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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学内丹文化论坛——道纪玄览

 水西公主 2014-02-27
日月元枢论?日月玄枢论?

刘知古:字光玄,四川临邛(今邛崃县)人,唐高宗龙朔(661-663)中出家为太清观三洞道士,修行上清大法。睿宗召见,问道家事,对答称旨。明皇开元(713-741)中,以治疫而功垂天下。天宝十五年(756),诏知古于大内建醮,久之,乞还蜀,以其居改名大千秋观,上亲书额赐之。知古兄业儒,弟崇信佛教,因设三教像于观内,供奉事之,燕国公张说作《三教铭》以赞之。遇异人于蜀中,授以上清隐文高奔上道之要。又得魏伯阳《周易参同契》,较早地将《参同契》理论用于指导内修。结合成丹体验,撰《日月玄枢论》,阐述丹道秘法,载《全唐文》第334卷。《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32有传。

[color=Blue]按:《全唐文》一千卷乃清时董诰等纂修,为避讳改玄为元,作《日月元枢论》。原本乃名《日玄月枢论》。《道枢》卷二十六曾摘于该著, 题名曰 “日月玄枢篇”。可证。
《全唐文》一书避玄讳如:
1.《全唐文》卷915所引的“元朗《招元觉大师善居书》”(按,“善”当作“山”),其中两个“元”字都应作“玄”,系清朝修《全唐文》时避讳所改,这是应该在征引时予以回改的。
见“评《汉唐佛寺文化史》——从历史文化地理学的角度观察(下) 张伟然 [学术批评网]”
[url]http://www./cgi-bin/index.dll?page6?webid=jianwangzhan&userid=147978&columnno=0&articleid=863[/url]
2.  “玄女”《全唐文》避清讳改为元女。
3.四库版《新旧唐书》《酉阳雑俎》、《长安志》、《文献通考》、《太平广记》、宋钱易《南部新书》咸作玄法寺,玄字缺点以避康熙之讳,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平冈武夫、小野胜年以降日本诸氏考辨者均作玄法寺;而《全唐文》、中华本清徐松《城坊考》作元法寺,当为避讳改字。
[url]http://acroama.blogchina.com/4226903.html[/url]   等等。兹不赘举
     其他例如:
上弘禅师乃其本名,宋避讳改弘为恒,《全唐文》避清讳改为宏。
见[url]http://www./dispArticle.asp?id=7920[/url]     等等。[/color]

☆刘知古
  知古,元宗朝绵州昌明县令。
  ○进日月元枢论表
  臣伏见近日累降诏书,委当道监军使,於诸观内求精选丹兼通药性者一二人,送赴上都,至阙下试验,不精亦不加罪。至哉精求!宏告天地,若诚如此,山川岂秘其灵文?神明安隐其元象?臣自幼年,与道合虚,情性守一,颇历岁月。至於留心药物,向此二纪,意谓无出《周易参同契》,但能寻究此书,即自见其道。臣数年属意於此,精觉开悟,尚犹未免朦胧。至於金石纪纲,亦略见其端绪。臣忽因闲暇吟咏之馀,著《日月元枢论》一卷,本欲藏诸名山,传之同好。今幸遇有道圣明之君,志慕元风,若沈默不言,实恐天下无好之志。今陛下若需还丹,切恐难遂其志。臣所著书,谨凭当道监军使随表进上。伏望圣慈讨天下精通药理之士考究,若以斯论可采,臣当无隐於陛下;若以为不可,臣自味於风尘之外,亦不愧於不取。臣不揆庸琐,辄献刍荛,伏增战越之至。
  ○日月元枢论
  夫驰骛於名利之场者,惟尊爵禄以为意;逍遥於无为之域者,独贵神仙之可尊。名位非德行可致,道术非博学而得,故仲尼不享其高爵,刘向不达其秘言。即知命有所定,分有所归,固不计其才能之与清浊矣。古今修仙学道,藜莠蓬蒿,不啻多也,得之者麟凤鹏鸾,不亦稀乎?且道之至秘者,莫过还丹;还丹之近验者,必先龙虎;龙虎所自出者,莫若《参同契》。世之习此书,近乎仿佛,其徒实繁,达乎元义者,未之有也。昔抱朴子《神仙传》云:“魏真人《参同契》、《五相类》凡二篇,其说似解释《周易》,其实假借爻象,以论作丹之意也。”又有元光先生,不知何代人也,睹《日月混元经》,其序云:“徐从事拟《龙虎》之文,撰《参同契》上卷,传魏君。魏君又述中卷,传淳于叔通。淳于叔通又制下卷,表三才也。此则葛稚川锦平城四字诀全乖,人无识者。”复有萧先生,亦不知何代人也,又注《龙虎》叙云:“《参同契》者,拟《龙虎上经》,本出真人徐从事,因越上虞人魏伯阳造《五相类》以解前篇,遂改为《参同契》。其後淳于叔通补述其类,取象三才,乃为三卷。又叔通亲事徐君,夜寤不寐,仰观元象,以配卦爻,而著其书。”研详三说,理有异同。元光之谈,失之穷远。若以魏伯阳造《五相类》以解前篇,遂改为《参同契》,此非其审也。凡《五相类》,岂不云《参同契》者?敷陈梗概,不能专一滥而说,今更撰录补塞遗脱,故复作《五类》,则《大易》情性尽矣。若不然者,则未备也。三卷之前,未有此书,此亦是以辩中卷是魏伯阳所撰。不然者,故不合云今更撰录补塞遗脱,其义益明矣。夫《参同契》者,参考三才之理,叙其符契而已,非为因三卷而得参同也。所以《五相类》者,盖论还丹之道,与五行之理相类也。所以《本经》云“参考三才”,又云“推演五行”,即此所见设题之本旨也。而不达者强生疑言,殊不究此经篇章虽异,旨趣皆同。莫不以乾坤为鼎,天地之道成焉;坎离为药,南北之位分焉;龙虎为名,东西之界列焉。若论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节、应锺律,消息合刑赏。故黄锺气至,即阳生於复,渐历临泰,至已而阳爻数终;蕤宾气至,即阴生於后,渐历Т否,至亥而阴爻数穷。如循还未始有极期,六合、三才、四时、五行之理备矣。夫鼎者所以鼎其鼎也,药者所以药其药也,鼎药一也,岂容非类哉?而有惑者妄生穿凿,谓肝青为父,是曾青也;肺白为母,是铅银也;肾黑为子,是磁石也;脾黄为祖,是雌雄也。殊不究经云“挺除武都,八石弃捐”,岂更用元精、雄黄之类也哉?谓还丹自赤而成紫色者,曾青之气染入而已,又大非也。且草木乘春而生,生即青,及其花含文彩,实熟黄赤,其中岂有假曾雄乎?谓还丹因染而成紫色,不知黄金、黑锡、赤铜、蓝玉,是何物染乎?盖阴阳之气,自然变化也。况还丹顺天地生成之道,合金水自然之质,岂得无变化者哉?只为五金、八石、硝樊、硇石,群方众药之中,或有用之。於龙虎大丹,亦无用处,岂非经旨隐而难辩耶?抑亦心究窒塞而莫可晓也?且世上闻虎者多,识虎者少。夫流珠为龙,龙即日也;黄芽为虎,虎即月也。此二物者,日月精气,咸有变化之理,故饵之者亦能变化。所谓变化者,变丹砂为水银,自阳返阴也;水银复为丹砂,自阴返阳也。故流珠丹亦名火青丹,变黑铅为黄丹,自阴返阳也;化黄丹为黑铅,自阳返阴也。二物谓之阴,倏然而为阳矣;谓之阳,忽然而成阴矣。互为夫妇,更为父母,此盖阴阳感激而成,虽圣贤莫测所以。魏夫子叙云:“芽之灵,龙吟方泉;景络霄,虎啸虚无。冲风四振,阳燧昭明;朱光郁起,方诸见阴。元液清溢,皆为自然也。”此大还丹妙用,其实一也。上古有水银一味,而独不成丹者,盖有龙而无虎。不如是,又何假四象、五行?亦何求於阴阳、男女哉?是以必有不因於物,亦不因於人,而往往任其大道自化者矣。《上经》岂不云“贤者能特行,不肖与母俱”?夫与母俱乃知,岂非自然之正也?如纪纲八石,本乎二物;龙虎一体,而开三条。审乎二物,易乎一源,可知至元也。所以千举万败者,其由不达三五与一之理。此非大道曲隐,由思虑之未至。《老子》所谓“能知一,万事毕”,亦为此义也。世人徒知还丹可以度世,即不知度世之理,从何生焉,盖饵日月精华故也。日月者,天生元女、地长黄男是也。虎者金也,龙者汞也,金汞相抱,得自然性。服食之者,岂不神哉?所以《典庭经》云:“日月精华救老残,岂非二景之事乎?答曰:媾二景之晖者,其徒实繁;服五晨之霞者,数亦不少。然当此道、住世长生者鲜矣。至於饵一药、服一丹、获延驻长生者,目所见多矣。”由是论长生之术,必在保养服食,内外兼资,方始有望。若独任一端,徒亦不免虚劳耳。
  学者云,铅非铅也,此恐昧甚者欤?且《上经》云:“真人至妙,若有若无,仿佛大渊,乍沈乍浮。”《中经》云:“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此盖销铅为水,暖汞投之,初入则寂尔无声,火烈花浮,迥然独异,此岂不以物处於太泉深渊者乎?若谓斯铅非铅者,又不可知也。或人为鼎正当有土者,是妄也。真铅者,火铅是也。夫水位北方,卦主坎,坎主六戊,戊即土也。火位南方,卦主离,离主六已,已亦土也。真人之意,惟以戊已之气而为土,非以土地而为土也,此坎戊月精、离已日光之义也。《经》岂不云乎?“人所禀躯,元精布,因气托初,阴阳为度。”夫作丹者,亦以法象人也。禀父母四气,以立为形,魂魄随起,乃有精神矣。然即父母之体,岂中有土乎?是知一阴一阳而为水火,火以水为夫,水以火为妻,其道自成於戊已。夫万物莫不终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阴阳。若谓土者五行之数,列在鼎中,则龙为木精,鼎中何能无杞梓之属?其道甚明,知之者鲜矣。夫金能生水,水亦能生金。水生金者,则铅中出黄芽,是其性也。《五金诀》云:“铅能制汞,汞能伏金,金汞成形,故名制伏。”此一理也。夫木能生火、火亦能生木者,则丹砂中出汞,亦是其性。所谓木者,木受太阳之气,化为流珠。太阳者日也,日出於东,东者木位;太阴者月也,月出於西,西者金位。故还丹以元象为准。日月之符,在乎晦朔。会合刑德之气,顺乎卯酉,出入乾坤,徘徊子午,以天地为雌雄,以阴阳为父母。故左名为龙,右名为虎。《经》曰:“汞日为流珠,青龙与之俱。”理在於此。有浅见之士,或以水银和山泽银合於器中烧,呼为树子。始即二物相抱,後乃银汞异处。或经一年至二年,铅母既成赤粉,其中伏火功深则十存四五,效浅者十有二三。服之者不闻益人,亦往往反损,盖缘五行之气不足,法象之理有乖。或有曰铅从银生,定以铅精合汞,名曰龙虎。殊不知黄芽虽出於铅,实非铅也。以非铅为药,而为正矣。故云“黄芽不是铅,不离铅中作”,是也。故为龙虎者,必先以黄芽为正也。《经》云“终始自相因”,此谓制汞以类,合类故名,於终始相因之义也。夫父之制子、子之制孙者,人伦之正也;火性销金、金伐木荣者,还丹之感也。又有术士或以《龙虎歌》云:“阴在上,阳下奔,首尾武,中间文。”但常在炉上,置水一瓯,出五符经语。此要言也。夫还丹起於阳生、终於阴极者,阳伏於下,阴在於上。假令虽有生者,必待阴衰之後、水旺之时也。向者自复观卦弥历十月,铅黄既谢,丹道将成,子生母胞,不相涉入,阳消阴息,金胜水衰,魂魄相安,刚柔合体,然後设阴炉於上,张炎火於下。《经》所谓“举水以激火,奄然灭光明”,又云“水盛坎侵阳,火衰离昼昏;阴阳相饮食,交感道自然”,斯乃顺时合宜、与气相得之理也。真人意者以金丹久为火化,形气乾虚,欲使受其阴津,以润肌骨,盖妙尽於此矣。尝见天下好道者,财竭不知贫,力尽不知困,深可哀也。莫不以铅黄花与水银相和烧之,谓之紫粉。或以朱砂、雄黄、水银、硫黄、曾青、空青及诸矾、母等,同合和蒸炼煮而服之。或以诸矾、新碌诸灰结水银,名为红银,化为粉屑以服之。凡此众类,制作多门。若修炼如法,形气不散,尚可愈人之疾,亦别无所益。若散失精华,空有滓恶,但能稍热,更无所堪。或用药汁以煮硫黄,澄滤以研成玉粉;或用硫黄以染铜叶,研炼而成赤丹煮之。此於诸术之中,最为凡浅。至於砒霜以化铜铁缩锡,此盖为饥寒之徒,非道者所处也。然得妙者,亦百无一矣。世有不知道也,谓五金是金银铜铁锡也,八石是雄硫砒矾胆曾青磁也。殊不知子午以成三,戊已自为五,是以八石之名,得阴阳之数,此还丹之道备矣。所以前辈道流云:“不用二青及四黄,河车自有五神光。”《经》云:“九还七返,八归六居。”此义隐,非久通元者,莫得论焉。世人多将黑铅化为黄粉,即牛粪汁或曲糟之类,和其铅粉,同溲团烧之,铅汁流下,如此九度,谓之九炼铅精。天下学者皆以此为“九还七返”,是铅精丹砂,又不知“八归六居”,复是何物?夫金生数四成数九,木生数三成数八,火生数二成数七。此三者皆本生之气相合,故名返还。六居者,水生数一成数六。金本生水,水不得与金合居,然自谓之六居。天地左转,日月右行。俯而视之,则金能生水,木能生火;仰而观之,水返生金,火返生木。子当右转,午乃东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此之谓也。故知天道不隐,人自迷之。今谓此书为“日月元枢”者,亦取此也。盖世上学者,茫茫漠漠,竟驰於金石,即无消息之见,复无明师可道,则利在於黄白之术,得不妄动,动则终败也。夫修还丹者,有十难焉:一精神不惑,二财力不足,三药物不正,四分两不同,五修炼非法,六陈布乖度,七火候愆期,八徒侣不端,九诚心懈怠,十成而不秘。有此十者,一有所亏,所失者大,而况不成有全亏者乎?所以学而得者,万无一矣。至於经年历岁,守炉看火,屏息营运,休废生业,前期未卜,内怀疑忄吴,久勤则力屈,甚贵则生怨,中道而上者,谓之难类也,岂容易哉?自非捐俗求仙,越世高迹,禀性精一,尽於名利者,安可造次议久视之要?臣不揆庸愚,好道学仙,久览《参同契》,不因其师,苦患乏财力,不能早修也。又恐荏苒过时,使後学者久困迷途,枉费资产,虽不尽露真诠,而亦颇闻元要。夫以和璞为石,荆国之众也;谓为玉者,天下皆是也。又不知所谓焉,和璞焉,悠悠然莫知所问,惟候感通,以望神仙之教也。

见《全唐文》[url]http://bbs4.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wave99&message=11134[/url]

xgz0225202 2006-9-7 08:49
 劉知古的《日月玄樞論》

  開啟對《周易參同契》研究新風的是隋代蘇元朗,繼踵而起的是劉知古,當然,在劉知古之前的李淳風、袁天綱、王勃、王遠知等,也曾經有易學著作。由於他們的著作散佚殆盡,因而已不能知悉其是否對《周易參同契》有所評論。真正使《周易參同契》走向內丹思想方向的則劉知古的《日月玄樞論》,這部作品進一步確定了蘇元朗的“歸神丹於心煉”的內丹思想。
  劉知古的傳記除載於《歷代真仙體道通鑒》之外,《三洞群仙錄》為節錄本,但其最早的出處應是《道門通教必用集》。《必用集》成書於南宋,資料來源當為前代的文獻。
  劉知古,字先玄,沛人,中山靖王遠孫。上世官臨邛,遂家焉。母吳氏,感異夢而生。明慧秀正,不喜名利,惟事於道。出家,隸太清觀,受三洞經籙。至於八公寶章,三洞寶籙,丹經脈訣之旨,出生入死之道,罔不洞曉。宗召問道業,稱旨,特加崇錫。後還山。開元中,複召為民蠲疫,真人視色代脈,布氣除屙,民賴以安,十有八九。上寵錫,不受,乞歸蜀。
  以居第為大千秋觀,上親書額,李邕文其碑。後因天長節,改為天長觀。復議別營修,或(當作忽)有客至,授以黃白術,雖飛薨連構,頗極壯麗,所費萬計,未始資於人。工畢,客複至,約於東陽伏牛山。既至其下,有古觀葺而居之。行三奔九道之要十年,忽室中有光,為丹芝一莖,扣之,作金石聲。忽夢神人謂曰,後山滴泉之下,石中有金魚,跨之可以
  升天矣。非此芝,扣石不可致。後訪之,以芝扣石,如風雷之震,巨石迸裂,得金魚。長三尺許,乘空飛騰,雲霧旋擁而去。
  真人嘗為母薦福,置九幽燈,金籙白簡,式至今遵用。幽冥利益,詎可量豈?又有《日月玄樞》、《指迷歌》行於世。聖宋宣和中,改為仙隱觀,在成都北城內。《歷代真仙體道通鑒》有多處不同於本傳,其一是給出了知古為靖王十二世孫,其二稱曾祖英以下皆為顯宦,其三記載知古少年事較詳,其四明確指出知古在高宗龍朔中出家,其五言宗贊詞為本傳所無,其六天寶十九年詔知古兼內史,其七述知古兄因好儒弟好釋,設三教像為張說讚歎並為《三教銘》,其八所述得神人相助事更曲折而富戲劇。由此來看,這兩者都是同一來源,惟不稱知古曾為綿州昌明縣令,則知《道樞》(卷二十六)所言為傳聞。
  由上述記載可知,劉知古生於世宦家庭,不僅精通醫術,有“視色代脈”之能,且擅外丹黃白術,而齋醮科儀才是他為皇室敬重的真正原因,非僅以內丹知名於世。但他的師承卻不明了,無師自通恐不可能,大概師輩名聲不顯,遂使後人神乎其技。知古知遇于高宗、宗及玄宗三朝,推究其生卒年,若龍朔中(661-663)出家時為十五至二十歲之間,則當生於太宗貞觀末年,至開元十九年(731)已八十餘,其後在伏牛山又修道十年,則已逾九十,故其卒年大致可知在天寶初期(742-745),或其有百歲之壽。
  歷史發展的實際情況與史料所載大相徑廷,使知古千載留名是《日月玄樞論》這部包含了內丹學思想的重要作品,這不禁使我們懷疑古人記錄的真實性。當然,換一角度來看待這一問題,也許不象我們想的那樣嚴重,曾有過這樣一個人,且的確是他寫了《日月玄樞論》,生活在大唐王朝最興旺發達的時期,可能已足夠了。
  (1)《日月玄樞論》的結構 《日月玄樞論》(包括《進日月玄樞論表》)全文不足四千字,但討論了十分豐富的問題。從其行文可看出分為四大部分,第一說明神仙之道在於還丹而非別的東西。第二辨析《周易參同契》的傳授及思想主題。第三,重點解釋《周易參同契》的主要概念術語的含義,由此確定《周易參同契》所言者乃神氣相依的內丹修煉。最後指出《日月玄樞論》本《周易參同契》立論,而對外丹修煉的處境和不足提出批評。
  劉知古並不絕對排斥外丹,他所反對的是把《周易參同契》以外丹來解釋。他認為,《參同契》三卷只有同一主題,為多的符號概念,無非是在不同的方面,對鼎爐、藥物、火候予以多層次的剖析。所以他說,“此經篇章雖異,旨趣皆同。莫不以乾坤為鼎,天地之道成焉;坎離為藥,南北之位分焉;龍虎為名,東西之界列焉;若論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節應鍾律,消息合刑賞”。鼎爐、藥物與火候為內丹學的基本結構模型,它對應於人體的內在生理系統與功能,如果僅是對人的生理結構與功能進行論述,這是醫學而非道教的修煉,如果局限於如何修,這是技術性的工作而非理論闡釋。因此,劉知古將《周易參同契》定位於一種形上的探討,後人的其他議論皆脫離了這一宗旨。“夫《參同契》者,參考三才之理,敘其符契而已,非為因三卷而得參同也。所以《五相類》者,蓋論還丹之道,與五行之理相類也。所以本經雲,參考三才,又雲,推演五行。即此所見設題之本旨也”。這就是說,天地人三才具有存在的一致性,而內丹修煉又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相互生克關係相類比。正因為本體意義的統一,才可說人體小宇宙與天地大宇宙是對應的存在。而還丹之道類似於五行間的生克,這是還丹具有現實操作性的前提條件。相符與相類,構成了內丹修煉的邏輯基礎。正因為是相符與相類的關系,所以不能拘執固定於爻象,原則的確定性與操作的靈活性統一于《周易參同契》的各個方面。
  劉知古通過《日月玄論》將《周易參同契》的思想,概括為形上的三才相符之理與形下的五行相類兩個相互依存的層次,從而溝通了以往道教理論與實踐互不統屬的缺陷。就此意義而言,劉知古在一定程度上,較重玄學及當時其他道教理論家,具有更強烈的改革道教思想的意識。
  (2)概念釋義 龍虎在內丹學中為基本概念之一,但關於這一對概念的錯誤認識亦數不勝數。劉知古指出,龍為日,為流珠,虎為月,為黃芽。這兩者不是對立的存在,因為“此二物者,日月精氣,鹹有變化之理”,因此可以相互轉化。日月的精華具有本質的一致,當這兩者發生轉化時,是指“變丹砂為水銀,自陽返陰也。水銀複為丹砂,自陰返陽也。故流珠丹亦名火青丹。變黑鉛為黃丹,自陰返陽也。化黃丹為黑鉛,自陽返陰也。二物謂之陰,倏然而為陽矣。謂之陽,忽然而成陰矣。互為夫婦,更為父母。此蓋陰陽感激而成,雖聖賢莫測所以”。
  《周易參同契》同一對概念有諸多的異名,劉知古認為,龍虎為日月,為夫婦,為父母,為母子,為陰陽,關健看其在居於何種時空關係下。作為對立的統一體,來本源上說,日月是天地精華的體現者,“日月者,天生玄女,地長黃男是也。虎者金也,龍者汞也,金汞相抱,得自然性,服食之者,豈不神哉?”故而龍虎之象徵意義僅是取其變化與躁烈的性質,實質上是陰陽之氣,但此陰陽之氣因所處環境不同,相互之間發生轉化。變化的機理和條件,是因為“人所稟軀,元精雲布,因氣托初,陰陽為度”。有了人的存在,所以“魂魄隨起,乃有精神矣”。且“一陰一陽而為水火,火以水為夫,水以火為妻,其道自成於戊已。夫萬物莫不終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陰陽”。何以說“其道成於戊已”,源自傳統的五行學說。“夫水位北方,卦主坎,坎主六戊,戊即土也。火位南方,卦主離,離主六已,已亦土也。真人之意,惟以戊已之氣而為土,非以土地而為土也。此坎戊月精離已日光之義也”。即是四、九、二與三、五、七以及八、一、六三組數位,與巽、離、坤、震、中宮、兌、艮、坎、乾匹配,因為離屬南,所以為火,喻日,坎屬北方,所以為水,喻月,而中宮為土,生化始於坎一,依次運行於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兌七、艮八,終於離九。這一運行又與干支結合,從而賦予了宇宙生化的具體時空意義。一般而言,一即太一或太乙,漢代人以為它是陰陽的總和,金木水火土五行是陰陽分化的具體表現形式,而五行間的相互生克關係取決於陰陽的消長,漢代人又牽強地與之同人體的五臟六腑對應起來,這樣就把宇宙生化與人體的氣息消長理解為同一的結構。所謂的“萬物莫不終始於土,功用莫逃於水火陰陽”,正是對此的概括總結。
  當然,因為煉丹的需要,特別是《周易參同契》本身的龍虎鉛汞的概念的運用,決定了在以這一對概念表達反應的過程時基本框架,其中龍虎是屬性,而鉛汞為實體,結丹就在於對鉛汞的制伏和調控。“夫金能生水,水亦能生金,水能生金者,則鉛中出黃芽,是其性也”。當說金能生水時是指順化,而水能生金則是逆返,能夠順逆相應,源自其固有的性質。劉知古引《五金訣》加以說明,“鉛能制汞,汞能伏金,金汞成形,故名制伏。此一理也”。伏有多種含義,張覺人指出,為品形成為伏,又指對某物的制伏,還指加熱的一次或幾次的過程。此處伏即制伏之意。鉛汞是對丹砂的提煉,其機制是,“夫木能生火,火亦能生木者,則丹砂中出汞,亦是其性。所謂木者,木受太陽之氣,化為流珠,太陽者日也。日出於東,東者木位。太陰者月也,月出於西,西者金位。故還丹以元象為準,日月之符,在乎晦朔。會合刑德之氣,順乎卯酉。出入乾坤,徘徊子午。以天地為雌雄,以陰陽為父母。故左名為龍,右名為虎。經曰,汞日為流珠,青龍與之俱。理在於此”。結構與功能二者不可分割,但最根本的還是“以天地為雌雄,以陰陽為父母”這一句話。易學中的金木水火土都不是實指,故日為陽,為木,為東,為左,為丹砂而可出汞,月為陰,為金,為西,為黑鉛而可化為黃芽。還丹法象天地,變化的週期與日月的晦明相同,德為生長,刑為減退,進退又與一日的陰陽消長協調,方位為乾坤,進退的時間在子午。而左右龍虎則又指陰陽之氣消長時的不同表現,這也即雌雄的不同。
  夫妻父子在還丹中也有確定的意義。夫妻指陰陽水火鉛汞的相互依賴,而父子言其決定與被決定的作用。劉知古辨明瞭社會中對鉛汞轉化的誤解,他認為,“黃芽雖出於鉛,實非鉛也。以非鉛為藥,而為正矣”。只有這樣,才是經文“黃芽不是鉛,不離鉛中作”的真實所指。明白了這一點然後才可理解龍虎究竟為何,龍虎其實就是經文中所說的“終始自相因”,具體地說,“此謂制汞以類,合類故名,於終始相因之義也”,意謂不存在孤立的純陰純陽狀態。
  由於生化在沒有達到臨界點時不會發生轉化,其關係處於相對穩定的環節,父子就是指居於主導地位的一方對於居於服從地位的一方的控制作用,故言“人倫之正也”。亦猶“火性銷金,金伐木榮者,還丹之感也”。相類相感在丹道理論中,從來不可能脫離,必須同時存在。
  (3)火候正惑 火候的重要是不言自明的。劉知古認為,“若論火候,定生成,莫不循卦節應鍾律,消息合刑賞。故黃鍾氣至,即陽生於複,漸曆臨泰,至巳而陽爻數終。蕤賓氣至,即陰生於姤,漸曆遯否,至亥而陰爻數窮,如迴圈未始有極期。六合三才,四時五行之理備矣”。黃鍾為古十二音律之一,聲音最宏亮,而仲冬氣至,則黃鍾之律應。因此,所謂黃鍾氣至是指仲冬時節,陰達極盛而陽衰退,但陽沒有徹底消亡。以卦象示為複,陰在陽上,陰五陽一,即一陽來複之意。臨卦則陰四陽二,陽氣漸長,泰則陰三陽三,處於最穩定的平衡階段,至巳陰消而陽達極盛,所以說“陽爻數終”。以下則正與之相反,宇宙的運行就是這樣無窮無盡。火候法象的正是宇宙的循環往復的陰陽消長,正如宇宙的洪爐陶冶萬物一樣。劉知古不絕對排斥外丹,而強調“論長生之術,必在保養服食,內外兼資,方始有望。若獨任一端,徒亦不免虛勞耳”。這種認識,是唐代較為普遍的觀點。因此,火候之論,是兼內外而言的。但兩者不是並列的存在,內丹修煉地位更突出。劉知古明確指出,“夫鼎者所以鼎其鼎也,藥者所以藥其藥也,豈容非類哉”!既然鼎藥一源,則明藥不在鼎外,所謂鼎藥亦即陰陽之氣,因為人體乃陰陽之氣的凝聚,是相類原則的表現之一。而還丹是煉陽銷陰的過程,“夫還丹起於陽生,終於陰極者,陽伏於下,陰在於上。假令有所生者,必待陰衰之後,水旺之時也。向者自複觀卦彌曆十月,鉛黃既謝,丹道將成。子生母胞,不相涉入。陽消陰息,金勝水衰。魂魄相安,剛柔合體。然後設陰爐於上,張炎火於下”。陰衰水旺是其中的關鍵,水旺表明火候正足,從力量對比看是陰衰。經過十月的冶煉,合丹將成。在這一時期,尚須促成其轉化,實現金丹的最終成功。
  在經文中,已指明了這一點。“舉水以激火,奄然滅光明”。又說,“陰陽相飲食,交感道自然”。劉知古評價雲,“斯乃順時合宜,與氣相得之理也”。其真實含義是,“以金丹久為火化,形氣乾虛,欲使受其陰津,以潤肌骨。蓋妙盡於此矣”。據此,劉知古批評了種種社會上流行的煉製外丹的方法,並加以總結說,“世有不知道者,謂五金是金銀銅鐵錫也,八石是雄硫砒膽會青磁也。殊不知子午以成三,戊巳自為五,是以八石之名,得陰陽之數,此還丹之道備矣。所以前輩道流雲,不用二青及四黃,河車自有五神光。經雲九還七返,八歸六居。此義隱,非久通玄者,莫得論焉”。誤解總是同無知相聯繫的,劉知古批判了世俗的荒唐可笑,具體指明了“八歸六居”的含義。
  劉知古指出,“夫金生數四成數九,木生數二成數七,此三者皆本生之氣相合,故名返還六居者,水生數一成數六,金本生水,水不得與金合居,然自謂之六居。天地左轉,日月右行,俯而視之,則金能生水,木能生火。仰而觀之,水返生金,火返生木,子當右轉,午乃東旋,卯酉界隔,主定二名,此之謂也。故知天道不隱,人自迷之。今謂《日月玄樞》者,亦取此也。蓋世上學者,茫茫漠漠,竟馳于金石,即無消息之見,複無明師可道,則利在於黃白之術,得不妄動,動則終敗也”。火候之論在內丹學中是具體的規定,與有關理論原則的論述,同還丹的過程是同一的存在,《周易參同契》的隱語的運用,有其苦衷。既不得不使之能夠流傳,又不能洩露天機,如果明白了隱語的真實所指,一切將真相大白。上述的隱語依然不出九宮的範圍,是五行生克順逆的又一種表達,天地左轉是指天地的運行以順時針方向轉動,日月右行是指日月從東方升起,在西方落下,從天地的運轉看,依次為金水木火,因其為順行,所以是相生的關係。換一角度觀察則為水金火木的順序,這種順逆分隔的界限以子午兩個時段為標志,表示陰陽二者的消長,以卯酉來揭示相互轉化的具體期限,法象天地就是通過這種對天道的依存加以實現,這就是修煉的實質所在。
  在《進日月玄樞論表》中,劉知古自稱,“臣自幼年,與道合虛,情性守一,頗曆歲月。至於留心藥物,向此二紀,意謂無出《周易參同契》。但能尋究此書,即自見其道”。對於《周易參同契》的成就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且道之至秘者,莫過還丹,還丹之近驗者,必先龍虎,龍虎所自出者,莫若《參同契》”。故而他著《日月玄樞論》一卷,“雖不盡露真詮,而亦頗聞玄要”,使《參同契》的真理性認識為更多的人瞭解。《日月玄樞論》在內丹學的發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由於簡化了《周易參同契》的概念體系,使其藥物、鼎爐、火候突出出來,並使煉丹所依據的陰陽五行學說,實踐與理論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可以說,《日月玄樞論》是內丹學成立的重要標誌之一。《日月玄樞論》的不足也是顯而易見的。以成熟的內丹學來衡量對照,在《日月玄樞論》中,沒有對丹田的論述,也沒有內丹學中最基本的要素精氣神的任何說明,其丹道學說尚不足以指導修煉者的實際操作,有關的數量關係沒有確定,反映了內丹學的初期的真實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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