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再涛(安徽省中医文献所,合肥230061) 摘要:文章通过柯琴“六经为百病立法”论述,从症候、辨证、论治等方面阐述该学说的合理性,指出了柯琴这一认识从本质上把握了《伤寒论》在临床的价值,为后世医家在临床实际中运用仲景方证辨证提供一个思路,对今天认识《伤寒论》是一部辨证论治的专着有一定启示。 关键词:《伤寒论》;六经;辨证论治 自唐宋以来,历代医家皆以《伤寒论》是辨证伤寒外感病的专着,对其六经辨证在临床意义缺乏更深刻的理解。柯琴根据自己对《伤寒论》临床运用与深入体会,在《伤寒论翼》一书中提出了“六经为百病立法”,阐述了《伤寒论》六经为病不仅为外感热病所设,而且杂病以及其它各科疾病皆寓意其中,只要抓住方证辨证的实质,就可治疗百病。 现就柯琴的观点合理性及意义加以论述。 1、经之病,为伤寒与杂病合论 柯琴在研究《伤寒论》时认为,世人皆说《伤寒论》论伤寒,《金匮要略》论杂病,而在实际中难以严格区分。 如在《伤寒论翼·全论大法》中说:“按仲景自序,言作《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则伤寒杂病未尝分为两书,凡条中不贯伤寒者,即与杂病同义……,观五经提纲,皆指内症,惟太阳提纲,为寒邪伤表立法,因太阳主表,其提纲为外感立法,故叔和将仲景之合论,全属伤寒,不知仲景已自明其书不独为伤寒设。”仲景以“伤寒杂病合论”名之,非独为六经论伤寒,脏腑论杂病,只是后人不解,在整理时将六经病为专论伤寒,其它各篇,另立为书,专作论杂病。 实际上《伤寒论》一书,除太阳一经为寒邪伤表之法,专为外感立法,其余五经提纲,皆指内症。柯琴又说道:“其它结胸脏结、阴结阳结、瘀热发热、热入血室、谵语如狂等证,或因伤寒,或非伤寒,纷纭杂沓之中,正可思伤寒杂病合论之旨矣,盖伤寒之外皆杂病,病不脱六经而分司之,伤寒之中最多杂病,内外夹实,虚实互呈,故将伤寒杂病而合参之,此扼要法也。”《伤寒论》述及的许多病证,可因伤寒,也可不因伤寒所致。 如太阳脉证中陷胸汤证,为太阳误下而作结胸证,临床上,若黄苔而燥,胸中痞满,此阳邪结于心下,按之痛者,痰热固结也,小陷胸证,若呕恶,溺涩者,湿热内结也,泻心证。阳明脉证中阳结阴结证,“胃实因于阳邪者为阳结,有因于阴邪者名为阴结者”,柯氏认为“阴结无表证,当属之少阴,不可以身寒不能食为阳明应有之证,沉涩为阳明当见之脉,大便硬为胃实家,而不敢用温补之剂……急须用参附以回阳”,“此为阳明,未经汗吐而津液已亡,故腹满,小便不利,渴欲饮水,此瘀热在里,非汗吐所宜矣”。以上结胸、阴结、瘀热等证,更当属内伤杂病。 实际上《伤寒论》的实践基础主要是伤寒病或外感病,但它论述方证在伤寒可见,在内伤杂证也可见,所以这些方证可认为是伤寒病变夹杂着杂病,故名为“伤寒杂病合论”。 2、六经方证,可辨百病 柯氏认为:“六经之为病,不是六经之伤寒,乃六经分司诸病之提纲,非专为伤寒一证立法。”如“太阳之头项强痛,阳明之胃实,少阳之口苦咽干目眩,太阴之腹满吐利,少阴之不寐,厥阴之消渴,气上撞心等证”,这些六经主证不仅伤寒中可以出现,其它内科杂病皆可以出现,辨其证用其方,就可药到病除。柯琴在临床上正是发现《伤寒论》六经为病,不仅治疗伤寒病,且可为百病立法,故在《伤寒论注》中采用了以方类证的研究方法,即以六经脉证为纲,其下以方主证,这一分类方法,对临床非常实用。如太阳篇里汇列了桂枝汤证、麻黄汤证、葛根汤证、陷胸汤证、大青龙汤证、瓜蒂散证、五苓散证、十枣汤证、泻心汤证、抵挡汤证等11大证类;阳明病篇里汇列了栀子豉汤证、大柴胡汤证、白虎汤证、茵陈汤证、承气汤证等5大证类;少阳病篇里汇列了小柴胡汤证、建中汤证、黄连汤证、黄芩汤证等4大证类;太阴篇汇列了三物白散证;少阴篇里汇列了麻黄附子汤证、附子汤证、真武汤证、四逆汤证、吴茱萸汤证、黄连阿胶汤证、四逆散证;厥阴篇里汇列了乌梅丸证、白头翁汤证、复脉汤证等6大证类。 柯琴不拘仲景原论的编次,着重仲景方证的辨证,即临床中只要明辨各方所主之证,即可把握疾病的本质。 可见以方类证,独树一帜,颇合实用。由于该分类方法,注重辨证论治精神的阐发,体现临床辨证意义,不拘于某一经、某一病,因而为临床医家所推崇。后世医家以及现在临床不仅在伤寒外感病的治疗上,而且在温病和内伤杂证上广泛地运用这些方证治疗。如温病学家吴瑭在《温病条辨》中除了《伤寒论》太阳表证桂枝汤、麻黄汤不用外,其它各方证在温病中皆有运用。 吴氏用六经的分类方法论述温病,其中阳明温病用辛凉重剂白虎汤证、白虎加人参汤证、栀子豉汤证。阳明温病,脉浮洪,躁甚者,白虎汤证;脉沉数有力,甚则脉体反小而实者,大承气汤证。足太阴寒湿,腹胀,小便不利,大便溏而不爽,若欲滞下者,五苓散证;足太阴寒湿,面目俱黄,四肢常厥,茵陈四逆汤证。少阴温病,脉虚大,手足心热甚手足背,加减复脉汤证。吴氏将仲景的六经辨证融入三焦辨证之中,精辟地将仲景的辨证理论运用到温病之中,可见柯琴“六经为百病立法”之说对吴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后世医家广泛采用《伤寒论》的方证于杂证,临床只要辨证准确,疗效确实非凡,因而后世出现了经方派。如五苓散治疗水肿;十枣汤治疗悬饮;泻心汤治疗痞满;瓜蒂散治疗食积;桂枝龙骨牡蛎汤治疗阴虚盗汗;建中汤治疗阳虚证;附子汤、真武汤、四逆汤散治疗脾肾阳虚证;黄连阿胶汤治疗心肾不交证等。 仲景方证不拘六经,在内、外、妇、儿辨证中皆广泛使用,进一步证实柯琴六经辨证非为伤寒之设的认识。 3、六经论治,可为准绳 柯氏对《伤寒论》研究主要的创见,不仅发现六经为病,不独为伤寒,而且六经论治,亦悉本《内经》,仲景的六经论具体体现了《内经》的基本治则,《伤寒论翼》中指出:“按岐伯曰,调治之方,必别阴阳,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众所周知,这是中医最基本的治则。 柯氏认为仲景六经论治中充分运用这一原则,如“阳病用白虎、承气以存阴,阴病用附子、吴萸以扶阳,外者用麻桂以治表,内者用硝黄以治里。其于表虚里实,表热里寒,发表和表,攻里救里,病有浅深,治有次第,方有轻重,是以定其中外各守其乡也”,“太阳阳明并病,小发汗;太阳阳明合病用麻黄汤,是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也。阳明病,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用栀子豉汤,是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也。发汗不解蒸蒸发热者,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调胃承气,先调其内也,表未解而心下痞者,从外之内而盛于内,当先解表,乃可攻里,是先治外,后调其内也。中外不相及,是病在半表半里,大小柴胡汤治主病也,此即所谓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用白虎、栀豉、小承气之类,盛者夺之,大承气、陷胸、抵当之类矣”。 仲景在《伤寒论》中充分运用《内经》“外者外治,内者内治,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以及“从外之内,而盛于内当先解表,乃可攻里”,不仅在治疗伤寒等外感病,对内、外、妇、儿临床各科皆有普遍的指导意义。可见仲景《伤寒论》的六经辨证中的治法是对《内经》治则具体地运用,该书实际上是一部专门阐述中医辨证论治规律的著作,因而被后世医家尊之为“医门之规绳,治病之宗本”。 总之,柯琴的“六经为百病立法”之说,从临床诊疗的症候、辨证、论治3个过程分析,可以看出其合理性。在症候上,六经为病是伤寒与杂病合论,非独伤寒;辨证上揭示了六经方证辨证方法,不仅适用伤寒等外感病,且指导内、外、妇、儿各科以及内伤杂证;论治上充分体现《内经》确立的治则,已成为临床治疗的规范。可见《伤寒论》一书实为辨证论治专书,对临床各科皆有普遍指导意义。正如柯琴所言:“原夫仲景之六经为百病立法,不专为伤寒一科,伤寒杂病,治无二理,咸归六经节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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