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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亩地

 遗世狂人 2013-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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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嫂背着一箩筐颤悠颤悠的从集市上回来,刚到村头,就听见家那边人声沸腾一片,顿时按捺不住心情,三步并着两步往家赶。

  老远地就听到了村支书的声音,也有人附和着说“王大哥,你就退了吧,反正王大嫂她人现在不在,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人声中传来王大壮的无奈“还是等我老婆回来再做决定的好,这个事我不好做主得”。这时候,王大嫂已飞奔到家门口,速度比箭还快,如风一般。王大嫂一听就来火“好啊,好啊,俺说你们这些人呐,就没个安好心的,趁俺不在家,只专欺负俺家老王老实,哼!”。王大嫂横扫了村支书一眼,有些不平的说“俺说了不退就是不退!别再来烦俺了!”村支书有点寒颤了,嗓子压得老低“王大嫂,你就退了吧,不就是一亩地吗,你退了,我也好对上头有个交代啊。再说了,你看全村的都退了,就你家......”王大嫂烦躁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她漫不经心地咳嗽了一下“俺要是要退的话早就退啦,你说你烦不烦人呐!”然后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会别人。村支书无奈的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真是顽固,不可理喻!”话音未落,王大嫂那耳朵比顺风耳都还顺风耳,“你骂谁不可理喻?你骂谁顽固啊?你才不可理喻!”王大嫂一丝都不饶人,反转来把村支书驳了一鼻子灰。有人劝村支书先回去,改日再好好劝劝王大嫂,毕竟她现在在气头上,说理是道不通的。村支书在众人的劝说下沮丧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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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昏黄的灯光下,王大嫂夫妇两人对着灯默视着。王大壮挪了挪凳子,几次欲言又止。“老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看我们还是把地也退了。更何况退了耕还了林,我们可以种很多很多的桃树、板栗树、樱桃树......”王大壮终于压抑不住开了口。老婆这次没发脾气,叹叹气挺和气地说,“可是这亩地真的不舍得,它是俺们命根子,每年都产下那么多的粮食。”总的来说,王大嫂对那块地是有感情的,要她退耕还林,有点像是夺人所爱。她家有个儿子在县城念高中,叫王力天,学习还不错,估计都是归功于王大嫂的教子严厉。王力天这名字,是王大嫂亲自给取的。因为打拼在农村,每年庄稼收获几乎全都得靠天吃饭,她恨过苍天,有时闹干旱、有时闹洪灾,决定让儿子将来有出息,能干一番事业,王力天之名由此得来。王大嫂其实心地是很善良的,她对村人都很友善,就是特讨厌当官的,说是当官的都没一个好东西、就只会欺压人民。她唯一的缺点,也可能是一大优点吧,那就是为人豪爽、心直口快,倒有些像大漠里的民族。“你让俺再想想吧,那亩地就如俺的心头肉,割下去是会痛的。睡了吧,明天俺还得去看看俺那几块油菜长高了没呢。”她轻轻的对老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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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村支书带着几个人又来到了王大嫂家。门外的大黄狗狂叫个不停,正在磨面的王大嫂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开门往外瞅。“快进屋来坐,快请!”王大嫂一脸笑盈盈的招呼着村支书一行人,一边赶紧拉椅子让众人坐。“老王,老王,快来,有客人来啦!”王大嫂拉高嗓音喊正在马厩上编织竹篮的老公,匆匆跑进里屋去给村支书等人端茶水。

这次和村支书一道来的还有乡里派下来的陈乡长,是特地来做王大嫂的思想工作的。在来的路上,村支书把关于王大嫂的一切都报告给了陈乡长,听了一切后,想到要说服王大嫂回心转意,陈乡长心里也是没多大的底。但当来到王家后,发现王大嫂并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顽固不化,反而觉得倒是一个很随和的农村妇女。陈乡长之前绑紧的心像放下了千斤巨石一般,顿感轻松了许多。就连刚开始显得有些尴尬的村支书,现在也放开了不少。他很吃惊,对于王大嫂今日的举止行为,他有些不敢相信,心里猜不透王大嫂到底是要唱哪出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茶水之后,谈判正式进入正题。陈乡长最先开了口,“王大嫂,由于上面规定,凡是我们村自马路以上的土地都要做退耕还林处理,这是绿化和合理配置土地的需要,再者政府每年都有补贴的。人民的事就是国家的事,政府不会不管你们的,这点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真诚的希望你能理解与合作!”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王大嫂,期待着看她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有的人心里在想,恐怕又要起战火了。王大嫂咽下一口茶,缓缓地说,“老陈啊,俺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可这亩地真的挺肥的,一年产那么多的丰收,俺家力天上学的学费差不多都赌压在它身上了。我真的很不舍得呀!”陈乡长也有几分明白,王大嫂之所以舍不得把地退耕还林,其一,是为了她儿子王力天上学的学费;其二,还是她放不下对土地的那份情!陈乡长抓住了王大嫂的心结,站起身拍拍胸脯对王大嫂笑着说“力天那里你不用担心,只要他读得上去,我全力支持。乡亲们也会大力支持的。至于地嘛,就在你们村,我岳父岳母家落下两三亩闲田,你要是看得起呢就种了,租子一分不要你给!他们有我养老,那田不种也是荒芜着。”陈乡长一席话,讲得王大嫂连连点头应允。王大嫂满载笑容的接过了退耕还林书,在上面按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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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亩地引起的退耕还林故事终于告一段落,村支书那边交了差,王大嫂这里也释得其然。大家都欢喜,村里一切就又都归于正常。山上的烟火,村里的狗吠,村人们都喜笑颜开,小山村祥云笼罩宁和一片,从山脚至山顶,全是浓浓的葱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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