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已经过了，雨水也过去了，翻看日历，惊蛰也快到了。应该说，已经是春天了。可天气出奇的冷，真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并没有诗人说的那样春暖花开。
前天得到姑妈去世的消息，没有哭，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几天前就听说姑妈已经滴水不进了。姐姐们在百忙之中去看了她，因为说我的身体不好，怕不吉利，所以就没去。听姐姐回来说，姑妈的面色还是很好的，神智也清楚，她们叫她都知道，偶尔还应几声。可喂她吃东西，却死死咬住牙齿，说什么也不松口。姐姐回来说起来的时候，我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就那样涌出来了。我们知道她是故意不吃的东西的，想走得快点，不拖累家人。想到这里，不觉想起爸爸说起姑妈年轻时候的事来。
姑妈年轻时候模样俊俏清丽，在村子里人称“牡丹”。也许是这样的原因，姑妈嫁给了另一个村子里的地主。听父亲说姑父还是秀才。在那个闭塞的村庄，能读得起书的也只有地主家的少爷了。在我的印象中，看到姑妈的时候，她已经60多的人了，可腰板挺得直直的，头发梳得光溜溜的，闻得到香油的清芬。面容虽然有皱纹了，但依然是当年的鹅蛋脸型，眼睛也没有老，笑起来还是很有味道。有一种一般农村老妇人没有的清秀气质，用我们这里的土话说就是还是很“清水”的。可见美人虽然迟暮，也依旧是个美人。
父亲和姑妈的感情极深。记得我小时候姑妈来我家，一般都住上一两个月。那段时间，是家里伙食最好的时候。父亲说爷爷去世得早，小的时候很苦。姑妈就会接父亲去她那里住上几天，还给他做衣裳和鞋子。我想父亲小时候一定很盼望去姐姐那里。那一定是一段幸福而温馨的时光。也许是红颜命薄，姑妈不曾生育。这在农村应该是很致命的事情。好在姑父前妻有好几个孩子，姑妈后来过继了姑父兄弟的一个儿子。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堂哥还孝顺，姑妈最后一次来我家是2009年了，那时候姑妈腿脚已经不便了，堂哥接她回去的时候是背下楼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们放心了不少。
我们每年都要抽空回去看姑妈。父亲总是不厌其烦的准备很多东西，光是糖就有红糖、白糖和冰糖，满满一大箱，我知道那里盛满了父亲的心意。姑妈去世的时候我在学校，没能去送。我几乎不能想象父亲的心情。短短一年之间，父亲就先后失去了兄长（大伯是去年夏天离开我们的）和大姐。想到父亲也日渐老去，我忽然害怕起来。我不敢多想。
这个春天有点冷。我的心紧起来了。姑妈走了，享年89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