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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温暖的岸

 上至善若水 2015-03-23

作者: 晓月清风.
幕色早已将这个世界包围,黑夜只将星星和灯光呈现于人们的视野,看不见月亮的影子。大巴如一匹骏马奔驰在八百里秦川,后又沿秦岭山脚一路行驶,穿越一个又一个隧道,向家的方向返回。
  车内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车窗外不时划过红绿路灯的光亮。隐约听见有人在打鼾,而我虽倦却毫无睡意,郁闷中思绪如游丝行走。历来喜欢外出的我,此刻却归心似箭,在西安的数天时间,每日奔波在医院与宾馆之间,病痛的困扰,未曾预料到的诊断结果,让心情变得迷茫、沉重和困惑,脆弱的心,对环境和人情冷暖也变得极是敏感。这些时日,幸有在西安上学的小女儿,她放下功课,为我跑路、排队、每天贴心的作陪,才度过了煎熬的时光。女儿要去学校上课了,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宾馆,一刻也不想多呆,离开家、离开亲人的陪伴是孤独的,寂寞的,最后一天看完医生已是夕阳西下时,踏着春阳的余晖,逃也似的离开了原本喜欢的这座古城。
  汽车带我在黑夜中穿行,像是奔波在人生漫漫的旅途中,我是那孤独的旅人,身心疲惫,渴盼尽快回到家温暖的怀抱。
  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想起几句歌词来: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才会想到它;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才不会害怕……也许,只有孤独远行的人,或困境中的人才会更想家。忽然庆幸自己有个家,有一个他,还有两个“小棉袄”,在我困顿时,无助时,依然心存温暖的希望,渴盼快快回到家。
  自古以来,无数诗人咏唱过游子的思家之情。“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家,是游子梦牵魂绕永远的岸。“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这些诗句,无不体现了远在他乡的人时刻都在想着回家的普遍心理。三毛说:家,对每一个人,都是欢乐的泉源啊!再苦也是温暖的,连奴隶有了家,都不觉得他过分可怜了。是的,无论身处天涯海角,无论怎样的困境,家永远是寒冷时的薪火,黑夜不灭的明灯。
  夜已渐深,小女一路几次电话问我到了哪里,叮嘱:“妈妈,有机会下车先吃点,身体不好,不要饿肚子!”我说在宝鸡服务区已经吃过肉夹饼,眼前又闪过小女瘦弱的身子在站口送我的一幕,车子缓缓启动时,匆匆中她为我买来一瓶水。小女的问候和关心,为我送来些许慰藉。
  大巴终于穿过隧道群,不多时,灯光渐渐多起来,远远望见了秦州,熟睡的人们渐次苏醒,车内多起了电话声,话语声,他们的家人不少打来电话,这些幸福的人们一个个应答说快到了!家的温馨便在车内弥漫,有家真好!
  羡慕他们比我早到家,而我,下车离家还有两百华里远的山程,时已夜半,人们都进入梦乡,不知还有没开往我所在小城的车辆?
  车子到了秦城,开进长途汽车站。我提着大包小包下车,出了站口,一阵夜风吹来不由打了个寒颤,早春西北的夜晚是寒冷的,风吹在身上透心的凉。这样的夜半,街道上已不见几个人,只有清冷昏黄的路灯陪伴我,一个人站在马路边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寒冷和孤独瞬间包围了我,此刻,多么想念自己那个家!一个不够华丽,也不够浪漫,更算不上富有的家。寻思着,若无车辆,我只能找宾馆等待天亮了。犹豫中,过来两三个出租司机,他们争先恐后问我去哪里,甚至抢劫似的夺我的包,推搡着就让上车,我反感这样的举动,断然拒绝他们哪里都不去!他们嘻嘻哈哈一哄而散。等待了一会,刚准备找宾馆去,又过来一出租,看小伙子探出头彬彬有礼询问,听我说明要去的地方,他要三百块,和他讨价还价二百搞定,我终于踏上回小城的路。
  大女电话来要我住宾馆,不要走夜路,担心不安全,我说已走起,她说那她和她爸等着接我。
  漆黑的山道上,黄色的车灯只照见前方不远的路,我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车子沿着盘山路爬过两座山梁,沿途只闪过别的车辆不见一个人影,不禁感激小伙子,深夜送我回家。他说他专门跑夜车,他爸跑白班,说着话语多起来,他有一个温馨的家,有父母,有爱妻,有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今晚就只为挣我那二百块。我想,深夜出车,他的家人一定同样牵挂着他,真是人活着都不易。
  想起一幅刺绣作品:烟波浩淼的湖面上,飘着一叶轻舟,岸边是一座座温馨的小屋,画的边沿绣着“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画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家”字。其实,每个人都是那一叶扁舟,辛苦地漂泊在尘世间,都有疲惫时、落寞时、受伤时;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供我们靠岸、停歇、再启航。无家的人都渴望有个家,有家的我们需要很好地珍惜家,人,不管身体或灵魂,不论游走有多远,最终都要回归到家这个彼岸。
  凌晨两点终于到达小城,和司机道别,看他调转车头,叮嘱他开慢些,我已到家,而他,返回到家将是下半夜,他的父母妻儿定在不眠中等待他归来。
  常常,我们也重复着离家、想家、回家这样的过程,不管离家多远,对家的那份思念,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你最终回到家。也许,某一天,我们会让生活折磨得麻木不仁,忽视了家的重要,但当我们走过了欢笑,泪水,孤独和彷徨之后,便会发现,还有这样一份永恒感情,叫我们明白:有家,就是幸福!当我们累了,倦了,不论是怎样的富丽堂皇还是高楼别墅,你能够想起的还是属于自己的那个小窝,也只有在这里才会找到那份温馨和踏实,找到亲情和开心。
  家是无可替代的,周国平言:“不要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至少,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一个家让我们登上岸的。当我们离去时,我们也不愿意举目无亲,没有可以向之告别的亲人。”“我相信,如果灵魂不死,我们在天堂仍将怀念留在尘世的这个家。”
  走进自家小院,内外灯火通明,家门敞开着等待我,摸摸被窝,热热的,电热毯早已插上,女儿端来水杯,他端来做好的饭菜,父女俩询问病情诊断情况,简单说了几句,我说这些日子客居宾馆,就想在家好好睡一觉,他们让我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我是倦鸟归巢,困乏中钻进温暖的被窝,有些难过,有些感动,却没了睡意,又想起那句话来---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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