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吴楚两国的地理形势 荆楚民族虽为黎苗集团的一支,然而楚王熊氏这一族,最初实际上居于长江上游之地。楚始祖鬻熊受封于丹阳,在今湖北省西部秭归县东。以后熊氏氏族逐渐东移,兼并鄂西黎苗诸部落,到楚王熊渠时代,渐渐开拓到今鄂东与赣北之地。文王熊赀遂徒都于郢(今湖北省江陵)。至于其东方则尚狉榛未辟,而为蛮夷出没之地。当时的文化中心,实在中原。荆楚民族的文化与中原夏族的接触很早,由传说上有祝融为颛顼之孙之说,就可明了这两族在早期的关系。由此可推想,荆楚民族的文化,当较其东方断发文身诸蛮族为高。再由楚国的历史来看,自熊渠开拓长江中游东至越章(即今江西省北部)以后,就已北出桐柏山、大别山地区以争夺文化中心的中原地区了。他逐渐并灭汉水东方诸姬姓小国如邓(今河南省邓县)、申(今河南省南阳)、息(今河南省息县)等国,遂进入中原南部边缘地带。所以楚国早期与中原的通路,主要是由申至许郑之郊。自楚成王受齐桓公召陵之盟与晋文公城濮之战压迫以后,楚北进之路受阻,就转而向东发展。周襄王28年,公元前624年,楚穆王开始向淮河流域进展,该地区原为东夷散居民族所盘据,主要有江(今河南省息县西南)、六(今安徽省六安)、蓼(今河南省固始县东)及群舒(今安徽省舒城县、桐城县一带)等小国。周襄王29年,楚灭江国,次年灭六国、蓼国。楚自灭取六、蓼两国之后,就以这两国之地为经营淮河流域的根据地,屯驻重兵,相机东进。因此附近一带东夷民族如群舒等,即慑服于楚。楚既向东发展,遂开辟了由楚都郢城,超过大别山区以通蓼、六的山地通路。因楚国势力的东进到达淮河流域的东夷地区,遂与立国于长江下游而势力正向淮河流域发展的吴国发生了接触。
吴楚均为新兴之国,两强相遇,势所必争。至于原散居于淮河流域东夷诸部落,对于吴楚两国的侵入,事理上均为外国势力入侵,本无轩轾厚薄之分。但事实上东夷民族与吴族同处长江下游,历年久远,其间血缘与人事交往,当甚密切。而且吴国长于舟辑与水上交通,则江淮间的商业贸易与经济上的互相联系,密切深远自不待言。至于楚族则来自长江上游,其侵入东夷民族的范围,是楚穆王以来数十年间之事。而且楚穆王首先以武力灭江、六、蓼,据有其地,屯驻重兵,完全是一种武装侵略行为,自然容易激起东夷民族的憎恨与仇视。因此吴国出兵淮河流域,对楚作战,不啻是以东夷民族保护者的姿态出现,所以能处处得到东夷民族的帮助与欢迎,由此其行军用兵,均感便利。又因吴楚两国所争的地区是淮河流域,所以其作战也在该区域进行。而吴军击败楚军后,侵入楚境,也是沿淮河流域前进。清代胡林翼读史兵略说:“吴楚之争,由淮者多,由江者少。由于大江两岸狉榛未辟,犹唐宋人之言辰沅也”。大江两岸,当时固然狉榛未辟,但他实际上未全然明了当时所争地区就是淮河流域这个范围。
吴楚两国争夺的主要地域,既然是淮河流域,下面就该地域的重要地形,列举如下: (1)大别山区:大别山脉由楚国申、邓地区南方迤逦东行,到达六国及群舒的西方,山岭高峻,道路崎岖,本为楚国内部的坚固防线。但楚国既北出中原,东越淮泗,该山地反而成为本国交通的障碍。楚国北出中原本以申邑为根据地,今既东出淮泗,则须另行开辟由楚都郢经过柏举超过大别山区以达于六、蓼的道路。
(2)淮河与州来及钟离:淮河地域为一大平原,以淮河水系为该地区的特点。淮河上源支流甚多,一部汇合于州来(今安徽省凤台),再东行则有涡河自西北来,汇合于钟离(今安徽省凤阳县的临淮关)。因此州来与钟离两地,为淮河地区水陆交通的总汇,遂形成为该地区的战略要地。
(3)巢湖与巢及釐:巢湖是吴楚两国国境的屏障,因此巢湖东的巢邑(今安徽省巢县)及巢湖南的釐邑(今安徽省无为)也成为吴楚两国国境的要地,而为两国所必争。
(4)长江与衡山及长岸:长江两岸当时尚狉榛未辟,并无良好的陆路交通,足以供兵车的行驶,但江流中舟师航行与运输往来却很方便,所以吴楚两国在长江中时有舟师的冲突,而无陆上的战斗。江流中险恶之区,当推今安徽省当涂县西方的东西梁山与县北的采石矶。该地区江中沙洲很多,江流狭窄。陆上则有当涂东北的马鞍山,丹阳镇的横望山及秣陵关等高地,是今南京市西南方的门户,形势极其重要。当时吴楚两国水战及陆战所称的鸠兹、衡山及长岸,当系这一地区。由此以东,则为今南京城西方及北方的八卦洲与镇江东北的三江口,均为江流中险要之区,也是吴楚两国水战中所常争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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