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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一片树叶的故事》，拍的是茶，说的是人 ■新快报记者 梁静 把茶作为纪录片题材，是一件新鲜事。 跟《舌尖上的中国》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不同，茶，并不好拍。 它太普通了，普通得就如坐在你隔壁的同事一般，每天与你见面，以至于你从来不觉得，它原来已是生活的一部分。 感官上毫无刺激，文化底蕴却深不见底。茶的文化可以入诗、甚至入典籍。只唐代陆羽在《茶经》里记载的各种煮茶、饮茶器皿就有25种。 《茶，一片树叶的故事》团队花了近十年时间构思，从2005年就开始收集素材，2012年开机拍摄，拍了18个月，直到今年11月18日才登陆荧幕。 “我们不是就茶论茶，普及知识，我们还是想通过茶来讲中国文化之美。”总导演王冲霄说，拍得很苦，但却很乐。因为，拍的是茶，说的却是人。 中国人闲下来品味衣食住行，才是最纯洁善良的时候。他们在琴棋书画花酒茶中，保持了最本真、最可爱的面貌。 ●准备300多本书，800多个人物，100多万字大道：为什么会想到茶这个题材？王冲霄（下称“王”）：就纪录片而言，茶这个题口味比较清淡，故事性、戏剧性不强烈，从收视率、商业角度出发，没有优势。 2003年，拍《故宫》这部纪录片时，看到很多精美的茶具，了解了一些宫廷里的茶文化、茶道。当时就觉得，茶不仅是一种饮料，而是一种很有内涵的文化。我们读了很多书，从陆羽的《茶经》到《大观茶论》，还有国外很多的典籍，由此萌生了到茶的产区、茶的源头去看的念头。 2005年，我们很多放假时间都是在茶山度过的，发现当下中国的茶山跟典籍里其实完全不同，于是想给公众讲述当下中国茶的故事。想法大概积累了10年左右，2011年才立项通过。 大道：这部片子拍了多久？期间积累了多少素材？ 王：2011年整个团队还没真正开始拍摄，而是在全世界找故事，一个个茶山跑下来，花了一年的时间。2012年春天开始正式拍，拍了18个月。走访了中国国内13个省区，包括云南、四川、江浙等茶的原产地，还有内蒙、新疆、西藏等喝茶的地方。国外去了七个国家，日本、英国、印度、格鲁吉亚、肯尼亚、泰国、美国。我们积累了3万分钟素材，但最终呈现在片子里面大概是300分钟；前后深度访问的，大概有800多个人物，确定拍摄70个人物，最后真正出现在片子当中只有60个。 为了拍《茶，一片树叶的故事》（以下简称《茶》），我们团队还有一个小图书资料室，古今中外的书有300多本吧。另外有些没有集结成书的文字资料，大概有100多万字的积累。●题材 题材清淡，人物身上就更需要戏剧冲突 大道：《舌尖上的中国》走红，让关于饮食的纪录片受到关注，但毕竟茶比较静态，如何将茶拍得吸引人？王：确实挺难的，一开始立项到播出，很多朋友都拿这个片子跟《舌尖上的中国》比较。我个人觉得，没办法相的，食物的视觉刺激性和对观众吸引力，跟茶相比可能有10倍、100倍的差别。茶，无论有多少的种类，它冲泡出来的过程、样态观众看了区别不大。我们这次在视觉处理上，有点“事倍功半”的感觉。 所以，我们选择讲人的故事，而不是就茶论茶，这就可以回避一些绕不开的表现难题。 大道：有些观众反映，这片格调太高，讲的茶人都不太在日常生活中看得到，有一种疏离感，不够接地气。你们当时是如何选故事的？ 王：我觉得这是纪录片创作的关键问题。如果我们的选题刺激性非常强，比如犯罪题材，可能在一个很激烈的案件当中选择一个更接近普通人的人物来切入，观众会有很强的代入感。 但茶是个轻口味的题材，它本身已经太清淡了，我们选择人物时，就会选择有特殊背景的。如果人物身上也没有戏剧冲突，没有独特背景经历，这个故事就像白开水了，我们想表达的价值观、想法，也就无从实现了。 ●故事 这一路，无论上山下山，都是以生命为代价大道：这里面讲了很多故事，有没有哪一个让你印象深刻？ 王：我个人比较喜欢那些看上去和茶专业本身不是那么紧密，但是跟我们人心结合比较紧密的故事。比如英国老茶客在茶里面寻找真爱的故事。 当时，我们到英国去，想拍一个体现普通英国人和英式下午茶水乳交融的故事。哈瑞哥特镇的贝蒂茶屋，在当地很有名，小镇居民每天都会到这里喝茶。就像老舍的《茶馆》一样，我们想在这里找一个茶客的人生故事。聊了很多人，都不是很满意。突然得知有个人，在这里喝了40年茶，6年前突然不来了。缺场的茶客引起了我们兴趣，他为什么不来了？现在过得怎样？由此我们挖掘出一个茶馆老人寻找真爱的故事。 大道：你之前说拍了70个故事。没有选进去的人，可以说下他们的故事吗？ 王：由于篇幅关系，没有选进去，其实很遗憾。比如在福建，有个很执着的茶人叫章志峰，花了多年研究宋代茶百戏。宋代人把饮茶发展为一种娱乐，能够在一碗茶汤里面画画，有点像我们今天喝咖啡的雕花。宋代的人利用茶汤来绘画、写书法，其实已经失传了很多年了，章老师通过他的努力，把这个东西研发出来了。但可惜，这个工艺是保密的，只能拍最后呈现出来的茶汤里的美丽书法、绘画。由于拍不到过程，只能舍弃。 大道：《茶》采访的地方都挺偏僻的，拍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王：茶山大多数都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高山云雾茶，越是好茶，包括有机化，都要远离人群。最艰难的一段，应该在新疆，在昆仑山寻找雪菊的过程。从山脚到达目的地夏季牧场，骑马、骑驴走三天三夜。所有的路只有30公分宽的路，只有驴才能走过，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了。所以这一路，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是以生命为代价。 ●感受 和单纯而美好的茶人交流，是幸福的事 大道：你们之前拍的历史题材较多，比如《故宫》，这次拍茶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王：我们不是就茶论茶，普及知识，我们还是想通过茶来讲中国文化之美。 当下的中国，复杂而多元，有很多负能量，以至于很多时候，人们对民族文化产生了质疑。我们从拍故宫开始发掘传统文化的美感，《茶》则更多切入当下人的生活，展示当下中国文化的生命力。茶是一个载体，希望能在很多负面情绪下，找到国人生命当中的一些亮点。就像纪录片中所说的，在不完美的生命中感受完美，哪怕只有一杯茶的时候。 我们做了十年的历史文化题材，大家都觉得很沉重，很纠结，会背负很多责任感。拍茶是个愉悦的题材，茶人这个群体单纯、善良而美好，和他们沟通交流，是幸福的事。 大道：你说茶代表中国文化里面的生命力，这是怎么体现的？ 王：中国人很善于从形而下的生活当中去体现形而上的精神追求。他可能没有西方人的宗教热情，但就生活艺术而言，中国人是最具有审美能力的人。林语堂曾说过，中国人闲下来品味衣食住行，才是最纯洁善良的时候。人们在琴棋书画花酒茶中保持了最本真、最可爱的面貌。 下转B18-B20 《茶，一片树叶的故事》 第一集，土地和手掌的温度 第二集，路的尽头 第三集，烧水煮茶 第四集 ，他乡 故乡 第五集，时间为茶而停下 第六集，一碗茶汤见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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