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汉前我是一个深深的“面条种族论者”。吃了快二十年的拉面和拉条子(比拉面粗三倍的面食),就认为面条的天然正义是四个字——爽滑劲道。 热干面在我当时的眼里就是“守序邪恶”。芝麻酱的浓稠黏腻,你要搅匀都很费力。劲道的话你啥时候见过热干面师傅拉面,甩面。 武汉吃早餐叫“过早”。军训时总被六点多就叫醒吃饭,锻炼。我一个激灵,“过早”、“过早”,为食过早啊。民以食为天,早饭是许多武汉人的天,早餐的品类也就做的花样翻飞。 吃不惯热干面也能吃吃包子、豆皮、粥。但这些经过各种排列组合后,走到食堂门口,你会痛苦地问自己两句:“吃啥?还是这些?”偶尔自己就会腿肚子转筋走向热干面的档口。 一份好的热干面有三道坎。事先面只煮七八成熟。抹油晾面,这样面才会爽而劲道,黄而油润,香而鲜美。煮熟容易,七八成存乎一心。这就叫“掸面”。之二还是煮面,晾好的面下锅后,就几十秒钟,少一分夹生黏牙,多一分面的灵魂溃散。之三在于酱料,芝麻酱中加芝麻香油。芝麻酱就很香了还要加香油?必须的,热干面这种吃食,能把鼻子也伺候好才能算达标。北京小吃吆喝中有一句很有意思:“没别的毛病,就是香啊!”若是宿舍兄弟十点后打包回来一个热干面,弥漫的香味能瞬间炸开,无论饥饱的都过去蹭两口。筷子一伸,一卷,就是一大口,食者皆不言语,只是排着队人人一口。面条配着萝卜干、酸豆角,在芝麻酱的底味下陡然增色。等到主人接到后开口就骂:个斑马,劳资吃么事。唯有美食与基情不可辜负啊。 热干面不是绿茶婊,他是大众情人。方便面三块五一盒,热干面三块钱。熬夜复习,酒醒腹空后,汲着拖鞋拿上毛票就能去换取一早上的敦实的精神头。抑或是冬日的武汉,晚上不整个热干面,盖两层被子都没用。这是一种质朴地温暖。 吃热干面也是不讲究吃相的。热面到手,就能吧唧作响。你也能在武汉的清晨里看到妹子们端着面,边走边吃。行走间你就能遍体通泰、踏上征程。 大四实习后,吃热干面的机会少了,开始有点想了。一想也很是奇怪,一开始的讨厌到最后喜欢上了吃。通常改变一个吃货嘴的选择是非常难的。实习回去后第一顿就吃了热干面,之后天天早上也习惯了热干面。很神奇,热干面是大家唯一吃不烦的东西。大江大湖大武汉,神奇的东西这算一样吧。 今年热干面申请了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我觉得没有必要,武汉人生存下来的三大件:空气、水、热干面。它会想长江一样绵延下去。反倒我害怕有了大品牌后,这上天赐予穷人的美味要应声涨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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