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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灾难、现代文明,还有人《南国野兽》

 关注博客 2013-03-02
        2005年,飓风卡特里娜掠过美国,带来滔天洪水。水患,令人感到绝望,因为重创,因为无力,更因为雨骤风狂中被隔离的孤绝感。水把紧密的社会体系冲散,加之诺亚方舟的故事,它更像一种末日,充满无尽的心理暗示。
  导演本恩·泽特林2005年亲身经历飓风,一颗种子从此埋入心底。2012年,他首次拍摄电影长片,就选择了这个题材——洪水、灾难、现代文明,还有人。
  《南国野兽》的主人公是6岁的黑人小女孩小玉米饼,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个叫浴盆镇的地方。一座巨大的水坝把这里与现代文明隔开,破败、穷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人们在半野生与半社会的夹缝中,如荒草般奋力生长,自由酣畅。
  在这片文明的废墟上,小玉米饼像一只野兽横冲直撞。重病的父亲教给她各种生存技能,徒手抓鱼、生吃蟹肉……让她在成为孤儿后依然能活下去。然而暴雨轰至,无休无止,小镇被滔天洪水淹没又泡透。等太阳再出来,一切开始腐烂变质,包括父亲的生命。
  浴盆镇无疑是导演和编剧虚构的一个地方,充满了寓言式暗喻。这里的人似乎是一群从现代文明中流浪出来的“弃民”,每个人脏而破烂,家里堆满城市遗弃的垃圾:破木屋烂家具、过期罐头半罐瓦斯、褴褛衣衫……都在小镇上继续沿用。但除了这些,不再有任何物质文明的迹象。
  尽管浴盆镇与城市隔绝,但绝无半点诗化的田园气息。相反,它是文明衰败后的聚集地,是现代工业和商业流转至最终的渣滓,一切都泛着浓浓的腐烂味。与蛮荒之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人生存以及生活的方式。他们自由而野蛮,渺小却饱满,他们不是“梭罗”的隐居于野,而是兽类的斗争于荒蛮,一招一式,既困难又轻灵。在这里,原始纯洁的精神和腐烂的环境做着最大对比。
  洪水继续上涨,人们为求生炸开了大坝,但也引来现代社会的“追捕”。父亲被关进隔离区强行救治。小玉米饼逃了,乡亲们也能逃则逃——这不是很奇怪吗?明明能得到救治,父亲却宁死不从,所有居民宁愿流浪洪荒,也不愿归顺到现代文明中。
  现代人活着,总得为点什么,不为希望,也为更多的钱和安全感。但小玉米饼和父亲的世界什么都不为,或者说只为一种原始、坚硬、硌人的存在,结结实实,冷冷冰冰,不为更好的生活,只为这一秒在下一秒的存在。这甚至就是庄子说的那种“无用”,近乎执拗。不取悦任何人,大啖生肉大口喝酒,房子漏雨洪水滔天也无所谓,他们只是不停地在脚下的大地生活,日升月落,风狂雨骤,源远流长。
  在人与自然、人与现代文明的双重斗争中,导演泽特林显然希望反思一种理想。他借用蛮荒的力量、野兽的精神,反驳着“现代化”的脑满肠肥。作为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导演,他没有为了赞颂荒蛮而选择田园牧歌式的原始——比如说美国最后的印第安部落,那些被保护的“空壳古董”,而是虚拟了这样一个文明的腐烂地以及“反文明”的人们。相比野兽般的小镇居民,现代文明中的人像是被格式化的“家禽”,是一片虚弱而模糊的背景。浴盆镇这种更为粗野黏稠的存在,反衬着被工业化、现代化摧毁的某种理想,而看似无忧的物质文明和真正无惧无拘的自由精神成为不可回避的矛盾。
  在影片结尾,全球变暖带来更多暴雨、更多洪灾——就像诺亚方舟的传说。强大的现代文明一样面临淹没,一切重归荒蛮,谁能生存下去呢?逃回来的父亲握着女儿的手静静离去,小玉米饼庄严地擎起火把,像人类最后的种子,又像最古的人类,凛烈勃发。导演最终结句的并非乌托邦式的哀叹,而是用夸张的明喻擎起一种光明而坚定的力量,是人的反思,也是精神的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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