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西游真相

丘处机西游真相  　　                                                             王国华 　　近日，电影《止杀令》正式上映。这部电影根据宋末元初全真教道士丘处机以七十多岁高龄，历时两年多、西行三万九千里面见成吉思汗，劝说其终止西征、班师东归的历史事件改编而成。本文即讲述丘处机西游的原委。 　　我时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当年玄奘带着三个徒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来了所谓的真经。玄奘的西游更重过程而非结果。不过，历史上还真有过一次迅速起效的西游，但主人公不是唐僧，而是丘处机。 　　丘处机是个什么人 　　丘处机，字通密，号长春子。山东栖霞人。生于1148年，这个年份，正是宋末元初。丘处机19岁出家，跟随王重阳学道。王重阳创立的道教全真派，主张佛儒道三教合一。1174年（金大定14年）8月，丘处机来到皤溪，在此地潜修7年，然后又到陇州龙门山潜修6年。这期间，他的生活极为清苦，但“静思忘念，密考丹经”，潜心于养生学和道学的研究，广交当地文人学士，由此获得了巨大的世俗名声。在师兄们纷纷过世之后，丘处机成了全真派的掌教人，并迅速推动了全真派的发展。而1188年3月，丘处机应金世宗召，赴北京，奉旨塑王重阳、马钰雕像，并主持“万春节”醮事，更让他从一个民间道人进入主流社会，成为南北各地达官贵人极力要结交的对象。 　　1216至1219年间，南宋和金均屡次诏请丘处机赴朝，但他都坚决推辞。与此同时，远在今日新疆一带的成吉思汗也向丘处机发出了邀请。丘处机考虑了一下，答应下来。 　　丘处机的西游 　　丘处机为什么厚此薄彼，拒宋、金而答应成吉思汗呢？我们从能看到的史料中得出的结论是：成吉思汗找丘处机是要跟他谈养生，希望他能提供点养生秘诀什么的；而丘处机要去劝成吉思汗“止杀”。在出发前，丘处机写了一首诗《中秋以诗赠三太子医官郑公》：“吴越楼台歌吹满，燕秦部曲酒肴盈。我之帝所临河上，欲罢干戈致太平。”中原南北都过得好好的，干吗要动刀动枪？我到成吉思汗那里去，就是要劝他“罢干戈”。而从丘处机以前的诗句中，也不难寻到其悲天悯人的情怀。 　　丘处机亲自挑选了十八个弟子，跟随成吉思汗的钦差刘仲禄一路西行。农耕社会，战乱频繁，此次西游对于一个七十三岁的老人来说是何其艰难。丘处机的徒弟李志常在其《长春真人西游记》一书中以游记的形式记载了整个过程。 　　大概经过两年多的时间，一行人马终于追上了成吉思汗的脚步。此时成吉思汗的大兵已经打到了今天的阿富汗境内。见面之前，丘处机提出“道士见王者不跪拜”，而成吉思汗慨然应允。《玄风庆会录》一书对丘处机和成吉思汗交谈的内容有详细的介绍。两人先后三次论道，主要是丘处机讲，成吉思汗听。 　　丘处机先是宣讲了“去暴止杀”的道理。告诉他养生之道重在“内固精神，外修阴德”。内固精神就是不要四处征伐，外修阴德就是要去暴止杀。“凡将帅来谒，必方便劝以不杀，人有急必周之，士有俘于人者必援而出之，士马所至以师与之名，脱欲兵之祸者甚众。”要有所敬畏，“敬天爱民为本”。此即被后世极为推崇的止杀之说。接下来，丘处机又向成吉思汗讲了治国之道，论述了治理好中原地区的重要性：“普天之下，所有国土不啻亿兆，奇珍异宝比比出之，皆不如中原天垂经教，治国之术为之大备。山东、河北天下美地，多出良禾、美蔬、鱼、盐、丝、蛋，以给四方之用，自古得之者为大国，历代有国家者，唯争此地耳。”山东是丘处机的老家，因此他特别强调要“恤民保众，使天下怀安”，减免中原地区百姓的赋税。关于养生，他提到“清心寡欲为要”。这些内容现在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历代经典著作多有论述。但从后世的记录中可知，成吉思汗非常认可他的观点，称呼他为“神仙”，感叹“天赐仙翁，以悟朕志”。并让丘处机专门给蒙古权贵们做了个讲座，传播以上内容。可见，同样的内容从丘处机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具有感染力，让人信服。 　　一生都在杀戮征伐的成吉思汗怎样会信奉丘处机推广的“好生之德”呢？这跟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似乎是背道而驰的。其实，从哲学角度讲，一个方向走到了极致，便会对相反方向产生向往和敬畏。所谓真理的两极是也。强悍如成吉思汗者，刀头舐血几十年，见惯了人头滚滚，在逐渐麻木的同时，心灵也不可避免地会留下创伤，甚至对仁慈产生向往。因此，两个人找到切合点其实并不难。丘处机要说服的正是一个刀头舐血的人，而不是一个扫地不伤蝼蚁命的人；成吉思汗等待的，也不是一个和他同等强悍的武夫，而是一个润物细无声、可以抚慰他心灵伤痕的人。 　　止杀令的疗效 　　那么，丘处机劝慰成吉思汗止杀的效果到底如何呢？此后的历史证明，实际效果并不大。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照样千军万马，大兵压境，该杀的杀，该砍的砍，不过，对百姓的态度有所软化。这次见面确有一个很大成果：成吉思汗封丘处机为道教老大，“掌管天下道门大小事务”。最重要的是，成吉思汗免除了道院及道众一切赋税差役，因为有了这个特权，很多无路可走的人就投靠道观，也算是给乱世百姓提供了一条可以求生的道路。丘处机抓住这个机会，在黄河流域大建全真教宫观，并广发度牒，收留流民。《元史·丘处机传》称：“处机还燕，使其徒持牒招求于战伐之余，由是为人奴者得复为良，与濒死而得更生者，毋虑二三万人，中州至今称道之。”也就是说，他至少实实在在地救助了两三万人，而被救的这两三万人繁衍生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比起务虚的玄奘师徒来，他的西游显然更务实，更有效。 　　不少人熟悉这个故事：一个小孩不停地捡起岸边水洼里的小鱼，用力扔向大海。有人问他干什么，他说在救鱼。有人又说这么多鱼，你根本救不过来，况且有谁在乎呢？孩子回答，起码被救的这条鱼在乎。想来，当年因为丘处机止杀之言而被救出的人，都会在乎他的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