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鲁西一带解放前地主的剥削形式

豫北鲁西一带解放前地主的剥削形式

王广成

土地改革前(30年代一。年代)，鲁西、豫北一带地主对农民的剥削，大抵有地租、雇主、高利贷三种形式，现在简述如下：一、地租剥削地主将土地租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耕种，租地的贫苦农民则要向地主交一定数量的租粮(含柴草)。如果双方按比例分成，那么庄稼收获进场后，地主要亲自到场验看，评估，以防出问题。租地的农民通称“佃户”，当地也称“种地的”。“种地的”称租给土地的地主为“东家”。租地形式可分两大类：第一类：大种地，即是地主对租地的佃户实行定租，也就是说种地的每租种一亩土地，每年向东家定交租粮几石几斗。在商定租粮数额时，双方还要言明：向官府交的钱粮杂税由种地户负担还是由东家负担，以便增减所交地租的数量。这种租地形式对地主来说是旱涝保收，对种地户来说则是福祸莫测。遇到风调雨顺年景时，种地户可挣碗饭吃，遇到天旱、雨涝、风、冰雹、虫等自然灾害时，劳动一年还不够交租，不但没有饭吃，还要欠下东家的租债。由于这种大种地形式种地户承担风险太大，一般不敢采取。但在下述两种情况下，种地户则可采用：①地主在外村买的零星土地，而土地离地主家很远，庄稼收获后，地主不便亲自到场里验看、收租；②地主远离家乡到城市居住或在市里兼营工商业，同样不便在庄稼收获时亲自到场验看、收租。由于地主不便管理因素的存在，种地户则可弄碗饭吃。第二类：小种地，也就是活租。根据双方商定的条件，地主和种地的将每年的收成，按比例分成。其形式大抵有：“干半批”，即双方各分一半；“楞子批”，即东家分三分之二，种地的分三分之一；“二八耪”，即东家分十分之八，种地的分十分之二，但上述形式均是由东家把地耕种好，种地的只负责管理，其他如上缴官税等均由东家负责。这种地租形式对地主来说仍然是保险系数大，因为种地的都想把地管理好，以便多收些自己也好多分些，但实质上是种地的投入的劳力越多，投入的成本越大，东家剥削的也就越多。从租地的数量和经营来看，也分两类：1、贫苦农民租种地主少量土地，没有耕畜和大型农具，如犁、耙、耧等，又无力投资，经营十分困难，土地单产不高，所以种地户每年所剩不多。2、租种土地数量较多，几十亩或几十亩以上。这种形式的租地者分为两类：①种地的有比较齐全的大型农具和耕畜，农忙时也雇工。他们虽然也受地主的剥削，但他们剥削贫苦农民则更多。他们财产较多，生活富裕。但这类种地的数量不多，土地改革时，有的被划为富农或经营地主。②雇工将所租种的土地向东家包产。当时雇工有按东家指派干活的，有给东家包产的，这类包产的雇工也叫“种地的”。种籽、肥料、牲畜、农具等均由东家出，雇工只负责管理，收获后按比例分成。雇工吃住在东家，吃的粮食从种地的分成中扣除。从这两种情形看，不管雇工租种多少亩土地，但所交地租数额是予先商定的，故对地主来说没有风险。二、雇工剥削l、雇工的种类。根据做工时间长短．分长工、月工，当地叫“扛活的”。如果女的到地主家做饭、做杂务，叫“扛饭的”。长工最少是1年，月工最少是1个月。另外，还有短工，即农忙时，贫苦农民临时给地主去干活，自带镰刀或锄头。干几天活的叫“短工”，临时找几天活干叫“打短工”，简称“打短”。当时贫苦农民为挣几升粮食，“打短”的很多。可以到本村地主家去打短，也可到外村地主家去打短。那时，不少地方有打短市场，打短的一大早到市场上(这类市场一般都设在集市的稍头处)去等候领工的，领工的挑选好后，就直接带到田里去j于活，言明除管饭外，干一天几升粮食，到天黑收工时算工粮。这类短工干活时，除了地主不时的到田里监视外，另还有地主安排的“领趟子的”。所谓“领趟子的”也就是干活的领头人，多为地主的长工，“领趟子的”干多少，短工在后边紧跟，也要干多少，每天天黑收工时算帐。如果地主家明天仍有紧要活千，除通知他认为某个干的不好的短工不要再来外，其余的仍可按时再来。如果没有紧要活干，就告诉短工们明天不用再来，打短的就要再到短工市场等另外的地主召雇了。2、雇工的工资待遇。’雇工的工资多是以粮食计算，粮食数额没有统一规定，只须双方讲E耳即可。雇工的：r资多少，地主在雇工时大体依据的条件是：①雇工的劳动技术。地主在雇工时首先问明对方都会什么活，当时叫“活全不全”。依据此，将雇工大体分为三等，分别叫大鞭、二鞭、一般夥计。大鞭农活比较全，特别是摇耧、撒种、扬场、放磙等技术活全会；其次是对农活中的某项技术不大通，但其他农活都行，即农活不那么全的叫“二鞭”；再次些的雇工为一般夥计，即是对农活中的一些重要技术活不那么行者。f注：在鲁西一带的个别地方．大鞭分管喂牲口、驶大车等；二鞭为领趟子的，即带领其他雇工到田里去干活。)其工资待遇，活全的工资高，活不全的工资低。②雇工的体力强弱。体力强的工资高，力弱年老的工资低。③雇工时间长短。长工：因为在一年中有忙有闲，活有重有轻，所以日平均工资最低；月工：因为是农忙时才雇的，农活很紧且强度大，所以日平均工资高于长工；短工：因为突击某项农活时才雇用的，所以活最紧张也最重，从天明干到天黑，东家送饭地里吃。收麦时每天要干15一16个小时，所以日平均工资最高。④雇工所负担的农活多少，东家所雇长工人数的多少。一位长工给东家种30亩地和种40亩地不同，负担的农活多工资就高，反之，工资就低。另外还要看东家是雇一名长工还是雇多名长工，其原因是除干农活外，东家还有许多其他杂务活，如雇一名长工，则东家的杂务活就由他一人承担；反之，如雇多名长工，东家的杂务活则由多人承担，而且多名长工，干活时间可以有所调整。所以雇一名长工，其工资就高。如果雇多名长工，则人均工资相应要低。再就是，长工的人均工资还关系东家是否参加干活(一般富农参加于活多)。如果东家参加干活，轻活东家干，重活给长工，那么长工的工资就高；如果东家不参加干活，则轻活重活均由长工负担，那么长工的工资相应来说就低。对雇工的工资，综合各方面条件，共同商定。但是地主对雇工的剥削仍是十分残酷的。贫苦农民干一年，除去在地主家吃饭外，一般就是挣4—5百斤粮食。地主对长工的生老病死全不过问，抗一辈子活，腰累弯了，汗流干了，最后被赶出门来。3、雇工的吃饭和其他待遇。长工、月工、短工统由东家管饭。农忙时送饭在地里吃，农闲时，把饭送到扛活的住处吃，因为扛活的要照顾牲畜，所以多数是把饭送到牛棚马舍里吃。每年从收麦开始换饭，吃细粮，秋粮下来改吃粗粮。那时，鲁西～带种春高粱的较多，阴历七月份高梁就下来了，实际吃细粮的时间就是3个月。每年的中秋、端午两节，每位雇工一碗杂烩菜，见见荤腥；平时则是咸菜、大葱、辣椒。其他待遇，则是微乎其微。每年一名长工，一顶草帽，一块擦脸手巾，管旱烟吸。所抽的旱烟除少数地主买土制烟丝外，多数是地主自己种的烟叶。至于短工，则只能吸这么一点烟叶，草帽及手巾的待遇也就没有了。三、高利贷剥削农民最厉害的是高利贷。贫苦农民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只有高利贷款，当时也叫“揭钱”或叫“揭账”，放高利贷也叫“放账”。l、几类高利放贷者。高利放贷者多是地主、富农等有财户。根据其放贷性质，可以分为：①不专营高利贷。由于一个村上地主、富农没有几家，虽然他们不专营高利贷款．但村上贫苦人家一遇灾难，高利贷款却非他们莫属。贷款时贷款农民要立“揭贴”，其模式是：“立揭贴人XXX因无钱使用，今揭XXX大洋XX元(或粮X石X斗)，言明X分利息，空口无凭，立此揭贴为证”。下书双方和中人姓名，注明年、月、日。②专营高利贷。即高利放贷者在小集镇上经营的钱庄和当铺。当铺——多为地主中的豪强者开办。临街有很高的大柜台，门外挂一个大大的黑色“当”字。向当铺贷款要以实物作抵押，贵重物品可以当，一件衣服也，可以当。贫苦农民一遇灾难，常常是春天当上棉衣回单衣，秋后当上单衣回棉衣。但是，在典当时要讲明所当时限，到期还本付息；逾期不能还本付息的，当铺即可拍卖当物。钱庄——也叫钱铺，亦多为地主中的豪强者开办。钱铺除以当时流行的纸币往外高利放贷外，他们还可以出自己的纸币，这种纸币叫“乡票”，印刷粗劣；有的钱铺干脆不印刷，写个纸、片，加盖他们钱庄的戳记，即强制流通。这种纸片，名义上可以到发行钱庄换流行的纸币，而实际上很难兑换，他们常常是发了一定数后，突然关门，使这些纸片成为废纸，坑害了广大农民。、2、高利贷利息——单利、复利(驴打滚)。农民揭贷利息很高，有的达到3分或者5分，甚至揭1还2，而且还贷期限很短。有的春荒时贷的款，麦收时就还。还有的期限为1个月甚至还要短。这种高利贷的计息方法有两种：单利、复利。复利俗称驴打滚，即高利贷逾期不还，除原本继续生息外，利息也转成本金而生利。3、押地、卖活地。押地：其办法与当铺用实物作抵押相似，但有的农民因揭款较我，只好以土地作抵押。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赖以生存的基本生产资料，可在别无门路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更可痛的是和当铺一样，逾期还不上本息，所押土地就归了高利放贷者。卖活地：即是把土地卖给高利放贷者，言明几年后回。它与押地的不同之处是：押地一般用地约作抵押品、可暂时由原主耕种，逾期还不了本息，所押土地方归高利贷者所有；卖活地是土地当时便归高利放贷者耕种，商定以耕种收获作为利息，不再另外生息．到期还本赎回，可再加价作为死地卖给对方。卖活地一般价较低，而永远卖出则价钱较高。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领导的民主政权建立后，实行民主改革，即减租减息运动。规定1．5减息，二五减租也就是揭贷利息为1．5分；租地是地主得25％，农民得75％。同时，雇工建立了自己的组织，工资也有所提高，到1946年，又进行土地改革，把地主、富农的土地分给农民。农民称土地还家。各村敲锣打鼓，一片欢腾，那热烈的场面永远铭刻史册。，(作者王广成，台前县政协办公室文史资料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