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读戏曲学者黄仕忠先生的『徐门问学记』小感

 昆曲及文史小站 2014-10-20
读戏曲学者黄仕忠先生的『徐门问学记』小感


内陆戏曲学者黄仕忠先生在于台湾的国家出版社所出版的其《戏曲文献研究丛稿》(2006,国家出版社,台北)以一篇〈徐门问学记〉做为〈代序〉,并于文后的『附记』指出:『此文为纪念徐朔方先生从教五十五周年而作』。按徐先生已于2007年逝世,其生前对于《牡丹亭》为主的明代戏曲及文学的研究足称巨擘。而此文的内容足以彰显一位戏曲学者的典范,读之不禁仰之弥高。

虽然,个人于徐朔方先生也有微词,如其因非声腔格律专门,故论汤显祖的《牡丹亭》竟有所谓的以宜黄腔演唱,就颇系未入声腔堂奥的臆测之论,但其小疵不碍为大学者的夙昔典型;而黄先生的立论基础踏实,虽吾人于论及《词谑》的作者时,颇不以黄先生以《词谑》确出自李开先为然(按:见《天禄阁曲谈》),但黄先生的各学术论著内着重证据而论证系有根有底,私以为实为今日戏曲学界的楝梁砥柱之一,当非过美之。

以下就摘录雨丝片断,以见徐朔方先生的治学风采。

--『先生在课堂上毫不客气地对一些权威性的观点提出批评,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见解,不作含糊之论。』

--『他喜欢指名道姓的争论、辩驳,而不管对对手是有名或者完全无名。因为在他看来,所有人在学术上都是平等的,指名道姓,才是对他人的尊重。因而他也时时期待着对手的响应,进行真正的学术论争。不过,先生的等待,大多会是失望和寂寞的。因为在大陆,直到现在我们仍未见到一种正常的学术批评氛围。』

--『他的所有理解都来自对细节的直接感受。先生说:这是小学生的工作,是谁都可以做的,只是他们没有这样做,所以一些知名学者也人云亦云地跟着错了。』

--『他说到,考证固然需要材料,但材料本身却不可以不加择别地予以相信,即使是当事者自己所说的,也是如此。因为说话的背景、场合不同,含义自有不同。』

黄先生于毕业论文所选的题目,其见解和导师徐先生相左,『后来才知道同学及朋友们都为我揑了一把冷汗,甚至参加论文答辩的老师,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即使到了现在,在人文科学领域,直接采用与导师完全相反的观点,还是易于被认作是大逆不道的。有些学者,因为有人与其老师有不同意见,便撰文强词夺理,以为这样是在捍卫师门的尊严;另外,也有很不错的学者,明知其导师之说存在问题,但因为导师已经这样说了,不仅径予采用,而且以此为基础,复加推论。所谓『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也许只是一种装点门面的说法而已。但也有学者,不仅欢迎不同意见,还因材料的发现或时代、理论的发展,检讨自己的观点???而徐先生本人不仅一贯采用指名道姓的学术批评,而且也同样欢迎以学术的方式展开争论,所以我并不以为有什么风险???我不仅顺利过关,而且也留校任教了。』
--『我很幸运,我有这么一位导师,以学术为唯一准则,一方面可以说是非常的严厉,但另一方面给我学术的自由空间却又是十分的广阔。能够获得这种幸运的学生,在现在也未必有很多,因为坚持这一学术标准的学者并不多见。』

--『先生认为,表扬一个人,对他不一定好;指出其不足,才能使他进步。』
--『先生之为人为事,所依据的,是一种理性。他向来反对媚俗。他所做的工作,如他所常说的,也只是实事求是四个字而已。』

而黄先生的受师教的熏陶,其于文中的一些嘉言也不免直录,也以之自勉:

--『在八零年代中,学术界浮躁的风气渐盛,侪辈动辄以构筑大的框架、体系而不屑实证,或是想避开烦难之考据,不从第一手材料出发而另求快捷方式。』
--『如果一个严肃的学者,面对真实,仍得自欺欺人,那么,又还有谁会来点破这个事实呢。』
--『一个学者应该以求真为务,只要所据者为真,且不管有无人认同,有用抑无用,都应该坚持。问题在于,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学者明白这一基本准则,并且在坚持着呢?但有先生这样的学者导乎先路,我期待着后来者越来越多,而不是相反。』(2014, 刘有恒,台北)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