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爿茅舍,挂在山腰。
一口小塘,静卧屋前。
一条汉子,脸色铁青,横眉怒目,喘着粗气,绕过池塘,来到屋前。
门,关着,奋起一脚,啪地开了。
里面没有人。
他妈的,又躲了。
汉子骂了一句,径直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够;然后走回门口,一屁股顿在凳子上,随手抓过一把烂蒲扇,扑哧扑哧地扇着。
他妈的,你有气,你不服,你只能用石头去打天。方圆十里,谁能奈何我?哼,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惹出我的火气来,一把火烧了你这烂茅屋子,你咬着我条卵!
汉子的眼前,便幻出熊熊大火;汉子的脸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
“咕──咕──”循声望去,天哪,池塘边,芭蕉树下,一条锄头柄粗的蛇,咬住了一只青蛙的腿。
汉子的心跳到了口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蛇。他总认为那些耍蛇的人,不是人,而是魔鬼。
“咕──咕──”青蛙最后挣扎两声,进入了蛇的肚里。
见蛇不打三分罪。
应该把蛇打死。
但汉子不敢。
他妈的,让它吃饱了自由自在地爬走吧!姑且饶它一命,留待别人下手。
但蛇却不急于爬走。它大概累了,慢慢地盘成一个米筛大的圆盘,在芭蕉树下休息起来。
汉子坐在那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蛇。
不知何时,一条暗绿色的蜈蚣爬到了蛇身上。汉子的眼睛虽然一直死死地盯着蛇,但确实不知蜈蚣是何时爬到蛇身上的。蛇从美梦中醒来,吐出信子,脑袋乱转,但怎么也咬不着蜈蚣。
不知过了多久,蛇不动了。
汉子松了一口气。
蜈蚣昂着头,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前走去。
小小的蜈蚣,竟是毒蛇的克星,真是匪夷所思。
汉子丢下扇子,站起来,想把蜈蚣捉住,带回家去。冷不防,一只大公鸡跳来,一嘴啄住了蜈蚣。三下两下,蜈蚣就进了鸡肚。大公鸡伸伸脖子,趾高气扬。
汉子叹了一口气,望着大公鸡出神。
不知呆了多久,汉子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转身把凳子、蒲扇放回屋里,关好门,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