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这东西，好像非得荒废过一部分才看得到意义，然后什么关乎生活啊，人生啊之类的感悟就在心口处一拥而上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回忆始终是个不能降服的猛兽，往往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等待讲述故事的老人，是那种有过很多经历的老人，路灯照在身上把影子拉的好长。仔细想想看，但凡是你还愿意去反复回忆的，它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悲伤。 在过马路的时候很容易就想起很多很久以前的事，甚至只是一点零星的片段，很奇怪的习惯，这个时候红绿灯的变换却把我指引到对面的[过去]。 不了解究竟从什么时候人生出现了偏离的角度，犹如原本纯蓝一片的天空被不知哪里飘来的云朵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缝。
我捧起带着脚印的雪，好大一片，说不定是你从这里经过留下来的。我想象得到，你因寒冷而将下巴埋在衣服领子里快步走过。又或许，你的脚其实没那么大。
云朵在你我都不知情的时候愈积愈多，越来越厚，将天空割的用力。不管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裂缝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我想问，你看到没有，你有没有因此悲伤，因此想起我。 有很想去的地方。 有很想尝试的游乐场项目。 有很乐意品尝的新果汁。 有很想……
因为过于熟悉，所以没了去冒险的必要。常常不敢在深夜里睁开眼，哪怕失眠也要紧紧地闭着，呼吸几度变得紧张又艰难。是绝不要凭借微弱的视力去不经意地捕捉在黑暗里诡秘的光点，我一直深信在深夜里兀自睁开眼睛会被什么同样注视着。也许是更怕不小心交会到更为落寞的眼神。
可那也许是从童话里走失的独角兽吧。
直到昨夜，辗转过后，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背后被轻轻地一推。
当时没有回过头。一整夜都没有。
“别再哭了吧。”
终于没能去一直想去的地方。 终于没有鼓起勇气去尝试那个游玩项目。 终于放弃了那杯新出的果汁。 终于……
终于失去了。
在这条路上磨磨蹭蹭直到身边前前后后的路人都走过，直到被白雪掩盖的小路上只剩下自己的影子在冷得发抖。
倒吸一口冷气，把手指伸入一片完整的雪地。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一点一横。
后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那裂缝已经大到可以容纳一颗新的星球，我看到它在用力编着新的银河，新的星系，甚至新的尘埃。置身新的宇宙，我却依然留恋那裂缝之外的天空，也因此离你越来越遥远。 “别再想啦。” “你知道这也不能改变什么的。” 似乎也没那么难，似乎努力一点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却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我听到心中的一声哀鸣，那只独角兽在身体里不安地翻了下身体。
新下的雪早已掩盖了先前的“一笔一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会有人从这里路过，他们是结伴逛街的女生们，他们是吵吵闹闹你推我搡的男孩们，他们的声音完完全全把那一天的我给掩埋。盯着之前手指伸入的雪地，已经看不出那个名字。这样寒冷的天气才不会有哪个神明乐意记录有个女生在雪天里路过此处吧，她皱着眉头，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膀，飘在眼里，头发因被风吹着而随着雪花飞舞起来，偶尔几簇雪花落入脖颈，吓一跳似地打了个冷颤，然后却是很虔诚地蹲下来，将手指缓缓伸入了这片完整的白色，将那个名字连带手指传来的体温留在这里，而后又被新的白色掩埋。
如今全都不见。 你看，全部都没有用。什么也挽回不了。 我又听到从心底传来的低鸣。这声音融在眼泪里，融在这片白色里。 听着像是：“再也不会了。”
而那条路啊，你是根本也不会从那里经过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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