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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战争:春秋时代——晋楚必阝之战(三)

 菊香书屋666 2013-12-26

4、作战经过
   (1)晋楚两军的行动
   <1>楚军行动
   ①楚军作战编组:楚军以令尹孙叔敖为帅,下分三个军,沈尹(虞邱)领中军,公子婴齐(字子重,庄王的弟弟)领右军,公子侧(子反)领左军。

 

    ②破郑:楚庄王于周定王6年,公元前601年定陈以后,因郑既服于楚又叛而通晋,就于周定王10年,公元前597年春,兴兵伐郑,进围郑都。到该年3月,郑国力战不支而城破;郑襄公只能肉袒牵羊以降楚。楚军就退兵30里示德意,襄公就派他的弟弟子良为质于楚,以示不叛之意。

 

    ③移师于延:楚庄王盟郑之后,为了确保郑国,就移师向北,驻军于延(今河南省延津县,就是当年城濮战前晋军南渡之地)。楚国驻军于此,是为了封锁晋国南下的黄河渡口,以掌握作战主动权;对郑、宋、陈、卫,则示形势以威服之,不仅仅是《左传》所载的:“饮马于河而归”而已。

 

    当晋军在衡雍地区渡河时,楚王与孙叔敖都拟南归以避之,随即自延向南移动。这就是《左传》所载的:“令尹南辕反旆”是也。但楚国的伍参欲战,并说荀林父新主中军,号令不行,战之必胜。待楚军抵达管地时,庄王就采纳了伍参的建议,选择这一地区以与晋军决战。这是因为管是当时郑国北方的战略要地,据此足以阻塞晋军的南进,即《左传》所载的:“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就掉转行军方向,转而北向以面对晋军。

 

    <2>晋军行动
    ①晋军作战编组:晋国以荀林父为中军元帅,先谷佐之;士会领上军,谷卩克佐之;赵朔(赵盾之子)领下军,栾书佐之;韩厥为司马;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赵朔、韩穿为上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依照城濮战役旧例来看,晋楚两军的兵力与车马之数,与前次战役略同,楚军步卒数优于晋军一倍。

 

    ②行动:先前楚军围攻郑国三月,晋不及救。到郑力战城破而降楚已过了2月有余,晋国才出兵救郑,这时是周定王10年,公元前597年六月初旬。

 

    晋军到达今天河南省黄河北岸的温县地区时,三军元帅荀林父获知郑已与楚媾和,郑国子良为质于楚以及楚国三军驻于郑国延地的状况。于是荀林父集合诸将佐会商今后进止之策。当时有主退与主战两派。荀林父认为郑既已降楚已失去救郑之机,不如待楚军南归后,再行伐郑;如此,即可不与楚国作战,而仍可对郑恢复控制之权。上下军将佐,都同意荀林父的主张。这种军事策略,也是晋国10年来与楚争郑的一贯方策,因郑国距晋近而距楚远,正可运用“弱则攻之,强则避之”的战术。但中军佐先谷反对,他认为“威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丈夫也;为三军之帅而非丈夫,不足以与谋,诸子能为,我不为也”。遂自率其佐之所属,迳渡河南进。先谷既渡,下军大夫荀首说:“谷军必危,违令而行,谷司其咎”。但司马韩厥则向荀林父说:“先谷以偏师陷敌,元帅之罪大矣。因师不用命,乃元帅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故不如全师而进;战而不胜,罪共分之。与其专罪,六人(六卿)同之,不犹愈乎”?荀林父听到韩厥之言,就被迫下令全军在衡雍(今河南省原武县西)渡河。全军渡河之后,就选择在必阝地(在衡雍西南)驻军,并自西向东依上、中、下三军的顺序,排列驻扎,前临敖、高阝二山,后背大河,与对面的楚军隔荥泽原野对阵。

 

   (2)、作战经过
   <1>楚的遣使与挑战
   这次作战,一切都由楚军先行主动。楚军首先的行动,是派郑人劝战。郑襄公派皇戍出使晋军,说:“郑之从楚,社稷故也,未有贰心,楚师骤胜而骄,其师老矣,而不设备。子击之,郑师承其后,楚师必败”。郑使此言,站在楚人立场而言,是让郑人劝战,俾使一战击败晋军,以确保对郑国的控制。但在郑人立场而言,则极愿晋、楚速战,以便择强而事,免于徘徊两强间的痛苦。晋军对于郑人的劝战,也产生两派不同的主张。一派以先谷为首,力主决战,借败楚以服郑,赵括、赵同附和。一派以栾书为首,认为郑的劝战是为郑自身考虑,使其择强者以亲附,所以不可信,赵朔、荀首附和。然而荀林父犹豫于两项意见之间竟不能决。

 

    楚军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派少宰至晋,说楚军这次行动是承成、穆二王的先例,在于抚定郑国而已,并不敢开罪于晋,请晋军不必留此云云。晋则以王命为词,命士会答之,说:“昔周平王命晋与郑夹辅周室,今郑怀贰,故使群臣问之,与楚无与也”。先谷认为士会的答词太软弱,就从而更之,说:“必逐楚军无避战”。其实楚人此行,着眼点就在于探察晋军的意向与虚实。

 

    楚庄王由少宰之归,明了晋军的意向与其上下意见分歧的情形,就再次遣使以卑词求和以骄之。晋荀林父原是被迫渡河,今楚使求和,遂许之。但当晋军待盟之际,楚突然派兵挑战,遣许伯、乐伯、摄叔等驾单车驰入晋军。乐伯射住晋军,摄叔则突入晋营掳一人而去。晋军鲍癸追之不及,追至荥泽荒野而止。这是因为楚之前的求和在于骄晋军而懈其备,今又挑战正是为打乱其步骤。

 

    <2>晋军的内部混乱
    当楚军挑战,鲍癸追逐之时,晋将魏奇(魏准之子)先前以求公族未得,而旃(赵穿之子)也以求卿未得,都怀怨愤,想致楚军以败荀林父之功,所以这两人都赞同先谷之谋,相继请求对楚军挑战以报复。荀林父不准。两人就改请为使往楚军请盟,许之。两人先后出发,实际上是向楚军挑战,然而荀林父虽然明知而不能加以制止。

 

    两人去后,上军将佐士会谷卩克,曾主张立即准备作战,以免被楚军所乘。先谷则反对,说:“郑人劝战,不敢从也。楚人求成,不能好也。师无成命,多备何为”?荀林父除担心两人有失,派出战车若干乘以备,对此又不能决。于是士会就单独率上军在敖山前设伏兵七处以事警备。中军大夫赵婴齐,见中军正副元帅意见冲突,都无处置,也派所部至河岸准备船舶以备不虞。

 

    魏奇、赵旃两人赴楚军挑战。魏奇先往,被楚将潘党追逐。当潘党追之不及而回军时,见魏奇前面尘土飞扬,就急遣人回报楚王说:“晋军至矣”,实际上这是荀林父派出接应的战车而已。赵旃继魏奇之后进袭楚军,约于日没前突入楚军辕门内而扰乱楚军,又被楚的左广所驰逐,而且几乎被擒。

 

    <3>战斗经过
    当魏奇、赵旃相继袭击楚军时,楚国令尹孙叔敖见晋军先后来袭,而且据潘党“晋军至矣”的报告,惟恐晋国大军随后来攻,就立即下令布阵。以工尹齐领右拒,唐侯领左拒(拒是方阵),自已与楚王居中准备迎战。布阵已毕,孙叔敖说:“宁我迫人,无使人迫我。兵法云:先人有夺人之心,迫之也”。随即转取攻势,下令越过荥泽向晋军猛攻前进,以右军攻击晋下军;左军攻击晋上军;中军攻击晋中军。楚军左军在攻击前进中,途遇追逐赵旃的左广,这时潘党已与楚王会合,右广亦至,楚王随即下令潘党率所部及左右两广,共车40乘加入左军作战。

 

    楚军既已全面向晋军进攻,这时晋军首先与楚军遭遇的,是荀林父所遣接应魏奇、赵旃的战车,当即被楚军歼灭。荀林父正待楚使来盟之际,突见楚国大军如潮而至,这才感到晋军此时前临大敌,后阻黄河,既无御敌准备,又值黄昏之际,惊慌错乱,心中更无主宰。就于中军击鼓,大呼曰:“先济者有赏”,这是想全军北渡以逃遁。然而晋军事先既无渡河准备,又无其它应变措施,楚国大军猝然攻至,晋军措手不及,车不及马,人不及甲,中下军都在混乱中拥向黄河沿岸溃退。这时中下军中除赵婴齐一部,因事先有所准备获得先行渡河外,其余各部都溃不成军,拥挤于河岸附近,争舟渡河。其未得船者,则群趋入水,蚁附船缘,图攀援以渡,船只因此不能开行。而在船上者则因急于脱逃,挥刀乱斩,断臂断指者纷纷坠入河中,以及其他因践踏拥挤淹溺河中而死者不计其数。晋中下军当夜通宵争舟渡河,混乱呼唤之声,整夜不绝。中军一部则因争舟不得,转而向右移动,被上军所收容而获得安全。该役,幸亏楚军并无压迫晋军于河岸而聚歼的计划,中下军才得于混乱中逃脱,这真是晋军不幸中的大幸啊!

 

    在晋军混乱争舟渡河之际,又发生了另一件有大助于晋中下军脱逃的事。当下军大夫荀首登舟时,忽不见其子荀罃。据目击者说,已被楚军所掳。荀首因此怒而复登岸,并呼集其所属,下军士卒亦多从之;于是,荀首以魏奇为御,反身向敌攻击以图夺回其子。其攻击前进中,恰与楚进迫的先头部队遭遇,荀首就立即射死其将连尹襄老,又射倒公子谷臣,遂一并掳回,以备战后换俘之用。荀首此举,虽为其子而发,但实际所收到的效果,等于为中下军渡河所作的攻势掩护。楚军之所以未继续压迫晋军,即以此故。

 

    晋国上军方面,因士会早有准备,所以当楚军左拒攻之反为伏兵所掩击。谷卩克这时还想转取攻势,士会说:“楚军士气方张,彼若集其全力以攻上军,则上军危矣,不如撤退;六卿同退,借以分罪,兵无死伤,全师而返,不亦可乎”?遂下令撤退。士会自行殿后,楚军不敢进逼,晋上军因以不败。

 

    (3)战后状况
    <1>楚军:周定王10年6月16日夜,晋军北渡撤走。次日,楚国大军遂向北推进,进驻衡雍,辎重则推进至必阝。

 

    衡雍是35年前晋军于城濮战胜后,晋文公筑周王行宫于践土,率诸侯朝觐襄王告捷献俘之地。如今楚庄王以战胜者的身份入住践土王宫,祭河并筑楚先君宫殿于此,告捷而后凯旋。楚庄王此举,一是为洗雪过去城濮战败之耻,一是借战胜的声威以威服中原诸侯。

 

    <2>晋军:晋国荀林父惨败渡河,收集残兵,于秋7月归至绛都,朝觐晋景公请死。晋公欲许之,士会以楚杀子玉而文公喜为言,遂置而不论,仍使荀林父为政。这是鉴于楚杀子玉,终楚成王之世也不能报复晋国;秦赦孟明,则使晋国终秦穆公之世无安枕之日,所以想让荀林父日后努力报复楚国。

 

5、战后的政局
   必阝之战原是晋、楚为了争夺控制郑国而起,郑的得失实际上是两国霸权消长的关键。此役楚既战胜,楚庄王就进而作控制整个中原的打算,其下一目标就是宋国。这是因为宋国自城濮之战以后,常附晋仇楚。而且宋国地位居于中原东部的中心,若控有宋国,则对鲁、曹、卫就都有控制之力,因此就乘必阝战战胜之威指向宋国。该年冬,楚兴兵伐萧(萧是宋的附庸国,今江苏省萧县)。晋对于楚的伐萧,也知他的目标在于控制宋国,所以于次年夏派荀林父兴兵伐郑,想借威胁郑国以缓宋之急。郑迫于晋的兵威,与楚共同谋划对晋之策。于是楚就决定彻底攻宋,以完成其对整个中原的控制。周定王12年,公元前595年秋9月,楚庄王兴兵伐宋,围攻宋都,一面遣使聘晋,以缓晋国的来援。宋向晋告急,但晋此时正有事于赤狄及秦,所以仅遣使告宋云:“无降楚,晋师悉起,将至矣”,以此来巩固宋人抗楚之志。因此,宋被楚围攻达9个月之久,至于宋人困于城内,则“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炊)”。宋国这种抗楚不屈的坚强精神,虽属可歌可泣,然而最终由于晋国救兵不至,于次年夏5月力尽而降楚。于是中原的形势,就尽为楚所控制了。

 

    当楚庄王兴兵攻宋之时,齐、鲁两国构寡,鲁以弱故求援于楚,因此也依附于楚。但楚庄王认为齐是北方的大国,所以反遣使与齐聘好。因此齐、鲁两国都与楚和好,而楚国北侵中原的势力,由此而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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