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是什么?医学不是纯粹的科学,也不是单纯的哲学,医学充满了科学和哲学,还涵盖了社会学、人学、艺术、心理学等。医学一词要比科学一词起源早。因为,科学一词的出现也才1000多年,而医学已有数千年甚至更早的历史。因此,应该是医学的积累、进步以及需求催生了科学。医学研究的对象是人,尽管有人物的说法,但不等同于物。医学研究的是“知人扶生”,知人当然需要格物,科学上只要格物就可致知,但医学上只有格物难以知人,更难以扶生。医学研究的不仅是疾病本身,而且要研究疾病这种现象的载体——人。因此,医学不仅重视高度普遍性,而且重视人体结构、功能及疾病的异质性。医学是通过长期、大量、不间断的理论探索和实践检验,最终形成最可能适合人体保健、康复和各种疾病诊疗的知识体系。据经典医学书籍记载,现有病种已达4万种之多,加之不同疾病有不同的分期和分型,而且又发生在不同人群或不同个体身上,这就更为复杂。因此,我们认识医学不能千篇一律,对待病人更应因人、因时、因地而异。
CT、MRI、呼吸机、心电监护、床旁血滤等设备和仪器是没有中西医之分的,它是中性的。中西医临床上都可以把这些东西拿来使用,而且还可以把中医的“道”和西医的“术”很好地结合起来,更好地进行运用。西医的《病理学》、《生理学》和中医的《伤寒论》、《黄帝内经》所研究的对象都是人,只是角度不同而已,怎么可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医学关乎生命。医学研究的对象是有着高级生命形式的人类及其组成形式,而科学研究的对象并非是如此高级的生命形式,甚至是无生命的普通物质。科学研究再复杂,最终的定律是物质不灭;医学除了物质不灭外,更要回答“为何生死有期”。医学目前由于对生命本质的无知,故多数理论和实践还是盲人摸象、雾里看花。显然,在生命起源奥秘没被揭示之前,所有关于生命现象本质的解读和认识都是狭义、片面和主观的,充满了随意性。对生命的思考和解读,中医和西医充满分歧,甚至南辕北辙。其实这并不奇怪,实际上是观察角度不同所致。西医的整个体系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之上的,所以常有医学科学的提法。中医的整个体系是建立在实践经验的归纳分析和总结之上的,所以不常有中医科学的提法。西医和中医双方对科学和经验的重要性都无异议,可对经验之科学或科学之经验则认识迥异,这恰恰说明了中西医学并无本质区别。
医学,无论中西医临床医学,说到底是做两件事,一是治病,一为救命。二者相互关联,但也有些差别。治病是“治”物质,以物质改变物质;而救命是在调节物质表现的特殊形式,以确保这种形式正常存在。这就是我们中医所说的整体中的平衡,或西医所说的内环境的稳定。中药、西药各有优势和不足,西药的优点是成分单一、靶点明确,像是狙击步枪,对病因明确、机制单一的疾病,如淋球菌性尿道炎用抗生素治疗,效果较好;但“顺藤摸瓜”式的机械、线性、单因素的思维方式对多因素、多环节或病因不明的疾病常疗效欠佳,且易误伤正常组织。而中药成分复杂,常常复方使用,具有多靶点、多层次的治疗作用,像散弹枪一样,治疗范围广,适合多因素、多环节、多机制的复杂疾病;但由于作用弱、靶点分散,对特异性病因引起的疾病的治疗效果较差。
在临床实践中,疾病纷繁复杂,许多西医在没有合适西药可用的时候,尽管不会辨证论治,也在按照说明书开中成药治疗疾病(如治疗心绞痛的“速效救心丸”等处方);同时,许多中医大夫在病情需要时,也会使用西药进行治疗。因此,不应该再去争论中西医的是非优劣,而应踏踏实实地多读书、多思考、多临床,把古代中医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一件件去弄明白,把先贤们没有理清楚的一点点理清了,这样才能对中西医学的发展有所贡献。故而,如何把西药用中医学理论进行分类,真正做到中西医思维的结合才是最好和全面的临床实践。
例如在急症医学方面,很多外行人认为中医治病起效慢,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临床工作中,在诊断明确、认证准确、用药精当的前提下,人们常发现看似越急越重的病,起效越迅速。之所以出现这种误解,是因为中医治疗的慢病太多,给人造成了一种“中医只能治慢病”的假象,这也恰恰预示着中医危急重症阵地的不断丧失。中医学的属性首先是医学,而医学的第一要务是救死扶伤,如果连急症、危症、重症都不能处理,如何能称之为医学?西医学的很多支持手段给中医治疗提供了机会,在古代没有这些先进技术的支持,病人来不及吃中药就死掉了。现在医院有了这些支持技术,中医中药的使用机会更多,禁忌更少,积累经验也更加迅速,好多中医急诊医生的很多大剂量用药经验就是这样累积出来的。如针对失血性休克,在认真地使用现代输液、输血等技术,更要结合中医“血脱”的救活理论——“无形之气速当急固”,方子用独参汤,即大剂量的人参浓煎频服,既助气化,又有利于输入液体化为津液,对于休克的抢救具有重要的价值。
曾经,现代医学脱胎于传统医学,其后获得了巨大发展;现在,医学出现科学化,导致出现不少难解的问题;将来,现代医学如果能回归医学本源,必将引起医学发展史上的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