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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六弦琴刚刚跳动起夏的音符，一张用濛濛细雨织就的银色珠帘便斜斜垂落，从城市到乡村，从清晨到黄昏，即便是沉沉暗夜，也不肯收却，信手网罗起些许关于雨的童话。 爱雨如斯。傍晚，雨中行，听风和雨唱一曲爱的恋歌，秀一秀温柔缱绻；清晨去上班，我将足音再次踏响在湿漉漉的长街，擎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任调皮的雨孩儿提起裙角、踮起脚尖，轮番雀跃其上，伴着柴可夫斯基的圆舞曲跳起了芭蕾舞，一会儿是《睡美人》，一会儿又是《天鹅之舞之天鹅湖》，华美旋转，轻灵若梦。而后，才倏然滑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点点水花，化作小小水洼里涟漪圈圈…… 而此刻，小小的耳塞中流淌的，恰巧是石进原创钢琴曲《下雨时你会想起谁》，那清幽的旋律让伊人不经意便回旋出青涩年华里片段几许。只是，物似人非，彼时那喜欢提着裙角雨中漫步的少女还品尝不到人世浮沉的况味，纯真无邪，追逐低飞紫燕；自在徜徉、漫卷青春年华…… 那些花儿 避开车河人流，沿绿化带内侧石板小径徐行，我再次开启了自己的雨中“寻美之旅”。 不同于平素，此番雨中行，更让我纵情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但见马兰倚翠含露、袅娜紫色的浪漫；月季娇艳欲滴、和羞展示或粉嫩或嫣红或洁白的霓裳；蔷薇开到荼蘼，娇小玲珑的朵儿拥着挤着，从墙头密密匝匝垂下，绚烂一季的繁华；苦楝凌空凝香，若一群妙龄女子轻束紫衣，轻歌曼舞。风过，零落满地的楝花雨，落满衣襟，还簪在发间、鬓边，轻轻叩响伊人的耳鼓，唱响心底的悲歌，让人徒生怜惜…… 蓦然，湿润的空气中浮动起浓香几许，沁人心脾，我不禁翕动鼻翼，细细品味，陶然怡然；而向晚经过时，这香气就曾盈满鼻翼，不由得我不为之却步，环顾却不知香自何来。想要一探究竟，怎奈彼时路灯昏黄，又雨骤风急，只得作罢。 于是，我放慢脚步，细细寻觅，才发现这香气来自绿化带里的法国冬青，其花序丛生于丛丛簇簇的绿叶间，花开五瓣，洁白娇小，被小小的花苞簇拥着，间或有几朵黄色的。别看这朵朵小花不起眼，散逸出的香气却异常浓郁。也难怪我昨晚难觅其踪——呵呵，她们太过羞涩，就像是一位位小家碧玉，端坐于画屏旁、绣楼内，思深善怀，只盼早日觅得如意郎君，结一世情缘…… 燕燕于飞 转角，我已将足音踏响在赵王河畔。驻足，独倚斜栏，近观河水中点点雨花渐次绽放，远望濛濛烟雨轻笼河畔垂柳、亭阁，北宋欧阳修的《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不觉便回荡在心头：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濛濛雨雾又随风洇润于眼角眉梢，也氤氲在心底，飘摇起如烟的思绪，化作眼眸里的哀愁…… 就在我准备结束此次“旅程”时，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一对低飞的紫燕，轻捷的身影那般娇小，却明亮了我的双眸。只见它们时而低徊于绿杨阴里，清音相和，殷勤探问，相依相随，让人不禁想起水中鸳鸯、人间眷侣，好不温馨；时而若一阵清风般拂过平静的湖面，一任轻盈的双翼裁出朵朵水莲花。偶尔，它们还会在我身边飞舞、穿梭，以至于我都能看清其黑白相间的尾翼，如玲珑少女的一袭裙袂，黑色的底上铺陈着点点白色的小碎花，清新灵动；凝眸之余，我还能聆听到它们的声声呢喃。 钟爱这可爱的小精灵，不仅仅因为自己的乳名也叫燕子，每每捕捉到其身影就欣喜不已，还因了它们的勤劳：衔泥汲草筑巢、和风沐雨捕捉害虫，秋去春来互通有无；钟爱燕子，更因了它们的灵性、有情有义和忠贞不二： 只因夫君早丧、虽年仅十六却誓不再嫁的霸陵王整妹的一句叮咛：“你能跟我一样吗？”《南史》中那只落了单的紫燕，足爪上带着整妹拴上的一缕丝线，孤飞来去六七年。为此，整妹感动不已，赋诗一首：“昔年无偶去，今春犹独归。故人恩既重，不忍复双飞。”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整妹死后，紫燕飞临其坟茔，哀鸣不食而死。人们把它埋葬在整妹的坟墓旁，号曰“燕冢”。 只因唐时长安女子绍兰的几声哀叹，紫燕儿飞越千山万水，带着她系在自己足爪上的一首小诗，飞落在其远在荆州做生意、数年未归、音信全无的丈夫任宗肩头。任宗打开观看，乃是妻子所寄之诗：“我婿去重湖，临窗泣血书。殷勤凭燕翼，寄于薄情夫”，不禁感动泪流，第二年便回了家…… 只因被猫吞食的雄燕，元朝元贞二年的那只雌燕彷徨悲鸣不已，朝夕守护着巢穴，直到一群雏燕长成才振翼而飞，从此孤身依然；夏家顽童用弹丸射死了雄燕，雌燕悲鸣不止，自投河水而死。当时人作《烈燕歌》：“燕燕于飞春欲暮，终日呢喃语如诉。但闻寄泪来潇湘，不闻有义如烈妇……” 史料传说，感人肺腑，不知紫燕之重情重义会令当下多少薄情寡义之人汗颜？燕燕于飞，呢喃如诉，唤醒了多少烟尘旧事。凝眸间，温润了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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