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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史铁生,铭记一种伟大的存在

 灤水鍾靈 2012-04-16

“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在《我与地坛》里,史铁生这样说。时间过了整整20年,在2010年最后一天的凌晨,死神将史铁生带往天国,让无数人的元旦节成为一个忧伤的纪念日。

  史铁生的存在,是一种生命意义的象征,是一种生活姿态的象征,更是一种测量社会的象征。他是作家,是残疾人,更是公民。他多重身份的存在,为浮华时代的中国文学提供了一片宁静世界,为救赎困顿的个体生命,反映现实的文化隐痛,体察社会的沉疴痼疾,都提供着重要的路径。

  现在我们纪念史铁生,就是在纪念一种伟大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或许永远无法复制。

  “一个生命的消亡将预示着另一个生命的诞生”,尽管史铁生曾这样说,但史铁生的生命消亡,或许只会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填补的文化空洞。对于中国文化来说,史铁生的宁静,是一种规格极高的品质。现在他的离去,或许会让这种文化宁静变成彻底沉寂,从此再也没有哪一种生命诞生,可以改变这曲死亡的绝唱。

  史铁生在中国文学界的存在,是寂寞的。没有史铁生的中国文学界,只会更寂寞。史铁生的写作是一种理想主义的存在。在他的苦难记忆中,在他的生命沉思里,始终不曾偏离对个体真实的坚守。他有太多苦难的记忆,也有太多生命的沉思,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装扮成知识分子去进行家国叙事。

  这样的写作姿态,在这个利益代言与精英自负的年代,看似“小我”,甚至是“无我”,很多时候,它恰恰验证出那种“大我”写作的渺小。史铁生强调“写作的零度”,放弃强力与阿谀,选择温和与宽容。他这种个人立场,他提供的战胜和超越困顿的力量,对于许多长期徒劳地寻求制度救赎的个体生命来说,就是强大的慰藉与救济。

  中国当代文坛能有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是无比幸运的。它为文学照亮人的心灵提供了重要的力证。关于《我与地坛》,韩少功曾这样评价:“这篇文章的发表,对当年(1991年)的文坛来说,即使没有其他的作品,那一年的文坛也是一个丰年。”的确,在走过上世纪80年代那个中国当代知识分子的黄金年代之后,《我与地坛》的出现,以人性与生命的方式,填补了一种文化的断裂与空白。

  作家史铁生的生活姿态,也是一种残疾人生命意义存在的象征。作为残疾人,他凭藉自己的才华与学识,让生命拥有更大的尊严。苏珊·桑塔格在《疾病与隐喻》一书中说:“疾病是生命的阴面,是一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每一个降临世间的人都拥有双重公民身份,其中一个属于健康王国,而另一个则属于疾病王国。”史铁生数十年与疾病作斗争的生命姿态,就是残疾人以公民身份贡献社会的存在,也是残疾人值得社会尊重的存在。

  遗憾的是,要祛除歧视残疾人这样的社会毒瘤,现在仍存在很多制度困境。就在前两天,在首都国际机场的深航值机柜台前,竟然发生让残疾旅客签生死状,否则不准许登机的丑剧。梭罗说,“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公民”。如果一个社会不懂得尊重与理解残疾人,又怎么可能尊重每个普通公民的权利呢?

  史铁生是作家,是残疾人,但他更是一个公民。史铁生最后的遗愿,是把他的脊椎、大脑捐给医学研究,把他的肝脏捐给有需要的患者。这个曾经在生与死的叙说中实现个体深刻存在的生命,最后以完全的公民身份告别人世,而他的灵魂将归于地坛。

  “想念地坛,主要是想念它的安静”,离开地坛许多年以后,他在《想念地坛》中这样说。现在,那个曾经在地坛玩耍的孩子终于回去了,他的灵魂在那里将永远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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