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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电视荧屏上家庭伦理剧再次扎堆上演。拿着遥控器切换频道，不是夫妻离婚，就是婆媳吵架，不是母女冷战，就是亲家反目……《裸婚时代》《婆婆来了》《当婆婆遇上妈》《青春期撞上更年期》《闪婚》……单从剧名来看，就懒得“绕弯子”，直接诉诸家庭矛盾的“主力军”与“主旋律”，这与前几年的《牵手》《双面胶》《蜗居》等相比，几乎就是“赤膊上阵”了。再从这些电视剧的人物刻画、情节塑造、思想建构来看，则集体性地陷入概念化、雷同化与平庸化，沉迷于家庭琐屑与杯水风波，社会冲突与时代局限被有意无意地屏蔽，从而走向文化审美上的无序与迷失。 首先从人物刻画来看：一对小夫妻，品德与才华往往无可厚非，只是性格不合、观念各异。《裸婚时代》中的刘易阳和童佳倩如此，《当婆婆遇上妈》中的罗佳和陈大可也是如此，《婆婆来了》中的何琳和王传志还是如此。婆婆与丈母娘往往是“恶”的象征，大大小小的矛盾都是她们挑起，当然有时也搭上“小姑子”。《婆婆来了》中，小夫妻的幸福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直到婆婆来了。《当婆婆遇上妈》中，小夫妻本来恩恩爱爱，可惜就是婆婆百般刁难。公公与老丈人在家庭中往往处于“弱势”，老好人、和事佬……概念化的人物形象几乎成为一种符号，观众往往不需要看下去，就能把他们一眼“看个透”。 再从情节塑造来看：小夫妻恋爱时往往卿卿我我、敢作敢为，只是一到家庭生活中，就变得矛盾丛生、畏畏缩缩……这一切，基本上都是由婆婆或丈母娘引起，原因不外乎看不惯打扮、瞧不起出身，或者习惯不同、情感吃醋……公公或者老丈人戴个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想置身事外，又忍不住要息事宁人，迎来老伴劈头盖脸的数落，只能逃之夭夭……然后，小夫妻闹离婚，一次次走向民政局，却遇上各种巧合，或者被车撞了，或者生病了，或者遇到急事，或者干脆就忘带结婚证了……经过多次较量之后矛盾缓和，婆媳之间达成谅解，夫妻也重归于好。这些电视剧，情节雷同几乎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推动情节发展的，不是误会，就是琐事，不是隔阂，就是算计，八九不离十，一切都在观众的预料之中。 再从思想建构上来看：一方面，这些电视剧热衷于反映亲人、亲戚之间的蓄意折磨，常常充满了非理性，或者歇斯底里，或者机关算尽，人性的扭曲与黑暗令人绝望。在《当婆婆遇上妈》中，大可妈费尽心机也没能把迟钝的罗佳赶走，还阴错阳差地促使大可和罗佳秘密领了结婚证。大可妈于是使出各种阴谋阳谋，逼罗佳和大可离婚，罗佳妈不甘示弱，毅然投入战斗。婆婆能攻善守，招招致命；丈母娘则内功深厚，刀刀见肉。在《婆婆来了》中，家境优越的何琳爱上了出身贫寒的王传志，正憧憬着幸福生活，可惜婆婆来了，还带来了斗气的大姑姐，逃避计生的大嫂，有外遇的大伯哥，孙女外孙，甚至远房亲戚等等。竹门对木门，婆婆对媳妇，有人离婚了，有人跳楼了，想得开的想去，想不开的死去。《闪婚》中，古峰和颜敏眼看着要修成正果，不料，就在要登记结婚的瞬间却迎来了暴风骤雨。颜母突然闯进以死相逼，誓死阻碍这场婚姻。另一方面，虽然这些电视剧表面上都反映了这个时代的代际冲突、角色错位、城乡矛盾乃至于生活的无奈与无措。但致命的问题是有意无意间“屏蔽”了社会矛盾与时代局限。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如果斩断家庭与社会的广泛联系，那么，家庭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其实不难理解，年轻人婚姻中出现的很多问题，尤其是生活中的各种窘迫与困顿，更应该从社会与时代上去找原因，诸如潜规则、不公与不平等等，这些都对年轻人的生活与发展形成了极大阻力。而这些电视剧往往只在家庭内兜圈子，甚至于简单地把原因推到婆婆或者丈母娘身上！ 这些家庭伦理剧无论是人物刻画还是情节塑造、思想建构等方面都存在相当的缺陷，为什么还能风行并赢得很高的收视率？一方面，这些家庭伦理剧巧妙“锁定”了瞄准了电视收视的“主力军”——家庭妇女尤其是中老年女性，无形之中引发了一种“围观”行为。另一方面，相较于那些“离题万里”的皇宫戏、穿越剧等等，家庭伦理剧毕竟部分反映了当下的生活。 当下的中国社会正处于转型期，在探索乃至建构一种传统与现代相得益彰的家庭伦理方面，家庭伦理剧本应拥有广阔的艺术空间、承载更重要的使命。但很多家庭伦理剧的编剧，往往是关在宾馆中“魔鬼式”炮制，几天甚至于一两天就能写出一集。而拍摄过程也是铆着劲地“赶工期”，观众往往刚听说某部电视剧要上马，没多久就在电视荧屏上看到了。因而，这些电视剧无法给观众提供艺术的惊喜与文化的力量。与前几年的《蜗居》、《牵手》相比，新一轮家庭伦理剧在很多层面上甚至有了明显的退步，剧中体现的家庭伦理，说传统不传统，说现代不现代，文化审美整体走向了无序与迷失，回避矛盾，回避深度，从而吸引了无数观众沉迷其中，滑向彻底的碎片化与娱乐化。 贾梦雨 [责任编辑:产婉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