谁刚来军队都是别样世界,一无所有,所以每个人自尊心倒变得很强,你可太强,你总要求每件事都成功,这搞不好要叫作失败。 伍六一不是一下能琢磨明白这种东西的人,皱了眉琢磨。 高城笑着拍打他:好好想慢慢想!这是我爸送我的临别赠言,我想不明白也做不来,送给你啦! 伍六一:那他呢?说说他。 “他”指的是史今,史今还在看着本想事,短短几个名字不知道怎么要看那么久。 高城:我怕他。 伍六一:啊? 高城:我怕对不住他!他看多想多做多,可啥事不说,现在年年精简裁军,我就怕对他不住,所以就算耍点小花招,也得把我家史今史班长留住了。 史今听见人提自己名才如梦方醒:啊?叫我? 高城也不重复刚才说的,拍拍他手上那本:嗯,有啥意见? 史今:没有意见。都是好胚……可是…… 高城痛快之极:说,说。你说我办。 史今:……但是……许三多……这个兵……我想要他。 那两位的笑脸顿时就都没了,史今也不自信之极,因为他提的那个人让他没一分自信。 高城干脆地:门都没有。(他很认真地看着史今)不管什么样的兵,我会去发现他的长处,可这个兵,我没发现任何长处。 史今嗫嚅着:也不能说没有。(他知道他说也没人信)分我那班吧,我保证能把他带出样来,说真的,新兵连训得最认真是许三多…… 伍六一激烈地:坚决反对!犯错最多也是许三多! 史今瞪伍六一。 高城:我不喜欢会举手投降的兵,你对他不好他不在乎,你对他好了他成天粘着你,我不喜欢这种没有自尊的人。(他看出史今想说什么)对对,我不该以自己喜好为大,可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史今:不知道。 高城:连部以什么评定一个班长的业绩?甚至决定他的去留?史今同志。 史今叹了口气,他明白高城意谓何指,这几乎足以打消他一切想法。 史今:全班战士的……一切。 高城把那本从史今手上拿了过去:这是我最大的顾忌。 伍六一已经平静下来,因为高城已经说出他想要说的,他简单地为这件事做了一个总结:他会拖死你。 史今看着高城合上那本,他知道许三多的命运已经就此注定。
22、班宿舍 内/日 许三多在写信。 许三多(OS)爸爸一乐,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信的二和:我挺好,睡得好,吃得也好,练得也好,我觉得不好,成才说挺好…… 成才在后边不以为然地描着,史今和伍六一进来,全班立正。 伍六一:大家放松一下。新兵连发纪念品了-你们的靶纸。 于是一涌而上,抢着那些写着自己名字被弹孔洞穿的靶纸。许三多找不到自己的。 史今从背后拿出张完好无损的,他把那份单拿是为了避免许三多被人取笑。 史今:许三多,拿去。 许三多挠挠头,连他自己都有些脸红。 史今:以后好好打。 许三多感激地点点头,回到铺边写他的家书。 许三多(OS)……明天分兵,成才说我准能分到一个很好的连队。我说什么是很好的连队,成才说排长不保证了吗?你准能摸着枪。
23、班宿舍 内/晨 哨声吹响,士兵们拿起早打好的背包冲出宿舍,他们现在的行动和速度确 实对得起那身军装。
24.新兵连操场 外/晨 新兵们列队站好,这时才发现晨光下有些不太一样,操场上停了几辆车, 几辆军卡,一辆空调大巴。连长高城拿着花名册站在军卡和巴士之间。 高城:…路远,二号车;黄一飞,二号车;贾洪林,一号车;吕宁,三号车… 新兵开始接耳:班副,干嘛弄两种车? 成才不假思索:还用问?去好单位的上空调车,去坏单位的上卡车呗。 大家恍然大悟,而被分上卡车的已经快哭了出来。 高城:…成才,二号车… 居然是那辆披着迷彩棚布的军卡,成才屹立的军姿顿时有点发萎。 高城:…许三多,三号车… 三号是那辆空调车,许三多乐了,后发而先至,还赶在成才之前上了车。 高城:抢什么?这要夹塞? 许三多:是,连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成才正垂头丧气地爬上卡车。
25.操场 外/日 满操场的士兵已经上车,成才从军卡篷布里露出双眼睛,死死看着旁边那 辆空调车。 许三多之流正在空调车上对着卡车上的兵挤眉弄眼,年少轻狂,得意得几欲 飞天。 高城在车下和指导员何红涛握手,何红涛来自三连。 高城:您就再辛苦一趟送送他们。 何红涛笑:老七这次是满载而归,自然也就归心似箭了。 高城半点不让:红三连挑的兵可也不差。 何红涛:比钢七连可差远了。(树树大拇指)高连长的眼力劲属这个。 没等着高城说话,他上了那辆空调,很有亲和力的一笑。 何红涛:大家好啊? 新兵使足了劲:连长好! 何红涛:我送大伙儿去连队。(看看表)咱先走吧,不等他们了。 空调车驶动,许三多忙对着成才做了一个足尺加八的鬼脸,成才眼圈一红,抹泪,许三多愣住,眼圈顿时也红了。 许三多:成才!成才! 高城已经跳进了军卡驾驶楼:出发!出发! 卡车轰鸣起来,烟尘中成才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大巴,许三多几乎贴上了车窗,还在玩命地对他招手。
26.空调车 外/日 这支小小的车队穿行在战备公路上。 几个好事兵仍在瞧着远远那几辆卡车的影子,其中许三多几是望眼欲穿。 何红涛是个很能活跃气氛的人,拍了拍司机。 何红涛:走机场,绕个圈。 司机:是!(他笑)给他们长长见识? 何红涛没应声,转身面对着一车兵。 何红涛:大伙别说小话,从今起就是老兵了,更不能没人看就放松自己。(整车立刻肃然)我先给大家介绍咱们服役这个师的情况,咱师是T装甲师,全国挂号的装甲部队,咱团是T师主力装甲步兵团。大伙瞧那边— 兵们争先恐后地瞧过去,远远的黄绿色土地上,军事禁区的标志,一辆老式T34坦克在花坛中炮管直指蓝天。 何红涛:那是我师主力坦克团,北上朝鲜南下越南,那家伙威风吧? 新兵鼓足了劲:威——风!! 何红涛摇头不迭:那是抗美援朝时候的,现在都换了四代了。-大家看那边! 赶紧地看,士兵们脖子象方向盘似地转动,也不管看没看着啥。 何红涛:那是我师炮团,装备了自行化和计算机化的野战火炮。—那边,装甲侦察营驻地,那边,师部!那边,大家快看!(他吵吵得自己都激动了)小子们算赶上了! 大家忙转头,两架武装直升机正从一个树梢高度后升起。绝大部分兵还是第一次看见武装直升机的实物,仰了脖不算,半个身子恨不得探出车窗。 何红涛:那可是直升机大队!装备了多种型号的先进直升机,担负着重要的对地支援、反坦克和突击运输任务。 兵们目瞪口呆:咱陆军还有飞机啊? 何红涛:那当然是有的。 士兵:咱们坐直升机去连队多快呀! 何红涛已经吹上劲了:这个没有安排…主要是调度问题-许三多,坐回来! 许三多探出窗外的大半截身子缩回来,正好外面一辆车擦过。车里笑声打 闹声响成一片,已经让何红涛用事实鼓舞得士气如虹。 何红涛擦擦汗,是吹的也是吓的:看看多危险。大伙,觉得怎么样? 不用多说了,兵们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兴奋到要爆。
27.卡车 外/日 篷布低放着,一车厢的兵都沉闷地面面相觑。 成才一直盯着对面的一个兵,那个兵被他盯得想哭又不好意思,只好同样盯着他。 篷布外低沉的声音掠过,那是刚升空飞过的两架直升机。 新兵嘀咕:这啥动静? 没人接碴,大家都有些责怪地看着他,那个兵压低帽子,不再说话。 跟那车的士气直叫云泥之别。
28.空调 外/日 那两架直升机也甚是凑趣,超低空掠过,引得车厢里的兵们又一阵兴奋。 何红涛看看外边绿荫掩映的一处军营:大家静一静,看见那处营门吗?那就是咱们所属团队,光荣的三五三装甲步兵团!我们都属于中间的一份子。同志们,骄傲不骄傲? 兵们:骄——傲!! 直升机掠空而去,似在凑趣。 何红涛:自豪不自豪? 兵们嗓子都要吼破了:自——豪!! 拖出了一个尾音:万——岁!!! 整车都笑,何红涛也笑。 何红涛:万岁就不用喊了,同志们唱个歌吧?《装甲兵进行曲》怎么样? 这就是个唱歌的时候,一个兵自告奋勇地起了个音,一首歌吼得地动山摇, 士气值高至不可再高,路人皆为之侧目。 歌没唱完,车离团大门越来越近时却忽然拐了个弯,上了小道。 大家仍在唱着,有几个敏感家伙眼睛稍有些发直。 后边的卡车直接开进团大门。
29.卡车 外/日 车里的成才仍在坐着出神,旁边的兵听着路面声音不对,撩开了车篷。 成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几辆步战车从侧道拐了出来,被卡车压住,车上的步兵不愿意再等,从后舱门下来,列队集合。 成才惊讶地看着那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服装,他们的步枪,机枪,火箭发射器,野战电台,还有些新兵们根本叫不出名来的玩意。 更让他们慑服的,那帮兵身上有股常在硝烟来去者的气势,和他们这帮刚打过几次靶的人绝不相同。 一个车的人也都在看着。 成才忽然老气横秋:瞧见没有?这就叫装甲步兵。 兵们萎着的腰杆忽然挺得象杆一样直。
30.空调车 外/日 车里的人仍在唱,但唱得已有些跑神。 此地本就只是个因军队驻扎而兴旺的小镇,拐上小道,车外的景物立刻现出了荒凉。 兵们:……咱们上哪? 何红涛鼓劲着:唱哪!同志们怎么不唱了? 很机械地又是一首,兵们是直着眼在唱的,外边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平线,地平线,除了地平线还是地平线。 半砂化的土地看得让人茫然。 许三多麻木地跟唱。 他身后的新兵有了点哭腔:咱们要上哪?
31.草原 外/日 草原上广阔到能投射白云的影子,一辆车在这里实在跟蝼蚁无异。 除了一条简易公路,周围大概是几十公里内连个人影也没有。 歌声已经渐渐地小了下来。新兵们早已经唱得唇干舌燥,也唱不下去了。 何红涛:怎么不唱了? 士兵:报告指导员,新兵连教了二十多首歌,都唱完了。 何红涛:那就唱不是新兵连教的。我来拉——学习雷锋好榜样,预备唱! 歌声又起,歌声中车也终于在一处小营门前停下,营里是绿油油一片菜地,几个土坷垃似的兵在门前等着,有一个手里甚至拿着锄头。 何红涛:吕宁,刘红兵,你们是这,生产基地。 两个兵木木瞪瞪地下车。 何红涛鼓劲:全团摄取的多种维生素就仗你们了。
32、草原 外/日 淡转,车停在另一处小营门,几个油炸麻花似的兵在营门口等着。 何红涛:油料仓库——马荣,林东志。 两个兵一步步挪下车。 何红涛机械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歌是早不唱了,车上人少了许多,车晃着继续前进,无休无止,不知要晃到啥时候。 无精打采的兵一个个从车上淡去。
33.空调车 外/暮 何红涛都已经昏昏欲睡,车终于停下,而且是不打算再开。 何红涛醒来,擦擦眼睛,看看司机:到啦? 司机:报告,最后一站。 何红涛回头瞧一眼车后,就剩许三多了,许三多也瞪着他。 跟前边几个地方相比,这里能算是荒凉到绝境了,车外是荒原上兀立的四座简易房,连个迎接的人也没有。 何红涛:许三多,你就是这了。红三连二排五班,看守输油管道。 许三多看着这地方发呆,那几间小屋总算让这一路地平线的旅程有了个目光焦点。何红涛看看他,即使是他也对这一片荒凉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又找补了一句。 何红涛:是的。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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