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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的西門買了一幢複式公寓，趁房子正進行裝潢，便利用積累多年的假期空檔，去了一次泰國旅行。為了購買房子，幾年來省吃儉用，兼職多份，連談戀愛的時間都賠上了，四十幾歲的他終成了業主。 雙親早殁，長嫂為母，小叔婚事，整天嘮叨。西門為免耳根遭罪，置業前天天在街外閒逛，早想自己擁有獨立居所，今番他總算得償所願。泰國之行回來，心情極之惡劣，食住一般外，最噁心便是觀賞了半場導遊推介的泰國特色“美女”表演，未完場便嘔吐不已，回程返家後，尚未完全恢復過來，隔天便帶着極端惡劣的情緒上班工作。 西門新居附近超級市場的告示板前，幾天來站着大堆人群，這告示板免費提供顧客張貼小告示，有招聘鐘點女傭、有尋找遺失小寵物、更有沽售二手物品，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在重重叠叠的紙片中，其中一張特別起眼，粉紅色花紋紙上用“萬用粗毛楷”電腦字型打印：全新裝潢複式公寓（下層）招租。面積約四百五十平方呎；衛、浴、空調、熱水爐、電視、家具齊全；只限單身女性，無不良愛好，要年青，會打扮，有收入，長相端莊，每天化妝，身體健康，身材勻稱，胸大更佳，肥胖免問，本地居民免問；租金低於市場租價（可面議）；聯絡人：西門；電話：12346576。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倘有這租戶，早選美嫁富豪去了。” “這業主想租房子還是找老婆？” “複式公寓上層是誰住的？” “業主是男人嗎？” “附近哪來房子出租？” “哦，後街那幢複式小公寓早前易手，聽說是個獨身中年人。” “醉翁之意吧！” “真不知業主甚麼心態，有錢不如去相親省事。”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但總沒有個說法，超市關門前告示板還有三兩人駐足。 日子一天天過去，超市告示板的紙張亦更換過不少，唯獨那張粉紅色花紋紙原封不動，仍然還有人在談論那張招租廣告。 “聽鄰居說這陣子也有女性去看房子。” “相信還未出租吧。” “誰能符合那業主的條件呢？” 張貼在告示版上的廣告有兩個月期限，可以續期一次。就在到期前兩天，那粉紅色的招租紙不見了。是房子出租了還是業主自行撕掉？答案很快便揭曉。 打從招租紙消失後，一位婀娜多姿，年青貌美，衣着時髦，化妝入時，身材玲瓏的女子便出現在這小社區。太陽向西邊下山之時，美女便由西門的公寓出來，陽光打東方照射之際，美女便從計程車出來打開公寓大門。 西門搬進複式小公寓後，性格使然，鮮有和街坊打交道，習慣了早出晚歸，雖有了自置蝸居，但一時半刻還未能改變，業主租戶同一屋簷下，碰面機會一直不多。西門社交圈子一向狹窄，日間辦公處男同事特多，而小部分女同事亦早為人婦，他木訥少言，羞與女性接觸的性格，至今仍打光棍，實有其因由。說到底到了不惑之年，對異性沒有遐想說不過去，發薪日子他也會流連買醉，覓得貨腰，談個半夜。為省成本，雖不至銷魂，唯口舌風流，手足之快，亦能解中年苦悶。今回家有美女，自忖一舉兩得矣。西門自此視新居為劉伶館，每晚早早歸家，相信總有“機會”，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此好事，豈能錯過。 由來好事多磨，二人出門返家，竟無相遇之緣，難道襄王有心，神女無意？西門不能延遲出門守候佳人早上回家；亦不能提早下班靜待佳人黃昏上班，欲與佳人共對，只有周日最方便。 星期天大清早，西門站在上層窗邊，隔着布簾縫隙，注視樓下街道，靜候佳人回家。站久了腳也有點累，正想拿椅子到窗前坐一會，卻聽得一聲剎車響，他停下腳步俯望，計程車門打開，一隻穿着紅色高跟鞋的腳踏出車門，大門關上後，他心中盤算如何打開話盒，自忖英語也算靈光，跟她溝通應無問題。 西門經複式公寓的樓級走向下層時，只見客廳白色長裙影動，一雙高跟鞋先後擲到樓級前，陡地停住步履，他屏息躬身，自上往下，小心窺伺：嬌人狀似半醉，半躺不臥地靠在沙發上，雙眸微閉，動作遲緩，體態撩人，似有寬衣之意，西門遂打消下去寒暄的主意，靜靜細看醉娃美態，期盼一睹朝思夢想的嬌軀。他預料沙發靠背不高，她背對樓級亦難掩美白嬌嫩的肌膚，解開頭上紮髻，黑髮散向兩邊肩，猶似銀河落九天，西門眼前的畫面隨着自己遐想的劇本發展下去，常言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他今番碰上的似是第十回事…… 坐在沙發的人開始脫去外衣…… 露出鮮紅“喱士”花邊胸圍…… 站起來！站起來！西門心中暗暗想，唸唸有詞，像發揮冥想念力。半裸的雪白背影，真的如其所願，緩緩從沙發升起來…… 轉身！轉身！西門血脈賁張，心跳加劇，還是按捺不住，聲音差點從他喉間吐出。 嘩！我的媽……長髮“嬌娃”把身一轉，胸平如鏡！手上吊着的，像是兩個供奉神案上的紅饅頭。 有這一說：人受到突然的刺激，大腦會瞬間空白，思維陡地紊亂；也有一說：眼前記憶，暫時消失，久遠事物，浮現腦海。是耶？非耶？無人能定奪，唯西門耳邊，不住迴響讀書時代學過木蘭辭中的四句：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想像豈能與目睹作較？這時感覺，與泰國之行相比，噁心十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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