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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人间富贵花 ——纳兰词缠绵清婉,为当代冠

 丘山书屋75 2014-05-02

                  不作人间富贵花 
                         ——纳兰词缠绵清婉,为当代冠
   纳兰性德是权臣明珠的长子。他著有《饮水词》。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之意。由于他目睹了顺治、康熙时期许多宫廷内部斗争,又经历了家庭的矛盾和丧妻的哀痛,因此其词多低沉哀怨。陈维崧《词评》说:“饮水词哀感顽艳得南唐二主之遗。”纳兰性德则被王国维誉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他的词多写离别相思与个人闲愁,还有自然景物,风格却不纤弱,其中融入了对人生的体悟,较之前人同类作品有所开拓。
  纳兰性德姓纳兰,原名成德,后因避太子讳,改名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1655年1月19日)生于满洲正黄旗一个贵族家庭。纳兰氏是满洲著姓,金代三十一姓之一,通常写作纳喇氏或那拉氏。性德的曾祖金台什生当明朝万历年间(1573—1620),是海西女真叶赫部的领袖,与建州部女真的领袖努尔哈赤彼此争雄。后来努尔哈赤统一了叶赫,金台什的后人就成了满洲的贵族。金台什的妹妹嫁与努尔哈赤,即太祖高皇后,她的儿子皇太极是太宗文皇帝。纳兰氏世代在清朝都很显贵。性德十岁那年,父亲明珠担任了内务府总管,总理皇家事务,后来接连升任左都御史,刑、兵、吏各部尚书,保和殿、武英殿大学士,累加太子太傅、太子太师,一时权倾朝野。
  性德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与政治气氛中长大。他自幼聪颖,好学深思,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十九岁会试中式,三年后应殿试,中二甲七名进士。他这次殿试考得很出色,入对殿廷,数千言立就,条对剀切,书法遒逸,考官大臣无不惊叹。康熙皇帝满心欢喜,特意把他留在身边,授乾清门三等侍卫(正五品),后又升为二等侍卫(正四品)、一等侍卫(正三品)。挑选八旗贵族的精干子弟充当侍卫,考察他们的才能,培养他们对君主的感情,然后委以重任,这是清代皇帝发现和训练栋梁之才的一个重要途径。性德的父亲明珠就是由侍卫起家的,性德的弟弟揆叙也是初任侍卫,后至翰林院掌院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性德以进士出身而授侍卫,在他面前展开的实在是一条通往尊显的光明大道。
  但性德却是个醉心风雅、酷爱生活而薄于功名的人。他虽然门阀崇隆,但却性情恬淡,“闭门扫轨,萧然若寒素”(徐乾学:《纳兰君墓志铭》)。那些奔走权门希风望泽者接踵而来,他却不喜会客,自在幽静处弹琴赋诗。他昼夜穷研经学,在他的座师一代名儒徐乾学的指导下,辑印了一千八百多卷的《通志堂经解》。他喜欢书法,善诗,尤爱词学,曾自选唐五代以来诸名家词,又依洪武韵改并连属编成《词韵正略》一书(已佚)。他填的词清新秀隽,自然超逸,都下竞相传写。他结交了严绳孙、顾贞观、秦松龄、陈维崧、姜宸英这样一批失意于时的海内名士,经常在龙华僧舍、花间草堂、渌水亭等处,咏月吟花,纵论文史、摩挲书画。对他这样一个放达不拘的人来说,入侍禁庭无异是进了牢笼。他的拟古诗第三十九首云:“我本落拓人,无为自拘束。倜傥寄天地,樊笼非所欲。嗟哉华亭鹤,荣名反以辱!”他羡慕野鹤朝饮碧泉暮宿沧江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现在,他要在这森严枯寂的宫院中度过一个个晨昏,要在那皇帝出巡的行列里紧随马队和旌旗,“动止类循墙”(《野鹤吟?赠友》),“耳目有拘系”(《和友人饮酒》之二),不能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走一步路。尽管康熙皇帝对他格外垂青,先后赐给他金牌、衣物等很多东西,巡幸各地及登东岳、幸阙里、省江南,处处都叫他随侍。朝中人人羡慕,以为贵近臣中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然而性德“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韩菼:《纳兰君神道碑铭》),他渴望的是美好的人生。他的词中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画堂春》)他向往与友人团聚、与情人厮守,抱怨美好的事总难圆满。照这般亲人难亲,老天爷呀,那你的大好春光还为谁而设呢?也许有人说他没有壮志雄图,没有男儿气象。他有自己的观念:“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采桑子?塞上咏雪花》)他羡慕冷处轻模样,只因它不是热闹场中富贵花。他想摆脱浮名,然而不能:“学得海鸥无事,闲飞闲宿”一身却总被“浮名束”。他嗟怨无止息的巡幸将他与情人遥隔万里,抱恨为了君王事耗尽了宝贵年华,失去了真正生活的光辉:“长飘泊,多愁多病心情恶。心情恶,模糊一片,强分哀乐。拟将欢笑排离索,镜中无奈颜非昨。颜非昨,才华向浅,因何福薄!”(《忆秦娥》)这种“令人怆神寒骨不可久居”的词境,正是他的热烈追求受到冷酷现实的摧折以后悲凉心境的自然反映。 性德多情而笃于友谊。他和妻子卢氏感情极好。卢氏夭亡,他悲痛欲绝,时时梦中相见。一次他梦见妻子淡装素服,执着他的手,哽咽着讲了许多话,临行送他两句诗:“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他醒来悲伤不已,作《沁园春》一首:“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自那番摧折,无衫不泪,几年恩爱,有梦何妨。最苦啼鹃,频催别鸽,赢得更阑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飚一转,未许端详。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信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堪伤。欲结绸缪,翻惊漂泊,两处鸳鸯各自凉。真无奈,把声声檐雨,谱入愁乡。哀感凄切,声泪俱随,令人不能卒读。”顾贞观评论说:“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忍卒读。” 
  他的《长相思》(山一程):“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这首词是纳兰性德康熙二十一年,随从皇帝东巡时所作。由眼前景写出思乡之情,写的十分真切。上片写连夜行程,向山海关方向进发,夜晚一片灯火。下片写夜间风雪交加,搅动了乡心不能入梦,“故园无此声”,更加强了身处异地的感受。天涯羁旅最易引起共鸣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漂异乡、梦回家园的意境,信手拈来不显雕琢,难怪王国维评价“容若词自然真切”。这首词更可贵的是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一句“夜深千帐灯”不愧“千古壮观”。郑振铎说:“纳兰词缠绵清婉,为当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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