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群外地朋友聊起各自家乡,徐州人说,我们那出了项羽,有汉墓;淮安人说,韩信的老家在淮安。"那你们苏州呢,哪个不晓得苏州很出名的。"我一时语塞,还真想不出个名人,或者整段苏州历史中出了太多名人吧,个个都像我们身边的老熟人一样,顺手拈来,全然没有摆放在历史供桌上之感。虎丘,则是我很快能想到的苏州的地标,沪宁、京沪线上火车飞驰,甫一看到虎丘塔便知:苏州到了。历代名人吟咏虎丘的诗词不少,文人们在虎丘的集会也多,名胜古迹不胜枚举。 当年,王珣、王珉兄弟在虎丘营造别业又舍宅为寺,使虎丘成为江南士大夫文化的土壤。唐代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三位曾任苏州刺史的诗人,都对虎丘情有独钟并留下诗文。东晋画家顾恺之说虎丘是"含古藏真";南朝顾野王赞虎丘是"抑巨丽之名山,信大吴之胜壤"; 白居易为方便民众往来虎丘,组织开掘山塘河; 书法家颜真卿在此留下摩崖石刻; 著名的文学作品《三言二拍》、《红楼梦》、《儒林外史》等都写到虎丘。在苏州的地方戏和弹词《三笑》、《玉蜻蜓》等剧(曲)目中,更是一再以虎丘为人物活动的舞台。在为数众多的虎丘景致中,我独爱西南山麓那一片山林,山林里有"虎丘十景"之"西溪环翠"、"书台松影"。山林里雾气氤氲,阳光穿透枝桠,星星点点地在地面上扑散开来,随着风的起舞跃动着。很庆幸我能从事文物工作,在很年轻的时候,便由于工作的关系有了一份不自觉的少年老成,对家乡、对先人、对古迹,虎丘山林有着深厚的历史,我脚下的每寸土都被先人踏过,每在此徜徉,与前山的喧闹对比鲜明,当一切的喧嚣终将化为平静时,我们每人每天都在书写着自己的历史,而文化是一种感恩,懂得把历史全部唤醒,历史才有可能沉淀下来。 有时候,家乡并不一定是你生活的那个地方,而是一个人们可以理解你的地方。有些人诞生在某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无论是儿时的玩伴或是故乡的美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宿站,于是,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寻找他们的真正归属。在某一处定居,仿佛一切都那么熟悉、自然。时常在想:为什么苏州人出去的很少,大部分都在故乡,我想:也许是文化的根基在吧,这里才是我们祖祖辈辈真正意义上的故乡,在这里,我们找到自我及文化的归属感,守着一片叫故乡的土壤。上图为20世纪30年代的虎丘。 ■文/徐苏君 钢笔手绘/马振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