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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秀亚

 司敬雪书院 2014-05-17

永不凋谢的三色菫

——台湾著名作家张秀亚之子女于金山、于德兰忆慈母

关于张秀亚      关于张秀亚

  她从小信奉天主教,接受西式教育,她是一位有着中国文化传统的美德,并且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有烙印的女性,她就是:张秀亚。

  对于中国近代的一些文学女作家,很多人对于林徽音的故事所熟知,她的作品不仅被传诵,感情生活也仿佛也是美丽的传说,林徽音与徐志摩和梁思成之间的感情纠葛,被人们津津乐道。

  然而,对于同一时期的另一位作品丰富的女作家张秀亚来说,人们却所知甚少。

  张秀亚生于1919年,河北沧县人,幼年时全家迁居天津。她1935年就以笔名“陈蓝”开始在《益世报.文学周刊》、《国闻周报》发表作品。1937年,18岁的张秀亚出版了第一本小说集《大龙河畔》。赢得了“北方最年轻作家”的美誉,并得到沈从文,萧干,凌淑华的指导。张秀亚1938年考入北平辅仁大学中国文学系,次年转入西洋文学系,毕业后入本校研究所史学组,后任助教。

  诗人痖弦说,张秀亚是继周作人、朱自清、冰心和徐志摩之后,把美文这枝火把带到台湾,并在四、五十年代创造了文学史上空前未有的女作家活跃时代。张秀亚以轻灵的文风和细腻的女性视角,20世纪50年代开创独具一格的女性写作潮流,被誉为“台湾妇女写作的燃灯人”。没有张秀亚,也不会有年青一代的美文作家。张秀亚29岁时,即1950年携子女迁往台湾,从此在也没有回到北京。但在她的作品里,经常可以看到昔日的北京,昔日的辅大。

  张秀亚一生创作中,先后出版小说、散文、评论、翻译等八十多部作品。她的文字清新秀雅,文如其名,影响了许多散文创作者。经历了近70年的写作生涯,张秀亚于2001年6月在美国加州病逝,享年82岁。

  张秀亚女士虽然于2001年病逝,但是她的一双儿女至今仍居住在美国,并在她病逝后,整理了张秀亚生前的散文诗集作品,出版了她1934年开始创作以来的六十八年间的作品,其中包括已出版的六十三本及未结集之作的《全集》十五册。

  很多了解张秀亚的人是通过她的作品。张秀亚的作品以散文著称,最常反映的是她的内心世界,以及在那个大转折前夕女性作者所承受的社会压力。然而对于这位女作家的生活故事,却知之甚少。

  为此,本报记者专访了张秀亚的儿女,现任美国纽约联成公所主席于金山先生,和现居住于加州,任职于21世纪公司从事房地产投资,同时又为画家及作家的于德兰女士。

  当记者见到于金山和于德兰的时候,正好是“张秀亚纪念文学讲座” 在纽约华埠和法拉盛举办之后。这次由纽约华人作家协会、联成公所及张秀亚文学创作基金会共同举办的讲座,邀请了著名作家王鼎钧、赵淑侠、赵淑敏等人,追忆他们与张秀亚的交往,并评论她在文学上的成就。讲座吸引了一大批的文学爱好者,于金山还在讲座上充满深情地回忆了母亲张秀亚。

  在采访之前,记者特别查阅了一些关于张秀亚的资料,结果发现,对于张秀亚女士诗集作品的评论很多,但是对于她的家庭生活却极少有人提及。作为一个在写作事业方面非常成功的女性,她的家庭是怎样的?她在家庭中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来到了纽约唐人街孔子大厦,张秀亚之子于金山的家,其女于德兰也刚好在纽约。

 

不幸婚姻中的坚强女性

  作为成功的作家,张秀亚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在于金山还年幼的时候,张秀亚的丈夫就移情别恋,在于德兰出生不久,他抛弃了家人,去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对于这段故事,无论是于金山还是于德兰提起来,都掩盖不住对父亲的怨恨,和对母亲的同情。他们说都是“那个女人”破坏了他们本来美好家庭。但是,母亲张秀亚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也没有自怜自爱,而是从痛苦中蜕变出来,升华成文字,将更多的心思和感情用到写作中去。

  张秀亚是在1943年前往四川重庆担任《益世报》副刊编辑时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可是,这段原本被大家认为是佳偶天成的婚姻却并不幸福。父亲当时在黑龙江省任职的高级政要官员,意气风发,但难免性情浮动,于是与另外一个女人来往密切。性情温柔敦厚的张秀亚并没有责怪丈夫的移情别恋,而是静静地等待。

  1949年张秀亚携幼子稚女先行迁往台湾。并期待着丈夫归来,一心盼望能与他重新建立起一个温暖坚固的家庭。但是终究没有等到。坚强的张秀亚挥别旧梦,在台湾这片完全陌生的异乡打造新的人生。在台湾出版的第一部文集《三色堇》中,陈纪滢在后记中也写到“我知道秀亚近年来在感情上遭受了不小挫折,但在作品上则有更大成就。三年来,凭她的真实感情,细腻手臂,写下篇篇血泪交织的优美文章,虽然这成就是人生极残酷的收获,但也是一个作者痛苦中最愉快的胜利。”

  人说女儿贴心,于德兰从小就与母亲十分亲近,也听母亲讲起过这段往事。于德兰说,妈妈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微微一笑,很淡然的样子。她一心经营写作,思想单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人处心积虑地破坏她的家庭。在那段日子里,于德兰回忆说,虽然她还年幼,但是依然记得母亲的脸上总是带有一丝的忧郁。10年之后,母亲才渐渐从婚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作为天主教教徒,张秀亚没有结束她的婚姻,而是带着一对儿女过着独居的生活。在女儿眼中,妈妈是一个很有气质而且温柔贤淑的女性,她说,其实遇到婚姻的不幸之后,妈妈还有很多的仰慕者,但是她都是从一而终。

 

是母亲 也是父亲

  与妈妈相依为命的生活,让这个如今已是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汉说起来还感慨万分。在于金山2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同父亲有任何亲情的沟通。对于父亲的印象,于金山说,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但是父亲就像是个影子,摸不到看不到也听不到。似乎与他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关系。在他成长的记忆力,只有母亲的丰沛母爱,在生活上照顾他,学业上关心他,品格上培养他。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曾解释父亲在一个小男孩成长中的作用,“父亲带你到一个应该属于你的世界,他的世界,男人的世界。”通常来说,男孩子从父亲那里学会怎样成为一个男人,父亲的形象对于男子汉的是至关重要的。然而,缺少父爱的生活,并没有让于金山感到有任何的缺憾。对他来说,童年很快乐,没有受到缺少父爱的影响。这也是因为母亲张秀亚一直在极力的弥补这其中的缺憾。于金山说:“我的母亲,其实就是我的双亲。”

  为了培养孩子的男子汉性格,张秀亚为儿子选择了很多书给他阅读,从《拿破仑传》,《丘吉尔传》,《岳飞传》等政客、民族英雄的书籍,于金山学到了男子汉的顽强、精忠、才学和勇敢。

  于金山说,母亲的希望很简单,就是成为一个可以被别人利用的人,并能够与人合作。

 

儿时的记忆

  对于张秀亚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部分就是——子女和文学。张秀亚通过写作来维持这个家庭。

  回忆起刚刚到台湾的那段日子,于金山说,那段日子是清苦的,但田园式的生活是轻松而快乐的。那时候,一家三口居住在具有浓郁文化气息并且安静的台中地区。母亲针线缝补一手包办,工作之暇就教孩子读书写字,使得两个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

  于德兰形容当时的生活场景,她说,一条巷子里都是朋友,大家互相来往,邻家的小朋友也经常到家里玩,每次母亲看到小朋友就很高兴,热情地招呼他们。平日里,除了上学,于德兰与母亲几乎形影不离,上菜场,去教堂,逛街,拜访朋友。当时张秀亚经常与一些文友会面,在大自然中喝茶赏景谈天。说到精彩的地方也会畅怀大笑,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浅浅的忧愁。

  每天,于金山和于德兰上学放学,张秀亚写作教书,生活很单纯。她的写作也是很认真,每个字,每一篇文章要三读之后才会寄出。那时的张秀亚已经很有名,被人尊敬的称为“先生”。年幼的小孩子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有名的作家,直到上初中之后,在课本上看到张秀亚的文章,才恍然大悟。于德兰说,当时有读者写信给母亲,不知道地址,就在信封上写道“台中市张秀亚先生收”,结果就顺利地寄到了母亲的手中。但是母亲的谦逊,从来不会将自己看成是名人。

  尽管婚姻不幸,但张秀亚对于儿女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在谈到母亲的时候,于金山和于德兰都用了“伟大”来形容她。于德兰说母亲就像是一把巨型的伞,为他们挡风遮雨。 而没有将自己的不幸和苦恼带给她的孩子们。于德兰回忆说,记得刮台风,天上下着大雨,地上的水已经没过小腿,放学回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妈妈站在小巷门口,带着小狗来接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母亲也很注重培养他们的爱心。从小到大养了很多宠物,猫、狗、小鸟、小兔子、小鸭子等等。张秀亚为此还以“兔子”为主题,作了《温情》一文,以细腻的笔法摹写兔子的形体动作以及兔子家庭的温情。她的爱心和细腻的情感是无处不在的,正是这样,她才能够观察和体会到其他人难以察觉到的温情。如果说,张晓风用她的激情,罗兰用她的理智,三毛用她的真诚,林海音用她的纯真,龙应台用她的直率,那么张秀亚就是用她的温情营造了一种美妙和谐的精神境界,也为孩子们创造了一个快乐温馨的成长环境。

  不过,无微不至的关爱并没有纵容。母亲的严格,也让他们记忆犹新。兄妹二人也体会到母亲的艰辛,因此即使在青春叛逆期,也十分的听话,极少与母亲顶撞。母亲要求晚上10点钟之前必须回家,这一行为要求一直到于金山上了大学才稍有放松。

 

对于文学的热爱

  张秀亚从生活中寻找写作的灵感,靠写作来维持生活,也将自己全部的热情投入到文学当中。尽管张秀亚逢家庭变故,一双儿女还年幼。但在台中的时候,也是张秀亚作品最丰富的时期,每年至少有一本书集出版。

  文字清新脱俗的张秀亚,生活也是真实的,并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似的生活。张秀亚在她的散文中常常提到她在“三台”之间周旋操劳的情形。这三台就是教师的讲台,书房的烟台和厨房的灶台。在于金山的记忆里,母亲白天忙于家务,烧炉子做饭洗衣服,并没有很多时间用于写作。但是困厄的生活,反而使她更能体会生命的充实。

  一家人住在一幢日式结构的房子里,竹林茅舍,房子的前院后院种了各种果树,妈妈的书房,对着后院郁郁葱葱的芭蕉树,后面趁着一片蓝天。书桌前有一扇米黄色木框的大窗,将那里的景色一览无遗。配着绿白格子的布帘,相当的素雅。晚上,张秀亚就会点上灯,在一双儿女睡去之后,开始读书写作。于金山说,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灯光下妈妈低头写作的背影。这个背影每天伴随着这兄妹俩进入梦乡,清晨的时候,依旧是这个背影伴随着两个孩子开始新一天的生活。虽然清苦,但那段生活也是温馨,恬静和充满希望的。困厄的生活,反而使她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充实。

  从14岁发表第一首诗《夜归》,张秀亚将她生命中近70年的时光用于写作。

 

梦回故乡

  张秀亚原籍河北沧县(今黄骅县),地近渤海,是宋朝词人李之仪的故乡。张秀亚也曾居住在北京的北海后门东煤厂四号的四合院。于金山就是出生在这里。1949年的时候,4岁的于金山随母亲离开故居,经上海搭船去了台湾。之后张秀亚就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于德兰说,张秀亚离开的时候还不到30岁,后来曾经有良师益友沈从文劝说她回北京,感情丰富的张秀亚则拒绝了。张秀亚说父母双亲都已不在,人是全非,回到故乡会感情决堤。看似无情,其实心中有对故乡的思念。于金山说,故乡一直在母亲的心中,北京故居四合院,经常在母亲笔下描述。文章中提及到什刹海上飞舞的蜻蜓,张秀亚在北京辅仁大学教书时教室门前的海棠树等等。

  在张秀亚过世后,今年4月,张秀亚的女儿于德兰带着母亲的五篇散文手稿,回到了母亲的故乡,将手稿亲手交给了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于德兰说,《湖畔》、《读者与作者》等五篇散文手稿中,有两篇还是张秀亚当年在北京读书时所写的作品,在事隔大半世纪后把它们带回去让北京馆收藏,恨有意义。她也看到该馆的橱窗内已经展出有张秀亚的照片、作品的封面,深受感动。据了解,北京该馆目前收藏的海外华裔作家只有三人,除了张秀亚之外,还有林海音与张爱玲。

  除了捐赠手稿,于德兰还按照母亲文中提到的北京的种种,踏寻着母亲的足迹,到北京的各处参观尤其是张秀亚当年在北京就读的辅仁大学旧址。于德兰说虽然辅仁大学如今已经不存在,旧址已经改为北京师范大学,但是景物依旧。能够有机会替母亲一偿生前未完成的遗愿,于德兰相信,妈妈会感到欣慰。

  对于位于北京西城区的故居,兄妹俩人希望能够收回。并将其建成张秀亚文学纪念馆。将来可以成为两岸文学的交流中心。张秀亚故居东煤厂四号目前保存完好。于金山说,四合院是北京特色,应该好好保护。

 

张秀亚生平

  1919年,张秀亚诞生于河北沧县一个官宦世家。在她幼年时代,张家就迁居天津,因此,对于张秀亚来说,天津是她难忘的故乡。1932年张秀亚进入河北省立第一女师,1935年开始在《益世报》的文学周刊和《国闻周报》上发表作品。当时16岁的张秀亚得到“京派”作家沈从文、萧干、凌叔华等人赏识,并且对她有所指导,这对张秀亚影响极深。

  张秀亚的第一首诗作是《夜归》,后来收入诗集《秋池畔》中。1937年,18岁的张秀亚出版了她的第一本小说集《大龙河畔》。第二年,她考入北平辅仁大学中国文学系,二年级时转入西洋文学系,毕业后进入本校研究所史学组,不久之后并担任助教。1943年她前往四川重庆担任《益世报》副刊编辑。抗战胜利后回到母校辅仁大学任教。1948年来迁往台湾,1952年出版在台湾的第一本散文集《三色堇》,受到读者热烈欢迎。

  从1958年起,她先后在静宜大学和辅仁大学任教。晚年的张秀亚居住美国和儿女共享天伦。2001年去世,享年82岁。

  2005年3月,《张秀亚全集》由台湾文学馆出版,同年10月,台湾文学馆举办了“永不凋谢的三色菫─张秀亚文学研讨会”,回顾了张秀亚的文学经历。

  张秀亚从16岁开始发表文章,一生都没有停笔,写作生涯长达七十年。出版的文学、译作、艺术、评论达八十二册,八百余万言,其中包括诗、散文、小说、翻译和艺术史,文类极为丰富。读者遍及台、港、大陆,东南亚及欧美等地,张女士的作品分别在台湾,香港及大陆出版,最近出版的作品,包括了台湾出版的译著、吴尔夫“自己的房间”及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荷塘之忆”,和湖南长沙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张秀亚,人生情感散文”。张女士的畅销散文集“北窗下”英译本也将出版。张秀亚的作品为美国及亚洲各大学收藏,全部的作品及译作由加州长堤分校,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及国会图书馆收藏,国会图书馆并藏有张女士自诵诗歌的录音带。

  张秀亚的现代主义的散文作品,影响遍及几十年来的青年一代,是中国散文史上不可忽略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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