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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抽丝 经胸腔引流积液后，四月五日起胸腔疼痛不再那么令人坐立不安，不再有死去活来的感觉，我以为从此自由了。 但是，天不从人愿，积液仍有，每天都要引出50左右毫升，直到4月17日医生才帮我撤除引流管并让我出院。 出院后，胸腔的余痛仍然挥之不去，时常感到接不上气，定不下心，仍在不断求医问药的过程中挣扎，从中体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感受，领略医生的异样态度，体验中医药的神奇。 手术医生不知是为解脱自己，抑或是真的黔驴技穷。每月去复查时，他不是说“我的手术很成功。”就是说“你是过度反映。”要不就是“你的耐受度太强，其他病人早都好了，就你特殊。”可明知我特殊他却拿不出特殊办法应对，只会开些止痛药，我只好另找高明。 开始是跟灵灵去胜利小区的“潘姐诊疗室”看，这是一位赤脚医生起家，经几十年经验积累的民间草医，诊疗手法是中药热敷、酒精火疗加推拿按摩，能治一些疑难杂症，灵灵的朋友们都是去她那里看腰腿损伤的，效果不错。 我在潘姐那里看了几次未见效果，她有些郁闷，问我：“你到底怎么痛法。”我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深吸气时右肋缘下的疼痛会一直扯到胸口，有接不上气的感觉。”她说：“你坐在椅子上，脱去上衣将背对着我，然后将疼痛的部位指给我看。”我照做了，她在我后背对我所指的相应部位进行按揉，问我：“还疼吗？”我说：“这里不疼了，但往上走了。”她叫我再指疼痛部位，又在后背相应部位按揉，如此反复几次后，奇了，折磨了我许久的这奇痛竟然消除了。但她对胸肋疼痛和右手臂牵扯疼痛却没有好的办法，说是手术伤了肺经。 因为没有进展，每次都要灵灵开车接送，每次的诊疗费都是灵灵记帐结算，心中过意不去，就没再去看。 一次在搞卫生时自己一人挪动床铺和衣柜促伤了膝盖，决定去龙泉山医院做推拿，并顺便诊治胸肋疼痛。 推拿抖蒋医生检查后，关心的倒是胸部疼痛，他说这是一种肋间神经引起的疼痛，比较麻烦，一般与手术医生的临床发挥和病人的运气有关，因为医术再好的医生也会偶然失误，谁碰上都是无可奈何的。他接着又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吗？”我说：“我以为你只会推拿呢。” 蒋医生很年轻，与征征年纪相仿，但他非常随和、热情，医患关系很好，很得病人的称道。我与他相交不深，只缘于去年帮我发现肺部感染并帮我联系转院治疗。 开始，蒋医生对我采取针灸治疗，除了在脚踝和手腕扎了几针外，准备往腹部扎，我问为什么？他让我自己摸摸腹部，然后说：“感觉到了吗？你的腹部右边冰凉，左边微温，说明经络已经受阻，通达不畅，这里是经络的中枢，所以要扎这里，将经络调通。”不大一会我的腹部就被几十支银针扎满了。 几天后，蒋医生要我内服中药，他笑着告诉我这药有一股臭味不太好服，还说能有胎盘配药则效果更好，我说药再苦再臭都不怕，只要有效就行，当天晚上我熬了一副喝下，感觉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第二天，我告诉蒋医生说有些见效，昨晚睡了个好觉时，他说：“这是你的运气好，不是我的医术好，我开的药刚好对了你的症。”我说：“我运气好，也得你的医术好。” 服完第二付药时，朋友帮我找了一个胎盘，依照蒋医生告诉的方法：将一付中药熬好药水，滤渣后加一个猪肺、四分之一个胎盘、10克西洋参、一两生姜一起再慢火炖，然后分七天连胎盘、猪肺、药汁一起服用。 之药可真难吃，尤其是猪肺，嚼在嘴里直觉恶心，只有快嚼强咽才能下喉。我问蒋医生只喝药汁不吃猪肺行不行，他笑笑说：“你的愿望是好的，但不可能，猪肺必须吃。”原先，灵灵还说猪肺吃不了时，他可帮一些，但他刚闻到熬药时冒出来的那股难闻的味道，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帮吃了，当然我知道他的话只不过是对我的心理安慰而已。 吃完第二付加猪肺、胎盘、西洋参熬的药时，上火了，口腔溃疡、牙周肿痛、眼睛发蒙、痔疮也发了。蒋医生说是热火上升，叫我停服原药，另组药方，不用搭配胎盘、猪肺、西洋参，这才算解救我于难言之忍中。以后，蒋医生五天一次调整药方，我连服了一个多月中药，慢慢地感觉到肋间疼痛减轻了、右手臂的牵扯疼痛消失了、咳嗽打喷嚏也不用使劲抱胸了。可是，神经疼痛并未完全消失，还会时不时的突发胸、背局部皮肤如被锥子扎、刀子割般的阵痛。 为了更进一步弄清肋间神经痛，我上网浏览了一下，这才知道患此病的人多了去了，许多人治了多年都不见效果，痛不欲生。通过浏览还知道了产生此病的三大因素：一是手术后遗，二是外伤导致，三是内病并发。对比之下，我还算是好的，经短时间的诊治已有了效果。 浏览许久，没有发现更好的治疗方法，唯独北方一家挂着老军医独门偏方的医院以外贴膏药治疗比较独特，我进入这个医院的交流平台进行咨询，对方认为这病很难治，不能劳累、不能受凉、不能受刺激，西医没有什么好办法，中药因肋骨血管极少药力无法达到。我问：“你的意思是不是非得贴你们的膏药才行？”对方回答说：“你才明白呀？”我恍然大悟，赶紧回答说：“明白了，明白了，我再了解了解吧！”网络上的东西我一向持谨慎小心态度，因为难以验证真假，更何况费用还这么高。 第二天，一位太极拳友听我说了网上的事后，告诉我南宁骨伤科医院的外贴药膏治肋间神经痛很不错，他以前去看过，可以一试。我听后立即与南宁的二妹电话联系，因为那家医院就在她家附近，我们商定，第二于中午到南宁后，下午就去医院。 到南宁时，二妹夫开车到火车站接我并直接开到那家医院，二妹在那里等着。给我看病的是外一科的主任，由于目的明确，诊治很简单，开了十贴医院自制的药膏，告诉我每次在前后胸疼痛部位相对应的各贴一贴，两天换一次。 当晚，住在大妹家里，她按医生的交待方法帮我贴了膏药，不久即感到疼痛似乎轻了些，原以为可就此解决问题了，然而清早起来，凡是为固定膏药贴胶布的地方都起疹、起泡，刺痛加奇痒，难以忍受，以后膏药只能在开空调睡觉时贴一晚上，如此一来效果打了折扣，膏药贴完了也没再有进展。 后来，小妹打电话来说，我们自己用37种中药材配虎骨泡的酒是通经活络的，以其敷在患处会有效果，我赶紧用口罩和松紧带缝制了敷药酒的垫子，当晚就用上了，谁知又不耐受，才一个晚上，所敷的地方又红又肿，起了一大片象风疙瘩似的东西，很痒很痒的，只好放弃。 正在无奈之时，新的问题又来袭扰。月底去龙潭医院复诊时，我和医生聊道：“从网上看，肋间神经痛非常难治，折磨着很多人。”医生漫不经心地说：“肋间神经痛？是带状疱疹吧！”我说：“怎么又成了带状疱疹了，什么原因？”“带状疱疹是一种病毒，手术后容易被感染呗。”“那怎么办？”“理疗呗。”我不再发话，真想不通，治了几个月的肋间神经怎么变成带状疱疹了？我立即直奔龙泉山医院，先咨询了我的朋友周主任，他说：“不可能，带状疱疹的症象是皮肤起疹或泡，你的皮肤好好的，怎么会是带状疱疹，不用担心。”再找蒋医生，他说：“乱讲，他在吓唬你，我按肋间神经痛调治，都有效果了，怎么会是带状疱疹。”再后来，我又向朋友老李电话咨询，因为他前不久刚得过带状疱疹并治好了。他告诉我：“带状疱疹除了皮肤起疹、泡以外，那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的特点是在皮下和骨头之间的神经上，触摸不得。不过，为了谨慎，你还是检查一下好，我是由工人医院皮肤科肖主任看好的，你也可去找她看看。”第二天我去工人医院挂了肖主任的号，她在听我说了来意后叫我捞起衣服让她检查，简单地问了一些只有她才知道需要了解的问题，然后说：“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你没有带状疱疹，可以放心，但肋间神经痛不是一下能治好的病，不能着急。”我听后，放下了悬着的心，只几分钟时间就排除了一项疑点。 从来没有因病与医院打那么长时间的交道，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配合医生坚持治疗服药，从来没有对病患之间矛盾的感知那么深，也从来没有因疾病衍生那么多无奈的感叹： 医生难沟通。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经历造成了他们见怪不怪的冷僻特性，也大概是他们的自负封闭了他们与患者之间的耐心沟通，他们习惯于凭各类检验单、影像胶片来判断该怎么做，该用什么药，越是大医院的医生、越是医术权威们越是如此。柳机医院医生的一番话让我感慨不已，她仅用听诊器也能对我的病症作出同样的判断，当她听我说在几个月的治疗中从未见医生用过听诊器后说：“大医院的医疗设备先进、齐全，只要看单、看片就差不多一目了然，当然用不着听诊器，也用不着与病人多交流。而我们只能用这最基础的器械，这是当医生的最过硬的基本功。” 真的病不起。这是一般老百姓的感叹，我感觉更深一层的是医保并没有给老百姓太多的保障，因为很多自费项目照样要你另外掏钱；一些莫名其妙地规定在一定程度上也束缚了医生的手脚和热情，多看一个医保病人就会多增加一分小心翼翼的戒心，因为超过规定的费用就会被扣工资。几位医生就曾当着我的面对院方要求他们对医保病人的费用额度和缴费情况及时控制和统计的要求发牢骚。这一年来，医疗费用已成了我最沉重的负担，而那些身体比我差，收入比我少的群体又会如何呢？ 听谁的才好。医生在针对病况准备采取措施而征求意见时，我都会说：“明白了，我把自己交给你，交给命运了，你看着办吧。”这既是出于对医生的信任，也是一种万般无奈的表示。医生对同一个病人往往会有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要求，我出院时问医生能不能运动，比如游泳、太极，他说可以，以不感觉累为宜，因此我出院四、五天就开始打太极；但后来中医却说运动不宜，适当散步可以，我就每天在龙潭公园的林阴道路上漫步行走了一个月；之后另一位医生又说可以运动，以游泳为宜，这有助于肺部功能的提升，我又开始停止了四个月的游泳。医生所说的我都照做了，但我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凭感觉而定，感觉不好是不会盲动的。 漫长的病程。武侠小说中的灵丹妙药在瞬间即可治愈疾病和伤痛，那只是一种幻想，现实中疗治伤痛和疾病需要时间，再好的医药也得时间来验证，一次或快速见效的奇迹是没有的，否则就没有那么多病人，也不需要那么多医生了。我在这次病痛过程中的最大感受就是学会了耐心、配合、验证，等待变化将我的急躁性子磨去了不少。最近，一位朋友借了一本名为《重生手记》的书给我看，大概就是让我进一步感知个中道理。 此书的作者50来岁，人民日报的高级编辑、资深的现实文学作者，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在事业、家庭如日中天时，被检查出肺部和脑部有肿瘤，很快就因脑部肿瘤而视物不清，行走不稳，不能工作，北京、上海等知名医学专家判断如不及时手术，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但他在医生的话不可不信但不能全信的前提下，坚定的相信自己的身体感受度和睿智判断力，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众多医学权威根据影像胶片判定他的脑部阴影是癌瘤，只有一名专家持不同看法，认为是炎症而不是肿瘤，他凭自己的感觉和分析相信了后者，没有手术而是以适当运动加药物治疗度过了三个月的期限，以后又使脑部阴影逐渐消退，身体状况逐渐恢复，令医学专家感到惊奇，称为不可思议的奇迹；而肺部影像胶片阴影被绝大多数权威认为是结核时，他又听从了唯一一位认为是癌瘤的专家的意见，果断的做了手术，事实证明他又做了一次英明的决策。 他认为相同的疾病在不同体质、不同性格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反映或表现，对同一患者的疾病症象，不同的医生也会有不同的诊断结果，问题是患者自己能否保持镇定，学会面对现实去学习有关知识，去感受身体的微妙变化，判断自己应该怎么去做，因为这时候主观因素的感知和坚持是非常重要的，是一切外来因素所不能替代的。 当然，外在因素对他睿智的学习和果断地判断也给了正确的参谋和极大的帮助，他的亲友有在欧洲行医的专家、有在美国工作的名人；他的人脉关系很广，身边不乏高智商、重权位、很富有的同事、朋友。因此，他能迅速获得国内外最尖端、最适用的信息；能得到国内医学界最权威的专家的诊治，甚至能请动民间最牛逼的江湖医士；能让世界有名的医学组织通过互联网接收他的病况资料为他诊断；他的妻子有辞去工作紧随相伴为他记录每一天每一刻的病情变化，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协助他分析、判断、决策。因此，他每个关键时刻分析、决策都能保证正确。没有这些条件，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在与病魔的五年争斗中获得了成功，被誉为抗癌英雄。我对他除了钦佩以外，还从他与病魔抗争的过程中看到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艰难与漫长。 我想，尽管我的病况与之前相比，一直向好的趋向发展，但我也深知离痊愈还有很长的路程，而且将近古稀的人了，其他病痛也会逐渐接踵而来，这既是自然规律，也是生理规律，因此我的心情不再急躁，不再怨天忧人，也不再去计较所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时间是疗治疾病伤痛的尺度，时间是验证对错善恶的过程，把世间事看开了，一切也就无所畏了。 2013年7月1日星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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