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雀 对

人  雀   对

                   徐长银

甲申腊月，乙酉未时，余偶于窗前小憩。倏地，喳渣鸟音，叩击耳鼓。心烦，启窗逐之，则未远遁。吾曰：“颜何厚乎？”一雀应曰：“非也，悉君苦衷，潜忧暮岁，雀辈顾此，唯解忧耳！”吾曰：“汝扁毛辈，何晓人性哉？”对曰：“不然，君辈者，虽体似人型，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争名逐利，渔色好贪，于雀辈者，岂不渺乎？”吾应曰：“愿聆其祥。”答曰：“君弗见，凡位居高官者，以其华丽之躯，昂然之貌，悬河之口，子建之才，浩浩乎而令人钦耶！然则，此辈者，言与行相悖，貌与才相离，无做人之法，失为人之品，甚者，居功自傲，贪得无厌，吸人血而自诩其能，啃人骨而洋洋自得。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何?”吾哑然，难觅语对。默之良久。有顷，雀诘之曰：“君高见之如何，雀辈洗耳谛听矣！”余颔首云：“岂不闻一室之邑必有高士之说乎？”对曰：“姑言之。”答云：“余窃思，自人生焉，循环更替，万世相沿，吸天地灵气而聪慧，食五谷杂粮而知行。君不闻，尧舜禹汤时，共劳共食，天下大同，贪何存乎？迨夏启时，私产囤积，人之欲望，渐而显现，后，继商、周、秦、汉、三国、晋、唐、宋、元、明、清、民国，浩浩乎五千载，贪之不存，国之将覆。故，贪者，乃社会发展之动因也！雀曰：“君之高论，吾颇匪解，以此论之，辄贪之愈盛，国愈兴焉？”答云：“然，凡贪者，所敛之财，虽积聚如山，其大限至，一文难附其身，悉入国库者也；再者，贪之例镜鉴君王，兴利而除弊，国又一典盛期也。试瞻历代君主，贪多而喜，廉众而忧。何哉？此理之融汇也。”雀曰：“君之所析，独有见地，则于人者，贪乎？廉乎？”应曰：“巨贪者，上也；中贪者，次也；小贪者，又其次也；下贪者，蠢也、匪贪者、贫也、自毁其身也。”雀曰：“缪矣，何贪者荣而廉者卑？”对曰：“天地混沌，春秋不明，黑白一体，人妖难辩，非贪者荣而廉者卑乎？出污泥不染者岂可存乎？汝雀辈者，又安知人性之泯灭哉？”雀无言对。顷之，疾飞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