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是宁、荣二府中最高的家长,人称她为“老太太”、“老祖宗”、“史老太君”。在第四回门子向贾雨村介绍四大家庭: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可见史家在金陵的地位了。
贾母是一个诗礼簪缨之族的贵夫人。她见多识广,很有修养。她初嫁到贾府时,正是荣国府的鼎盛之时,曾躬逢几次金陵接驾的盛典。她一直是荣府家政的主持人,直到年纪大了,才渐渐地不管事,交给了王夫人、王熙凤。
在众人眼中贾母有着不同感觉,可见其个人魅力。黛玉是贾母的外甥女(外孙女),她的眼中是另一种亲情的表现。当她第一次进荣府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两人见面后,说些帖心话,可是不觉又说了贾敏: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由此可见,贾母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贾母对黛玉是非常疼爱的,无论贾母是有心或是无意,她的行为已在客观上促进了宝黛爱情的发展,他们“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当宝玉与黛玉因些小矛盾而闹得不可开交时,贾母只是莞而一笑: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王夫人与凤姐眼中她是一位可爱的小孩子,主要把老太太哄高兴了,什么都好说。凤姐很有范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进屋后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大秀亲情,结果把贾母也秀伤心了,于是乎又急忙哄贾母: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把贾母哄的很开心,向黛玉介绍凤姐是凤辣子。当然这位凤姐哄贾母的本事还多着呢:贾母陪刘姥姥逛大观园,说到自己年轻时摔跤,脑袋现在还有个大包,于是凤姐说贾母是寿星老,让贾母很开心;鸳鸯被贾赦强娶告到贾母处,贾母很是生气。凤姐说反话让贾母由生气变成开心:只能怨您太能调教了,才让人家看上了。乐的贾母说凤姐是孙猴子。可见贾母是很容易哄的。王夫人则是另一种方式的哄:贾母因为邢夫人给贾赦讨鸳鸯之事很是愤怒,结果大骂王夫人,王夫人并没有辩解,探春主动向贾母解释,贾母这才转怒为喜欢,说自己糊涂了,还让宝玉给王夫人赔不是。她真糊涂了吗?当然不是,她只是拿儿媳妇出气罢了,她也是儿媳妇嘛。王夫人如此时叫真,贾母定会更加发飚。
同是儿子,贾赦对贾母就很不满,在他眼中,贾母是个偏心的母亲,否则在中秋之夜也不会讲一个偏心母亲的故事了,贾赦也是触景生情吧。可贾母也只能如此:让贾政当家并不是她不喜欢贾赦,谁让邢夫人不是四大家庭成员呢?谁让王家有势呢?贾母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在刘姥姥眼中,贾母是一位孤独与寂寞的老人,虽然她儿孙满堂,但能读懂的人却没有,刘姥姥以自己的处境与经历读懂了贾母的心。见到贾母后直呼:“请老寿星安。”这样的称呼很合贾母的意,很是受用。坐下后,刘姥姥开始和众人摆起了龙门阵,讲些乡间野趣,引得众小姐开心不已,当然贾母也是意愿听些乡间故事的,天天闲在园子里没了生气。第二天在大观园,贾母盛情款待刘姥姥,刘姥姥又知趣的戴红花哄贾母:“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老风流才好。”;席间丑化自己也无非是哄大伙一乐罢了:叹道:“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怪道说‘礼出大家’。”;说口令:是个庄稼人罢。大火烧了毛毛虫。一个萝卜一头蒜。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引得众人欢笑;跳街舞也是为了哄大家一笑罢了。刘姥姥明白一位老人的心情:虽说生活富裕,但贾母更渴望了解园子外的生活。
在薛姨娘眼中贾母是一位见多识广且懂得享受生活的老人。元宵节,贾母点戏,一出《寻梦》、一出《下书》,吩咐只用箫和笙笛。同是贵夫人的薛姨妈甚为惊奇,说:“实在戏也看过几百班,从没见过只用箫管的。”贾母却认为没什么稀奇,只是在个人讲究罢了。可见贾母对艺术的赏鉴,是很清雅脱俗的。
贾母怜贫惜弱,五月贾带着府里众人到清虚观打醮,不道士因为惊了凤姐被众人围着喊打,为其解围,并叮嘱大家不要难为小道士。宝玉被贾环用油烫伤,马道婆向贾母推荐香油费,说白了就是赚些零花,贾母在思量再三后,选了个便宜但适中的香油费,可见贾母心中清楚其中原委,并非老糊涂。
贾母并不糊涂。对于尤二姐,贾母并非不知道其所委曲,怎奈贾母并不认可这门婚事。贾母对二姐没什么好印象,虽说模样还算俊俏可人,还有一双可爱的小脚,却是偷娶入门,这与凤姐的地位形成巨大反差;更悲催的是见了贾母还一副哭哭泣泣的可怜相:你哭给谁看呢?你有王家的势力吗?受点委曲怎么啦?、、、贾母也知道她定是受了巨大委曲,她也是过来人,但为了贾家内部稳定,也只能装看不见了。
鸳鸯之事贾母很是生气。邢夫人真够绝的,主动给老公张罗找小三,还让聪明绝顶的凤姐当淫媒,摊上这样的婆婆凤姐也真醉了。好心规劝反被挤兑。当然,无利不起早,贾赦讨鸳鸯可不是享受一时的痛快,自有其目的:讨了鸳鸯等于卸了贾母的膀子,同时还给自己找张长期饭票,鸳鸯是开启贾母财富的钥匙,随便偷贾母的几件古董当了,就解决了日常开销,还可以拉近与贾母的感情。只可惜鸳鸯太任性,向贾母上访,当然贾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鸳鸯的离去会便自己更孤单,日常生活也没个可心人的照料,无怪乎贾母说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贾赦还真打错了算盘,找错帮手。
对于宝玉与黛玉之事,贾母是很清楚的,她内心也是犹豫与矛盾的。在清虚观张道士向贾母说亲,贾母的回答很明确:贾母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随着宝玉与黛玉年纪的增大,贾母内心的矛盾越发强烈:一个是自己的外女儿,她母亲是自己最喜欢女儿;一个是王夫人的妹妹的孩子,宝钗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元春从政治角度与家族利益上,更希望宝玉与宝钗结亲,故送的礼物两人是相同的,对于这点贾母内心的清楚的。宝琴来后来贾母问其是否成亲,还是凤姐反应快:凤姐儿说道:“老祖宗别管,我心里看准了他们两个是一对。 如今已许了人,说也无益,不如不说罢了。”贾母也知凤姐儿之意,听见已有了人家,也 就不提了。大家又闲话了一会方散。一宿无话。这也就给薛姨娘暗示:宝玉的婚事我心里有数。第五十五回,凤姐儿与平儿在家中说起贾家日后安排时,善于洞察贾母心意的凤姐儿是这样说的:“我也虑到这里,倒也够了: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可见凤姐知道贾母对于宝玉黛玉两人婚事的安排;第六十六回,贾琏的心腹仆人兴儿对府外的尤氏姐妹说:“……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虽然贾母对宝玉与黛玉之事有着明确的判断,但诡异的是她在元霄节上的一番话让人难以琢磨:贾母在元霄节借与凤姐说戏点出戏文是违反父母之命,寻求所谓自由恋爱不被接受。这与其询问宝琴婚嫁之事暗合。难道贾母从心里并不认可宝黛之情?她不能伤害宝玉与黛玉的感情,只能暗示?真真令人匪夷所思。从中也可知贾母思考问题的深远与莫测。
王夫人将晴雯撵走,贾母是反对的:“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由此可知贾母对晴雯还是很喜欢的,不仅做得一手针线活,模样与性格也是满意的,原因贾母也会猜到的:无非就是因为晴雯与宝玉玩的太好,走的太近,让王夫人放心不下罢了。贾母对王夫人太了解了,王夫人的解释也很无力: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他命里没造化,所以得了这个病.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况且有本事的人,
未免就有些调歪。但贾母还是屈服了,贾母如此也是为了王家的势力,现在王家的势力最大,虽说是一家子也不好闹的不愉快。晴雯成了王夫人与贾母斗争的牺牲品。
因为元春省亲,给贾家造成巨大亏空,从其午饭便可知,贾母吃的是精米,而晚来的尤氏只能吃和下人一样的糙米,对于这一切贾母看在眼里;江南甄家被抄,与之有密切关系的贾家过了一个凄凉的中秋。大难来临之时,依旧听戏过中秋,只是没有以前风光及热闹,但她却过的很淡定,足见是位经历丰富的老人。她与刘姥姥成为书中两位反差极大的老人。贾母虽然过着富裕却并不快乐,儿孙满堂却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刘姥姥虽然乡间过着清贫的生活,但很充实。刘姥姥可以给贾母讲些新鲜的趣闻,贾母也可以让刘姥姥见些希罕的物件让刘姥姥开开眼,故两人见后有惺惺相惜之感。
贾母虽老并不糊涂,对她来说,家庭稳定是首要因素,建立平衡才是稳定的重要原因,让贾政当家并不是她不喜欢贾赦,谁让邢夫人不是四大家庭成员呢?谁让王家有势呢?凤姐与王夫人讨好自己只因自己是一家之主,如果西去家庭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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