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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t叔叔)修道病:自相矛盾的救世主情结与躁郁症

 自作自受的人生 2014-07-22

我刚才要讲的是,学医的人常常会落入这副上下联写的问题:其一,就是他藉著学医,去让自我感觉良好。这件事情最病态的状况呢,是觉得:「我学了医,我就是一个比较好、比较善的人。」──因为学医好像关系到帮人治病对不对?帮人治病就好像在救人嘛。会救人,就会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比较好、比较善、比较伟大的人。

「因为会医术,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好的人」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是很不认同的!为什么呢?因为,「医术」它只是一门技术。比如说心血管堵起来了,什么东西可以通啊?吃「火药」可以通:木炭粉、硫磺跟硝石,这三样东西磨在一起──唉,不要一起磨哦,会爆炸啊,分开磨再倒一起──就是可以吃的人体通乐。每天吃半公克、一公克,冠状动脉通得很快。可是呢,你知道怎么通,这只是像家庭主妇知道水管不通要倒通乐下去,对不对?这个是技术层面的能干,不是等于你「道德层面」有什么「伟大」吧?就像是我会开车,会让我变成道德上比较伟大的人吗?不会吧。或者反过来讲,如果我不是中医、我不会中医,我就是一个比较恶质的人吗?就像我这个人哦,天生就是对开车特别没fu,我不管怎么学开车,都忘光。我愈学开车愈是晚上做恶梦,梦到我不会开车而出事。有一次哦,我找一个邻居教我练开车,开了半年,觉得会了,再过了一段时间我上了车,油门跟煞车都分不出来。那好,我是开车白痴,那请问我要因为我在开车这件事情上很白痴,就认为我是一个比较邪恶的人吗?不必吧。

中医也是一门技术,可能有的人他就是脑筋比较适合学,所以他可以学得很好;也可能有些人他脑筋就不是那么适合,那就学得不好。这都没有关系,它只是一门技术而已。爱自己来也好,花钱僱人做也好,都好。

我不希望,我们利用这门技术来哄抬自己的存在价值,因为这样一方面直接会伤到自己:让自己骄傲。而更不好的一点是……我怕的是哦,我们人之所以会「渴望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好的人」,其实是因为自我感觉不良好!我这样说你懂吧?比如说,一个像我这么高,180公分左右的人啊(不敢说足180哦,180公分『左右』)其实不会特别想要长高。会每晚向星星许愿想要长高的,是谁啊?矮冬瓜嘛,对不对?所以,会「想要」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其实他在基本信念上,往往是自我感觉「不良好」的人。会「想要」当一个教主的人,通常都是长年被自己的自卑情结折磨的人啊。

也就是说,这样的人哦……不要说别人,因为我就曾经是这样的人。我曾经就是因为陷入这样的一个心理困境,造成我学中医愈学身体愈坏;因为我自我感觉不良好,所以,我以为我学了医术、推广中医、济世救人,然后我的自我感觉就会良好了。结果我发现这完全是一条错误的取径,它把我身心都搞坏掉了。

这个东西哦,其实我《庄子》课的学生已经不用我再讲,因为我已经讲到他们耳朵都长茧了。但是,我在《庄子》课就讲:「如果你没有这类问题的话,真的算是我在萝嗦;可是如果你有这个问题的话,我讲一百遍都不算多!」这个东西,我称之为「负面信念引起的代偿反应(compensation)」。这个问题我先搁著,下堂课再回来讲。

我要先把我们这个课堂的要求、这句下联讲一讲:这个「医学莫营势」啊,下联是「贱人多矫情」。这句话是谁讲的啊?《甄嬛传》裡面华妃的名言,讲得很好!拿来当作人生格言。

我们学中医,跟「贱人,就是矫情」有什么关系啊?像我自己啊,或者我们班上的常备助教「Kelvin助教」啊──同学想看病,可以找Kelvin助教聊聊,不要来跟我聊──我跟Kelvin助教,就常常我们两个人互相看著啊,心中一阵心酸……

怎么讲呢?就是:因为我学会了中医,所以我学会了犯贱。怎么讲呢?好比说,这个某先生或者某太太,如果我们不会中医的话,这个人压根儿就是我讨厌的人,平平无事,我不会接近他、也不会跟他聊天、不会找他吃饭看电影。可是呢,只因为我会了中医,而他又有病了,我就会说:「啊,我帮你把脉……」,什么「你要加油啊!要注意不要吃什么什么啊……不要生气操心啊……」鼓励他一大堆、讲一大堆、对他爱很大。

明明是我不爱、也不会想去爱的人,只因为我会了中医,我就要陪在身边跟他讲半天,还三天两头要见面关怀他,我贱不贱啊?明明跟这个人相处,对我来讲,一点都不是享受,是折磨,可是我会了中医,我就心甘情愿去接受这个折磨。这件事情,你不觉得很矫情且犯贱吗?

对自己诚实的人,讨厌的人就不要见,这样才健康,对不对?等到我有一天撑得住了再来见;现在还撑不住,就不要见。可是呢,学了中医之后,就会开始矫情了,就会想:「唉呀,他是有需要的人嘛,那我又是有能力的人嘛,就不妨看一看嘛,也当作磨练医术啦。」自我合理化多多。结果,就变成在跟你讨厌的人多多相处,人生污浊掉了。

各位同学,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我们要开始踏入中医之门哦──很多人其实你平常根本不想理他的,可是你会中医以后,你就开始会理他了?我每次犯到,都觉得我好可怜。自以为撑得住这个人,结果变成受害者。其实这个人还是原来那个你很讨厌的人,可是为什么有了中医之后,就跟他很有得聊了?这真是一个很讨厌的问题。

而且为什么上面横批要写「结仇」呢?今天我们不是在上《庄子》课,不过《庄子》裡面有一个观念,是很可以跟大家一句话就分享完的,就是《庄子》的人生成功论。──我想市面上有很多书,都在告诉你怎么样可以拥有一个成功的人生对不对?人生成功论,在《庄子》裡面只有一句话,而且这句话是至今为止,以我验证的结果,还没有出现例外的。所以这句话在我目前的人生,还不能被证明是伪科学。

这句话是什么呢?《庄子》说: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分得清楚什么人事物是你影响范围以内的,什么人事物是你影响力范围以外的。然后,如果是你影响力范围以外的人事物,就不要去想,也不要去搞它,更不可以动情绪──就这么简单。因为,如果你试图去影响你影响不了的事情,你会挫败,你会一直挫败,你的人生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感觉到「成功」。但是你如果不去影响你不能影响的东西呢,你就没有挫败感。

如果一个人活到死,都一点挫败也没有过,这不是就好成功了吗?这是颠扑不破的人生成功论。其实,也不光是庄子这么说,成功的企业家有谁能否定这句话的?而这一句话,在生活中怎么实践呢?有一次陈助教跟我讲一件事:他跟一个人的关系变得很不好,对那个人感到很不舒服,不舒服到好像根本都已经是没有办法待在同一个空间的状态。简单来讲,就是到达「不共戴天」的层级。那你说,这个「不共戴天」是怎么达到的呢?

我就跟陈助教聊了一下。要跟人不共戴天,你知道有多简单吗?就比如说这个人是他同事──我现在在说人家坏话的时候哦,人事时地物都要改一改,因为我一天到晚被身边的人警告说:「拜託,你不要再拿我在你上课的时候乱讲一通了!」所以,现在我说的,都是经过更改的哦,就……不是陈助教吧,反正当它是「通例」──比如说,这个人是你的同事,而这个同事呢,你看他有一些地方不顺眼,你就劝了他一句……

其实在你劝他之前,这个不顺眼的感觉,在你心中那种「对他不满意的感受」可能只有1,因为,到底是人家的事嘛,他的缺点是他的事。可是呢,你劝他一次之后,发现他没改,你那个对他的讨厌就由1增幅成3了,这个可以理解吧?大家都有的体验。然后呢,你这个人又不死心,又怀著三倍的不满,再去劝了他一次,那当然,带著更多的情绪去讲人家,能量上就一定会比较恶劣了对不对?会有更多气忿、指责。那人家听了,就会更加地不想理你、更加不甘心听你的话去做,因为你已经在否定他了嘛。于是你就会发现:「我那么用力讲了,他还是不鸟我!」然后情绪就再乘以3,就变成9了。同事嘛,总是三天两头见面嘛,而你又不死心,讲了又讲,那3乘3乘再乘3再乘3,乘到81再乘到243左右的时候,破了200分的时候呢,就会形成「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各位如果学了中医,我觉得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要搞清楚那个人是不是会接受你的话的人。如果他不是,你从1犯到3,你就要说:「老天爷啊,对不起,我犯错了,请原谅我。」你要知道你不可以再有下一次了哦。不可以让自己的情绪变成9变成27变成81、243,到达不共戴天。后来,有一个年轻的小朋友,他跟我说他有一个仇人,有一次,光是在车站远远看到那人,就忍不住痛哭失声了。我说:这是「五雷轰顶.天谴」等级的啊。那你说,这个「五雷轰顶天谴级」的情绪有多容易达到?就从243的程度,再乘以3再乘以3,破了2000分,就到五雷轰顶.天谴的状态。

所以啊,你学了中医,然后去跟人家萝哩叭嗦一些东西,很快可以不共戴天,很快可以五雷轰顶。这,你觉得对自己的健康,很环保吗?我想,算了吧。因为,你永远会遇得到这样的人:明明这本《伤寒论》裡面感冒药很好用,可是你跟他讲,他还是去看西医。又或是你看他体质偏寒,叫他不要吃冰,而他还照吃……你如果劝了五次、六次、八次的话,你就五雷轰顶了。是不是?多可怜?

学中医的人,真可怜。然后,最惨烈的状态……这个最惨烈的状态也是我经验过的:就是「A加B」啦,上联加下联;这还可以相加的哦!你知道「A加B」是怎么回事啊?人的「自我感觉不良好的信念群」,简单来讲,就「有罪的自己」,跟另一组从它(有罪的自己)代偿出来的信念群「伟大的自己」,打起了辩论战的问题。这个东西,最基本盘的状态,心理学称之为「躁郁症人格」。

也就是说,可能有一个人哦,在他的童年时代……诶,我不要讲别人,讲我自己吧。我就是一个,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使我变成一个有很严重「存在危机」(existentialcrisis)的人;常常会觉得,自己不值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爸爸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婚,后来我爸娶了我继母,我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而我继母那个人,颇爱面子,她很怕人家知道她嫁的先生带了个拖油瓶。他们两个就告诉我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来,是找我继母的,我就要说我是别家的孩子,免得我继母尴尬。所以,别人家是教小孩不要说谎,我家是叫我一定要说谎。我从小就要跟人说「我不是这家的小孩」,把客人骗过了,还会沾沾自喜的。

而那时候,我妈妈是要追求她想要的人生,所以抛弃我爸爸。所以,其实我爸爸在跟我继母结婚的时候,他的疗伤期都还没有结束,还处在心情很郁闷的状态──我四岁以前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是很可以乱发脾气的,因为爷爷奶奶很宠我──可是到了跟我爸爸和继母单独生活的时候,我发现:我只要对我爸爸一表现出情绪,我爸爸就大翻脸!因为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搭理我的情绪了。所以我四岁开始就要学会:「原来,我在这个家是不能表露任何情绪的?」所以在这个家,我从四岁开始到二十几岁都在演戏。因为我知道我表露任何情绪、想法,他们都不会理我,只会厌恶。

后来在考大学的时候呢,我很努力地想要表露一次情绪,跟他们说我想念心理系,结果他们不淮我念,让我去念工业工程管理,结果念到第三年我就受不了跑掉了。我表露自己的意见或者情绪的时候,不管我想要什么,完全是不会被理睬的──甚至,到得后来,他们也不是对我「生气」,而是根本就感到蛮「诧异」:「小孩这个东西,怎么会有情绪的?」他们已经太习惯那个没有声音、没有意见的我了。在那个家庭环境裡面,根本没有人理我,从小就要告诉大家我不存在。我一直得到的讯息就是:「好孩子就是不存在的孩子,好孩子就是沉默得等同死掉的孩子。」……就是「我不能存在,我的存在、我真正的感受是不被允许的」的那种感觉。

我后来交大唸到第三年不唸了,想说:跟家裡面很用力地讲「我不念啦」,他们总要看到我了吧?结果,就硬是没人理我:我爸爸说「你看看,你不唸,你继母多生气」;我继母说「你看,你不唸,你爸多尴尬」──我还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

就是这种「存在危机」,我的这个「有罪的自己」的意识就一直在那裡,我好像永远都会有一种不安:我到底是不是值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为我有一个这样负面的信念基底,所以,我就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人?变成一个「极端爱现」的人,因为我要很努力地做一些什么表现、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得很优秀、很厉害,来企图证明「我是值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样的一种信念结构上的辩论战。我好像要试图驳倒「我是不值得存在的」这个信念,所以要努力表现得很好、很用力,要用「做很多善事、积很多功德」之类的事情,来证明我是值得存在的,这是「伟大的自己」的信念群、跟「有罪的自己」的信念群之间的大战争。

这个东西所陷入的最惨烈的问题是什么呢?人类内在信念结构在战争的时候,它们不但不会对消灭,反而会彼此加强。你想想看:如果有一个人本来就跟你意见相反,你没跟他吵架,他意见还没那么坚决,你吵了之后,他反而更固执了,对不对?小孩子巴在橱窗看玩具,你没吼「不淮买!」,他看看也就罢了;你吼了「不许买!」,他反而是哭著闹著非买不可了。一个人的意见、或说观念、信念这一群坨坨哦,「我执的坨坨」,是你愈跟它打辩论战,它就会愈坚强的。

现在已经可以科学检测出来了,比如说有一个人,他觉得「大家都不喜欢我」,然后他看了一本书叫作什么……那个教人要想正向信念的书叫什么?喔,《秘密》啊?对对对,看了这本书,而以为:「我应该要有正面的信念啊!」于是就频频告诉自己:「我是……很美好的!大家都是很喜欢我的……」对自己这样催眠再催眠,对不对?而,当他在自我催眠、发正面信念的那个当下,他的生理状况,被仪器检测的结果,是免疫力极端的低落(或者说,是交感神经最为紧张的时候);自己跟自己打辩论战、或睁著眼睛对自己说瞎话、摆明了是有意识地要骗自己的时候,是免疫力最低落的时候──我的整个身体健康当年是让这个东西拖垮掉的。

当年我教书教得有点成就了,就渐渐沾染了「我可以帮助很多人,所以我是好人」的那种想法。我2006年开始教书,2006年到2008年,我还算是「自得其乐」的状态:我自己也想读书嘛,那你给我钱,我读书给你听,好啊。可是等到这个商品的名气做得有点大的时候,我就开始有一种多馀的幻想,因为外面的中医师会有──我也算是被带坏哦?哎,把责任推给他们──会有什么「中医救世界」之类的论点对不对?这让我发现:「哦?中医可以救世界?」结果,在建立这个「伟大的自己」的时候,就变成自己开始跟自己打辩论战,好像随时都要帮助很多人、要积功德的那种感觉。

人要助人,比较好的情况是:我过得很幸福,如果你对我的幸福有兴趣,我可以分享给你听,我是为什么很幸福。这是一种健康的分享。《庄子》裡面有一句话「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把你的快乐分享给别人,这样子也会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可是重要的是,你做这件事情很快乐,不是为了别人。

或者,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真正的「助人」是什么?不就是要让别人变成一个比较好的人吗?别人变成了一个比较好的人,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以结果论,不就是「他」会变成「对你比较善待」吗?也就是说,如果一些本来不太好、不太善的人,跟你相处的时候,居然能变成对你不虐不欺,厚厚道道地对待你,这才是「你有帮助他好起来」的证据啊──代表你的确有拉出他埋没在内心深处的上帝、佛心。──这逻辑听起来会不会很诡异?

但,这就是《庄子》第七篇〈应帝王〉讲的道家超理性思考的结论,道家的「助人心法」。从前,我就是没领悟这一层道理,才会对我的助教又督又电又劝又骂的,结果,我累坏了,助教也没好起来!

但是,我这三年啊,真是在过好日子!我的助教都变得能干得不得了,对我也好得不得了,一个班他们照顾得好好的,几乎没有一件事需要我操心。那这三年,我是怎么训练助教的?就是耍无赖、耍无能啊。我什么都不会,他们就只好什么都会啦。所谓「授权」,就是要让员工真的觉得:「公司若倒了,果真就是被我搞倒的!」身为老板,这件事一定得有觉悟要真戏真作到底,稍微假一点点,都会被员工嗅出老鼠味,而把责任推回老板头上。怎么会是你去犯贱、拼命对一些人好,让他们吃饱了就过河拆桥?这叫「你在婊他(婊:动词,坑陷他人于不义)」耶!如果你是用「助人」去把周遭的人都劣化成吸血鬼,一群一群的扑上来,吸你的血、吸你的爱,忘恩负义、不知回报……你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你这个人,到底是圣人还是大魔王?

像我最近遇到一个人,特地找上我,想要我帮他看病,纠缠了颇一会儿,最后,我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拒绝了。我说的是:「可是……帮你看病,我不会活得比较开心呀……」助人的第一关是「让自己被善待」!我这个人对工作的感觉是:教书,我好开心;帮人看病,多半是不开心。我自己都被搞得不开心了,成为被人欺负到的受害者了,还要说「我在救助你、渡化你」,不是很荒唐吗?

「拯救者」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了「受害者的受害者」这件事情,《庄子》在第四篇〈人间世〉为它发明了一句今天大家都还会讲的成语:「螳臂挡车」──你以为自己好厉害,结果被车压死!在我的《庄子》课堂,最容易听同学说起的矛盾故事(paradox),就是有人明明是处在被先生、被太太、被父母欺负的状态,他还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他、救他、渡他?」真荒唐!所以,同样是助人的活动,也有可能是病态心理结构形成的。

你看哦:人在助人的时候,是「我在帮助你」对不对?这就会有一种自我良好的感觉,是「我比你优越」;这件事情是「你需要、我不需要」,所以才是我在帮助你嘛。所以「我比你优越」的信念会被加强一次。可是,在我帮助你的时候呢,「我比你低贱」的信念也会被加强一次哦:因为,我这个宝贵的时间,如果拿去吃饭看电影,我可以很快乐,我偏偏要拿来奉陪你、陪你讲话、陪你听你的心事、听你诉苦,把我的时间糟蹋在你身上……这不是就变成「你值得、我不值得」了吗?也就是「我比你低贱」的信念,对不对?「助人」这个行为,也可能会强化「我很低贱」的感觉。

所以,「我优越」跟「我低贱」的信念,结合在一起引发的行为模式,有好几种路数。其中一个路数,心理学叫作救世主情结(Messiahtrap)。那另外一个发作的路数是什么?躁鬱症。他的正负信念结构拼命地在对打:躁鬱症的患者很妙。他其实基本的「我有罪」的负面信念就一直在那边,可是他会很努力地表现得很好,然后露出一种「希望你为他鼓掌」的表情。所以躁鬱症的患者,当他努力把这个「我很伟大」的信念经营起来,他会觉得「我就是世界之王」,可是他这一头的信念经营起来的时候,他这个辩论的动力也会加强另一头的负面信念,他很快又陷入沮丧,会说「我这种烂人不如死了算了」──这样的一个结构。

所以我一点都不赞成躁郁症患者吃药治疗,因为这完全是一个纯形而上的意识形态问题,并不是物质肉身化学失调的病。这个不需要用药物的,药物只是用类似吸毒的人用来「high」的那种化学成分,来硬吊住你、不许你「鬰」,但「躁」的那一头,「努力经营一个伟大的自己」的种种行为,那个人还是天天都在做得很勤,在强化他的病根。这个样子,躁鬰症怎么会好?

躁鬰症要医好,方法一点儿都不複杂,可是,患者都不肯做,就是:你强迫自己「在行为上」不可以再经营伟大的自己,事情就结束了。什么意思?就是:「我低贱我就是低贱,我坏我就坏,我没道德就没道德。」这样,就结束了。拥抱自己的黑暗面,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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