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类药在肾小球疾病的临床运用

   虫类药是动物药的一部分。我国现存最早的中药学专著《神农本草经》中载虫类药28种，《伤寒杂病论》在300余方中，有7方应用虫类药，涉及水蛭、虻虫、土鳖虫、鼠妇、蜂蜜、蜣螂、蛴螬、蜘蛛等8味药，方如大黄土鳖虫丸、鳖虫煎丸、蜘蛛散等。迨至《本草纲目》载虫类药已达107种。并且《本草纲目》及其《纲目拾遗》还补充了诸蛇类药等。千百年来，虫类药广泛用于治疗诸风、痰瘀、积聚等沉顽痼疾，收到了植物药难以获取的疗效。唐容川在《本草问答》中说：“动物之攻利尤甚于植物，以其动物之本性能行，而又具有攻性。”叶天士对虫类药的运用更是独具匠心，创“久病入络”之说，谓“久则邪正混处其间，草木不能见效，当以虫蚁疏逐”，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叶氏并阐发仲景制鳖甲煎丸之深义曰“方中大意取虫义有四：意谓飞者升，走者降，灵动迅速，追拔沉混气血之邪。”吴鞠通对虫类药运用也颇有心得，说：“以食血之虫，飞者走络中气分，走者走络中血分，可谓无微不至，无坚不破”。近年来笔者依据虫类药行走攻窜，搜风逐瘀，攻毒化痰，入络剔邪等的药理特点，将其运用于各种原发和继发性肾小球疾病的治疗，收到较佳疗效。关于虫药类的具体用法可以通过电话咨询和我联系，根据您的实际情况给予相应的建议。

3虫类药的功用：

3.1入络剔邪

    虫类药物的最大特点是动而不居，性善窜透，能深入络脉，搜逐络中伏邪。大凡慢性肾小球疾病之迁延不愈者，皆因病邪入潜肾络，其外感、内生之邪混处络中，风、火、痰、瘀、湿相互攀援，结成巣穴，导致络道失畅，络体损伤；渐至邪闭成痹，络道不通，导致肾络瘀痹；日久则络息成积，酿成肾微症积证。病深入络，已非草木所能达也，必以虫蚁疏泄，方能力起沉疴。清代叶天士云:“初为气结在经，久则血伤入络，辄仗蠕动之物松透病根”，以虫类药血肉之质，及动跃攻冲之性，体阴用阳，深入络道，搜剔络中伏邪以松透病根，攻逐邪积。近年来笔者借虫类药入络窜透搜剔之性，广泛用于各种难治性肾脏病的治疗，以深搜细剔肾络中的伏邪，逐邪拔根，出奇制胜；既使是络息成积，出现早期肾功能衰竭的患者，也可藉虫类药缓解病情。

3.2 补虚益损

    虫类药物为血肉有情之品，而长于补人体气、血、阴、阳之虚，且补益之力毫不逊于草木类药物。如蛤蚧，《本草纲目》称其“补肺气，定喘止咳，功同人参；益阴血，助精扶羸，功同羊肉”，是温补肺肾之佳品。海马，《本草纲目》：言其“暖水脏，壮阳道”。《本草逢源》：“阳虚多用之，可代蛤蚧”。是甘温壮阳，补肾益气之良药，常用于阳痿、遗尿、虚喘等证。海参有“滋阴，补血，健阳、润燥，调经，养胎，利产”（《随息居饮食谱》）之功；桑螵蛸有固精缩尿，补肾助阳之力。 《本经逢原》赞其为“肝肾命门药也。功专收涩；故男子虚损，肾虚阳痿，梦中失精，遗溺白浊方多用之”，对慢性肾小球疾病属肾虚不固之蛋白尿可供临床选用。蚕蛹，具有祛风、健脾、止消渴、镇惊安神、益精助阳等功效。《备急千金要方》称其“益精气，强男子阳道，治泄精。”《本草纲目》记载：“为末饮服，治小儿疳瘦，长肌……止消渴。”药理研究表明，蚕蛹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酸、维生素。蚕蛹的蛋白质含量在50％以上，蚕蛹蛋白质由18种氨基酸组成，其中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含量很高。是一种优质的昆虫蛋白质。对机体糖、脂肪代谢能起到一定的调整作用。对降低胆固醇和改善肝功能有显著疗效。临床用于治疗肾病综合征的低蛋白血症和高脂血症，确有一举双得之功。既使是以攻毒散结、息风止痉、化瘀通络、软坚破积为专长的虫类药物如全蝎、乌蛇、蜈蚣等，其补益作用也不可小视。如全蝎、蜈蚣均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人体所必需的氨酸基酸，并含铁、锌、锰、、钙、镁等多种微量元素等。乌蛇含有骨胶原、蛋白质、脂肪以及多种氨基酸等。对于以本虚标实为病机特点的肾小球疾病，全蝎、蜈蚣、乌蛇等虫类药的攻补兼施作用堪当首推。

3.3搜风逐邪

   风为百病之长，六淫之首，寒、热、燥、湿、火多依附于风而侵待袭人体致人于病，由于风邪具有无孔不入之属性，尤易窜入络脉，故有贼风之称，风邪伤肾，常挟热与湿邪，或风、湿、热三气相合。风热袭肾，首当犯肺并伤及肺和肺系，风热毒邪蕴结于肺系可导致咽喉干疼，甚至红肿焮痛，腐溃成脓；蕴结于肺，则咳嗽胸痛，痰黄粘稠。邪伤肺络则咯血或痰中带血。由于肺肾相关，肺金为肾水之母，肾之经脉上行“入肺中，沿着喉咙，挟于舌根两侧”。故风热毒邪蕴于肺和肺系，最易下行伤肾并深伏肾络。风滞肾络，“风主开泄”，可导致肾关的开合启闭失常，精微物质不能内藏而外泄，就会出现蛋白尿，热蕴肾络，灼伤络体或逼血妄行，可导致血尿；风热之邪久滞肾络，则蛋白尿、血尿持续难消。临床上我们不难见到，许多肾小球疾病的发病多有呼吸道前驱感染的症状，如50%以上的IgA肾病多在呼吸道感染的数小时和72小时内出现血尿和/或蛋白尿。一些慢性肾小球肾炎如系膜增生性肾炎、系膜毛细血管性肾炎和局灶节段性肾小球硬化等肾小球疾病也常在呼吸道感染的症状出现后而发病。而部分虫类药物既有入络之性，又有疏风散热之力，如蝉蜕甘寒质轻，具有轻清凉散之功，长于疏风散热，清肺利咽。僵蚕咸、辛性平，具有祛风解毒，化痰散结之作用，长于治疗风热上攻之咽喉肿痛，又能消除瘰疬痰核。对风热挟痰，郁滞肾络正为其所治，笔者常以二味虫药合以疏风清热解毒类中草药治疗IgA或非IgA系膜增生性肾炎、系膜毛细血管性肾炎和局灶节段性肾小球硬化等肾小球疾病，多有疗效。现代药理研究有抗凝作用。两药合用适用于急慢性肾炎合并急慢性扁桃体炎、咽峡部淋巴滤泡增生，既能控制上呼吸道感染又有降低尿蛋白的功效，对急慢性肾炎发作期及巩固期的治疗都有良好作用，对使用糖皮质激素后引起的痤疮等症也有一定的治疗作用^[1]。对于风挟湿邪或风湿热合邪伤及肾络，致使津凝痰聚，络血瘀阻而出现肾络瘀痹证。则功擅袪风解毒，活血通络的虫类药，如全蝎、蜈蚣、乌梢蛇等可资选用。全虫，辛、咸、平，有毒，长于祛风止痉，通络解毒，活血化瘀。现代药理研究有降低血压和抗血栓形成作用。蜈蚣,辛、温，有毒，祛风定惊，攻毒散结。“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张锡纯)。现代药理研究证实，该药可抑制抗体产生，有抗凝、抗炎作用。两药合用临床多用于慢性肾炎、难治性肾病综合征等。乌梢蛇，甘、咸、平，性善走窜，外达皮肤，内通经络，能”透骨搜风”。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有抗炎作用，疗效与氧化可的松相似，能增强网状内皮系统吞噬功能^[1]。

3.4活血化瘀

   虫类药为活血化瘀通络之佳品，而瘀血阻络是肾小球疾病贯穿病程始终的病机。在肾小球疾病的发生、发展与预后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临床上外感、内生之邪入侵肾络并混处络中，致使络气受阻，络津凝滞，络血瘀阻，入络之邪与络中痰、瘀相互攀援，导致络脉痹阻，日久络息成积。现代医学的研究发现，各种致病因素作为抗原入侵机体后，通过免疫反应产生抗体并形成大量的免疫复合物，通过补体激活因子Ⅻ，活化的Ⅻ因子不仅能启动凝血系统，将凝血酶原活化为凝血酶，使纤维蛋白原形成可溶性纤维蛋白造成肾小球基膜损伤，同时又能激活纤溶酶，纤溶酶不仅能将纤维蛋白（原）逐级裂解为纤维蛋白降解产物，而且能激活补体，加强补体系统的免疫损伤作用。Ⅻ因子还可激活前激肽释放酶，形成激肽释放酶，使激肽原变成激肽，加重肾小球组织的损伤。免疫复合物还可诱导血小板聚集，引起由血小板介导的纤维蛋白沉积。血小板又可释放出各种生物活性物质，如血小板活性肽，增加毛细血管的通透性，促进免疫复合物在血管壁的沉积，加重肾小球基膜的损伤。基于上述机理，国内外学者研究证明稳中有各种不同类型肾小球疾病患者体内存在着不同程度的高凝状态，其程度与肾脏病变的严重性和活动性相平行^[2]。有鉴于此，中医活血化瘀法作为贯穿肾脏病治疗始终的方法受到众人重视。而“以食血之虫，飞者走络中气分，走者走络中血分”，对凝痰败瘀，混处络中导致的络脉瘀阻的病证，用一般活血化瘀通络药物难以奏效者，则正为虫类药物之所长，虫类药物性善走窜，灵动迅速，长于入肾络以搜邪剔络，既走络气，又行络血，从而使血无凝着，气可宣通，以发挥“无微不至，无坚不破”之功用。用药如水蛭、地鳖虫、全蝎、地龙、僵蚕、蜈蚣等。水蛭，微寒、咸、腥，破瘀血，消积聚，通经络，利小便。现代药理研究证实,有抗凝、抗血栓、降血脂、抗炎作用，并可降低全血及血浆黏稠度，改善血液流变学，同时可显著降低血肌酐、尿素氮以及减少尿蛋白排泄率。土元，咸、寒，逐瘀破积，通络理伤，消水肿，败毒。现代药理研究认为有抗凝、溶栓和降血脂作用。两药合用对于慢性肾炎、肾病综合征、肾功能不全等均能改善其高凝状态，降低血脂，降低血液黏稠度，改善肾血流量，防止肾间质纤维化，降低尿蛋白，延缓肾功能不全等作用^[1]。

3.5利水消肿

   水肿是慢性肾小球疾病的常见症状。对于水肿迁延愈，一侧肢体肿重，肿处皮肤青紫晦暗，唇舌青紫或有瘀斑块，脉涩。常与唐容川氏所谓“瘀血化水，亦发水肿”之血瘀导致的水肿相关。多由水湿内停，抑阻脉道，障碍气血，导致血瘀，瘀血不散，阻滞脉络，一方面络津外渗，溢于肌肤；另一方面津液不能自还脉中，从而聚于脉外而引起水肿。其病理经过了水病及血，血病及水，以致水瘀互结之过程。临床上常表现为水肿经久不愈， 是由络中津凝为痰，阻滞络道，导致络津外溢，或津渗络外，不能自还从而引发水肿。临床上可见肢体浮肿，按之较为坚实，皮肤增厚，肤色不变，舌体大，苔白腻，脉滑。或为水热郁滞所成，是以积水之处，必有伏阳，水从热化，水热互结而引发水肿，临床上可见肢体浮肿，皮肤灼热或溃烂，小便短赤，咽喉肿痛，舌质红，苔黄腻，脉数。而虫类药或有化瘀通络利水之作用，或有化痰散结利水之功能。如鼠妇，酸、凉、微寒，功擅破血利水，解毒止痛。又名湿生虫，生于湿潮之地，可通经络气血，除湿热壅滞。蛤蜊，咸、寒，化痰软坚，滋阴利水，治消渴水肿。鼠妇与蛤蜊粉合用，临床常用于急慢性肾病使用糖皮质激素、细胞毒药物致湿热内生而水肿不退者，以及难治性肾病综合症、肾功能不全水肿不消并有湿热者^[1]。两药相伍对于痰、瘀、水互结之肾脏病患者有收显效。蟋蟀，辛、咸、温，功专活血通络，利尿消肿，对慢性肾炎、肾功能不全的尿少及膀胱麻痹之尿闭均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现代药理研究认为可能与其抗炎、扩张血管、降低血压、改善肾血流量有关^[1]。而蝼蛄、蜗牛均性味咸、寒，螺蛳则性味甘、寒，三药皆具清热利水之功，对各种肾脏病之水热互结证者有较好的疗效。

3.6解毒攻毒

   毒有内外之分，外毒指自然界气候的异常变化，作用于某些物质所产生的，风毒、热毒、湿毒、火毒。内毒是指脏腑功能失常，气化功能失职所产生的病理产物，如痰饮、瘀血、溺浊蕴郁化热成毒，内外毒邪致病既有其各自的独立性，又内外相引，交相济恶。毒邪的性质主要可归纳为以下二个方面，一是毒具火热之性，具有火热之邪的致病特点；二是邪盛谓毒，言其对人体的攻击力和破坏力极强。毒邪伤肾是导致和加重肾脏病发生和发展的重要因素。肾脏病理上表现为肾脏的固有细胞增殖，炎症细胞浸润和/或复合物、补体沉积等病理变化。多数虫类药物以解毒攻毒为其长，如蝉蜕、僵蚕有疏风清热，解毒利咽之功用，对慢性肾炎合并上呼吸道感染，或有咽喉部炎性症状者可以配伍用之，清代名医杨栗山创升降散方治疗“温病杂气热郁三焦表里，阻碍阴阳不通。”即以僵蚕、蝉蜕为君、臣药。全蝎、蜈蚣解毒攻毒之力更强于蝉蜕、僵蚕。举凡慢性肾脏病合并有疮疡肿毒、皮肤疥癣，瘰疬恶疮均可用之。

3.7软坚散结

   虫类药物的软坚散结作用主要用于治疗中医症积证。有关症积的记载，最早见于《内经灵枢·百病始生篇》“卒然外中于寒,若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气上逆则六俞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难经·五十五难》进一步阐释其病机和临床特点说“积者，五脏所生；……其始发有常处，其痛不离其部，上下有所终始，左右有所穷处”。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积聚病诸候》进一步发挥说：“盘牢不移动者是症也，言其形状可征验也；”近年来我们根据中医积的认识结合肾脏病理的变化，提出肾小球硬化和／或肾间质小管的纤维化属中医的微症积证。细胞外基质成份在肾脏内堆积是其重要的病理学机制。并依据症积形成的原因，提出“虚、痰、瘀、毒” 四大病机学说，并且四者之中“ 虚 ”是症积的始动因素，痰、瘀是构成症积的病理基础，而毒是加症积不可忽视的方面。李中梓《医宗必读·积聚》阐发症积之病机，说“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唐容川《血证论·瘀血》中强调“瘀血在经络脏腑间,则结为症瘕”。方隅《医林绳墨·积聚》指出“积者，痰之积也”。毒具火热之性，毒邪炽盛，可以烧炼营血为瘀；煎熬津液成痰，从而使痰瘀加重而症积益甚。多数虫类药有补虚益损，入络搜邪，化痰逐瘀，解毒攻毒的作用，正与症积“虚、痰、瘀、毒” 四大病机学说丝丝相扣。此外，虫类药又有直接能够软坚散结消积的作用。如水蛭、僵蚕、土元、地龙等皆味咸而具软坚消积之功。从而以收祛积之成因“虚、痰、瘀、毒”与攻积之本体之二者并举之效。

   然而虫类药之药性峻猛，治病也有其特殊性，故临床运用虫类药物应注意以下几方面：一是辨证论治，对证用药。有是证用是药，不可不加辨证，孟浪用之。二是中病即止，以知为度。应遵循《素问·六正纪元大论篇》“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之法度。强调中病即止，不过度或过量用药。尤其是对于活血逐瘀之力较强的虫类药，如水蛭、虻虫等的应用更宜笃慎，以期祛邪而不伤正、效捷而不猛悍。又虫类药多为异体蛋白，使用后若出现痒疹、哮喘等过敏反应，亦应及时停药并救治。三是注意配伍，制偏增效。虫类药物大多甘温，其性多燥，易伤阴耗血、损脾坏胃，应用时应与养阴润燥之品如麦冬、沙参、石斛等协同使用，或酌加陈皮、砂仁以顾护中焦。有软坚散结作用的虫类药性味多咸寒，宜伍姜黄、桂枝等辛散温通之剂，以制偏增效。四是分析病情，权衡剂型。部分虫类药的有效成分难溶于水，不宜入煎剂，可以散剂入药或研末装胶囊吞服，既可减轻药量，节约药材；又可取散剂发散之性，有利于药物吸收；或将其备制成丸，取丸剂药效缓慢，可缓和虫类药峻猛之性，对于慢性肾脏病之病程日久，正虚邪结，必以虫类药“松透病根”者，又恐其药性峻猛，戕伐正气，则以丸药峻药缓攻，以收祛邪不伤正气之功。

    通过多年的临床应用，虫药类在肾小球疾病的治疗上已经日渐成熟，也解除了很多患者的痛苦，你可以通过电话咨询和我具体沟通虫药类在对您的对症治疗方法，以期减轻您的疾病痛苦，早日恢复健康。

参考文献：

1. 岳胜利.虫类对药在肾脏病中的应用[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08，3（5）：5.

2. 沈庆法.中医临床肾病脏学[M].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1997:26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