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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调 落了一夜的雪，竟未冻断愁思。熙儿倚着窗台，望着空寥寥的灰色天穹，思量着远方的他是否收到寒衣，也是否穿上了她厚厚的思念。一想到塞外的寒冷，战争的无情，熙儿直哆嗦。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依稀记得吕冀毅然决定参军的情景。那是熙儿第一次看到吕冀那无比认真的眼神。绝不是儿戏。作为青梅竹马的熙儿，了解吕冀的个性。即便心有不愿，但仍尊重吕冀的决定，默然目送吕冀踏上塞外之路。 本来熙儿并无十分担心，毕竟吕冀有功夫底子。然而隔三差五便会传来的某某家的噩耗。如此恐怖的消息，怎能让人不担忧？何况，当今皇帝仍沉迷于寻欢作乐，无暇顾及战事，怎不叫人寒心？真是讽刺，为什么要为这种人卖命？随风飘逸的冥纸，若有所思的熙儿，只剩死寂的枣树。 骏马奔腾，硝烟弥漫，剑光闪烁，血溅黄沙。 月光苍白，夜空寂寥，无眠人儿尽思乡。 “将军，这次死伤惨重，皇上竟责怪我们办事不力……”副将乌尔怒气冲冲地报告，或许是抱怨给吕冀听。因为正是朝廷不及时运送军饷才导致士兵战力不足，才造成惨败。 “嗯”仅此一声，便陷入沉默。曾经俊美的脸庞已被战争无情地划伤，沧桑。不过他的双眼还是那般清澈透亮，只是在黄沙茫茫之中，这双眼能否依旧看得清楚。“去安抚一下伤员，安葬死去的兄弟们。”吕冀挥挥手示意让乌尔快去。 解开衣服，发现绷带再次染红，伤口又裂开了。望着胸口上染印的血梅，他居然笑了。大概是那五味杂陈的心，已不知该如何表达。 皇帝的昏庸，奸臣的狂佞，敌军的强大，男儿的雄心，将士的埋怨，百姓的苦痛……一切太混乱了，难道是自己选择错了？沉重的情绪，快让他窒息。 轰轰的号角声，嘣嘣的马蹄声，敌军声势浩大。估计这是最后一战了。吕冀整装待发，在黄沙大地洒下烈酒，祭奠死去的兄弟们。视死如归，从未如此肯定这种感觉。是最后一次寄信给熙儿了。 左一刀，右一刺，刀光剑影，在两方之间交相辉映，鲜血互溅。不料吕冀陷入了被敌军夹攻的困难境地。就在苦于如何突破重围时，敌军突然说了一句：“狗皇帝，寻欢作乐；怜百姓，民不聊生。为了什么而卖命？”刹那间，吕冀被敌军戳中要害，愣住了。但就在下一刻，吕冀挥手一砍，那个人首级一掉。吕冀雄姿赳赳。然而在挥手之际，吕冀感受到背后有冰冷之物刺入胸膛，数量难数。低头一看，啊，万箭已穿心。 吕冀跪在地上，睁着双眼，直视远方。 是今生相伴？或是来世相惜？ 莫名的心痛，锥心般的痛，熙儿坐立不安。蹙着眉，盯着那未缝好的寒衣，脑里一片空白。I “听说砍死敌军将军，大概是要战胜了！” “不知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平安就好，佛祖保佑保佑啊！” …… 小巷的大妈们议论纷纷，然而熙儿却分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忧。就连现在的自己也是说不清的。 夜里，熙儿思量着如何着装，因为明日大军要回朝。是胜战，但也是生死未卜。无论如何，还是先准备好，以美好的状态去迎接吕冀。 照铜镜，梳青丝，贴黄花，描眉宇，抿红唇。 这一夜，熙儿还是无眠。 翌日，果然有一支军队朝熙儿家这边迈步走来。可她从楼上窗台俯视，未见吕冀身影。“不会的”，熙儿默默祈祷，虽然已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还是下楼看看吧，熙儿忐忑不安地来到门前。就在开门之际，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熙儿姑娘，我们带着冀将军回来了。。。”已经无法听取其他信息了，“带着”，敏感的熙儿一下就意识到是带着吕冀的遗物回来了。 死了，死了…… 吕冀来到熟悉的小巷，寻觅那熟悉的小屋。明明就是这里，可是屋前的花儿谢了，树儿枯了，一片苍凉。透过窗，吕冀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奇怪的是，与之不相匹配的是那一柔顺的银发，而非青丝。究竟是不是她？吕冀有些焦急，赶忙拍拍门。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吕冀直接穿过了门，不阻隔，无感觉。这是怎么了？吕冀先是莫名其妙，后是渐渐惊恐。难道是真的死了么？手颤抖着，眼孔睁大，脑海回旋着战场的最后一幕。 是的，死了，死了…… 压抑着不能接受现实的恐惧感，吕冀慢慢地靠近那个倩影，他知道这个女子不会听到任何声响。靠近，只为看清究竟是不是熙儿。一阵阴寒，心抖颤。的确是她，纤细的手指里执着那封信，那封最后的信。熙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无悲无喜。 信里写道：熙儿，你寄的寒衣已穿在身上，很暖。家乡还好么？这几个月，那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深知民不聊生，深知怨声载道，可是我仍选择上战场。还有不知为何，我感觉明天之后我将告别血腥，回归安宁。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么？今夜月光稀，乡情浓。 吕冀默默念着信里的内容，顿时明白了熙儿内心的苦楚。他渴望说点什么来安慰眼前人，却无奈一直沉默。 突然熙儿起身，走到窗边，自言自语道：“今生无缘相伴，来世约定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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