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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孩子成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埂溪书楼 2014-06-06

陪着孩子成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

■主持人:桥桥 ■倾诉者:思念 女 28岁 职员


    

  孩子是母亲一世的牵挂,只是,当这份牵挂变成负担时,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会截然不同,有人选择坚持,有人则选择逃避。但无论最后的选择如何,母子亲情都是岁月和别离无法割断的牵挂, 就像今天的倾诉者思念对她的儿子一样……

不受欢迎的孩子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 如果当初我没遇到他, 如果后来我没坚持生下那个孩子,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

  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是个厨师,个头不高,其貌不扬,说实话,我没看中他。 可是毕竟年纪不小了,遇到个条件相当的也不容易,只是一瞬间的犹豫,我便决定跟他处处看,一年的相处,我感觉他对我还算是真心。我从未奢望过惊天动地的爱情,平静的日子于我就足够了,另外年纪也到了,于是结婚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婚礼是热闹而隆重的,穿着白色婚纱的我是幸福的。 婚后我们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刚开始还相安无事,可渐渐的,我发现公公的脾气特别不好,动不动就骂一通,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他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的,所以家里人都让着他。 婆婆自然是不敢吭声, 刚开始我也忍着,可日子一久,我脾气控制不住也会顶上两句,一来二去就有了矛盾。 本来跟他父母有矛盾,让我觉得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可他也不向着我,每次都是他们全家人一起数落我。 家不再是幸福的所在,每每下了班,我在外面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那样的家人。

  这时,我看中一家正在出兑的饭店,说服他盘了下来。与其说我渴望创业,不如说我更渴望逃离那个家。 饭店的生意还不错,很快我们便还清了借款,开始赚钱了。 我算计着,照着这个速度,不出几年我们就能买房子了。 那时我每天都住在店里,忙得身心疲惫,可一想到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可就在这时我怀孕了。我很兴奋,他却没有一丝喜悦,甚至不太高兴,这样的表现让我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我没期望他表现得多激动,可那毕竟是我们的孩子,他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让我如何平衡?我们冷战了两天,他憋不住了,跟我商量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孩子,等饭店稳定了,赚些钱了再说。

  虽然我早看出他不想留这个孩子,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 我的心还是疼得颤个不停,孩子是天赐的礼物,我怎么舍得?我失望地转身就走,也不管是不是饭口,店里是否忙得过来。我很少有任性的时候,但这次我任性了。 只是如今想来,如果那时我听了他的话, 我们会不会就能幸福地守在一起?

晴天霹雳的诊断

  从店里出来,我有一刻的茫然,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我想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婆婆的电话,告诉她我怀孕的消息。婆婆的声音立刻变得很开心,一听她儿子不想要,也急了,说:“别听他的,咱必须要!店里的事你别担心,我有时间就去帮忙,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咱得要!”婆婆的话让我稍稍安了心,我明白,孩子的问题不仅关乎未来十个月,甚至是未来几年、十几年。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压住伤心和怒气,转身回到店里,为了孩子,我不能再退缩。

  从来不知道怀孕的人对味道会这么敏感, 曾经喜欢的味道突然间变得刺鼻难忍,一点油烟就会惹得我吐个肝肠寸断。 虽然婆婆说会来店里帮忙,可每次她来都只是象征性地待一会儿,便推说有事回去了。 后来我也明白了,除了自己,没人可依靠了。所以,尽管对各种味道敏感,我还是坚持守在店里,不能进厨房我就择菜洗菜,直到肚子大到弯腰都困难时,我还窝在水池边洗洗涮涮。没人怜惜我,我甚至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我自找的。可又能跟谁说?只能挺着,用自己的方式证明,就算是没人帮,我也一样可以把孩子生下来。

  儿子把我折腾个死去活来, 总算是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好小,红红的,看着他扭着小脑袋到处找奶喝的模样,我的心都快化了,一切的辛苦都觉得值了。

  儿子渐渐长大,又爱笑又会哄人,可是他说话特别晚,而且到了该会走路的时候,他却连站都站不住,更别说走路了。我急得上火,嘴上起满了泡。我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谁想医生的诊断竟然是脑瘫!

  我蒙了,这怎么可能? 儿子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脑瘫?一定是搞错了!我抱着孩子软软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闻着他身上的奶香,泪扑扑跌落。我不记得是怎么回的家, 只记得儿子快乐地笑着,根本不知道厄运笼罩了他的未来, 一想到儿子可能永远无法行走, 我的心就好像被生生撕裂, 疼痛像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我不得不弯下腰,等钻心的疼痛缓解才迈开脚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 我像疯了一般, 带着孩子几乎走遍了各大医院,可医生的诊断都是一样的。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医生建议康复治疗,趁着孩子年纪小,或许还能走。 我无助地看着医生用力地压着儿子的腿,隔着偌大的玻璃窗,都能听见他尖厉的哭叫声,那声音犹如钢刀直刺进我的心里, 刚开始并不觉得痛,只是憋闷,直到许久之后,等那痛楚漫上来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为了给儿子看病, 两个月间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店也无心经营,关了门。听说上海治得好,我很想带孩子去看看,走投无路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公婆借钱。 公公说同意我们去上海,但我们得自己先垫钱,等回来把票据给他们,他再想办法帮着借钱!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心都凉了。 我知道他们心硬,却不知对自己的孙子也会如此。

多希望听他喊一声“妈妈”

  当初坐月子,我发现婆婆把笨鸡蛋留着,给我煮普通的鸡蛋吃。 我问她为啥,她说反正我也不吃黄,煮笨鸡蛋浪费了。那时我没生气, 毕竟我对他们来说是个外人,无法让人将心比心。可那是他们的孙子啊,他们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无语了。从婚后到孩子有病,积压下的所有怒火在那一刻无所顾忌地爆发了。 我掀翻了茶几,砸了窗玻璃,深秋寒风从破裂的窗子里灌进来, 让我稍稍清醒。我一定是疯了,在公公的叫骂和孩子的哭声中我冲出了家门,这样无情的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

  秋雨如丝, 我脚下的软底拖鞋很快就吸饱了水,湿沉沉的,寒气从脚底直直地钻进心里,我漫无目的地在细雨中走了许久,虽然不想妈妈担心,但最后只能回汽车厂的娘家,因为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在家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看着日头升起再落下,我不敢睡去,只要一闭眼就能听见儿子的哭声, 想他,疯了一般地想。可是,自我走后,他们家就没找过我。 我悲凉地想,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除了孩子,那个家也没有让我牵挂的了,包括他,那个曾经发誓给我幸福、爱我一世的男人。 等身体稍有了些力气,我告别了家人,带着仅有的两百来块钱出发了。 我有个同学在太原做汽车配件,之前就喊我去,我决定去看看。别了,长春! 别了,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请记住:妈妈爱你!

  最辛苦的日子已经都熬过去了,那会儿我下了班还会打两个散工, 我像疯了一样地渴望赚钱, 一门心思地想着等我赚了钱就带儿子去上海看病。 而我们的事也不能总拖着, 于是在离开半年后我再次回到了长春。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他不同意, 不过也没有任何想挽回我们感情的行动。这半年我想明白了,如果他真在意我们的婚姻,也不会一直没有消息,于是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离了婚。我净身出户,儿子留给了他,拿到一纸离婚证书的时候,我哭了,不是为我们早已破裂的婚姻,而是为我那可怜的孩子,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他了, 只希望儿子能幸福地长大。

  这一年,我在太原拼命地工作,每个月给孩子寄钱,虽然不多,但我尽力了。想孩子, 几乎成了我工作之外的全部娱乐,他哭,他笑,每个小表情都被我温习着,最怕同事们说起孩子的事,我怕听,怕心痛。我不是个好母亲,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虽然逃离了那个无情的家,可我也错过了儿子的成长。 几天前听说儿子已经会说简单的话,而且能走路了,我哭了很久,多希望听他喊一声“妈妈”!对不起,我的孩子!

  主持人桥桥:我大外甥五岁了,每当我半蹲下冲他张开手臂, 他就冲刺般地扎进我怀里, 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 让我使劲地亲他的脸蛋。 一个回合结束后, 他会要求再来一次,然后再来一次。

  他快乐的笑声让我明白,孩子是多么渴望大人的拥抱,而陪着孩子成长、 看着他长大,对我们来说又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虽然思念公婆的做法有不妥之处,可这些都不能成为一位妈妈丢下孩子一走了之的借口。 不可否认,拖着生病的孩子,前路必定是充满荆棘,我不能强求谁做什么,但有句话我必须要说:对于一个生病的孩子来说,给钱是最容易的,也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孩子渴望的,不过是妈妈的拥抱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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