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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词语。它是宇宙的花朵、进化的巅峰。它从微不足道的生物出发，一路坎坷走来。最终，它发明了战争，写下了诗歌，登上了月球，谱写下无比灿烂、又无比残酷的文明史。这个史话讲述的，就是人类的壮丽故事。 而这个故事的起点，则是一只猿猴。 这个说法，在一百多年前是不被承认的。当时学者们已经接受了进化论，但是他们提供的人类进化剧本大大不同。 上个世纪初，一位人类学家断言：人类是从猩猩进化的。而且不是一种猩猩，而是三种。他认为，白人、黑人、黄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所以他们不可能源于同一种生物。据他说：黑人是源于大猩猩。白人源于黑猩猩。黄人则源于猩猩。 这种想法也有它的道理。黑人和白人看上去确实不一样。用钱钟书的话来说，就是瞎子在黑夜里对这种差异也该一目了然。希罗多德是欧洲历史之父。他就神头鬼脸地说黑人“连精液都是黑色的”。伏尔泰点头称是，还跟着补充说：黑人的肌肉、血管也都是黑的。 中国人不知道自己是猩猩变的，但他们对黑人也是印象深刻。明朝的王临亨在《粤剑编》里说黑人的骨头也是黑的。这比伏尔泰又进了一步。但是王临亨没有种族主义偏见。他更看重后天营养之功效。这位作者乐观地指出：黑人如果多吃熟食，多喝牛奶，皮肤和骨头就慢慢变白（用西方人的看法，应该说是变黄了），最后跟中国人一个样子了。这种看法很难验证，但其反种族主义的倾向，还是值得赞扬的。 但是，人类学家的小铲子消灭了“三猩猩进化论”。 专家们挥舞着小铲铲，在世界各地挖来挖去。他们淘弄出各种骨头，然后用许多诡异的手段来测定年代。这些骨头变成无数的学术论文和岗位津贴，最终也拼凑出了一条完整的进化链。 专家们搞明白了一件事：猿猴与黑猩猩有共同祖先，但在600万年前，他们分道扬镳。猿猴这一支进化成了现代人类。也就是说，人类进化史里，根本就没猩猩什么事。它们也就是人类的老表叔。所有人类只能归结到一个祖先——猿猴。 猿猴也有一个庞大的进化树。这棵树分出了好多枝杈，有的枝杈莫名其妙地枯萎了。有的枝杈则演变成现代猿猴。在这些枝杈里，有一根叫南方古猿。它又抽出了一根细小的幼枝，叫南方古猿阿法种。 这根幼枝最终长出了我们人类。 阿法这个词源自埃塞俄比亚的一个地方——阿法盆地。这块土地现在远离文明中心，偏远，荒凉，但在百万年前，那里有过物种间的剧烈斗争、生死博弈。它们斗争的结果最终决定了地球的命运。 在几百万年前，那里生活过一只雌性古猿——露西。它是这个史话的第一个主人公。 露西这个名字来源于一首歌：披头士乐队的《天上带着宝石的露西》。这是一首歌颂迷幻剂的腐化歌曲，很好听。1974年，一群西方人扛着铁锹，进入阿法盆地，挖出了露西的遗骸。当天晚上，他们彻夜播放披头士的这首歌曲。最终，这个古猿就被命名为露西。 据说最近曹操的墓葬被挖出来了。当然，这个还有争议。但即便那真是曹操的墓葬，其意义也远远不能和露西相比。露西没当过丞相，也没横槊赋过诗，但它却是迄今为止最完整的南方古猿遗骸。在它的躯体上，见证了人类的进化之链。 但“完整”也是相对而言。露西大约40%的骨架保留了下来。其他的六成丢掉了。大家听了可能有些失望。但其实这已经很难得了。人类学家手上的资料少到何种程度，大家可能都想象不出来。看他们一篇又一篇论文，不定以为他们抽屉匣子里藏着多少头盖骨呢。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比方元谋人，有点儿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词。但元谋人都留下了些啥？说来惭愧，除了一些石器之外，属于元谋人自己的，就两个门牙。俩大牙，支撑起了中国古人类研究的一片天空。好在这两个门牙，一个是左边的，一个是右边的。这多少提高了一些信息量，差堪欣慰。 露西死时的年龄大约是25~30岁，距今大约350万年。她身高一米零七，体重不到60斤。她的骸骨和遗物，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从这扇窗户里，我们可以了解南方古猿的概况：这些人类始祖如何生活，如何死亡，又如何用自己的生命搭建起进化的桥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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