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儿子踢足球
柯云路
晚上儿子打来越洋电话，说正在看欧洲杯，劝我也看看，说这次欧洲杯不错，很有看点。我说，你老爸只是你一个人的球迷，老爸就喜欢看你踢球。儿子在那边听了，好长时间不语，过会儿说：“爸，过两天，我回去看你，再跟他们一起踢球给你看。”
儿子喜欢踢足球，从四五岁起就常在人前摆出盘球过人的架式，我当时也佯装阻挡，让他费一点周折把球盘过。再大，儿子上了北大附中，成了校足球队长，在区市中学的各种比赛颇取得过一些战绩。后来又上北京大学，不久又成为系足球队长。在校几年，最得意的事就是带领他的球队两夺北大杯，不仅战胜各系对手，还打败了由一群特长生组成的体育系的球队。胜利之后的孩子们颇狂欢了一番。
虽然国内国际的正式大赛看得不多，但儿子踢球倒颇看过几次。而且是他年龄越小的时候看得越多，这多少带点欣赏鼓励的意思。
第一次看孩子踢球是他上初中时，比赛地点在清华附中。他的球队和哪个学校的球队踢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十分炎热。我和妻子赶到球场时双方早已开赛，球场上两拨儿男孩正踢得烟尘滚滚，四周围着一群助阵的，男孩喊女孩叫，气氛热烈。我们举手冲场内的儿子招了招，儿子也回了个手势，明显踢得更带劲儿了。
当儿子的观众自然带点倾向性，儿子在场上前奔后跑，总是出现在那些最需要的位置，边踢边挥手势吆喝指挥着他的队伍，看得出他作为队长有更多的战略眼光，传球、带球、过人、头球、射门、拦截等技术都很全面，特别是头球，在场内明显高人一筹。看他带球过人时，我们也跟着使劲儿，希望看到他过关斩将。然而，儿子更多是三下两下过人后，就利索地传球给人。虽然父母在场观看，他很受激励，但他没有因此表现出更多的个人英雄之举。
中场休息时，儿子大汗淋漓，脱下背心光着膀子站在我们跟前擦汗，边仰脖咕噜咕噜灌水，边得意地问我们，“看我踢得怎么样？”记得那场球儿子一方六比三大胜对手，但六个进球中只有一个是儿子射进的。然而让我们骄傲的是，另五个球中居然有四个球是儿子传给队友后破门的，看来儿子是个好队长。
高中毕业时儿子曾参加过一个夏令营，在对少年营员的调查中有这样一问：你对强者的理解。儿子用钢笔很认真地写出了他的认识：真正的强者不仅自己要有突出的本领，而且要有全局意识，用积极的心态帮助影响身边的人，在必要的时候勇于牺牲自己。
这段话当时使我落泪，而且至今难忘。大学毕业后儿子留学海外，已经工作了还保持着对足球的热爱。足球不仅带给他乐趣，丰富了他的人生，更伴随他成长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