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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胜 天气冷了。我早上起来,推开窗,一股冷风袭来,打了一个寒战,不自主退一步,缩着脖子,双手合握着,哈一口气,冷呀,冬天来了。关上窗,挡住冷,挡住风,挡住怕冷的心情。 冬天,荒凉。抬眼望那一片树林,光秃秃的树干,像一批站岗的战士,直直站在那里。等着严寒,等着风雪。我敬佩这些树。 记得小时候,爸爸最盼望的就是冬天。冷冷的天。 我对爸爸说,好冷。爸爸吸着旱烟,抹着下巴胡子,望望屋外的风,说:冷得好。 爸爸在夏天堆的柴,像个小山,主要是柏树、松树等。在家的小院里,爸爸把柴架起来烧得旺旺的,然后,一大盆水浇上去,瞬间,火堆里一股浓烟蒸腾,吓得旁边的我不知所措。爸爸厉声说,走开些。此刻,爸爸也被烟熏得满脸黑乎乎,像刚从煤窑里钻出来。 第二天,爸爸到集市卖木炭,换回盐和油。 看着爸爸回来满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爸爸卖了好价钱。爸爸笑着说,来,儿子,给你小汽车。 我一看,是一辆小得只有大拇指大的玩具车。尽管小,我还是乐此不疲地玩起来。爸爸见了,总是说,要是再冷,肯定能给你买辆大的玩具车。妈妈听了,笑着说,天气又不是你说了算,是老天爷说了算。 打那以后,我就知道,爸爸为什么想冷。 夜里做梦,我梦见好冷,窗外是冰天雪地,窗外是大雪封山,白白的一片,爸爸开心地笑了。我在雪地里笑,我有大汽车玩具了。 一晃多年过去,曾经年轻的爸爸,已是白发多于黑发,砍柴这样的体力活,也不行了。爸爸依然说,天冷,好事。爸爸依然要去卖炭。 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年,我回家探亲,看到爸爸正佝偻着身体一步一步地背着炭向集市走去。我眼泪涌出来,一把夺过爸爸身上的背篓,爸,不用你卖炭了,儿子有钱可以孝顺你了。 爸爸在风中笑了,“我就会这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在我和妈妈的劝说下,爸爸不再去卖炭了。 那年冬天,依然是冷。我给爸爸打电话,“爸,你多保重身体呀。冬天才来呀,就觉得冷,肯定今年比去年冷。爸,你不是一直都盼望冬天冷吗?”爸爸在电话里笑了,“有你这个孝顺的儿子,一家人健康,快乐,再冷的天,都是暖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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